第11章 回憶殺

能夠在她身上留下印記的人,除了容修,不可能再有別人。溫瀾生緊攥著雙手,眼神狠厲。

“累了一天了,把衣服換下來吧,我給你洗了。”說話間,溫瀾生已經恢複成溫柔的模樣,雙手攀附上她的胸口,一顆顆解開她襯衣紐扣。

“不急。”繁夏握著他的手,低頭在他指尖輕吻:“太晚了,你也累了,明天再洗吧。”

溫瀾生指尖微曲,被她吻過的地方發熱,心尖酥麻滾燙。

自從容修出現在她們的世界之後,他很久沒有感受到繁夏絲絲綿綿的愛意,他難以抑製的靠在她懷裏,沐浴在久違的愛裏,喉結滾動溢出無法壓抑的喜悅:“隻是把衣服丟進洗衣機裏,一點也不累,而且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繁夏低頭笑意淡淡,修長白皙的手指插入他柔軟的黑發間。

溫瀾生的手一路向下,一顆顆解開她的紐扣,熾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脖頸間,薄紗窗簾淡淡的蕾絲透過旖旎的光線印在繁夏身上,模糊的花影在她眼底搖曳生姿。

溫瀾生呼吸一緊,勾著她的脖子,吻了上去,強烈馥鬱的鳶尾花香襲來。

繁夏移開眼,透過薄薄的窗紗,注視著窗外令人沉溺的黑夜,恍惚中鼻間湧起清冽冷淡的雪鬆味以及容修滾燙的唇。就如同冰山下被封凍住的火山,清冷如碎冰般的人在高燒意識模糊下,認錯了人,摟著她的脖子,熱烈地就像流動的火焰。

幸好,他什麽都不記得。

溫熱的舌尖在她唇上一點點舔舐,溫瀾生緊密著雙眸,動情的眉眼陶醉的如同吸吮蜜漿混著鳶尾花香在一點點深入。

“夏夏,我好愛你......上次你半路扔下我不管,這次不許再走了。”溫瀾生動情低喘,紅著臉道:“得補償我。”

繁夏低頭,溫柔的眉眼笑意淡淡,手指挑開他的睡袍:“好。”

細雨纏綿,光影搖晃。

饕餮滿足後,溫瀾生眼尾帶著笑意,穿好睡袍撿起地上散落的衣服走向浴室,正想將繁夏白天穿過的襯衣扔進洗衣機裏,淡淡的雪鬆味傳來,溫瀾生眼色一沉,直接從櫃子裏拿了把剪刀,將衣裳徹底剪爛,丟盡了垃圾桶裏。

做完一切後,溫瀾生重新躺回**,繁夏已經睡著,明天她還要上班,不能再吵著她了。

溫瀾生輕手輕腳的爬上床,伸出手指,在離她的眉眼隻有毫厘距離時停下,就這樣隔著一層薄薄的空氣,眷戀的撫摸著她熟睡的眼眉,隨後輕柔的鑽進她的懷裏,伴著她清淺的呼吸,陷入夢境。

*

雲水灣,冷寂的別墅裏亮著一盞孤零零的燈。

容修坐在黑色皮質沙發上,修長筆直的雙腿隨意交疊,伴著冷月孤星,審批白天因病沒有完成的文件,一頁頁單薄的紙寫滿了複雜的數字,堆成了一座小山。

一直看到後半夜,容修摘下無框眼鏡,閉著眼修長的指節揉了揉幹澀的雙眼,習慣性的從茶幾下的抽屜裏拿出一包煙點燃提神,容修修長的指尖夾著煙,呼出一口煙氣,寂寥冷煙在慘白的燈光下散開。

