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林碧清林老師
◎狐狸露出尾巴了◎
“老慕, 這次裏麵水比較深,不好跟你明說,你讓嫂子安靜地等好消息就是。”
這天慕傑接到了戰友高建華的電話, 他雖然沒跟他明說什麽, 但慕傑的理解能力都不錯,很快就明白了這件事, 已經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了, 他感激道謝, “謝了, 回頭來了青平島, 我請你喝酒。”
誰知道那邊的高建華卻笑著道:“喝酒這得猴年馬月了, 嫂子那邊還有什麽美容護膚品嗎?你給我郵遞點兒過來, 我媳婦兒和老媽都喜歡用。”
慕傑笑著道:“好說好說, 我回頭就跟你嫂子說, 她最近又搗騰出來一種護膚品, 我一塊給你郵遞過去。”
高建華笑著道謝, “謝啦,有了這些回去,我媳婦兒和老媽肯定得把我當大爺伺候。”
慕傑哈哈大笑地打趣,“你在家的地位不怎麽高嘛。”
高建華反唇相譏, “我可是聽說你小子在南舟島那邊的時候洗衣服做飯,被媳婦兒罰寫檢討, 做試卷, 你這地位也不咋的。”
說完他哈哈大笑了兩聲便掛斷了電話,慕傑聽著電話裏的忙音, 嘴唇緊繃, 果然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 他都離開南舟島多久了,他的事兒竟然還被討論。
他咬牙冷哼,他洗衣做飯怎麽了,誰規定男同誌就不能做家務了,至於寫檢討書,以及做學科試卷,那是媳婦兒為了提高他的文化水平,那是媳婦兒關心他,他們想要這樣獨特的關心還沒有呢。
他沒有立刻去告訴媳婦兒這個消息,這樣顯得有些興師動眾,還不如回家的時候告訴她呢。
而他下午下班回家,還沒有走家門口呢,就聽到了家裏傳來的循環兒歌,“爸爸的媽媽叫奶奶……”
他扶額,有了這搖搖車,三個孩子是不吵嚷著去海上玩兒了,可他們家也變成孩子窩了,每天從早上打開門到晚上睡覺,家裏就沒消停過,比島上放露天電影時候還要熱鬧,這樣的情況已經維持了有三天了,不成,他得想個辦法,要不然家裏這麽吵鬧,影響家裏的正常生活。
而他剛走進家門,就看到一嫂子在喊孩子回家,孩子胳膊腿抱著一棵樹就不離開,“不,我不回去,我還要坐搖搖車。”
嫂子哄道:“咱先回去吃飯,等吃完飯咱們再來玩兒,好不好?”
其實這個玩具,大人們是喜歡孩子們玩兒的,不吵鬧還能學習到知識,比如她家孩子現在就知道了叔叔是爸爸的兄弟,姨媽是媽媽的姐妹等等,以前他們哪裏知道這些啊。
人家慕副旅長家也大氣,敞開了這金貴的玩具讓孩子們玩兒,可也不能讓人家管他們飯吧。
可惜熊孩子才不會理會這些,他們隻想留下來玩兒,這個抱著樹,那個就使勁兒往後撅屁股,“我不走,我要玩搖搖車。”
“啪!”
“啪!”
幾聲手掌和皮膚劇烈碰撞發出的響聲,接著就是熊孩子們“哇哇”大哭聲,慕傑被吵得頭疼。
而隨後回來的林碧清也同樣頭疼,她看著慕傑說道:“要不,咱們把這小車早上送那邊的空地上,讓孩子們隨便坐著玩兒,晚上再拿回來?”
要不然這搖搖車一天在家,家裏就不能安生,她本來做搖搖車是為了轉移三個孩子去海邊玩兒的心思,沒成想家裏成了遊樂園。
慕傑看了眼自己家院子裏雞飛狗跳的場景,點了點頭,“嗯,我看成。”
接著林碧清就給他使了一個眼色,“那你去說。”
慕傑問:“為什麽你不去說?”
林碧清白他一眼,“你是一家之主,你說的話更有威信。”
慕傑覺得肯定不是這一個理由,問:“隻這個理由?”
林碧清定定地看了眼他的大黑臉,說:“你的大黑臉能夠鎮場子,小朋友們都怕你。”
慕傑臉黑了黑,他就不該多嘴問,論插刀還得自己親親媳婦兒。
不這種情況也的確需要他出麵,他站出來拍了拍手,然後氣沉丹田。大聲喊道:“都停下!”
