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二更)
舒杳問了隱園旁邊的商鋪老板, 那天之後,羅建輝並沒有再去隱園找過她,畢竟他的家在幾百公裏外, 舒杳想著他或許已經離開輔川, 便也沒再放在心上。
周五的夜晚,“再遇”格外熱鬧。
包廂裏也是。
趙昧兒的肚子還不顯懷,翹著二郎腿愜意地喝著橙汁, 倒是徐昭禮在一旁各種操心, 一會兒怕吵到她, 一會兒怕有煙味。
周景淮本來是路過打個招呼而已, 但也被徐昭禮拉著坐下了。
他掃了眼一旁悠哉悠哉喝著礦泉水的沉野, 幽幽開口:“某些人不是連請了三個半天的假,說要訓練自家的狗去考大學嗎?怎麽,考完了?”
舒杳真是被沉野這張嘴雷到了。
他怎麽什麽奇葩理由都想得出來。
沉野搭著舒杳的肩膀,扯了扯嘴角:“高中狀元。”
到底還是女生的直覺更敏銳, 趙昧兒用手肘拱了拱舒杳的手臂:“沉野給你準備驚喜了?”
舒杳點了點頭。
趙昧兒瞬間來了興趣:“什麽驚喜?”
“就, 讓小狗給我叼了個戒指。”其他的, 舒杳並沒有多說。
“那你怎麽沒戴啊?”趙昧兒神秘兮兮問, “太大了?”
舒杳點頭,特別實誠地說:“有種出門背了一套房的感覺。”
周景淮輕笑一聲:“不止一套吧。”
!
舒杳手一顫,手裏還沒怎麽動過的可樂灑出些許。
沉野拉開抽屜, 從裏麵拿了包新的紙巾。
他剛幫舒杳把手背的水漬擦去, 一旁的趙昧兒突然驚喜出聲:“呀!”
徐昭禮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怎麽了?怎麽了?肚子疼?”
“……”趙昧兒無語地把他拉回去, 俯身從打開的抽屜裏拿出了一盒疊疊樂。
“居然扔這兒了!我就說怎麽在家找死都找不著。”
舒杳看了一眼:“這是上次我們玩的那個嗎?”
“對呀。”趙昧兒把疊疊樂拿了出來, 抽掉盒子, 頗有興致地壘好,看向眾人發出邀請, “來都來了,要不來一局緊張刺激的,真心話大冒險疊疊樂!”
不知道是因為閑著也是閑著,還是給全場唯一的孕婦一個麵子,並沒人拒絕。
遊戲就從趙昧兒這端開始了。
舒杳的運氣比上次好一些,但也並不完全好,平安躲過兩輪後,第三輪就抽中了真心話:【上一次接吻的地點。】
舒杳:“……”
上一次,好像是剛才……她去洗手間的時候。
和顧客使用的洗手間不一樣,舒杳去的專用洗手間沒有隔間,她洗完手剛拉開門,就看到沉野靠在門外的牆壁上等著。
她過去牽他的手,但剛牽上,就反被他帶進了洗手間。
“噠”一聲,門落了鎖。
舒杳被他壓在門板上,不急不緩地親著,也不明白他這衝動怎麽隨時隨地就來。
就連半途門外有保潔阿姨敲門,沉野也隻趁換氣的間隙應了句“有人”,就又沒有止境似的親了下來。
本來也沒什麽,就是“洗手間”這個地點,實在令人浮想聯翩。
舒杳張了張嘴,已經做好了被調侃的準備,後腦勺卻突然被人按住。
沉野湊身過來,當著所有人的麵,親了下她的唇,理所當然地替她回答了這個問題:“剛剛。”
“靠!詭計多端。”
徐昭禮不服,但下一秒就住了嘴。
因為他也抽到了帶字的木牌:【經曆過最無語的事情是什麽?】
“嗬。”徐昭禮毫無猶豫地指著沉野,“問問這廝。”
舒杳:?
沉野垂眸剝著一個核桃,漫不經心道:“跟我有什麽關係。”
“跟你還沒關係?”徐昭禮一下跳了起來,“老子人生最無語的事情,就大半年前吧,這廝大半夜給我連發了十條語音,我說我要去拉屎,他讓我憋著先聽完。我還以為是什麽大事,硬憋著聽完了,結果就是炫耀他要結婚了。”
舒杳一怔:“哪天?”
徐昭禮掏出手機,幸好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聊天記錄不多,他很快就翻到了那天:“五月十二號晚上十一點。”
一旁的周景淮歪著腦袋想了想,突然放下手裏的杯子,也摸出了手機。
倆人對了這同一時間點、一模一樣的聊天記錄,周景淮無語地看向沉野:“你當時到底群發了多少人?”
