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天命 嗬嗬,是在下唐突了
闕清月將手揣在袖中, 也轉身看向李鬆英,上下打量著李鬆英道:“你說,你表哥經營綢緞鋪, 也接成衣生意?”
她看著李鬆英:“他的生意, 不會是這些風花月坊的人吧?”說著她抬手指向麵前風花月坊的牌匾。
李鬆英在闕清月與元櫻的目光下,抱著包袱。
她東方公子和劉公子,他們竟然分別都走開了些,一人負手,一個摸馬毛。
估計也忌諱這裏是風月場所,姑娘太浪**了吧。
她摟著包袱道:“我表哥真的是正經開綢緞鋪的,隻是他手藝好,風花月坊的姑娘會找上門讓他做衣衫,街坊的生意他偶爾也接的, 而且……”
李鬆英道:“他住的也不是這裏,是旁邊……”
她伸手往旁邊指了指。
隻見風花月坊旁,還有個很不起眼的小門。
東方青楓與劉司晨聞言, 這才看這去, 也是一戶商鋪, 但卻是後門。
幾人又看向風花月坊。
“為何隻有它掛了牌匾?”
“應該隻有風花月坊的牌子掛在後巷。”闕清月也原地打量了周圍,然後回身看向風花月坊,門口風情萬種的姑娘已經進去了:“這裏隻有它掛牌子, 掛在後門,寓意夜半生意,互不打擾,不走前門, 各做各的。”
元櫻看向闕清月:“祖宗, 你怎麽知道的?你好懂啊……”
“我……”闕清月左右看了眼。
抬腳就踢了下元櫻, 壓低聲音罵道:“……你這傻妞,你那些話本都白看了?”
“那本書生夜遇青樓,與姑娘共度一宵,不就是你從羅煞城書攤買回來的?”看過就忘,朽木不可雕也。
元櫻被祖宗踢了一腳,還拚命在回憶:“有,有嗎……”
“你說有沒有?”
闕清月踢完她,轉過身,理了理衣擺:“搞得好像就我明白似的。”她回頭瞧了瞧懵懂的元櫻和膽小的李鬆英。
解釋道:“我也是在話本上看到的。”
其實她確實第一次見到這種風月場所,以前隻匆匆一眼掃過,她也不懂這些好吧。
“元櫻你去,敲門。”闕清月沒好氣地衝那後門,點了點下巴。
劉司晨摸著馬頭,往回看,見月風花坊門口沒人了,才鬆了口氣。
看向和他同樣尷尬的殿下。
天還沒黑呢,這晚上生意就做上了,他家殿下,走下馬車,當即就轉過身,看天,看地,看花草。
避嫌的不得了。
所以他也就跟著避嫌了,但是,為什麽要避嫌啊?
無視她就好了啊。
不過,這李鬆英的表哥,可厲害,這生意都做在勾欄院的旁邊了。
牛!
元櫻直接去那小門處狂敲一通。
闕清月揣著手在後麵看著。
過了一會兒,才有人罵罵咧咧地打開了門,“誰啊,你們這麽敲,門都敲壞了。”
是個小廝模樣的人。
李鬆英趕緊抱著包袱上前:“二寶,是我,表哥他在嗎?”