原來還有人不聽,他又超級大聲地喊了一聲,“都停下!”
這語氣都帶上來我們特種部隊大隊長平常訓士兵時候的嚴厲,那些風裏火裏都蹚過的士兵都怕這語氣,別說一群普通的女同誌和熊孩子了,女同誌們停下了打孩子,熊孩子也不滿院子地亂跑了。
慕傑這才又大聲道:“大家先回去吃飯,明天早上我會把搖搖車放到家屬院北邊的那處有單杠的地方,大家可以帶孩子去那邊玩兒。”
家長們趁機教育自己家孩子,“聽到了嗎?慕叔叔說了,明天要換地方的,你今天早點吃飯,早點睡覺,明天早上早點起來排隊玩兒。”
熊孩子不知道是聽自己家媽媽或者奶奶的話了,還是被慕傑給嚇到了,反正一個挨著一個不再鬧騰回家了。
熊孩子離開了,家裏的院子瞬間空曠了許多,也安靜了下來,林碧清歪頭看了看慕傑,“沒想到我們慕隊長在管孩子方麵還挺有經驗的。”
慕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抬腳準備回房間,可剛走沒兩步,就被三寶給抱住了大腿,“爸爸,舉高高!”
然後大寶和二寶也跑了過來,慕傑能怎麽辦,隻能照辦了,不過這次不再是舉了,而是把孩子架脖子上,然後在院子裏滿院子亂跑。
“駕,駕,騎大馬嘍!”
三寶這小瘋丫頭騎在她老爹的脖子上,扯著小奶音瘋喊。
李華英看見了,歎口氣,都三十了,一點穩重勁兒都沒有,以後可怎麽辦啊。
三個孩子輪流騎了大馬後,這才心滿意足地被爸爸媽媽牽著去洗手吃飯,平常都是李華英和吳美娟照顧孩子,不過隻要他們在家,都會親力親為地照顧孩子,不想放過任何一個跟孩子相處的機會。
林碧清突然起了童心,捏著嗓子開始輕唱,“小貓咪洗手手,手背洗呀手心洗……”
三寶正在洗手,聞言抬頭道:“媽媽唱歌難聽。”
林碧清臉上的慈母笑消失,瞪圓了杏仁眼瞪著三寶,“你再說一遍!”
三寶縮了縮脖子,大寶把她往後撥拉了一下,自己站前麵,眨巴著和媽媽一樣的杏仁眼,說道:“媽媽,妹妹說,不要唱歌了,你累!”
林碧清可不好糊弄,故意道:“是聽我唱歌累,還是怕我累?”
這次回答的是二寶:“怕媽媽累!”
林碧清笑了,拿起大寶和二寶的四隻小胖手到水盆裏幫他們洗,同時又唱起了剛才的歌,三寶皺巴著小臉又要開口,卻被大寶和二寶用眼神給製止了,林碧清看著三小隻一起對抗她,她用濕漉漉的手拉了拉慕傑,心酸道:“我隻有你了。”
慕傑笑,“你才知道。”
吳美娟看著洗個手都能洗出一台戲來的一家五口,撇了撇嘴,“整天沒事閑的。”
然後又問:“李妹子,你家慕楠坐月子,你真不去伺候?”
慕楠生了一個六斤七兩的大閨女,把王軍生和他老媽樂壞了,他們家雖然不缺閨女,但家裏添丁進口了還是高興。
李華英本來想要留在半島市他們租的房子伺候月子,但是慕楠婆婆不讓,她說:“你們家三胞胎離不開人,這邊我一個人能成。”
再加上慕楠也讓她回來,她便沒有再留下,如果閨女需要幫忙,她們說一聲她自然會留下,婆媳倆一起說讓她回來,是真客氣還是假客氣,她分辨不出來,隻能回來了,不想留那兒討人嫌棄。
吳美娟剛才問也是為她好,畢竟閨女也是老媽的心頭肉,慕楠生了孩子,當媽的哪裏能不擔心,不過她見李華英的確不想過去,也就隨她了,然後朝著自己閨女,喊:“小清,過來幫我洗菜擇菜。”
李華英趕緊道:“讓我去吧,她們平常上班忙,好容易有空陪孩子,就讓他們多陪陪孩子吧。”
說完就衝林碧清揮了揮手,“你陪孩子,我來!”
