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蕭景曜來大理寺的第一天, 先把當初那幾兄妹的案卷看了一遍,而後差人送去了刑部。
從大理寺卿升為刑部尚書的秦致遠十分無奈。這個案子是他最先經手的,他升到刑部後, 這個案子還留在大理寺,沒想到兜兜轉轉,這個案子又到了他手裏。
當然, 以秦致遠現在的身份,也不可能親力親為去查案, 而是讓底下的官員去查案。這案子本來都已經無人在意了,沒想到蕭景曜還一直放在心上。秦致遠感受到了蕭景曜對這件案子的重視, 自然也提高了對這案子的重視程度。
原本這件案子已經被大理寺那邊拋在了腦後, 現在到了刑部, 秦致遠見蕭景曜那架勢, 知道他必定是要將事情查個水落石出的。秦致遠也樂意給蕭景曜這個麵子, 特意詢問了一下這件案子的進度。官場上的人大多都是人精, 不是人精的,容易被人當成替死鬼, 太過聰明走偏路的, 也被正寧帝的屠刀送進了閻王殿。總體來說,官員們的平均智商還是要高出一般人一點的。
秦致遠就這麽一問,底下的人紛紛表示明白,查案的積極性瞬間就上來了。
一是為了在秦致遠這個刑部一把手麵前露個臉。二嘛……夭壽了,這可是蕭景曜的案子。他們現在不查個清楚明白,難不成想等蕭景曜自己把案子查了個水落石出?
蕭景曜這一年多的彪悍戰績,足以讓大家相信, 他真的有這個實力。
到時候,刑部的臉往哪兒擱?
蕭景曜自然知道刑部那邊會盡快徹查此案。都拖了一年多了, 先前是他不在京城,那些查案的官員還能糊弄糊弄。現在他這個苦主已經回了京城,又破紀錄地升了官,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這樁牽涉到他,並對他的名聲有所損壞的案件,也到了必須要偵破的時候。
不然正寧帝剛把蕭景曜破格提拔上來,那頭禦史蹦躂出來告狀,大喊陛下糊塗,蕭景曜身上還背著人命官司。
正寧帝的臉都被打得啪啪響。
這事兒蕭景曜和秦致遠心照不宣。照秦致遠的意思,草草結案還蕭景曜一個清白就得了,畢竟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蕭景曜是冤枉的。蕭景曜卻分毫不退,堅持要查明真相,是誰動的手,順藤摸瓜一直將他們最後的那尊靠山都給拔出來。
秦致遠唯有苦笑,委婉地提醒蕭景曜,“前刑部尚書行刑之前,一直沒提過此事。當然,我們也沒問。這是我們的失職。但是蕭大人,你經曆了那麽多的事,也該明白,這世上的事,並非是非黑即白的。這件事,大家都不提,從上到下都忘了。莫非你覺得,大家的腦子都不好使了,一起犯傻?”
蕭景曜聽明白了秦致遠的話外之意,沉默良久,還是開口道:“正是因為設局之人身份尊貴,才更應該徹查不是嗎?現在他就敢不拿普通百姓當人看,若是有朝一日他更進一步,又會將誰的性命放在心上呢?”
這一次,沉默的人變成了秦致遠。
不知過了多久,秦致遠滿是褶皺的臉上突然露出一個略顯張狂的笑容,對著蕭景曜一拱手,豪邁道:“那就徹查到底!”
“本官當年,亦是鐵骨錚錚,刀斬龍子鳳孫之人!現在年紀大了,反倒畏畏縮縮,讓你們這些小輩笑話。”
蕭景曜也是爽朗一笑,拱手謝過秦致遠,“那就拜托秦大人了!”