那個叫二寶的小廝一見是她:“啊?表小姐,你怎麽又來了。”一望後麵,還帶了不少人。
“少爺不是說,不讓你來了嗎?”二寶一見到她,就頭疼,少爺這一表三千裏的表妹,一年跑來三次了,真讓人沒法說。
李鬆英怯聲道:“我來看看表哥。”
見李鬆英如此卑微。
她身後站著的四人,都有些尷尬,元櫻撓了撓頭,東方青楓直接看向別處,劉司晨繼續摸馬頭。
闕清月幹脆轉了個身,麵向街道,看路上行人。
打算李鬆英一進門,他們就告辭罷。
叫二寶的小廝,看向李鬆英後麵的人,有些詫異,這些人看起來非富即貴,氣質非凡,關鍵是一個比一個長得好看,光看側臉,就美得驚人。
“那……行,你們進來吧。”二寶立即將後門打開了。
闕清月向後方使了個眼色,元櫻接收到,她對李鬆英說:“鬆英,你既然到了,我們就走了,還得找客棧,就不打擾你了啊。”
李鬆英見幾人要走,急忙邀請:“你們不進來喝杯茶嗎?我表哥很好的……”
闕清月伸手摸了下眉,看了眼那小廝。
這也叫好?連門都快不讓你進了,要換作她,早就扭頭走了。
她瞥了李鬆英一眼。
李鬆英低著頭,前麵小廝見她不動,還催道:“快點啊!”
他還要關門呢。
“罷了。”闕清月倒是要看看這表哥是個什麽人,若真是個風月場玩弄少女感情,戲弄人間之輩,還是勸李鬆英早早坐船回去,回家嫁人去吧,不必留戀。
她率先跟著李鬆英走進去。
元櫻見狀跟在她身後,好奇地望著後門的院子。
劉司晨放開被她揉了許久,直打噴嚏的馬頭:“殿下……”
東方青楓望了眼後門處掛的牌子:“風都鹿家?”他對劉司晨道:“你找這邊的暗線查下,風都鹿家住的是什麽人。”
“是。”
每個鎮守史都會在其它城市安插眼線,殿下在風都城有眼線,這不奇怪,就像其它人也在殿下的朝歌城安插諸多眼線一樣。
隨後二人也進入鹿宅。
“……表哥家以前在風都城很出名,現在問也有人知曉那個做綢緞生意起家的風都鹿家,隻不過後來家道中落,如今就剩表哥一人,這裏是鹿家老宅,是個二層的鋪麵。”
李鬆英進去後,與闕清月與元櫻說道。
院子很大,收拾的很雅致。
“你與你表哥是親戚?是本家還是遠房?”闕清月一開始忘記問了,剛才小廝說她是一表三千裏的表妹。
李鬆英這才道:“我娘是表哥母親的遠房表妹,表哥以前到我們那裏遊玩,才認識的。”
闕清月立即扭頭撫額,還真是一表三千裏的妹妹。
這事不好整啊,她回頭望了眼東方青楓與劉司晨。
要不。
還是撤了吧?
她又看了眼元櫻。
罷了,喝口茶再走人吧。
小廝二寶將人延著院中小路,帶到前麵鋪麵。
一樓鋪麵很大,擺掛了許多綢緞真絲,各種顏色的暗花布料,或厚稠或薄紗,綾羅綢緞應有盡有,另一邊還有各種男女成衣。
這鋪子排麵看著就是富戶人家的底子。
一個頭頂發髻上插了七八根銀針,一身白袍的男子,手裏正拿著一把銀扇子。
腰間掛了一個黃老符牌。
在劈裏啪啦打著算盤。
東方青楓見到黃老符牌,看向劉司晨:“他是黃老門的人?”
劉司晨也愣了下。
沒想到,隨便遇到的一人,以為是普通人,竟還是個人物。
闕清月看向他的符牌。
能被一姑娘心心念念之人,不是一個玩弄感情的騙子,就是一個人品尚不錯的男子,但出乎意料。
李鬆英的表哥,竟然是個頗有來頭之人。
劉司晨輕聲道:“沒想到,黃老門的掌門牌,竟然在他手中,他手裏的那把銀扇,是否就是多年前以浪裏千針暗器出名的暗器高手,鹿菖黎的扇子?”
“他是鹿菖黎?”