等到了廚房後,李華英又勸吳美娟,“你對小清的要求別太嚴厲了,她工作上比男人還出色,既然連普通男人都不要求非要做家務,你何必去要求小清呢,就讓她多陪陪孩子吧。”
吳美娟也不是非要要求林碧清做家務,不過就是看著她在孩子麵前和慕傑膩歪,故意支使她罷了。
外麵傳來大寶好奇寶寶的問話,“媽媽,這個是什麽?”
而林碧清溫柔回答,“那是水母……”
李華英聽到後感慨道:“真好,小清在孩子麵前很溫柔很細心。”
吳美娟笑了,“是啊,她這點做得就很好。”
而晚上吃過飯,林碧清和慕傑陪著孩子做了會兒遊戲,然後倆人又拿著故事書給三個孩子讀睡前故事,把孩子哄睡後,慕傑才跟林碧清說起了她的新項目的事兒。
林碧清冷笑:“我就知道這裏頭不簡單。”
就是不知道是內部矛盾,還是有外麵的人幹預,不過不管了,上麵不給她批,那等明年改革開放後,她自己掙錢自己研究,活人還能讓尿給憋死。
說了工作的事兒,林碧清又想起了老家,“對了,馬上要過年了,今年你有假嗎?有假的話,咱們就回老家過年。”
慕傑搖了搖頭,“今年過年我們全隊都不準休假。”
林碧清失望地歎口氣,“我還想回中州市過年呢,咱們結婚後離開家,我好歹還回去過一次,你可一次也沒有回去過。”
慕傑提議:“咱們家的人幾乎都在這裏,可以讓咱爹和咱爸過來這邊過年。”
林碧清想了想,笑著道:“這個建議也不錯,這樣也能過一個團圓年,就是不知道兩個老爹願意不願意來?”
慕傑笑了,“那就看你的能耐了。”
林碧清斜他一眼,“你呢?不應該你來說嗎?”
慕傑反問:“你覺得我在他們心裏有地位嗎?”
林碧清笑了,她在兩個老爹那兒還真是比慕傑有麵兒。
“小清。”
突然間慕傑用沙啞的聲音叫了她一聲,林碧清看了眼他眼色變深的瞳孔,心裏一動,挪身依偎進了他的懷裏,老夫老妻的,有些事兒也沒有那麽不好意思了,飲食男女該有的衝動都有,不會分性別。
第二天林碧清在早飯桌上提了讓兩個老爹來青平島過年的提議,得到了李華英和吳美娟的熱烈讚同,李華英更是說道:“你爹那兒我來說,他要是不答應,讓三個孩子一個人喊聲爺爺,他保管什麽都同意。”
吳美娟也道:“你爸那兒我來說,他不同意,也讓三個孩子喊姥爺,不信他不妥協。”
林碧清看了眼坐在特製的寶寶椅上,吃成小花貓臉的三個孩子笑了,三隻小崽崽竟然成了拿捏孩子爺爺和姥爺的終極武器了。
等吃過早飯,林碧清站起身拿起包包,彎腰溫柔地跟三個寶寶說道:“寶貝們,媽媽要去上班了,再見,咱們中午見喲。”
三寶正在努力地拿著小勺子往嘴裏遞蝦肉粥,聞言頭也不抬地道:“再見!”
大寶比較手裏拿著一小塊土豆慢吞吞地吃,雖然有些花貓臉,但那姿態拿捏得足足的,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矜貴樣,聞言也淡淡地說了聲,“再見!”
二寶兩隻小胖手捧著粥碗喝粥,這樣比較省事,他把碗放下後,也說了聲,“再見!”
本來林碧清沒覺得什麽,還覺得自己家三隻小崽崽全是懂濟南的好孩子,直到她走到自己家門口,看到左右兩邊的鄰居於馨和戴珊倆人和她們的閨女上演“生死別離”。
比如於馨家的安安此刻已經會走路了,哭著抱著媽媽的腿不讓媽媽離開,“媽媽不上班。”
而戴珊家的瑩瑩還被抱在懷裏,她在她奶奶懷裏扯著小身子夠媽媽,“媽媽……”
而她轉身看了看自己的身後——安靜如雞,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對於兩邊兩家鄰居的母女情深,她跟自己家三隻小崽子之間的母子(女)情,就有那麽一點點的淡漠,就很心酸的。
“慕傑,我們是不是陪伴孩子太少了?”
林碧清扭頭問旁邊的慕傑。
慕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別傷心,孩子們長大後會理解咱們的。”
林碧清吸了吸鼻子,問:“會嗎?”
