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華夏興

◎海洋生物學又該補充新的知識了◎

“教授。”

林碧清麵帶猶豫地問道:“我可以等仨孩子滿了三個月再去報到嗎?”

鄧教授瞪了她一眼, 沒好氣道:“那你怎麽不等他們三歲了再工作。”

林碧清小聲嘟囔道:“也不是不可以。”

坐月子的時候,她無聊地恨不得馬上工作,總覺得是孩子束縛了她的自由, 可真要她去工作了, 她反而又舍不得孩子了。

“哇哇……”

孩子的哭聲在屋裏響起,林碧清臉色一變, 趕緊轉身回屋, 是三寶醒了, 醒來拉了臭臭, 不舒服, 小肚子又餓, 再加上沒有看到媽媽, 小丫頭隻能用哭聲來彰顯自己的存在感。

而她一哭, 把她的倆哥哥也給吵醒了, 房間裏立刻就是三重奏, 經過一個月的精心喂養, 三小隻現在雖然還是沒有單胎嬰兒那麽胖,但體重都是增加了一倍,體重最輕的大寶都七斤七兩重了,二寶八斤, 三寶最沉有八斤三兩重。

而隨著他們體重的增加,肺活量也跟著增強, 而直接表現就是嗓門大了不少, 特別是三寶,那哭聲都能把房頂的灰塵震下來, 再加上她的倆哥哥給她助力, 那聲音疊加的效果, 林碧清覺得自己家窗戶上玻璃都震動起來。

“不哭了啊,媽媽這就給你洗屁屁。”

林碧清先哄三寶,把她的屁屁上弄髒的尿不濕給扔掉,上麵的“黃金”,以及那坨“黃金”散發出來的刺鼻臭味,她現在已經能夠全程無視了。

“三寶拉臭臭了。”

李華英在外麵聽到孩子的哭聲,趕緊端了溫水進來,遞給林碧清,讓她幫三寶洗屁屁,而她則去給倆小子把尿,能省一片尿不濕就省一片吧。

而鄧教授則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話說他也是當爺爺的人了,可無論自己的兒女,還是孫子孫女,他從來沒有幫忙換過尿布,孩子們的嬰兒時期,甚至他們的童年,他都在昏天黑地忙工作,所以照顧孩子,他比慕傑都不如。

而等林碧清和李華英倆人把三小隻伺候幹淨要喂奶時,他趕緊避了出去,他現在有些後悔剛才對林碧清凶了,三個孩子真得離不開媽媽。

“剛才鄧教授是說讓你去青平島報到?”

而房間裏李華英也問起了剛才的事。

林碧清點頭,“讓我盡快動身。”

然後她擦了擦三寶吸奶吸出的汗水,歎口氣道:“可是孩子咋辦?他們還在喝母乳,剛滿月又不能長途跋涉。”

李華英也拉了拉三寶的小手,說道:“他們也大了,你的奶水也該不夠吃了,索性就給他們斷了,讓他們仨喝奶粉。”

大概感覺到了親奶奶的“狠心”,三寶小胳膊一縮,把手從奶奶手裏掙脫開,吃著奶還用小眼睛斜了眼奶奶,然後再次大口大口地喝奶。

“咳咳!”

一聲咳嗽聲響起,林碧清趕緊給小丫頭拍背,笑罵道:“又沒人跟你搶,你喝那麽急幹啥。”

回答她的是三寶再次埋頭糧倉,咕咚咕咚的幹飯聲,親媽的話根本不可信,她還有倆親哥哥等著喝奶呢,她得趕緊吸吸吸。

林碧清算服氣閨女了,這多吃多占的性子妥妥的霸王花預備役,李華英也被小孫女逗樂了,“就衝這吃奶的勁頭,將來吃飯肯定踏實。”

說著又說回到給仨孩子斷奶的事,林碧清有些不舍,“我跟鄧教授再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遲倆月再去報到,孩子還是多喝母乳健康,而且奶粉也不好買。”

現在的奶粉可是稀缺物品,要買不僅僅貴,還得有票才成,而且有時候就是有錢有票也買不到,他們家仨孩子呢,奶粉的需求量會更大,去哪裏買那麽多的奶粉。

李華英也考慮到這個事,沒再吭聲。

而等林碧清喂完仨孩子奶後,出來跟鄧教授說這事兒,鄧教授這次沒再給她做思想工作,反而道:“我回去跟上級申請,看看能不能給仨孩子申請到奶粉供應。”

就是沒說讓林碧清留在南舟島再照看一段時間孩子,林碧清見狀忙問:“教授,需要我參與的事很急嗎?”