闕清月也打量了他一番,看向這間隱在民間小巷裏的綢緞鋪子,平凡又接地氣,不時還有客人進店,看了看布又走了。
“這民間,真是臥虎藏龍啊……”
在撥動算盤的鹿菖黎,似乎感覺到有人從後門進來了。
他念念有詞,算帳算得搖頭晃腦的一抬頭。
就見到站在店鋪裏的三五人,其它人好說,他一眼就見到了被他們圍在中間的那個人。
他明顯愣了下。
拿著銀扇子的手都停住了。
另一隻手還保持著撥算盤的動作。
闕清月見他盯著自己,她也手揣袖中,看向他。
這個人微敞著的領口,在脖子靠下的位置,有一個月牙形痕跡。
好似戴了一件銀色飾品一樣,泛著白色。
這印跡有些眼熟啊。
鹿菖黎突然站了起來。
看向幾人。
小廝二寶走過來:“少爺,他們是表小姐帶過來的,聽說一路護送表小姐坐船來風都……”
“倒茶,倒好茶!”鹿菖黎打斷了他。
然後繞過櫃台,親自走了過去。
小廝二寶:……
平時不是一聽說表小姐來了,就不耐煩了嗎?今日這是怎麽了?
“表哥……”見鹿菖黎走過來,李鬆英立即上前一步。
鹿菖黎被擋著了,隻得道:“你怎麽來了,這些是你朋友?”
“是我在船上認識的,他們送我過來……”
“好好好,各位,上坐,請上坐。”他一把將表妹撥開。
然後躬身:“多謝各位,送在下表妹過來,進來喝杯茶吧,解解渴,來,我們去偏廳說話。”
說著,他便帶熱情地引著幾位,到隔壁談生意的偏廳。
眾人看著被撥開的表妹。
尷尬,兩邊都尷尬。
很快小廝就將熱茶送過來。
“上好的雪山仙鬆茶,風都城的特產,你們嚐嚐。”
東方青楓與闕清月先坐下,其它幾人圍著他們而坐。
茶聞起來確實很香。
“這是風都城百裏外的一座山,名雪鬆山,山尖常年白如積雪,上麵沒有別的草木,隻有一種白鬆,你們知道,風都城就是風多,此鬆長年受烈風摧殘,卻屹立不倒,風都城叫它仙鬆,整株仿佛落了雪一般,隻有尖處是白色,每一株仙鬆,都隻取白色的鬆針,炒製成茶,喝起來,有雪山的清洌味道,非常香。”
“隻可惜,那山上隻有百來株仙鬆,茶也很難得,別處沒有,算是風都城的特色。”
劉司晨在袖中以銀針試過後,點點頭。
眾人這才端起茶碗喝了口。
闕清月抿了一口後,看向幾人,將茶杯放下。
旁邊劉司晨道了句:“好茶!真有一種雪山青鬆的味道,不濃,但清洌。”
鹿菖黎攬了攬袖子,拿起銀扇子,扇了扇,然後看向幾人:“在下鹿菖黎,想必以幾位的眼力,也猜出在下身份了,我雖然是黃老門的門主,但諸位也知道,黃老門自從雲陽山出現黃泉級邪煞後,唉,傷亡慘重,人才凋零,門主重傷後,將這牌子傳給了我。
師父說我符術天賦了得,但其實,我最喜愛的乃是暗器,我自創的浪裏千針,那也是小有名氣,比我的符術高明得多。”
“而且,鹿家祖上還是成衣鋪起家,後來經營綢緞生意,我這製衣製符的手藝也是高明,都道我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廚藝也是一絕,各位晚上可以留下來,嚐嚐我的手藝,讓我為幾位貴客製上一桌如何。”
桌上幾人麵麵相覷,實在不知這鹿菖黎唱的是哪一出?
哪有人這麽拚命誇獎自己的?
“嗬嗬,是在下唐突了?”鹿菖黎搖著扇子道:“對了,不知,幾位如何稱呼?”
劉司晨看向東方青楓,元嬰看向闕清月。
東方青楓沒有開口。
鹿菖黎則搖扇望向闕清月。
闕清月見幾人都不作聲,她低頭拿起茶杯。
“闕白衣,來自羅煞城。”
鹿菖黎搖著扇子打量著她。
接著他又看向東方青楓。
“這位是?”