慕傑也不確定,但此刻他必須讓媳婦兒快樂起來,便點了點頭,“肯定會。”
林碧清的心這才好受點,說道:“孩子們漸漸大了,我會盡量減少加班。”
慕傑也道:“我也會盡量抽出時間陪孩子。”
夫妻倆默默地對視一眼,眼裏全是溫情脈脈。
可她卻不知道,她羨慕別人,別人也在羨慕她,孩子有人幫忙帶,家務有人幫忙做,孩子可愛,男人出息,家裏還沒有亂七八糟的事兒,就是她自己的事業上也頗有建樹,林碧清簡直活成了女人們夢寐以求的樣子。
可還是那句話,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林碧清自己也有自己的煩惱。
而林碧清到了研究所,就被黃教授叫了去,“小林,你過來下。”
林碧清看著她,問:“教授,您有事兒請吩咐。”
黃教授瞪她一眼,“少貧嘴,我問你,隱身衣項目你打算怎麽辦?”
林碧清白眼一翻,擺爛道:“涼拌,上麵不批,我能有什麽辦法。”
黃教授反問:“那你就什麽都不管了?”
林碧清聳肩,“我想管,可我管不了啊。”
黃教授也沒了辦法,索性放下這個話題,問了林碧清考研究生的事兒,“研究生考試你準備的怎麽樣了?麵試我可以幫你,但筆試就得靠你自己了。”
林碧清也明白這個道理,說道:“我知道,我正在備考。”
黃教授氣地瞪她,“你所謂的備考,就是在工作時間備考?”
自從隱身衣項目被斃,這丫頭就開始擺爛了,以前雖然按時上下班不再加班,但工作時間好歹兢兢業業現在呢,上班時間都開始摸魚了。
林碧清撇嘴,“要不然呢?我覺得我所有的奮鬥都是笑話,我累死累活地加班熬夜,犧牲掉陪伴孩子的時間搞研究,可到頭來,我的話還不如一群遊手好閑的二世祖管用。”
黃教授恨鐵不成鋼,“你是為了他們工作嗎?他們否定你,你就更應該努力。”
林碧清垮著肩膀,“累了,不想動了,我不想懂事,懂事的代價是委屈,反正我現在吃喝不愁,平常上上班,陪陪孩子,何必那麽累呢?”
黃教授無奈地歎口氣,揮手讓她出去了,他拿起電話跟鄧教授打了過去,說了林碧清現在擺爛的狀態,“她現在自暴自棄,沒有了一點兒鬥誌。”
鄧教授歎氣,“難為那孩子了,年輕人氣盛,你讓她緩緩吧。”
說完他酸溜溜的語氣說道:“我把這麽好的學生讓給你,你可得給我教好了。”
黃教授:“那是你讓我的?明明是小林選擇的我。”
鄧教授:“我說是就是!”
說完“啪”的一聲掛掉了電話他老人家不接受反駁。
而就在林碧清上班擺爛摸魚,每天按時按點地回家陪孩子的時候,島上發生了一件大事,舒竹現在的父母竟然不是親生的,隻是她的親舅舅和舅媽,而她的親爹娘則是香江的大富豪。
他們一直記掛著親閨女,聽說內地最近的風聲沒那麽緊了,他們趕緊通過官方渠道聯係了內地政府找親人,舒竹的行蹤並不複雜,很快便找上了她。
“哎喲,你們沒看見,郵局那邊郵遞過來一車的包裹,全是給舒老師的,嘖嘖嘖,她親爹娘得多有錢啊。”
“我聽說啊,裏麵有好多好物件,我聽王嫂子說,裏麵有塊外國表,得上千塊呢。”
“這麽貴啊,真有錢啊,餘副連長有福氣了。”
“有甚的福氣,原先因為舒老師的成分問題,上麵就一直沒批她和餘副連長的結婚報告,現在她親爹娘是香江人,那就更不能批了。”
大家這才想到這個問題,舒老師不管以前和現在和餘茂都不可能結婚,當然如果餘茂肯退伍也成,可餘茂會嗎?
餘茂還真動了退伍的心思,“特麽的,老子想娶個媳婦兒咋就這麽難,還不如回老家種地呢。”
說完小腿就挨了慕傑一腳,慕傑冷著臉訓道:“為了個女人就退伍轉業,出息!”
餘茂不服氣,問:“那如果林工出身有問題,你會選擇事業還是選擇她?”