要不然怎麽會她一出月子,就趕緊催她工作。

鄧教授神色嚴肅地點了點頭,神色裏還有一抹悲傷,林碧清鬧不懂他的悲傷為何,再次問:“教授,到底怎麽了?”

鄧教授沒有回答她,反而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三個用紅珊瑚做的手鐲,遞給她,說道:“這是給孩子的滿月禮,我就不參加滿月宴了。”

林碧清接過手鐲,知道他忙,沒有挽留,說道:“謝謝教授,大寶二寶三寶他們肯定會喜歡師公的禮物的。”

鄧教授的臉上這才有了點笑容,“喜歡就好。”

等鄧教授離開後,吳丹霞來了,她手裏提著兩個袋子,進來就遞給了林碧清,“這是咱們項目組的人專門用海藻纖維給三胞胎做的衣裳。”

林碧清打開後,發現是三身海藍色的開衫和開襠褲,樣式雖然普通,但布料柔軟,那觸感就像人的皮膚一樣,她高興地問道:“這是研究所研發的新品嗎?人民群眾的穿戴的布料又多了一種選擇。”

“別高興太早了,這布料觸感是好,而且舒適透氣,但有一樣缺點,不耐磨,特別是不耐水洗,過水就不能穿了,項目組的人送這個禮物,隻是想要孩子感受下新科技。”

吳丹霞歎了口氣後,又把另外一個袋子遞給她,“這是項目組特地給孩子們用貝殼做的船。”

另外吳丹霞還拿出三個用珊瑚做的項鏈,“這是我送給三個孩子的。”

林碧清都接了來,“謝謝教授,您代我和孩子跟項目組的人說聲謝謝。”

“好。”

吳丹霞答應一聲,又愛憐地挨個拉了拉孩子的小手,說道:“這次鄧教授和你一起去青平島,我留下帶著項目組繼續深入研究手頭的項目。”

林碧清過去抱住她的胳膊,“教授,我舍不得您。”

自從認識後,鄧教授對她更像是嚴父,而吳丹霞反而像慈母一樣包容引導她,她真心舍不得她。

吳丹霞撩了她鬢角的頭發掛到了耳朵後麵,說道:“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都還在華國,又都做著和海洋有關的研究,遲早會碰麵的,都是三個孩子的媽媽了,還掉金豆豆,也不怕孩子笑話。”

林碧清吸了吸鼻子,“我才十九歲,還是寶寶呢。”

吳丹霞笑了,而進來的李珍珠幾人也笑了,李珍珠特地過來扳起林碧清的肩膀,然後眼帶笑意地打趣道:“讓我看看十九歲的寶寶長啥樣。”

胡細妹等人也跟著打趣,“**的仨寶寶加起來都沒你沉,他們都沒哭,你就別掉金豆豆了。”

林碧清紅著眼睛瞪了眼這幾個壞女人,她都那麽難受了,還來取笑她,她才十九歲,怎麽就不是寶寶了。

吳丹霞因為工作忙,並沒有多留,又說了幾句話,便離開了,而李珍珠她們這才把自己給仨孩子的滿月禮拿出來,都送的是奶粉。

林碧清的氣消了,笑著接過奶粉,說道:“我正愁買奶粉呢,你們就給我送來了,真是幫了我大忙了。”

李珍珠:“就是知道你需要才送的,那送禮不講究個投其所好嗎?”

林碧清挑眉打趣道:“不愧是做幹部的人,說話都比以前有深度了。”

李珍珠伸手就捏了捏林碧清下巴上的肉,打趣道:“真是不吃虧,剛才還說自己是寶寶呢,寶寶的嘴可沒你利索。”

不過等捏了之後,她眼神就變了,手又捏到了林碧清的臉頰,嘴裏嘖嘖道:“你這咋養的,這皮膚又嫩又滑,生了仨孩子,臉上也沒長斑?”