狹長冷淡的眉眼掃過冰冷的家具,唯有廚房一點光暈是暖的。

容修站起身,抽了口煙,繚繞的煙氣中仿佛又看見了白天繁夏在廚房裏忙碌的樣子,煙火氣縈繞著她,就是這冰窟裏唯一的火種。

他廚房邊站了很久,直到一支煙燒到盡頭。

容修重新回到沙發上上,熟練的將煙頭摁在煙灰缸裏,準備繼續審核文件。可指尖剛一觸碰到煙灰缸,他的手便猛然頓住。

煙灰缸裏幹幹淨淨,沒有一根煙頭,也沒有一絲煙灰,明明昨夜他才坐在這裏抽了一整包。

可現在,它明顯被人清理過。

有人動過它。

容修神色冷峻冰冷,薄唇緊繃成了一根直線,立刻掏出手機,顧不得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打給傭人,又打給莊念。

“煙灰缸?什麽煙灰缸啊?”莊念睡得迷迷糊糊的。

“就是我客廳茶幾上的煙灰缸,是你洗的嗎?回答我!”容修幾乎是吼出來的這句話,嗓音都有些嘶啞。

即使麵對董事會刻薄刁難時,容修也從未如此失態過,莊念的睡意瞬間清醒,雖然不懂一個煙灰缸有什麽大不了的,但知道事態的嚴重性。

立馬從**爬起來,想了想回答道:“客廳茶幾?我沒碰過......不過我之前看繁總助抱著一堆文件進來,好像就把文件放在茶幾上,應該是她看見然後幫你洗了,總裁那個煙灰缸是很重要的東西嗎?總裁?總裁?”

“嘟————”

容修跌坐在沙發上,緊握著手機的手壓抑的顫抖,臉色蒼白,薄涼冷厲的眼眸裏竟破天荒的產生了慌亂無措。

她看見了。

她知道他抽煙了。

自從香煙發明以來,男人抽煙就被視為不雅,即使在現代西方觀念的衝擊下依然沒有改變這一傳統思維,容修以前也是滴酒不沾,煙也不碰的人,可自從他從容嫤手裏接下正處於風口浪尖搖搖欲墜的山海集團後,集團董事和股東們的質疑以及社會上排山倒海的對他男性身份的非議,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徹夜失眠,隻有酒精與煙才能緩解,在商場中,容修是從不屑於掩飾自己不會喝酒抽煙的事實。相反,這些男士惡習還會幫他抵擋一些爛桃花,讓那些女人避他如蛇蠍。

可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最醜陋的一麵,就這樣展示給了繁夏。

為什麽會被她看到?為什麽偏偏是她?容修狼狽的低下頭,刻意的掩飾被戳破,他隻覺得無地自容,這樣的他還怎麽和溫瀾生比?

當繁夏看見他煙灰缸裏成堆的煙頭,一定是嫌棄又厭惡吧?他不敢想象,繁夏當時是怎樣忍著心裏這股惡心,倒掉這些惡心的東西,再把它清理幹淨。

當時她心裏一定在想,幸好她要娶的人是溫瀾生而不是他吧。

至少溫瀾生既不抽煙也不喝酒,那才是繁夏會喜歡的傳統男性,而不是想他這樣,浸-**商場拋頭露麵的男人。

容修失魂落魄的癱軟在沙發上,鮮紅到滲人的血從口中溢出。

“你說說你,我晚上通宵,那是因為我白天補覺。你呢?白天上班,晚上不是應酬就是加班,現在都兩點多了,還來我這裏喝酒,你不要命啦?”陳玉澤擦拭著酒杯,打趣中帶著一點擔憂。

“來杯伏特加。”容修沒有理會陳玉澤的話。

“瘋了嗎你?這麽烈的酒,喝了你明天就不用上班了知不知道?”

“知道。”容修垂著眸,淡淡的語氣裏是化不開的寂寥。

“真是奇了怪了,你以前可是恨不得一天24小時當48小時來用的人,上位三年,三年無休,竟然也會有不想上班的一天?”陳玉澤做到容修身邊,問道:“到底怎麽了?”

容修沒說話,指尖點著吧台:“把酒拿來。”

陳玉澤眼珠子一轉,笑道:“莫不是又想把自己灌醉,然後讓繁夏小姐來接你?”

“別提她的名字。”容修緊緊攥著手,現在他隻要一想到繁夏,便覺得靈魂深處都是肮髒的低賤的,處處配不上她。

陳玉澤瞪大了眼睛,驚喜道:“難道你今天買醉就是因為她?你們吵架了?還是你終於清醒了,知道自己不應該肖想一位有夫之婦,上趕著做小三兒了?”