慕傑乜斜了他一眼,“你這個問題根本沒有如果,如果你嫂子出身有問題,我們倆個根本不會認識的可能。”
餘茂又問:“那如果真認識了呢?”
慕傑得意地挑眉,“你覺得憑你嫂子的本事,誰還會在乎她的出身。”
餘茂無話可說,蔫頭巴腦地垂下大腦袋,肩膀也跨著,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慕傑再次踢了他一腳,很是嫌棄地說道:“結婚是兩個人的事兒,你一個人在這裏幹著急有什麽用,你得去問問舒老師怎麽打算的?”
餘茂一拍額頭,“是啊,我怎麽沒想起這個。”
說完就往外跑。
沈航看著他著急忙慌的背影說道:“你說舒老師是什麽態度?”
慕傑:“反正他們倆成不了,本來就不是一路人。”
一個大老粗,一個生活帶著小資情調的文化人,不是說這樣的兩種人不能相愛,而是舒竹她不愛餘茂,或者說她隻是看起來喜歡餘茂,但實際上餘茂隻是她的一個達到某種目的的工具。
慕傑眼神微冷,舒竹的親生父母跳出來的太巧合了,在林碧清和上麵起了矛盾的時候,他們突然間出現,雖然看著不相關,但慕傑總覺得不踏實。
而餘茂那邊急匆匆地找到了舒竹,結果還沒有開口呢,就等來了舒竹說分手,餘茂聲音幹澀地問:“為什麽?”
舒竹苦澀一笑,反問:“你覺得我們之間有可能嗎?”
餘茂趕緊道:“我可以退伍。”
他是真心喜歡舒竹的,他原來的青梅嫌棄他窮嫁給了他們縣城的工人,而舒竹不嫌棄他窮,更不嫌棄他家有拖累,崇拜他,體貼他,會誇他在事業上的進步,會給他貼心地準備傷藥,他從她身上才體會到了愛情的甜蜜,真不想失去她。
可舒竹卻苦笑一聲,“你肩負著你們一家人的期望,卻為我退伍,我嫁給你,隻會讓你的家人恨我,沒有祝福的婚姻是不會幸福的。”
餘茂耷拉著腦袋回了部隊,在操場上瘋狂跑圈,去訓練場瘋狂打沙袋,用各種方式發泄著內心的委屈。
慕傑和沈航這次沒管,有情緒發泄出來就好了,憋心裏久了才會出事。
而舒竹這邊低落了兩天之後,又出現在了林碧清家,她帶著一個洋娃娃,還有兩組小火車玩具送給三個孩子。
林碧清正好在家,趕緊推拒,“舒老師,這太貴重了,不合適。”
舒竹卻笑著道:“沒關係,我真心喜歡三個孩子,樂意送他們禮物。”
林碧清眼神一閃,問:“舒老師,聽說你親爹娘很有錢,是大資本家?是真的嗎?”
舒竹淡淡地說道:“我不大清楚,隻知道他們經營著幾家紡織廠和服裝廠。”
林碧清:“那就很有錢了,他們有說接你去香江嗎?”
舒竹點頭,“說了,可我不感興趣,那裏人生地不熟的,沒有內地住的舒適。”
說完就拿出幾本雜誌,又道:“你看看上麵的人穿著太暴露了,紙醉金迷的,看著就讓人害怕。”
林碧清接了過來,翻了幾頁道:“我倒是覺得香江挺繁華的。”
舒竹一股腦地把這些雜誌都塞給林碧清,“你喜歡你就拿著看吧,反正我不會去香江,他們拿什麽**我都沒用。”
林碧清低頭看著雜誌彩頁上的女郎著裝時尚,而且各種高樓大廈,馬路上車流不易,以及各種珠寶首飾店鋪等等,她笑了,這次的雜誌比上次的講究,上次的女郎身上隻掛著幾塊布,這次的算是穿上衣裳了。
她裝著特別感興趣的樣子,道:“這些雜誌我就收了,三個孩子的玩具多少錢我拿給你。”
舒竹知道如果不收錢,這些禮物送不出去,就要了一個成本價,林碧清等人離開後,招手周衛星把孩子的玩具全部檢查檢查,看看有沒有什麽竊密裝置。
周衛星一頓搗鼓後又遞回了三個孩子,可惜這些玩具也就三寶感興趣,大寶和二寶連看都不看,專心致誌地玩兒林碧清給他們做的機械小汽車,他們不喜歡舒竹,也不接受她的玩具,兩個小不點兒還挺有個性。
吳美娟過來八卦兮兮地打聽消息,“那個舒老師真不會去香江嗎?”