“聶青楓。”東方青楓這名字,半個世道的人都知道。
李鬆英立即看向東方青楓,咦?他不是叫東方公子嗎?
“在下劉司晨。”劉司晨拱了拱手。
“元櫻。”
“哦,各位,相見是緣,幸會幸會。”鹿菖黎嗬嗬一笑,視線在東方青楓與闕清月身上掃了掃。
“聽說你們此行要去京城?”
“在下在這風都城隱居了三年,也想去京城見見世麵,不知可否帶上我一個,一同作伴進京?”
此言一出,桌上幾人一愣。
東方青楓看向闕清月,闕清月看向元櫻,元櫻看向李鬆英。
劉司晨道:“這……”他看向了殿下。
“在下的武功,絕不會拖各位後腿,或許路上還能幫點小忙。”鹿菖黎一臉期待道。
東方青楓放下茶杯,麵有不虞之色,他低頭看了下自己的前襟,試圖掩蓋情緒。
他手捏緊茶杯。
最急的竟然是李鬆英,她出聲道:“表哥,你怎麽要去京城呢?你不是說,要在這裏等一個人,如果人不來,你就一直等下去嗎?那你離開了,那人怎麽辦?”
離開了,京城那麽遠,她豈不是再也見不著表哥了?
鹿菖黎今年已二十有五了,李鬆英才剛滿十七歲,還正年輕,可一旦離京,再見到,恐怕也要幾年或十幾年了,更可能,一輩子都見不到了。
鹿菖黎不由地將銀扇一收,無奈道:“鬆英,你也知道我是黃老門的門主,黃老門乃道門,我此生乃修行中人,我都答應我師父,要將黃老門發揚光大,至少傳承下去,對世間那些情情愛愛沒有興趣……”
東方青楓手握拳,放在頜邊,眯眼辨別他話中意是真是假。
不過黃老門曆代門主,確實未有娶妻跡象。
“所以,表妹啊,你就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了,趕緊回老家成親去吧?”他將銀扇又一展,猛扇風。
都說到家了,口都渴了,這姑娘就是不聽。
李鬆英眼睛紅了。
闕清月見此情景,不由也撐著額頭摸了摸額角,甚至還撓了撓額角的絨毛。
她一開始以為,這是話本裏,表哥表妹青梅竹馬暗戀之情。
如今發現,竟然是灰姑娘與少爺的橋段。
強扭的瓜不甜,這份情,實在無從勸起。
元櫻伸手拍了拍李鬆英肩膀。
“讓各位見笑了,我這表妹,家裏已經給她訂親了,她非要見我一麵,正好,我會給她賠一副豐厚的嫁妝,讓她風風光光出嫁,以後的日子肯定不差,嗬嗬……”鹿菖黎道。
闕清月拿起桌上的茶,瞥了眼元櫻,她問道:“鹿公子,你說要在這裏等的一個人,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又放棄了?難道隻是因為待得寂寞了?想去京城逛逛?”
鹿菖黎搖著扇子,他道:“這個嘛……”他看向闕清月。
“是這麽回事,我師父,就是上一任黃老門的門主,他有一道符,名曰黃泉一夢,他在化古之前用了,然後就將門主傳給我了,還說,讓我回老家風都城,等一個人,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這個人與我有莫大的淵源,此生我來這世間,就是為她而來。”
“那你不知他是男是女,怎知他來沒來?”闕清月拿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目光看向鹿菖黎。
鹿菖黎看向她道:“他說,見到我自然便知,因為那是我的天命。”
“天命。”闕清月注視著他,然後視線一移,看向元櫻。
元櫻在一邊聽著雲裏霧裏,不由摸了摸脖子。
“你既然打算離開京城,那這個人,你找到了嗎?”
