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名字 別忘記我們的約法三章。

裴璟接到秦平歸發來的密信, 第二日馬上召集群臣商議此事。

最終決定三日後所有人兵分兩路,一路護送世子和部分官員及家眷回京,另一部分隨太子殿下前往南方五省。

烏拉爾收到傅歸宜隨駕同去的消息鬆了一口。

能同去, 就代表他的“病”好了,也代表太子殿下對之前的事情既往不咎。

之前紛紛猜測鎮南王世子失了太子殿下歡心的謠言不攻自破, 眾人也再一次刷新對傅歸宜恩眷隆寵的認知。

分別當日, 在岔路口時兩隊人依次分開, 離開時太子回京的車駕裏坐了人,正是當日與殿下攜手逛園子的女人。

沒人知道她的身份, 也沒有人敢去打聽,隻聽說她已經有了太子殿下的孩子。

這次回京,季明雪親自護送, 將車架圍得密不透風,任何人不得探視。

朝臣們不約而同地選擇忽略這個女子的出身, 隻要能為殿下成功綿延子嗣, 其他都不重要。

也正因為有了這個孩子被嚴嚴實實保護在宮裏,反對裴璟親自去南方五省的聲音小了很多。

烏拉爾落在隊伍後麵, 與傅歸荑同行。

她已經換回男裝, 馬上掛著逐月弓和一筒箭。

烏拉爾小心翼翼問:“阿宜, 你的病痊愈了嗎?”

傅歸荑點頭。

烏拉爾瞧著騎馬的少年臉色紅潤,眼眸清亮,甚至還胖了些。心想阿宜果然不是生病,哪有生病的人還長胖的。不過無論是什麽原因, 現在他能被放出來,總歸是沒事了。

既然他不願意多說, 自己還是不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次去南方五省你要保重。”烏拉爾支支吾吾:“還有就是……就是不要再跟太子殿下起衝突了。”

傅歸荑聞言, 垂眸淡淡嗯了一聲。

烏拉爾看人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 肯定是受了委屈。阿宜並不是那種到處吐苦水的人,何況對上太子他們實在是以卵擊石,不如忍一時風平浪靜。

“要不、要不換我去。”烏拉爾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我去跟太子殿下說,代替你去南方五省,你回宮趕緊通過《南陵六記》的考核,離開京城回家罷。”

傅歸荑聽了後眼眶微酸,眨了眨眼驅散霧光,抬頭對著烏拉爾笑了聲:“不用,我有分寸,不會隨意與他起衝突的。”

烏拉爾還想說什麽,被傅歸荑打斷:“君命不可違,就送到這裏罷。”

兩人轉眼已經到了臨別的路口。

烏拉爾問她:“還有什麽我可以替你做的嗎?”

傅歸荑想了想,有點難為情:“你能……把你身上的錢借我嗎?”

烏拉爾滿臉疑惑,一副“你在說什麽鬼話”的表情。

傅歸荑臉頰微紅,“你回宮去找鄧意,我的錢都在他那裏,他會還給你的。”

烏拉爾反應過來了,立刻扯下自己的錢袋扔過去,“沒多少,大概不到一百兩銀子,要不我去問池秋鴻借點給你,出門在外還是要帶些錢財才好辦事。”

傅歸荑掂了掂,搖頭道:“夠了。”

太多她也藏不住。

傅歸荑把東西藏進懷裏,握住韁繩調轉馬頭,往右側小路上走。

“對了,”傅歸荑回頭看向烏拉爾:“《南陵律》和《南陵六記》的考點我都劃出來了,你去找鄧意,他會一起交給你的。”

烏拉爾聽了頓時激動萬分,眼裏好像閃動著水光:“阿宜!我的好兄弟!”

傅歸荑衝烏拉爾淺淺一笑,“祝你早日回家。”

說完毫不留戀地轉頭,揚鞭策馬而去。

烏拉爾朝她離去背影大吼:“阿宜,平安回來,等你一起回家!”