林碧清翻看著那些雜誌,頭也不抬地說道:“誰知道呢,我又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她去不去香江跟我有什麽關係。”
吳美娟白她一眼,“人家也沒得罪你啊,還經常來陪三個孩子玩兒,你怎麽老是對她有意見啊。”
林碧清:“大概就是不合眼緣吧。”
吳美娟嘟囔了一句,“你講究可真多。”
林碧清笑了笑沒頂嘴,人活著在規則之內讓自己過得舒服一點兒怎麽了,她又沒礙著誰。
而慕傑回來後,林碧清把雜誌拿給他看,“你看看資本主義的紙醉金迷,嘖嘖,我還真有點向往了。”
慕傑翻看了幾遍後,說道:“舒竹的親生父母那邊的身份也沒有異常,不過我總覺得出現得太過於巧合了,你跟上麵鬧矛盾,他們出現了,然後用糖衣炮彈來**你。”
林碧清摸著自己的臉,故作憂傷道:“唉,人太優秀了也麻煩,總是被人惦記。”
慕傑嘴角抽了抽,他媳婦兒什麽都好,就是臉皮子太厚實了。
再說新項目的事兒,那邊高建華雖然說讓林碧清等,可這一等就又等到了過年,而在這萬家團圓的日子,人卻沒到齊,孩子的爺爺慕智勇來了,孩子的姥爺林大軍沒來。
慕智勇幾年沒休年假了,正好一起休了,過來和家人過一個團圓年。
而林大軍就不一樣了,他因為Led燈的事兒,煥發了事業的第二春,現在工廠訂單多得都生產不過來,但是他還不滿足最近帶領他的團隊研究汽車上用的激光燈,以及led燈的各種家裝用燈,忙得那叫一個不可開交。
而因為這個燈,中州市汽車配件廠的利潤翻了一翻,小老頭現在走路都帶風,可愛的三胞胎都不能讓他和工作分開。
吳美娟嘟囔道:“一大把年紀了,整天不消停!”
嘴上如此說,但手底下不含糊,初級版的自熱麵料做的衣裳就寄回去了兩套,還有各種營養品,隻要她吃得好的,就會給林大軍郵遞過去。
而慕智勇來了後,徹底放下大局長的架子,拿著木頭板子給三個孩子做木頭槍,“大寶、二寶、三寶,看爺爺給你們做個衝鋒槍。”
等做好了木頭槍,就陪著三個孩子玩兒抓小鬼子的遊戲,三寶最愛這個了,拿著木頭槍指著爺爺,嚴肅著小臉兒,“投降不殺!”
可還沒等慕智勇反應,她就拿著槍開始衝鋒了,“biubiu……”
慕智勇配合著做中槍的動作,如果慕傑回來了,那麽他就會多一個伴,反正家裏熱鬧的不行。
吳美娟感慨:“沒想到慕局長私底下這麽沒架子。”
李華英:“跟自己家人擺什麽架子。”
“媽,娘,咱們這就過去吧。”
林碧清拿著兩個大包和板凳,一副準備隨時出門的樣子。
他們這是要去部隊上過除夕,和部隊的戰士們一起包餃子,看戰士們表演節目,和他們一起守歲。
“你看孩子們玩兒得多開心,你們去年就該過來了。”
竇大媽今年過年沒回去,在一旁邊包餃子邊看孩子們跑著玩兒,還不忘跟吳美娟嘮嗑。
吳美娟笑道:“那個時候孩子不是小嗎?”
竇大媽笑了,“倒也是。”
然後她神秘兮兮地問:“小清準備節目了沒有?聽說幾個領導的家屬都得上台表演呢。”
吳美娟好笑地看了眼緊張的林碧清,說道:“還用準備啊,就唱一段我們老家的豫劇就好。”
林碧清在準備來部隊過除夕的時候,就和吳美娟學唱戲了,就唱《誰說女子不如男》。
這一次她雖然唱得沒跑調,大白嗓的問題也解決了,但因為她名氣大,大家對她的期待太高了,所以對於她的表現,都有些失望。
“林工原來也不是啥都會的,唱歌就沒有舒老師好聽。”
“你拿資本家的閨女跟咱們人民科學家比,舒竹她能跟林工比嗎?”