林碧清打掉她的手,白了她一眼道:“我又不是沒告訴過你們辦法,海藻麵膜,還有各種護膚品可都沒有少你們的份兒,你們的皮膚不好,那就要問問你們平常有沒有認真護膚了。”

李珍珠摸了摸自己的臉,今天出門照鏡子,發現眼角多了兩條皺紋,而且臉頰上還多了兩個斑點,再看看林碧清白裏透紅,水嫩光滑的小臉兒,羨慕嫉妒道:“你啊,站著說話不腰疼,你有婆婆親媽倆人伺候,十指不沾陽春水,自然有功夫折騰自己的臉,我們呢,白天要上班,下了班還要做飯洗衣裳管孩子,等孩子歇下了,也累得筋疲力盡了,誰還有精力去護膚啊。”

胡細妹、章玲芳和陳翠花三人聽了心有戚戚,看林碧清的目光也開始羨慕嫉妒起來,這女人的命也忒好了,親媽婆婆一個比一個好相處。

林碧清被她們盯得有些心虛,跟她們比起來,自己的確幸福多了,雖然一次生了仨孩子,孩子兩個媽媽照顧,她隻管養好自己的身體就好,家裏的糟心事兒幾乎沒有,有也有老爸擋著,這麽一對比,她忽然間知足常樂了,果然幸福是要對比出來的。

這話一出,她差點被幾個女人給撕了,是來參加滿月宴的了人救了她,李珍珠恨恨地剜她一眼,“回頭再跟你算賬。”

說完小手一揮,招呼著胡細妹等人去廚房幫忙了,林碧清後怕地拍了拍胸口,看來她以後要低調行事,太得瑟了,遭人恨。

“小清,大寶和二寶,你怎麽區分他們啊?”

王秀雲過來,把奶粉遞給林碧清,看著一模一樣的大寶和二寶好奇道。

林碧清指了指大寶的耳朵,“他左邊耳垂上有顆黑痣,二寶沒有。”

王秀雲一看還真是,笑著道:“有了它,就不怕弄錯倆孩子了。”

林碧清笑道:“那也不會,大寶比較活泛,二寶總是懶洋洋的,看表情就能認出來。”

王秀雲:“不愧是孩子的親媽,觀察得夠仔細。”

林碧清笑道:“坐月子什麽都不能幹,就研究仨孩子了。”

接著常春燕來了,附和道:“我當初坐月子也是整天研究孩子呢。”

把手裏的奶粉遞給她,愧疚道:“我本來想早一點過來幫忙的,可學校裏突然有事,來晚了,沒幫嬸子做飯。”

林碧清擺手,“沒事,工作要緊。”

常春燕又看了看仨孩子,笑著誇讚道:“長得真快。”

林碧清但笑不語,他們長肉了,她這個老母親盡管天天補品吃著,湯湯水水地喝著,但卻瘦了快十斤呢。

“孩子的大名取好了沒有?”

常春燕又好奇地問道。

林碧清點頭,“孩子的爺爺取的,慕華、慕夏、慕興。”

王秀雲拍手叫好,“華夏興,不錯,好名字,老爺子有大格局啊。”

常春燕也誇,“老爺子不愧是當局長的人。”

林碧清看了眼三隻睡得香噴噴的小崽崽,她也覺得這名字好。

王秀雲和常春燕說了幾句話就出去了,而接著又有人來看林碧清和三胞胎,除了誇三胞胎養得好,林碧清保養不錯之外,一致誇讚了三小隻的名字。

李華英知道後,笑道:“這事兒可不能跟你爹說,說了他又該嘚瑟了,老頭子也不知道啥時候有了個毛病,一嘚瑟就唱歌,偏偏還唱得賊難聽,慕楠回來說現在公安局的人一聽他唱歌,就繞道走。”

這話讓林碧清咽口水,她唱歌也賊難聽呢,也不知道她和公公比唱歌,在難聽程度上誰更勝一籌。

不提這個,就說滿月宴的席麵,一共有三桌,一桌四道涼菜,八道熱菜,全是硬菜,林碧清本來拿出一百塊辦滿月宴,但李華英讓她收回去了,自己出了錢。

白切雞、脆皮叉燒、白灼蝦、清蒸黃花魚、牡丹燕菜、蔥扒羊肉、扒廣肚、炸紫酥肉等等一桌南北大雜燴,把來吃席的人吃得滿嘴流油,不住口地誇讚。

胡細妹等人和林碧清都熟,不免大誇吳美娟,“吳嬸子可是食堂大廚,這些菜能不好吃嗎?”