回答他的是傅歸荑高舉的手,隨意地揮動兩下表示知道了。

烏拉爾騎在馬上,一直望著傅歸荑的身影消失在小道盡頭。他總覺得阿宜有什麽地方不一樣了,但是以他貧瘠的詞匯又無法形容。

“喂,烏拉爾,你傻笑什麽?”

烏拉爾脫口而出:“阿宜說他給我劃了《南陵律》和《南陵六記》的重點。”

“什麽!”

本來空曠的小道上瞬間擠滿七八個人,他們紛紛表示自己也要。

“不給,”烏拉爾麵無表情:“自己學去。”

有機靈的世子發現他的錢袋不見了,問他是不是掉在路上,狗腿地表示要幫他去找回來。

“不是,阿宜拿走了。”烏拉爾有點埋怨:“太子殿下也真是的,一點不懂民間疾苦,連盤纏都不給他準備。”

“好兄弟,傅世子的盤纏我出一份。”

“我也出一份。”

“算我一個,算我一個。”

頃刻間烏拉爾的手塞滿了沉甸甸的錢袋,估摸每一個都比他的那個重。

“嘿嘿,那是不是傅世子筆記也能算我一份呀。”

“嘿嘿……也要算我一份。”

回到隊伍裏,烏拉爾拿了傅歸荑筆記的事情跟長了翅膀似的,不到半柱香,他又收了幾十個錢袋。

烏拉爾臭著臉哼了一聲,誠實地把錢都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罷了,給他們看看也無妨,到時候這些錢跟阿宜三七分,不,二八也行。

畢竟都是一起來的,到時候也該一起回家。

有與烏拉爾交好的世子過來酸他:“你說傅世子看上了你哪點,怎麽什麽好東西他都給你。”

烏拉爾得意哈哈大笑,旋即握拳舉起手臂,露出自己驕傲的腱子肉。

“阿宜就喜歡像我這麽男人的人。你們都知道他娘是南陵人,他又是雙生子,自幼就比別人長得瘦小些,但是他心裏一定很希望自己是一個像我這樣強壯的男子漢。”

悄悄圍上來偷聽的世子們瞬間做鳥獸狀散開。

吐了。

然而他們心裏偷偷地把自己與烏拉爾比較,最終得出結論,確實沒他看上去健碩魁梧。

*

裴璟麵色不善地等在渡口,周圍的人瑟縮著身子,盡可能當自己不存在。

為了以最快速度達到南方五省的指揮中心撫城,他們這次采用水路加陸路並行的方式,先乘船至曾縣,再從曾縣騎馬取道撫城。

部分物資裴璟已經提前叫人送過去了,剩下的統一用船分批運送。

裴璟負手而立,目若寒星盯著路口,忽然有嗒嗒的馬蹄聲傳來,等見到人後,他的臉色稍霽。

“籲。”傅歸荑勒馬,利落翻身而下。

裴璟冷冷看著她:“傅世子來得太慢了,再不來孤就要派人去看看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危險。”

傅歸荑聽出他在陰陽怪氣,麵不改色雙手作揖,躬身請罪:“臣知罪,請殿下責罰。”

背脊筆直,語調平緩,實在看不出哪裏知錯的模樣。

裴璟沉著臉,寬大的衣袖重重一拂,轉身上船。

走了兩步見後麵的人沒動,停下腳側頭冷喝:“還不跟上!”

傅歸荑直起身,昂首含胸跟在他後麵,一臉淡然,看不見絲毫慌張和害怕。

船順著水流一路南下,傅歸荑坐在三樓的窗牖邊,以手撐著側臉往外看去。

連日的暴雨,河水泛著渾濁的黃色,散發著腥臭味。水麵上時不時翻滾出枯樹根、泡爛的房梁,牲畜的屍體,甚至是人的屍體。

咚咚咚地撞在船舷兩側,發出沉重的聲響。

忽然旁邊有個人影坐了下來,替她滿上熱茶。

“在看什麽?”裴璟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傅歸荑目光未收回,淡淡反問:“這次要待多久?”

裴璟放下杯子,挑眉問:“這才剛出來你就想回去,莫不是心裏惦念著誰?”