隻要做過,必然就會留下痕跡。蕭景曜並不覺得對方能手眼通天到那個份兒上。或者說,正是因為蕭景曜先前不在京城,又時不時給京城扔幾個大炸/彈,一個接一個的刺激之下,容易讓人忘記這個不起眼的案子。估計就是連最終做出決定的人,在那個時候都不會想起來還有這麽一樁微不足道的事。
這就意味著,有一些線索,他們沒有刻意去抹除。
秦致遠也是辦過不少大案的,既然答應了蕭景曜要徹查到底,那秦致遠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線索。雖然秦致遠不會再去一線查案,但每天問問進度,看看案宗,再從頭到尾捋一遍已知線索,還是能做到的。
多年的辦案經驗讓秦致遠擁有了比其他人更敏銳的查案直覺。哪怕還沒有證據,秦致遠心裏已經隱隱鎖定了一個人。
福王也翹班跑來找蕭景曜,拽著蕭景曜的衣袖,讓蕭景曜帶著他逛了一圈大理寺後,福王這才大手一揮,放過了蕭景曜,兩人在亭子裏坐下,福王又命人端了茶來,親自給蕭景曜倒了杯茶遞過去。
蕭景曜接過茶,戲謔地看著福王,打趣他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殿下故意討好我,想來要說的事情,定會令我為難?”
“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福王摸了摸鼻子,而後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毫無形象地塌著腰,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拿著青花紋茶杯,悠閑地轉啊轉,漫不經心道,“你那樁縱仆殺人案,就到此為止吧。查到前刑部尚書頭上已經夠了,不必再往下查。”
“殿下是來傳話的嗎?”
福王搖頭,“沒有人讓本王傳話。隻不過……有些事情,哪怕是貴為天子的父皇,也有無可奈何的時候。你想要個清白,刑部查出來的證據已經足夠能還你清白。官場剛換了一批人,那些曾經對你動過手的人,在這次的官場動**之中,殺頭的殺頭,流放的流放。你也算是為你自己報了仇,又何必刨根究底?”
蕭景曜卻不滿意,直言道:“既然殿下能說出刨根究底這四個字,也就說明這案子還沒完,根和底還沒被刨出來,如何算查明真相?”
福王深深歎氣,無奈地看著蕭景曜,好一陣兒才說道:“本王覺得自己已經夠愣頭青的了,你怎麽比本王還愣頭青?瞧你也是個聰明人,怎麽在這種事情上犯傻?”
“本王欣賞你,知道你是個有本事的人,也樂意見你當上更大的官,充分施展你的才華和抱負,讓天下百姓過上更好的日子。所以才特地走了這一遭來勸勸你。”
“具體是誰的主意,本王也不知道。但本王知道,父皇聽到刑部在徹查這樁案子後,臉色很是難看。”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這一路走得太順,也別忘了,若是惹了父皇的不快,你的一切抱負都會化為煙雲。”
皇帝手下最不缺的就是人才。蕭景曜確實是千年難遇的天才,但正寧帝若是不想重用他,那蕭景曜就隻能白白蹉跎歲月,像無數在歲月中被磨平了棱角的官員們一樣,鬢生華發,已然忘記了當年的雄心壯誌。
蕭景曜也歎氣,深深一揖謝過福王,“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陛下這般偏袒,隻會讓下官覺得自己的猜測是真的。”
福王抓狂,簡直想揪住蕭景曜的衣襟咆哮,“本王勸誡你的話你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都說了父皇不高興不高興不高興,你知道惹怒父皇的後果嗎?”
福王激動之下,反手指著自己的鼻子,現身說法,“本王夠受寵吧?從小到大挨過的打還少嗎?你難不成比本王更受父皇寵愛?”
蕭景曜被突然崩潰化身成為咆哮帝的福王給逗樂了,忍不住笑出聲,拍了拍福王的手背,溫聲安撫他,“我知道殿下的意思。但是,為人臣子,亦有勸諫陛下的職責。倘若因為陛下不喜,而不去幹正確的事。那下官豈不就成了奸佞小人?”