鹿菖黎邊扇著扇子邊笑,“算是吧。”
“表哥,你真的要走?”這太突然了。
鹿菖黎拿扇子敲手掌:“表妹,我的表妹妹,明天我就讓小寶送你去碼頭,趕緊回家去吧,別讓家裏人擔心了,我以後有時間,會去看你的。”
李鬆英低下頭。
“聽說黃老門的符術,乃道門三甲之流,不知你符術如何,可否繪出煞物無法近身的那種避煞符?”東方青楓出聲道。
鹿菖黎嗯了一聲:“我雖在符術上有天賦,但我更喜歡暗器之流,真刀真槍快意恩仇,所以符術比不得我師父,以我現在之力,隻能製出三煞級別的避煞符,黃泉之上我也無能為力。”
“三煞級嗎?”東方青楓看向闕清月,應該夠用了,有了此符就不必擔心三煞近身將人擄走。
鹿菖黎道:“我不但能繪此符,還可以用天蠶絲製符後,縫於鬥篷或外套之內,若穿在身上,三煞之流,也得退避三尺,不過這符是一次性的,用過一次,就要更換,要想一直保持符效,那隻能我在旁邊隨時縫製了。”
說著,他自頭上取下一根手長銀針,吹了一下。
元櫻斜眼看他:“這人怎麽越看,越娘娘腔……”
東方青楓垂眸,撚著手指道:“可以,你可能跟我們一同進京,但你要隨時保證,她身上有避煞符。”
“沒問題!”鹿菖黎露出了笑容,“我不但保證她的避煞符,我還可為她定製衣裝,像這種文雅風格的衣飾,我可是最拿手了。”
元櫻嫌棄道:“你算了吧,風花月坊那些人穿的衣服,還想給我們祖宗穿……”
“那怎麽能一樣,她們那是生意,我隨便做做,這位闕姑娘,便不同了,在下定十二份用心。”鹿菖黎搖著扇子示好道。
闕清月看著二人,微頜首笑了下,低頭喝茶吧。
劉司晨見自家殿下雖應下,但不高興的神情,拿起茶杯一口喝了。
再看了眼闕氏祖宗低頭若有所思的樣子,以及頭上插了十幾根銀針搖扇子的鹿菖黎,於是伸手與元櫻搶了茶壺,給殿下又倒了一杯。
席間隻能聽到李鬆英不時抽一下鼻子。
……
自綢緞鋪去客棧還要半個時辰的路程,鹿菖黎這鋪子二樓房間多,無人住,平時他和小廝二寶住在樓下。
於是幾人暫時在鹿家落腳。
東方青楓快速下樓時,劉司晨跟在身邊,他道:“殿下,我查過了,風都城的郡守明麵上是皇上的人,但他最小的女兒,選秀時入了八皇子府裏,年前,剛誕下男嬰,雖然不是嫡子,但也屬八皇子一黨,此人,頗為狠辣,我們不易久留。”
“八皇子的母妃,便是當年原本要去蟠龍山莊的妃子。”東方青楓想了下,“通知其它人,明日一早離開風都城,你盡快采買些食物和藥物。”
“放心,殿下,我已經買好了。”
闕清月進了房間後,將腰上的寬腰封,取下來,扔到一邊,又將身上的直角坎肩卸到臂彎,露出了形狀優美的薄肩,然後回頭看正彎腰整理床鋪的元櫻,她後頸那個胎跡,與鹿菖黎相似。
她望了一眼,漫不經心回過頭道:“元櫻,你有沒有失散多年的兄弟姐妹?”
“沒聽說啊,我很小父母就不在了。”元櫻鋪好了床,看向四周,雖簡陋些,但好歹比船艙強些,不用跟人擠了。
“那你,對鹿菖黎感覺如何?是否一見到他,就覺得親切?”闕清月問。
“他?親切?我一看到他那插滿銀針的頭,就想揍他。”
闕清月:……
“唉,行吧。”她將臂彎的白色坎肩卸了下來,低頭開始拉開身上的好幾層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