傅歸荑聽出他明顯是在找茬,不接他的話,目不斜視注視前方。

裴璟正想把人拎到跟前教訓教訓,再不收拾,她都敢上房揭瓦了。

一陣巨浪驟然撲了上來,傅歸荑一個不穩往旁邊倒,正好撲在裴璟身上,她連忙爬起身卻被一雙鐵臂箍住腰,緊得她快喘不過氣。

傅歸荑驀地臉色漲紅,仰頭咬啟齒冷笑道:“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做這種事?”

裴璟低頭用鼻尖碰了碰她的,輕笑道:“我又不能插上翅膀飛過去,再急都沒用。”

滾燙的鼻息在兩人咫尺間流轉,裴璟深不見底的黑眸此刻清晰無比地映著傅歸荑的臉,眼睫幾乎與她的相觸。

他一眨,她也跟著顫動。

傅歸荑耳根燒紅一片,不自在地扭過臉,正好看見外麵的天色,此時正是用午膳的時間,天空卻陰雲密布像傍晚,恐怕又要下一場大雨。

啪地一聲,支撐窗戶的支架被人取下來丟在一邊,窗戶被猛地一下關死,透不進一絲風。

船外的暴風雨還未至,屋內已經下了場狂風驟雨。

兩人不知在窗戶邊顫了多久,又轉移戰場到榻上。

船上空間有限,這張床隻有東宮的三分之一,傅歸荑不得不死死摟住裴璟的脖頸以免掉下去。

等到裴璟盡興了,傅歸荑已經渾身無力,連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

船上沐浴不太方便,裴璟自覺打了熱水替她擦拭身體,炙熱的濕布撫遍全身,留下淡淡暈紅和交錯的指痕。

大船分了三層,最上麵是裴璟和傅歸荑的居所,第二層是跟著他們一同出行的官員,最下層是護衛仆從。

無人不感歎太子殿下待鎮南王世子的隆恩,早聽聞他們在宮內時就經常秉燭夜談,太子殿下還邀傅世子同榻而眠。

如今一見,當真如此。

唯有住在他們那間房樓下的官員心裏默默感慨,傅世子不僅要與太子殿下談論古今,偶爾還要切磋武藝,有時候一打便是大半個晚上。

太子殿下的寵臣也不是那麽好當的,尤其是傅世子看著單薄孱弱,一定不是太子殿下的對手。

三樓房間內,傅歸荑放下書卷,一巴掌拍在裴璟作亂的手背上,冷冷說了個滾字。

裴璟想著馬上就要日夜兼程地趕路,便也不再鬧她。

又過七日,船終於停靠在曾縣碼頭,岸上早有人等候他們。

當天,一行人好好休整一晚上後,第二天立刻騎馬奔赴撫城。

他們披星戴月趕了三天路,風塵仆仆到了撫城。

一入城,直奔當地的府衙,秦平歸已經將那處劃為指揮中心,也是裴璟等人的落腳地。

這三日當真是沒有一刻停歇地趕路,然而太子殿下不發話,沒有一個人敢掉隊,全都硬生生地挺著。

隨行的大臣裏有文官,他們等落地的時候雙腿戰戰,臉色蠟黃,有身子更弱一點的直接暈了過去。

反觀他們之前一直覺得虛弱不堪的傅世子麵色不改,唯有鬢角落下幾縷淩亂的發絲。

裴璟吩咐下人扶官員們去安頓,自己馬不停蹄地去找秦平歸,他轉身對傅歸荑交代:“你自去休息,今天我可能不會回來。”

裴璟發誓,在他說出這句話後傅歸荑肉眼可見地勾了勾唇角,頓時心裏像被堵了塊石頭,聲音也冷下了來。

“別忘記我們的約法三章。”他半眯著眸,目光警告。

傅歸荑臉上若有似無的笑意瞬間消失,淡淡道:“知道了。”

裴璟在來的路上跟她說,到了撫城以後有三樣事情不許做。

第一,不許她私自出府。

傅歸荑弄不明白,既然不許她出去又為何要帶她來,難道就為了換個地方關著嗎?