“啊啊啊啊你們這些臭儒生什麽時候能別張嘴閉嘴就是大道理啊?”福王崩潰,氣到站起來在亭子裏瘋狂轉圈圈,繡著金線的靴子跺在地上,發出的巨大聲響足夠證明福王的怒氣。見蕭景曜神色堅定,福王更是氣急,狠狠一甩袖子,“算了,本王不管你了!”
愛撞南牆就撞南牆吧!等你撞得頭破血流,到時候本王肯定好好去嘲笑你一番!
福王恨恨地甩袖離開,連背影都透著怒氣,並在心裏決定,等到蕭景曜挨罰的時候,自己就找幾個人去圍著他吹嗩呐!
蕭景曜好笑之餘,又在心中記下了福王這份好意。不是誰都會像福王這樣,幫助人隻是憑借自己的心意,而沒有其他念頭。
蕭景曜正感慨間,福王又怒氣衝衝地回來了,以一副蕭景曜欠了他八百萬兩銀子的晚娘臉,傲氣十足地吩咐蕭景曜。“不是說要教本王念書嗎?這都過了快兩年了,你是一點都沒教過本王。怎麽,你這個六元及第的天才狀元郎,看不上本王這個學生?”
“王爺言重了。”蕭景曜苦笑,又給了福王一個戲謔的笑容,“王爺不是說不管下官嗎,怎麽又跑來讓下官教您念書?”
早先在戶部還好,兩人都在銀庫司,福王還是蕭景曜的頂頭上司,兩人在一處辦公。蕭景曜想教福王,方便得很,也沒人察覺。
現在蕭景曜都到了大理寺了,離戶部可有一段距離。福王還三不五時地跑過來找蕭景曜,就差拿個大喇叭告訴所有人:“本王和蕭景曜關係好著呢!”
一般人可能覺得福王這是在硬蹭蕭景曜。畢竟一個是不學無術的王爺,一個是年少有為的權臣,兩人的畫風都不一樣,怎麽能說到一起去?
但蕭景曜想到了福王做這個決定的前提,是他知道蕭景曜可能會因為堅持查幾兄妹慘死的案子而觸怒正寧帝。這時候,福王還能做出這個決定,可見對方確實是拿蕭景曜當成至交好友看待。
蕭景曜領福王這份情。
福王聽了蕭景曜的話後,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冷笑道:“你也別太感動。萬一父皇太過生氣,本王也會選擇明哲保身,你就一邊哭去吧!”
到時候本王能替你說兩句話就不錯了!
蕭景曜忍笑,拱手道:“王爺大人有大量,下官很是感激。”
要是福王有尾巴,這會兒他的尾巴肯定翹了起來。福王努力地壓下瘋狂上揚的嘴角,對著蕭景曜又是一聲冷哼,“父皇動不動就讓我背《勸學》,你不是要教我嗎?趕緊同我好好說道說道這篇文章,若還是老生重談,本王指定對你見死不救!”
蕭景曜再次忍笑,緩了一會兒才笑著問福王,“殿下可知,春秋戰國時期,儒生們都要周遊列國?”
福王點頭,“自然知道。”
蕭景曜接著說道:“那時候國與國之間交鋒不斷,民風甚是彪悍。儒生們要是沒有幾手過硬的功夫,怕是周遊列國的步伐,剛出城門就中道崩殂了。”
“嘎?”福王還是頭一回聽到這樣的說法,忍不住發出了一聲鴨子叫。
蕭景曜忍俊不禁,接著向福王講述了一下儒生的一些彪悍實際。比如孔子舉城門啦,澹台滅明斬蛟龍啦,聽得福王心馳神往。
而後,蕭景曜話鋒一轉,笑眯眯地看著福王,“儒生們從來就不是什麽文弱書生,相反,他們武力高強,寬劍大弓,以理服人服不了,就以物理服人。殿下現在再想想《勸學》,是不是就覺得有個身形高大的荀子抱著寬劍冷冷地看著你,要是你背不出來,就狠狠給你一劍?”