接著就有人來向吳美娟討教菜的做法,不過討教的人大都是家庭主婦,家裏的飯碗就是她們的事業,有空自然要精進手藝了。

林碧清應付了祝賀的人,專門去找了薑旅長,“旅長,我明天也要去青平島報到,仨孩子還小,不能長途跋涉,能不能再在部隊上住一段時間,等他們大一點了,再搬走?”

薑旅長:“這都不是事兒,盡管住著,不過幾個月的時間,沒人會提意見。”

林碧清端起一杯溫水,感激道:“謝謝旅長,我以水代酒敬您!”

薑旅長喝了杯中的米酒後,說道:“不用謝我,你和慕傑也是為祖國做貢獻,部隊上適當照顧點也是應該的。”

解決了自己離開後老媽和孩子的住處,林碧清徹底鬆了口氣,其實老媽和孩子完全可以去村裏住,但是村裏哪裏部隊家屬院安全,而且在家屬院還有胡細妹等人的幫襯。

接著她又特地去給季軍強和鄭毅等人敬酒,拜托他們幫忙照顧老媽和仨孩子,季軍強幾人自然沒二話,“嫂子,你放心去青平島,我們保證照顧好嬸子和仨孩子。”

李珍珠過來拉她,白了眼自己男人,嗔了眼林碧清,說道:“你敬他們幹啥,他們自己家都照顧不了呢,你多敬我兩杯才是正經。”

林碧清笑了,“我正打算去你們敬酒呢,把你們放後麵,就是想要和你們說說貼心話。”

她在哺乳期,不能喝酒,但李珍珠幾個女人喝米酒都喝醉了,抱著林碧清又哭又笑,“小清,不走啊,我舍不得你。”

季軍強幾個男人麵麵相覷,心裏還有酸,當初他們離家的時候,老婆都沒有這麽不舍得他們呢,不過還是哭笑不得地把幾個女人扛回了家。

李華英見狀,說道:“男人就是力氣大,當初你爹喝醉酒,我都是生拉硬拽地把他拖回去的。”

吳美娟對此深有同感,“我家老頭子喝醉酒,我也弄不了,要不生拉硬拽地拖回去,要不就讓別人幫忙,哪裏有這些男人省事兒。”

林碧清此時不由慶幸慕傑喝酒還算有分寸,沒有爛醉過。

想起慕傑,她心裏思念的苗頭就開始冒頭,他去青平島也快半個月了,也不知道這會兒在幹啥?

而慕傑能幹啥,他這會兒正站在一輛自行車旁,用望遠鏡觀看他帶的新部隊訓練,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話用到部隊上也合適。

他燒的第一把火就是用自己優秀的軍事技能,以及軍事知識,折服隊伍裏的刺頭,現在他正在燒第二把火嚴格訓練。

不過他今天有些不一樣,總是不時地望向南方,他的新搭檔政委沈航不由問道:“老慕,你今天怎麽有些心不在焉的?”

慕傑望著南方,臉帶思念道:“我兒子和閨女今天滿月。”

沈航被他的話說懵了,“你兒子能和閨女一起過滿月,說笑話的吧?”

慕傑下巴一抬,“我家孩子是三胞胎,倆小子一閨女。”

然後沈航羨慕了,他今年二十七,剛剛結婚,還沒有孩子,他用肩膀撞了下慕傑,“傳授傳授經驗,我不求三胞胎,雙胞胎就知足了。”

慕傑斜了他一眼,“生孩子還是一個一個地生好,一次生幾個,大人小孩兒都危險,照顧孩子也費人費錢。”

沈航剛娶媳婦兒正熱乎呢,一聽有危險,立刻放棄了念頭,他家境普通,父母要孝順,還要供倆弟弟上學呢。

“團長,有情況。”

突然通訊員劉峰過來報告,慕林神色一肅,問:“什麽情況?”

說完就長腿一跨,騎上自行車帶著沈航飛也似地行駛過去。

不提慕傑那邊的忙碌緊張,林碧清這邊的滿月宴總算圓滿了,雖然慕傑不在,但也熱熱鬧鬧的,特別是三胞胎今天特別給力,沒哭沒鬧,見客的時候還會衝人笑,讓王秀雲等人恨不得抱回自己家去。

“娘,您什麽時候回中州市?”