裴璟聽到她的控訴後笑著說因為她太狡猾了,尋常人鎮不住她。又說這次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回京,最短一月,最長說不定要半年,他難以忍受與她分離這麽久,他想天天看見她。

傅歸荑絲毫沒有因他這番肺腑之言而動容,裴璟氣得罵她鐵石心腸,冥頑不化。

她淡漠地拿起書卷擋住半張臉,任由他氣急敗壞。

第二,不許她擅自脫下鮫綃內甲。

宮裏的繡娘對內甲進行了第二次改動,增加一個靈活調整大小的綁帶,傅歸荑穿上它後不像從前那樣勒得慌,睡覺穿也能適應。

唯一讓她不滿的是裴璟依舊用一把小鎖扣死,理由是防止其他人脫下。

傅歸荑覺得他莫名其妙,除了他,有誰會無緣無故地脫她的衣服。

第三,無論發生什麽事,她都要以自己的安危為重。來之前裴璟將情況明白地告知傅歸荑,這次麵對的不僅僅是洪澇災害,還有流民,甚至還可能有時疫的風險,他要傅歸荑不得插手這些事情。

除此之外,他還懷疑這次事件遲遲無法解決的重要原因是有北蠻反賊從中作梗,話裏話外都指向上次平溪獵場的那些人。

“他們是一群亡命之徒,若是遇見,你隻管保護好自己。不要再像上次那樣冒險了,知道了嗎?”

傅歸荑皺著眉嗯了一聲。

哈穆也在南方五省?

另一廂,裴璟送傅歸荑回房後直接去找秦平歸,聽人說他已經在**躺了一天。

進去的時候沒叫人通報,裴璟站在秦平歸床頭,看他睡得四仰八叉的,臉色無奈又難看。

“你把我叫來,自己卻在睡覺?”

秦平歸聽到動靜睜開一隻眼,看清來人後先是躺在**高舉雙手作揖,動作懶散地見了禮。

“一個月,我整整一個月沒睡過個囫圇覺,剛睡下你就來了。”秦平歸慢慢撐起上半身倚在床頭,頭痛地揉了揉額角。

裴璟想到密報裏的提到的事,又瞧見他疲憊的眼神,淡淡道:“接下來幾日你好好休息,順便幫我看一下隔壁院子裏的人。”

秦平歸扯了扯嘴角:“我到底是休息,還是幫你看人?”

裴璟看著他:“兩樣同時做又不耽誤你什麽事,她懂事聽話,不會惹麻煩的,你隻要保證麻煩別找上她就行。”

秦平歸不置可否。

“行了,剩下的交給我。”裴璟又問了幾句關於蒙穆等人活動的線索,心裏有底後轉身離開。

臨出門,他問了句:“我帶了太醫來,你要看看嗎?”