福王:“?”
蕭景曜你有毒啊!儒生們寬衣博帶的高雅形象再也回不去了!福王現在想到各種儒家經典,腦海裏浮現的都是一個身長□□尺的大漢,一言不合就掏出大劍打到對方服為止。
救命啊,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想法。蕭景曜該不會被儒學大家們給追殺吧?
“蕭大人,聽本王的。以後千萬別再對任何人提起你這番話。”福王深深地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真的是為蕭景曜操碎了心。
蕭景曜含笑問福王,“殿下現在還覺得背書難嗎?”
福王給了蕭景曜一個扭曲的笑容,咬牙切齒道:“不!難!”
現在福王都擔心自己睡覺的時候想起儒學經典,都會覺得自己床頭站了個大漢,冷不丁就給自己來上一劍。
蕭景曜這個夫子當的,可真是缺了大德了!
福王很是憤怒。這回是真走了,沒有再往回返。可以想見,這一次的心理陰影之後,福王指定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會來找蕭景曜討論教他念書的事情。
蕭景曜歎了口氣,福王這憨憨,表現得這麽明顯,蕭景曜都不用再去刑部看案卷,都猜到了這樁案子最終會牽扯到誰頭上了。
蕭景曜一個惡趣味,給了福王一丟丟心理陰影。回想起福王離開時那一臉恍惚的模樣,蕭景曜摸了摸自己所剩無幾的良心,在家挑燈夜戰了幾天,終於編好了一本小冊子,讓蕭平安私下送去了福王府。
這本小冊子對福王來說才是最為實用的東西,上麵都是蕭景曜總結的使用率最高的一些典故。從高到低依次排開,還用大白話細心地標注出典故的由來,一章一個小故事,福王看得津津有味。
如福王這等不學無術的家夥,上課全靠混,能脫離文盲的範疇就不錯,哪裏看得懂什麽典故?這就導致,禦史彈劾福王時,引經據典,用的那些典故,福王大多都聽不懂。
屬實是被人指著鼻子破口大罵了,還不知道對方到底罵了他哪一點。
蕭景曜還在戶部的時候,就聽到過福王對他吐槽,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簡直不知道該用什麽表情麵對福王。那時候,蕭景曜的心情也十分複雜,不知道該心疼被罵了都不知道的福王,還是該心疼引經據典一大堆,對手卻都聽不懂,白瞎了這份苦心的禦史。
那會兒蕭景曜就打算給福王編寫一本典故小冊子來著,隻可惜戶部的事情實在太多,蕭景曜一去戶部就連著搞了兩個大事情,大多數官員自顧不暇,蕭景曜也被委以重任,哪裏還有時間給福王編寫典故小冊子?
這麽一耽擱,就是一年多。
好在大理寺現在並不算太忙,蕭景曜也不用像先前當巡查欽差那樣,大多數的時間都在路上,正好將先前沒做的事補上。
福王拿到這本冊子後果然很高興,但很快又有了新煩惱,陷入了悲喜兩重天之中。
喜的是福王的知識水平進步巨大,朝中上下,包括正寧帝在內,都知道了福王的進步。
悲的是,原本福王聽不懂禦史諷刺他的話,以清澈中透著愚蠢的眼神就能將禦史氣得半死。現在不行了,福王他聽得懂了!於是禦史噴人的積極性愈發高漲,又是一連串的引經據典砸過來。福王再也不能憑借表情就將對方氣個半死了,隻能認真找對方話中的漏洞,一句一句反駁過去。
蕭景曜看著福王在早朝上時而有理有據,時而清澈愚蠢地將禦史氣到翻白眼,內心的小人笑到躺地打滾,繼續做福王的狗頭軍師,小冊子再出新內容,福王又仔細學了,擼起袖子繼續和禦史掐架。
對福王的進步十分欣喜,好奇之下查了一番福王為何有這麽大進步的正寧帝:“……”
該說不說,蕭景曜去教導福王,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就是這兩人,怎麽就這麽氣人呢?