酒宴散了,把家裏收拾幹淨後,一家人坐一起說話,林碧清問起了婆婆的安排。

李華英:“我打算跟醫院請倆月假,等三胞胎大點兒去跟你們團聚後,我再回去上班,就你媽一個人照顧仨孩子,哪裏能照顧得過來,我就是回了中州市也不能放心。”

雖然有李珍珠和胡細妹等人的幫襯,但照顧仨孩子可不是輕省事,放老媽一個人照顧仨孩子,她也不放心,婆婆能留下來,她能省一半的心。

本來他們在附近村子裏找了個人幫忙照顧孩子,說好滿月後過來,誰知道他們會突然離開南舟島呢,那個嬸子也不想背井離鄉主動請辭了。

“隻能到了青平島再物色照顧孩子的人了。”

林碧清歎氣,哪個年代找保姆照看孩子都不是容易事兒,別的不怕,就怕保姆虐待孩子。

李華英想了想,說道:“還是在咱們老家找吧,都是知根知底的,不怕虐待孩子。”

吳美娟也讚同,“到了青平島更人生地不熟,更不好找,大不了咱們多給點工資。”

讓一向勤儉節約的老媽說出多給工資這話,可見三胞胎在她心裏的位置,當然也是林碧清和慕傑現在的工資都不低,給她的底氣。

既然兩個老媽都這麽說,林碧清自然不會反駁,“那就在老家找,咱們多給點工資。”

說了找保姆的事,仨孩子又開始哭了,三個人立刻又奔去看孩子。

忙忙碌碌的一天過去,林碧清這晚上睡得很早,不過晚上卻沒有睡好,三個孩子不知道是不是知道媽媽就要遠行了,晚上竟然醒了四五次,有兩次是餓了,其他的都是有一次是尿濕了。有倆次不清楚怎麽回事,好在他們很好哄,一哄便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她便把這事兒跟李華英說了,擔心地問:“娘,孩子這是怎麽了?”

李華英用體溫計給仨孩子量了體溫,沒發燒,又問了他們晚上哭鬧的情況,說道:“可能是昨天見生人太多了的緣故。”

林碧清想了想這話也有道理,仨孩子昨天見的人的確多。

李華英怕她擔心,說道:“我自己是醫生,咱們家離衛生所又近,有事去看醫生也方便,你放心去青平島。”

林碧清扯唇笑了笑,“謝謝娘。”

怎麽可能放心呢,她扭身又回去看了看仨孩子,還沒離開呢,心就揪成了一團,他們還這麽小,正需要她照顧呢,她真不放心離開。

“成了,別哭了,雖然出了月子,也得注意。”

吳美娟進門看到閨女眼眶通紅的樣子,她心裏也不好受,不過嘴上的語氣卻硬邦邦的,“過段時間我們就能去找你團聚了,哭啥哭。”

林碧清抹了抹眼淚,又囉囉嗦嗦地叮囑兩位媽媽,比如孩子的奶粉問題,一定要買好的,不要怕花錢,有事了可以找薑旅長或者李珍珠等人幫忙。

直把吳美娟給說煩躁了,“趕緊走吧,你照顧仨孩子的時間還沒有我和你娘多呢,年紀輕輕地怎麽變得囉哩囉嗦的。”

林碧清一囧,是啊,她啥時候變得囉哩囉嗦的了,她看了眼三小隻,大概就是他們出生後變得吧,再想起老媽平常的嘮叨,她突然有些後怕,隨著孩子長大,她不會也變得跟老媽一樣嘮叨吧,這個事兒,她覺得自己應該警覺起來。

而剛提醒自己要警覺,可還是止不住嘮叨,“娘,媽,你們也要好好照顧自己,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吳美娟煩躁地再次揮手,“趕緊走吧,我們這麽大人了,還不會照顧自己。”

林碧清被老媽嫌棄了,不敢再囉嗦,提起收拾出來的行李,再次深深地看了眼仨孩子,咬牙狠了狠心轉身離開,而走出院門的那刻,噙在眼眶裏的淚水終於決堤,但她不敢回頭,怕自己看了孩子,再也不舍得離開。

“唉。”

而她離開後,一直嫌棄地趕人的吳美娟歎了口氣,紅了眼眶,林碧清舍不得孩子,可林碧清也是她的孩子,她又何嚐舍得。

李華英眼眶通紅地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咱們很快就會團聚的。”

而三個孩子大概知道了媽媽離開了,同時放聲大哭,李華英和吳美娟趕緊著急忙慌地去哄。

“教授,就咱們倆人去青平島嗎?”