這個嫂子說話很不客氣,她說這話是發自內心的,他們家今年可得了林碧清的濟了,林碧清研究出來的那個什麽秸稈麵料,他們老家收了糧食賣秸稈後,年底分工分的錢,一家子比去年多了二十塊錢。
別小看這二十塊錢,在城裏隻是一個工人一個月的工資,可是在農村,一個壯勞力一年滿工分也才百十來塊錢,二十塊錢不少了,而且跟白得的一樣。
另外就是林碧清提議招工優先烈士家屬和軍人家屬的事兒,讓她婆家小叔子得了一份工作,他有了工作後,他們往老家寄錢都少了一半,家裏日子寬鬆不少,所以她甭提多感激林碧清了,特別不樂意聽到別人說她不好。
而原先說這話的人,家裏也得了林碧清的濟,林碧清那什麽海藻有機肥,她婆家和娘家都有人在這樣的廠子上班呢。
因為林碧清的貢獻,所以來敬她酒的人特別多,當然不可能是真酒,是白水,之所以當酒一樣敬,要的是氣氛,氣氛到了水也是酒。
“慕傑,你來幫我喝,再喝晚上我就睡不了覺了。”
林碧清喝了個水飽,就怕晚上會頻繁起夜,趕緊喊來慕傑,慕傑也知道這種水飽的難受,趕緊過來替她。
不過還沒等他說話,就被一群當兵的抬手抬腳地舉了起來往天上拋,林碧清看著這熱鬧的氣氛,樂得眉眼彎彎。
過了年之後,林碧清就開始忙活起來了,她要準備研究生考試的複試和麵試,另外還要備課,寒假開學後,她要去半島市的海洋大學教書,就教海洋生物學。
目前因為那十年的特殊時期,大學連教案都沒有,還得她自己和係裏麵的老師一起商量著寫講義。
這天她出門又遇到了舒竹過來,舒竹看到她就笑著打招呼,“林工,你這要去上班啊。”
林碧清也回了她一個笑容,“是啊,舒老師找我有事?”
舒竹搖了搖頭,“我是來看三胞胎的。”
說著她提了提手裏的紙袋子,說道:“這是我托我爹娘給三個孩子買的衣裳,聽說是高科技麵料做的呢,非常保暖。”
既然是疑似敵人的糖衣炮彈,林碧清就沒拒絕,順手接了過來,“是嗎?我看看。”
說完她就打開了袋子看了看,笑了,“這麵料是咱們國家生產的,哪裏是什麽高科技麵料,不過就是做了點小改動,這些人臉皮真厚,拿著別人的東西充大頭蒜。”
舒竹表情僵硬了一瞬,很快就跟林碧清同仇敵愾,“是嗎,虧我還以為是他們自己研發的高科技麵料呢,這事兒做得太不地道了,等我回去就跟他們寫信。”
林碧清眼珠子一動,問:“這不會是你親爹娘的廠子生產的吧?”
舒竹表情尷尬,“是呢?”
然後又解釋道:“他們還給我郵遞了兩套呢你看就我身上穿的秋衣,他們還跟我炫耀呢,得,炫耀到馬蹄子上了。”
林碧清:“確實。”
舒竹臉一僵,這天沒法聊了,這個林碧清不該安慰她,說她親爹娘被騙了,她再順嘴說她親爹娘廠裏沒有研究人才,然後她再邀請她去她親爹娘的廠子工作,保證待遇從優,比在研究所至少也要高個百倍。
不僅如此,林碧清再次拒絕了她的衣裳,“這衣裳我就不收了,你送給其他孩子吧,我怕看見了會發火兒。”
舒竹不好強塞,隻能訕訕地收了回來。
等走遠了,林碧清就跟周衛星說道:“回頭查一查這自熱麵料是咱們這邊賣出去的,還是那邊自己生產的?”
周衛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立刻道:“好!”
林碧清冷笑道:“狐狸耐不住了,正在慢慢地露出尾巴。”
而周衛星臉色嚴肅地說道:“偏偏這個時候也是最危險的,從今天開始,我和呂萍一個人隨身保護你,一個人留家裏保護您的家人。”
林碧清感激道:“真是謝謝你和呂萍同誌了,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周衛星:“這是我們的工作。”
“教授,您幫我看看我的講義寫的還行嗎?”