正寧帝覺得自己的手有點癢,把福王召進宮來,找個由頭抽了他一頓,看著福王一張小俊臉上故意做出來的委屈巴巴的表情,正寧帝頓時心情大好。
想到蕭景曜,正寧帝頓時又不是滋味。愛蕭景曜的真才實學和剛正性情,又恨他太過剛正,連皇家的顏麵都不顧。
蕭景曜還好,查案的不是他。現在麵對巨大壓力的人是秦致遠。但秦致遠是真的做到了對蕭景曜的承諾,說徹查到底,就真的徹查到底。
現在秦致遠已經在前刑部尚書那邊發現了重要線索。
正寧帝坐不住了,跑去質問閣老們,“你們當真要讓朕顏麵無光嗎?”
秦致遠心平氣和地對正寧帝說道:“陛下秉公執法,何來顏麵無光之說?”
正寧帝看向李首輔,李首輔垂眸不語。但沉默,已經證明了他的態度。
正寧帝氣到眼前冒白光,緩了好一會兒,揮手讓其他人都出去,隻留下李首輔,“非查到底不可嗎?”
李首輔鄭重拱手,“有功必賞,有過必罰。這是陛下的規矩。”
正寧帝閉了閉眼,疲憊地歎息一聲,“我這也是為了蕭景曜好。”
真要查得這麽清楚明白,他日自己龍馭殯天,蕭景曜必遭新君忌諱!
正寧帝知道蕭景曜還有許多才華沒有施展開來,不希望他明珠蒙塵,後半輩子都處在鬱鬱不得誌的苦悶中。
與此相比,現在受的這一點委屈算什麽?
李首輔也歎氣,“陛下,做錯了事,就得受罰。拿普通人的性命給朝廷命官做局,哪怕是陛下做的,身為正直的臣子,都該冒著被陛下厭棄,甚至是掉腦袋的危險,直言進諫,指出陛下的錯誤。莫不是皇子比陛下還尊貴?”
“聖人都言,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犯了錯不可怕,可怕的是屢教不改。若是這人還身居高位,不知要做出多少禍事來。”
“放肆!”正寧帝勃然大怒。
李首輔跪了下去,脊梁卻如常般挺立。
正寧帝又深深歎了口氣,疲倦地擺擺手,“朕知道了,各退一步吧。”
李首輔會意,點頭稱是。
於是那樁案子的真相終於大白於天下:顏家知道蕭景曜查賬是一把好手,生怕蕭景曜查出他們賬目上的問題,於是聯合刑部尚書等人,一起為蕭景曜做了這個局。太子失察,罰俸半年。
蕭景曜沉默了一瞬,想到了在戶部中同自己關係最親近的福王。
太子從哪裏知道自己查賬的本事十分厲害,又是從哪兒得知自己的行程?
怪不得福王知道自己徹查此事會引得正寧帝動怒後,依然會想辦法替自己周旋一二。
大概是他當初不小心在太子麵前說漏了嘴吧。
就……萬萬沒想到這事兒竟然是太子的手筆。
一國儲君……蕭景曜唯有苦笑。
怪不得正寧帝說不查下去也是為了自己好。
但這種好,蕭景曜不需要。
寧王還在慢慢重新建立自己的新勢力,現在太子挨罰,朝中最顯眼的,當屬有賢王美譽的平王。
蕭景曜麵對平王遞過來的橄欖枝,隻覺得疲憊。
這樣你方唱罷我登場的遊戲,還不知道要玩到幾時。
讓蕭景曜興奮的是,研究所那邊,有了新的進展。
這個進展,說一聲劃時代也不為過。
在公孫覃的不懈努力之下,研究所造出了能看到肉眼無法看到的小東西的放大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