而林碧清到了碼頭,情緒也沒有恢複過來,眼睛還是通紅,但見到鄧教授的時候,她的臉上還是帶上了笑容。

鄧教授看了眼她,答非所問道:“哭了?”

林碧清嘴硬,“沒有,隻是沙子迷了眼睛。”

鄧教授歎氣,“這次任務要不是急,上麵也不會特地讓你過去。”

林碧清更加好奇了,什麽任務這麽要緊?但碼頭人來人往的,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

等他們乘坐客船到了羊城研究所,順便去整理一些藍紅藻的數據資料的時候,青平島那邊也有種植藍紅藻,正好和羊城以及南舟島附近海域種的比較下數據,等整理好數據後,鄧教授才跟她說了這次的要緊任務。

“這次去青平島主要就是研究防彈衣,大領導等幾位領導的身體自從開春後,身體就一直不大好,上麵的意思是抓緊幾項能短時間內有把握成果的研究項目,讓領導們看到華國的進步,心裏也能放鬆點兒,好好地養身體。”

林碧清心一緊,今年可是76年呢,這一年對華國人來說很痛,失去了三位重要領導人,另外還有一個城市發生了一次大地震,傷亡慘重。

這次她心裏的那點抵觸徹底沒有了,孩子還小,她有的是時間陪伴他們,可送給大領導的禮物卻不能再拖了。

倆人在羊城沒有多停留,就趕去火車站坐上了去往青平島的火車。

而上了火車後,鄧教授這才想起來問:“你帶厚衣服了沒有?”

林碧清無語,這時候火車都開了,再來提醒她,是不是有點晚,好在她有倆愛操心的媽媽,知道她要的青平島在北方,早就囑咐她準備厚衣服了。

鄧教授被林碧清看得尷尬,不自在地扭過臉,“我平常出差的行李都是你師娘或者助理幫忙收拾。”

林碧清小鼻子一皺,故意道:“得虧我就沒指望您能照顧我。”

鄧教授摸了摸鼻子,他的確在生活瑣事上能力和經驗都欠缺。

大概因為在林碧清麵前露短處了,鄧教授接下來就很沉默,拿了本學術雜誌看了起來,而林碧清昨晚沒有睡好,直接躺在臥鋪上補眠,不想這一閉眼,直接睡沉了,再醒來,她是被凍醒的。

她搓了搓胳膊上凍的雞皮疙瘩,朝著看雜誌的鄧教授哼了哼,“變冷了,您也不知道叫醒我,提醒我穿厚衣裳。”

鄧教授這才想起來,再次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我忘了。”

林碧清歎氣,這人一看就是被照顧慣了的,得虧她也沒指望過他,她不免發散思維,幸虧慕傑不像他。

“教授,師母是怎麽忍受您這麽多年的?”

林碧清好奇地問。

鄧教授瞪她,“我怎麽了,需要你師母忍受?當你師母跟你一樣又嬌氣又懶啊。”

得,戳老頭的肺管子了,但也不能對她人身攻擊啊,她不服氣地回懟,“那我也比您強,我在家雖然做家務不多,但起碼會做。”

倆人幼稚的吵架,引來的同車廂鄧教授臥鋪上鋪的戴眼鏡的中年女同誌的注意,她梳著四麵齊的頭發,鬢邊的頭發全部用黑色小發卡別在腦袋後麵,方圓臉,戴著一幅黑框眼鏡,給人一種很有學問的感覺。

她的笑容非常有親和力,她笑著插話道:“大領導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這潛在意思就是男女平等,工作上平等,在家務上也要平等,家是夫妻雙方的,得共同分擔家務才對。”

林碧清邊往身上套衣裳,邊說道:“同誌,你說得對極了。”

然後得意地衝鄧教授挑眉,“老鄧同誌,聽到了嗎?不要總讓我師母照顧你,你也得多關心關心我師母。”

鄧教授尷尬道:“我這不是工作忙嗎?”

林碧清冷哼,“借口!”

鄧教授也不跟她爭辯,拿著一本學術雜誌側過身看,用行動表示拒絕交談的樣子。

林碧清也沒有再跟他爭辯,她剛才睡覺著涼了,雖然穿上了厚衣裳,但還是覺得不暖和,她拿起自己的搪瓷缸,起身準備去接點兒熱水喝。

而那個女同誌看見了後,笑著問:“小同誌,你是去接熱水嗎?”