林碧清拿著教案去請教黃教授,前後兩輩子她第一次當老師呢,有億點點的緊張。
黃教授看過之後,說道:“格式還行,內容涉及專業,我就不是很懂了。”
林碧清收回講義後,說道:“格式對就好,我就怕去了海洋大學後,又被幾個老教授批評,說我不會寫教案,我又不是師範畢業,能寫出內容就不錯了。”
黃教授笑了,“是這個理,當初我也是這麽被挑剔的。”
她當初一心科研,不想去做額外的事兒分散精力,可組織上的人說,比起科研,為祖國培養人才的意義更大,輪番做了他的工作,他勉強走上了講台,然後就再也沒動過下講台的心思。
“叮鈴鈴!”
電話鈴聲響起,黃教授趕緊拿起來電話接,然後他臉上的笑容就開始擴大,等他放下電話後,就高興地說道:“小林,隱身衣項目通過了,上麵還是讓你來主持項目。”
林碧清驚訝了,“這就通過了,不是說資金不足,不是說這個研究是天方夜譚不現實嗎?”
黃教授知道她心裏頭還有氣,說道:“小林啊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人生在世,哪裏有不受一點委屈的,你要相信國家,雖然內部存在著問題,但大麵上肯定不會不不會錯的,像你這次的項目,上麵雖有狹隘的人阻攔,但最後不還是被批了下來嗎?”
林碧清知道黃教授說得對,祖國要是不好,哪裏會有後麵的騰飛,也就是見識了後麵祖國的富強樣子,才看著現在的華國痛心著急。
其實現在的華國就像一個貧窮的大家庭,資源太少了,孩子又太多了,大家為了爭奪那麽一點資源,自然會生齷蹉。
可理解歸理解,她受了委屈就得鬧,會哭的孩子有奶吃,懂事的孩子往往被委屈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以及無數次。
她這麽想的,也是這麽表態的,“教授,我知道,我不會起外心的,我受了委屈,總不能還不讓我抱怨了吧。”
黃教授笑了,“你啊你,咱們研究所就你心眼多。”
林碧清不樂意了,“我頂多算小狐狸,您和包所長才是千年狐狸成精呢。”
黃教授瞪了她一眼,這丫頭真是一點虧都不吃,這性子喲,他真是頭疼。
而林碧清也頭疼,“教授我要主持項目組的研發,那海洋大學的課咋辦?”
這個黃教授有經驗,“咱們又不是代課老師,一個月去學校上幾節課就成。”
林碧清這才放心了,拿著講義去自己辦公室整理隱身衣的資料,項目組的建立雜事多,而且現在是78年了,離79年春天的那場戰爭越來越近,她得趕在戰爭爆發前把隱身衣做出來,不管慕傑去不去戰場,這隱身衣哪怕能救一個戰士的生命呢,也是拯救一個英雄的家庭。
“喲,林工今天開始加班了?難得難得。”
包所長路過林碧清的辦公室,看到她下班了還沒有走,不由打趣道。
林碧清衝她皺了皺鼻子,“我這就下班。”
包所長指著她,“你啊你,就不能讓我多高興一會兒。”
林碧清回嘴:“比起讓您高興,我寧願看我三個孩子天真的笑容。”
包所長無奈搖頭,“你過了年也二十歲了,該學穩重了。”
林碧清抬了抬下巴殼,“本姑娘十八。”
包所長再次無語,他覺得他打趣林碧清純粹就是自己找罪受。
當然林碧清敢跟他貧嘴,也是因為熟悉了的緣故。
“林工,那個自熱麵料的事兒查出來了。”
包所長離開林碧清的辦公室後,周衛星過來跟她匯報了一條還算比較好的消息,“那自熱麵料是中州市國棉三廠生產的,不過到了香江後,又被他們加工了一遍,就成了高科技麵料了。”
如果說這個消息,林碧清惡心的話,後麵的事兒,林碧清就更惡心了,“香江那邊是這樣,其他地方更是,亞州和歐美等地都有這樣的事兒,而且還是大公司。”
林碧清氣得咬牙,“一群無恥之徒!”
心裏發狠,這事兒必須想辦法杜絕。
而她還沒有想出來解決方案,寒假開學了,林碧清秒變林老師,穿著一身黑色的翻臉毛呢大衣,腳蹬著羊毛小跟皮棉鞋,頭發在後腦勺處用鉛筆挽了一個中式發髻,溫婉、端莊、大氣、甜美,一出場就成了人群中的焦點。
而人群中有個人怔怔地看著林碧清,這還是他認識的那個林碧清嗎?
林碧清心有所感看了過來,林碧清看著這人眼神困惑,有點眼熟,但就是想不起來是誰。
但是那邊的一個身影,她就熟悉了,她竟然成了她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