沉野悠閑自得地把剝好的核桃仁放進她掌心,然後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手。
“沒多少。”他往後一靠,雙腿微微敞開,右手搭在舒杳身後的沙發背上,語氣顯得頗為遺憾,“可惜我家狗沒有手機。”
徐昭禮把手裏的一顆車厘子砸了過來:“你做個人吧。”
沉野順手接住,指尖把玩著上麵的梗,轉了轉,笑道:“做人有什麽好的?包廂裏唯一做人的那個,這不還單著麽。”
沉野欠揍的話,立刻又引發了新一輪的討伐。
舒杳一直沒有說話。
她在回憶。
他們是五月十三日領證的,五月十二,那不就是她和他求婚那一晚?
十一點,那會兒他應該在陽台猶豫?
敢情他當時並不是在猶豫,而是在群發消息?
舒杳想起他當時隱藏在黑夜裏的背影,一方麵覺得搞笑,一方麵卻又覺得疑惑。
重逢之後,他第二次喜歡上她的時間點,好像比她以為的更早。
遊戲不知不覺就輪到了周景淮那兒。
“隨機大冒險。”周景淮看向最熟悉規則的趙昧兒,“這是什麽?”
“就是其他人隨便提大冒險。”
“行。”周景淮把木牌往盒子裏一扔,“提吧。”
見其他人都沒什麽想法,趙昧兒說:“要不就還是老套路,你給你微信裏最新聯係的異性發一句話。”
周景淮點開微信,目光卻頓了頓,抬頭問:“什麽話?”
趙昧兒眼珠子轉了轉:“你和那個男人到底什麽關係?”
“……”舒杳輕聲笑了出來,這也太損了。
周景淮低頭發完,大概以為大冒險還包括給大家看結果,於是很坦然地把手機扔在了茶幾上。
舒杳剛看清對方那熟悉的頭像,回複就跳了出來。
【哪個男人?】
【社團那個?那是我朋友啊。】
【還是網上認識那個?那個是在追我,但是我覺得不太靠譜。】
【啊……你不會說的是那天請我吃飯那個吧?那個我確實在考慮。】
“……”
包廂裏陷入死寂,周景淮的表情也驟然冷下。
在舒杳的記憶裏,他一直如山間清泉般自在流淌,不急不緩,但此刻,清泉仿佛凍結,摸一摸都能感覺到刺骨的寒意。
他拿起手機,起身離開前隻淡淡扔下一句:“你們繼續。”
等門關上,趙昧兒有些擔心地問舒杳:“我不會壞事了吧?”
“不會。”舒杳笑著安慰她,“你可能不僅沒有壞事,反而可以促成一些好事。”
*
周景淮走後,四人又玩了幾輪,局便散了。
沉野去了洗手間,回來的時候,舒杳正窩在沙發角落等他。
她雙頰泛紅,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這場景,和上次喝了桑葚酒之後如出一轍。
沉野無奈輕笑,撥開了她臉上的發絲。
舒杳慢慢睜開了眼睛,燈光下,瞳仁似琥珀般晶瑩水潤。
“就大冒險喝了一點也能醉?”
舒杳的唇角微微揚起,帶著酒醉的憨態,而後和孩子一般,張開雙手,朝他抱了上去。
沉野的右手扶在她後腦勺,輕輕揉了揉,無奈道:“就這酒量。”
舒杳沒有說話,腦袋埋在他脖頸處,摟著他脖子的雙手緊了緊。
抱了會兒,沉野把她的雙手從脖子上拉了下來,轉身:“上來。”
舒杳很自覺地纏了上去,跟樹袋熊似的趴在他背上。
從二樓到門口,路上遇到不少和沉野打招呼的人,有服務生,也有酒吧的客人,有好奇圍觀的,也有八卦打趣的。
沉野不覺得煩,甚至格外興致好,逢人問就回一句:“我老婆喝多了。”
好不容易出了門,冬夜晚風刺骨,鑽進袖子裏,凍得舒杳一抖。
沉野偏頭看她,耳朵卻因為這動作,正好擦過她的嘴唇,溫熱的、柔軟的觸感。
沉野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努力克製自己不心猿意馬,身後這家夥卻仗著酒勁,湊到他耳邊,自言自語似的嘟囔:“你耳朵好軟。”
沉野輕嗬一聲:“我其他地方挺硬的。”
“嗯。”舒杳沒有絲毫羞澀,反而一臉讚同地點頭,“你脊柱好像有點硬,你要好好注意身體了。”
“……”沉野被逗笑了,“你少說幾句。”
“為什麽?”舒杳不服氣,“我再說你會把我丟馬路上嗎?”