秦平歸重新躺了回去,擺擺手。

裴璟也沒多想,徑直離開了。

等他走後,秦平歸再也沒睡意。

其實這一個月的忙碌於他而言反倒是一種放鬆,幫助他分散精力,減少胡思亂想。

之前他奉裴璟的命令前往蒼雲九州的鎮南王府暗中調查,順道幫他辦事。

當他潛入傅歸荑的房間後頓時有種說不上來的古怪感。

蒼雲九州盛產竹子,她房間裏的大部分家具都是竹子打造而成,竹床竹桌,竹椅竹架等等,甚至一些小物件比如杯子、花瓶都是竹子做的。

房間內沒有什麽裝飾物,更沒有女孩子的梳妝台,隻有幾把大小不一的弓掛在牆上,書桌上整齊地疊放著幾本合攏的書。

看得出來,傅歸荑確實像一個男子一般生活著。

他又到了名義上嫡小姐的房間轉了一圈,這裏就是實實在在的女子閨房。

水粉色的紗帳,琳琅滿目的小巧擺件,還有碼放得整整齊齊的珠釵步搖,它們蒙了一層不薄不厚的灰,但還是能看出都是嶄新的,就像是放到這裏後從沒有動過。

與那間一塵不染地竹房相比,這間房子雖然有人打掃,但明顯不算勤快。

秦平歸走到床前,發現枕頭底下有個什麽東西,掀開一看是個巴掌大小的彈弓。

小小的彈弓約莫是給四五歲的人用的。

看得出製作的人手工不算好,彈弓的手柄削得凹凸不平,但卻因為經年累月的把玩,活生生將粗糙的木頭磨得光滑平順。

秦平歸不知為何忽然產生一種熟悉的感覺。

還不等思索,外麵傳來腳步聲,他趕緊把東西放回原位,從一旁的窗戶口跳出去。

從那天起,他開始做夢。

夢裏他被困在水裏,冰冷的水灌入他的雙耳,鼻腔,口舌,最後全都流入他的肺腑。

溺水的窒息感讓他無法呼吸,胸腔疼得要爆炸,感覺下一刻就要死去。

然後腦海裏會出現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哥哥,我等你回來。”

他不斷地重複這個夢,這句話像緊箍咒一樣勒得他頭痛欲裂。

秦平歸想問她叫什麽名字,但是每次不等他開口,自己會被憋醒。

一次又一次,周而複始,到最後他都快要急瘋了。

他是不是真的有個妹妹還在等他回家。

那他的父母呢,還在世嗎?

聽那個聲音的年紀,推測也就五六歲,若是父母不在她該如何獨自一個人活下去。

他還能找到夢裏的那個叫他哥哥的小女孩嗎?

砰!

秦平歸握緊拳頭朝著內側牆壁用力一錘,房頂都抖了一層灰下來。

“等這次事情結束,我得重新去調查一遍。”

秦平歸急躁過後,迅速冷靜下來分析他夢中的線索。

河流,冰川,結合他當年被救的地點,那條河十有八九是若依河。

若依河途徑的地點分別有蒼雲九州的其中三洲,赤水草原南部和瀘雪山脈。

他當年一醒來就身處風月場所,一直以為自己是南陵或者北蠻人,將調查重點放在這兩個地方,如今想來恐怕是找錯了方向。

沒關係,現在的他比從前更有力量,隻要人還在,他一定能找到。

想通這點後,秦平歸無比希望裴璟趕緊解決好這裏的事情。

又躺了片刻,發現自己實在閑不住,翻身下床往外走,他打算去提醒一下傅歸荑別作多餘的事情,別給裴璟添麻煩。

她的院門口外守了兩個甲兵,看見是他,點頭行禮後順利放行。

傅歸荑正巧也在院子涼亭下坐著喝茶,感覺到有人進來,她詫異地看過去。

秦平歸不請自入,大大咧咧坐在她對麵。

傅歸荑見狀沒離開,也沒開口,自顧自地捧著一杯熱茶。

最終還是秦平歸先說話:“那什麽,你一路來辛苦了。”

話一出口他就想給自己兩個大耳瓜子,本來是警告她的,怎麽變成了關心她。

秦平歸給自己找的理由是她一個女孩子跟著裴璟風餐露宿的,不容易。

傅歸荑麵如常色,淡淡道:“還好。”

旋即似乎想到了什麽,從懷裏掏出一錠碎銀放在秦平歸麵前,“還你的麵錢。”

秦平歸挑眉看她:“上次我差點害死你,你不怪我?”

傅歸荑抿了口熱茶,垂眸道:“你也不是故意的。”

“你怎麽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他沒收銀子,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傅歸荑。

“傷了我,對你沒好處。”傅歸荑對他的挑釁視而不見,平靜道:“裴璟應該懲罰了你,我還要跟你說句抱歉。”

說完把烏拉爾給她的銀子分了一大半給秦平歸,“給你,以後娶個媳婦,好好過日子。”

秦平歸麵容微動,半晌笑著喟歎道:“從前我覺得你不識好歹,裴璟你都瞧不上,如今我倒覺得他配不上你了。”

傅歸荑扯了個沒有笑的笑容,沒接話。

秦平歸沒收東西,警告的話也說不出口,悻悻然起身離開。

忽然傅歸荑叫住了他。

“我能問問,你叫什麽名字嗎?”

作者有話說:

裴璟:好兄弟,記得幫我多說好話。

傅歸宜:……

傅歸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