林碧清回了句:“是啊。”

非常得言簡意賅。

女同誌:“我跟你一起去。”

“小同誌,你們在哪兒下車啊?”

路上那個女同誌再次好奇地問。

林碧清:“終點站。”

女同誌:“好巧,我也是。”

女同誌又問:“小同誌,你做什麽工作的?那位男同誌是你老師吧?看著就有學問。”

林碧清:“我是學生,他是我老師。”

這話也不算假,她的確是羊城大學的學生。

女同誌又問:“那你學的是什麽啊?是哪個學校的學生啊?”

林碧清眉頭皺了皺,這個女同誌的問題難免太多了點兒,她再回答時候語氣就冷淡了不少,“我是學海洋生物的。”

回答還是言簡意賅,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女同誌感覺到了她的冷淡,訕訕地笑了笑,“是不是我的問題有點多啊,我是記者,職業病,見諒啊。”

林碧清再次淡淡地道:“沒事兒。”

到了接熱水的地方,她接了熱水沒有停留就回了座位,坐在自己的鋪位上凝視著外麵漆黑的夜色,小口小口地啜飲著熱水,熱水過喉滑向胃部,溫暖從胃部向四周擴散,身體舒服了,心卻不舒服了,三個孩子今晚會不會吃不到母乳哭,特別是大寶和二寶,大寶講究嬌氣,不愛喝奶粉,二寶也不愛喝,唯有三寶這丫頭吃啥都香甜。

“同誌,忘了問了,你叫什麽名字了?咱們同車也算是緣分,互相認識下。”

那個女同誌打水回來後,還沒有坐回鋪位又笑著開始問問題。

林碧清有些煩躁地回道:“我姓林。”

說完就把搪瓷缸放下,又站了起來,她要去趟廁所。

女同誌見她這麽冷淡,再次尷尬地笑了笑,這次終於閉嘴了。

等林碧清回來,車廂裏很安靜,女同誌喝著茶水,凝視著窗外的夜色發呆,鄧教授則躺對麵下床的床鋪休息了。

林碧清眼神微閃,心裏起了一個疑惑,那個女同誌是在鄧教授處碰壁了,所以不纏著他問問題,還是看著她麵嫩所以才找她?

這個念頭也就在她的腦海裏過了過,她便也躺鋪位上休息了,至於桌子上剩下的熱水,離開過她的視線,她是不準備再喝了。

睡了大半天,她此刻沒有了睡意,躺鋪位上心一閑就想孩子,想得心疼,反正睡不著,索性拿起一份學術期刊來看。

而南舟島上吳美娟和李華英此刻卻精疲力盡,就是趕來幫忙的胡細妹也是長長地鬆了口氣,三個孩子太能哭了。

大寶和二寶不喝奶粉,哭累了,也餓極了,再勉強喝了兩口,而三寶雖然不挑食,但倆哥哥哭,吵著她了,她也跟著哭,嗓門比倆哥哥還要大。

“這才第一天,往後天天這麽哭鬧,可咋辦啊?”

胡細妹捶著自己的胳膊,皺著眉頭發愁道。

李華英有經驗,說道:“哭兩天習慣了奶粉的味道就好了。”

慕傑和慕楠兄妹倆就是這麽過來的,她手術一上就是大半天,他們再不喜歡吃奶粉也不成,習慣了就好。

吳美娟望著北邊的方向,擔憂道:“也不知道小清到地方了沒有?”

“這會兒不嫌棄她了?”

李華英打趣道:“嫌棄她的是你,最擔心她的還是你。”

吳美娟歎氣:“她在跟前兒的時候嫌棄是真嫌棄,這一離開擔心也是真擔心。”

要是林碧清聽見了肯定會說這就是“遠香近臭”,原先她老媽多嫌棄她二嫂王向紅啊,現在偶爾還能說她兩句好話,距離產生美,這話果然是有道理的。

而林碧清看著雜誌,眼皮子又發黏起來,她沒有立刻睡,而是從行李包裏又拿了兩件厚衣裳蓋身上,她不想被凍醒了。

一路向北,到了終點站半島市,正好是中午11點33分,不巧的是今天是個陰雨天,春雨綿綿柔中帶著一絲涼氣兒。

她在南舟島穿個襯衫就好,到了這裏她襯衣外麵套上了李華英深藍色的對襟薄襖,當初從中州市去南舟島是夏天,那邊全年氣溫高,所以她根本就沒有帶厚衣裳,要不是李華英這次過來,她還得跑羊城百貨大樓買。

而鄧教授也穿上了一件軍綠色的開衫毛衣,他搓了搓手,感歎了句,“真冷!”