“不是。”沉野把她塞進副駕駛座,扣好安全帶,一手扶著車門,一手撐在她腿側的座椅上,咬牙切齒似的,“你再說,我把你丟**。”
“哦。”舒杳笑著,滿意點頭,“那就好。”
沉野:“……”
服了。
他繞到另一側上車,關上車門。
停車場上漆黑一片,偶爾有車從旁邊的過道經過,刺目的車前燈讓舒杳不舒服地皺起了眉頭。
沉野伸手擋在她眼前,車內昏黃的燈光下,她雙唇紅潤,眼睛水汪汪地盯著他看。
對於外人,舒杳就像一杯溫水,不會讓人在觸碰到的瞬間,就凍得縮回手,但同樣,即便你再靠近,她也不會再升溫,始終就是這麽淡淡的,以自己的溫度生活著。
隻有這種時候,沉野覺得她好像格外依賴他。
沉野的手移到她後腦勺,隔開了她和冰冷的車身,湊身過去,輕輕地吻住了她的嘴角:“你醉了之後,對誰都這樣嗎?”
舒杳愣住了,他話語裏的卑微,讓她有些不忍再裝下去。
但是如果現在說自己沒醉……會不會太尷尬了?
舒杳猶豫片刻,在他即將抽身離開之際,左手摟著他的脖子,又靠了過去。
她告訴自己,反正她醉了,那做什麽都是合理的。
之前的幾次深入親吻,毫無意外都是沉野占據著主動權,但這次,她卻有種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感覺,隻是第一次當地主,還是不夠熟練,舌尖探入之後,就僵在了那裏。
明明不是故意的,卻似在欲擒故縱。
沉野摟著她的腰,直接將她抱坐在了大腿上。
舒杳跨坐著,後背貼在方向盤上,後腰貼著他溫熱的掌心,沉野帶著笑意的低沉嗓音,在車廂內被無限放大:“我教你。”
……
雖然停車場上車不多,但偶爾也會有車經過,舒杳一邊擔心,一邊卻又無法克製地被他**著淪陷進這一場親密。
“嘟——”
外頭突然傳來鳴笛的聲音,舒杳嚇了一跳,雙手抵著他的胸口,往後仰著逃離他的雙唇:“有人……”
沉野的雙眸裏坦然地沾著欲,甚至都沒有想要隱藏,昏黃燈光映襯,讓他看起來像是一頭沒有盡興的狼,他回頭一看,發現是遠處有車停在過道中間,擋住了後麵的車。
前車很快開走,一場還沒開始的矛盾就此化解。
但是剛才的事兒,也沒法再繼續下去了。
舒杳暗暗鬆了一口氣,身體挪動了一下,想從他腿上下去,卻反而感覺到大腿被硌住了。
幾次過後,她實在太清楚這是什麽東西了。
舒杳立刻僵住了身軀。
但內心又有點好奇。
她偷偷往下瞟了一眼,而後又做賊心虛地移開目光。
沉野嗤笑一聲:“膽子不是挺大,怎麽還偷偷看呢?”
“誰看了。”她不服地反駁,說完才反應過來,完了,被這鳴笛聲一嚇,她完全把自己正在裝醉這件事忘之腦後了。
果不其然,沉野也發現了這一點,右手輕輕捏著她的耳垂,恍然大悟似的:“沒醉是吧?”
“……”
她本來不想裝的,但是他喊醒她的時候,眉目溫柔到了極致,舒杳當時腦子一熱,就被美□□惑住了。
她想著,如果醉了,那就做什麽都可以吧?
比如抱他、親他……都可以。
而事實上也是如此,要不是這該死的鳴笛。
但舒杳一貫的原則是,隻要自己夠淡定,就誰都不能說她是在胡扯。
所以她理直氣壯地說:“沒裝,就是被嚇醒了。”
“哦?”尾音微微上揚,沉野的聲音裏透著愉悅,身體卻一動未動。
舒杳沒忍住推了推她:“你放我下去。”
“你下去了我怎麽辦?”沉野的視線再度往下一掃。
那地兒實在是顯眼得令人無法忽視,舒杳耳朵發燙,不受控製地磕絆了一下:“我怎、怎麽知道,也沒怎麽樣,你怎麽就……”
沉野不要臉地抬手往後指了下:“酒都能被嚇醒,我不能被嚇硬?”
舒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