容修抬起眼,狠狠剜了他一刀。

陳玉澤聳了聳肩:“原來你還是沒放棄啊,不是,我就不明白了,那位繁夏小姐到底有什麽好?值得你這麽迷戀?”

容修眸光低落,半晌才低聲道:“因為隻有她站在我身邊。”

七年前,他上大二,高中畢業填報誌願時,因為放棄了光華男子學院而選擇了帝都大學,所以跟父親鬧掰,入學時,他就沒有公開自己是山海集團董事長的兒子,同學都隻當他是一個家境一般的普通男生。

入學後,因為興趣加入了學校書法社,繁夏小他一屆進來。

原本他們之間相安無事,並不算太熟,隻知道她是個很受男生歡迎的帝大女神級人物。

真正有交集的時候,是在第二年開春。

因為外形出色,即使他天生冷淡甚少與人交流,但還是經常收到女生的表白,每一次他都直接拒絕,一些人知難而退,但也有極少數的人如同聽不懂他的話一樣,一直糾纏著他。

其中有一個人更是如同口香糖,甩都甩不掉,自我感動式的送他各種東西,拒絕後就轉送給他的同學,讓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追求他。

容修本不想跟這種人起爭執,但誰知對方變本加厲。

竟然在學校裏點起心形蠟燭,鋪滿玫瑰,眾目睽睽之下道德綁架式跟他告白。

容修忍無可忍,當著眾人的麵,讓對方不要再騷擾他,隨後揚長而去。

本以為終於可以拜托糾纏,誰知第二天,學校的表白牆上全是關於他‘心腸太狠’‘不知道給女人麵子’‘不喜歡人家還要吊著人家’的陰陽帖,以及同情那名女生‘老實人’的帖子。

容修本不予理會,想著互聯網沒有記憶,很快就會過去。

但隨之而來是更加變本加厲的謠言,就連書法社經常與他相處的學弟學長都暗暗嘲諷他。

“真不知道容修那副高冷的樣子做給誰看,他是不是覺得自己有個高嶺之花的稱號很了不起啊,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給鏡學姐好大的難堪呀。”

“雖然說誰都有追求別人的權利,也都有拒絕的權利,可是他說話也太難聽了吧,不知道委婉一點嗎?態度這麽強硬,哪像個男人!”

“就是呀,真不知道他在驕傲什麽!做男人就應該溫順一些。”

容修躲在牆後,冷冷的聽著,正準備離開,他看見繁夏坐在最角落,手執湖筆,薄背纖挺,脖頸白皙修長,柔順的黑發瀑布般從肩頭垂落,春日薄光灑在她身上光暈淡淡聖潔清白,她說:“無論男女,做人都應有些鋒芒。”

“繁夏,你的意思是,容修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不給鏡學姐麵子,也是合理的了?做人都應該將心比心,他明知道當眾拒絕別人有多難堪,卻還是那樣做了。他明明可以先假裝答應,然後等人群退了之後,再跟鏡學姐解釋然後分開的。”成員與她爭辯。

繁夏不緊不慢的將湖筆擱在墨山筆枕上,嘴角噙著柔和笑意:“可是是鏡學姐自己選擇當眾告白的不是嗎?後果也應當她自己承受,總不能自己做了選擇,卻要讓另一個無辜的人來替她權衡,還要像個老父親一樣保全她的顏麵。”

對方紅了紅臉,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說,他拒絕的也太嚴厲了,既然不喜歡人家就早說嘛,幹嘛非得等到當眾告白的時候拒絕。”

繁夏支著下巴,笑意清淡如水:“你怎麽知道他之前沒有拒絕過?退一萬步說,是誰將他推到眾目睽睽之下,讓他連合理合法拒絕一個不喜歡的人的資格都沒有了?”

對方張了張嘴,卻突然啞口無言。

容修看著她盛著笑意的雙眸,恍然發現,相識一年,他才剛開始認識繁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