林碧清提著行李,問:“咱們現在去島上,還是休息一天再走?”

坐了二十多個小時的火車,盡管又臥鋪可以休息,但她畢竟剛出月子,感覺非常疲憊,特別是胸口漲得厲害,內衣還被溢出來的母乳給弄濕了,急需要找個地方處理下,然後好好地睡一覺。

而鄧教授看了看表,直接道:“直接去島上。”

林碧清伸手捂嘴打了個哈欠,沒有反駁,“那我去趟洗手間。”

這個年代的公共廁所衛生條件堪憂,她進去後那刺鼻的味道差點讓她升天,用最快的速度把內衣裏的幾片衛生巾拿掉,換成幹燥的,就趕緊出去了。

出來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這年代出門真是太難了,她不得不慶幸快下車的時候在火車上解決了內急。

“林同誌,好巧啊,你們沒帶傘吧,我同事來接我了,這傘給你用吧。”

背後又傳來一個女同誌的聲音,林碧清眉頭一擰,扯唇拒絕道:“謝謝,不用,我帶傘了。”

女同誌笑了,“小同誌警惕心很高嘛,不錯,女孩子出門在外是得保持警惕心。”

然後她又介紹了自己,“我叫徐曼,是《半島日報》的記者,很高興認識你。”

林碧清僵硬地笑了,“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就是不肯介紹自己的全名。

徐曼沒在意,繼續笑著道:“我一直很相信緣分,總感覺我們還會再見麵。”

林碧清:“或許吧,我不信緣分。”

徐曼不在意林碧清的冷淡,繼續笑著道:“再次見麵,希望林同誌能夠正式介紹下自己。”

這次她沒有在歪纏,說完就離開了。

林碧清看著她的背影再次擰眉,但願她的好奇心是職業病。

“看什麽呢?”

鄧教授從公廁出來,帶著一身淡淡的味道,林碧清不著痕跡地往一邊挪了挪,這才回道:“咱們同車廂的那個女同誌,她的好奇心實在太重了。”

鄧教授點了點頭,“確實,你睡覺的那會兒,她煩了我老半天。”

林碧清心裏平衡了,原來好奇心旺盛的記者並不是隻煩她一個人。

倆人說了兩句話,也沒有去吃飯,直接乘坐公交車去了碼頭搭船去青平島,青平島離半島市跟羊城和南舟島的距離差不多,坐客船都得四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他們這次很幸運,到了碼頭就坐上了客船,也剛好到了開船的時間,今天雖然下雨,但是海上的浪並不高,細雨中的海上霧蒙蒙的,別有一種美。

但就是下雨,海麵上仍然有漁船在作業,而這次漁船上的人全穿上了皮革衣裳,保暖又防雨。

“得虧有自熱布料,做了秋褲秋衣穿身上,外麵再穿雨衣,這天氣一點都不會冷。”

客船上有人誇讚著自熱麵料,“也不知道是誰發明的,這麵料外國都沒有呢,咱們華國的科學家真厲害!”

而被他們誇讚的人和她的老師此刻抱著胳膊瑟瑟發抖,他們都沒有穿自熱麵料的衣裳,倆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高興和懊惱兩種表情,他們怎麽就沒想到這個呢。

“教授,你看,是渤海和黃海的交界線。”

客船行駛了大約兩個小時後,林碧清一臉興奮地看著那涇渭分明的海麵,那片海域物產豐富,而防彈衣的原材料就在那片海域的海底。

鄧教授也看向那裏,眼睛裏帶著激動,這次海洋生物學又補充新的知識了。

而正帶隊在海上執行任務的慕傑,正在拿著望遠鏡察看情況,突然一個熟悉的麵容出現在望遠鏡內,他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那個人怎麽那麽像他媳婦兒,而等他再仔細看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人了,所以剛才他看到的媳婦兒,是他的幻覺嗎?

他知道媳婦兒會來青平島,隻是不會想到會這麽快,更不會想到再次見麵竟然是在醫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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