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五千萬73

“為什麽這個表情。”陸文州從時序手中接走高爾夫球杆,走到發球台前:“不想跟我舉辦婚禮嗎?”

時序注視在玩高爾夫球的陸文州,見他心情好像很好,就連詢問意見的語氣都帶著鬆弛感,完全沒有壓迫感,越是這樣他覺得自己虧欠太多。

從離婚的念頭浮現開始,他就知道自己永遠都還不上陸文州給他的支持,還有愛跟包容,這男人身上的優點遠超過缺點,而他越來越貪心,把心思更多的放在了事業上。

他知道自己再拖下去到頭來是兩敗俱傷。

不知道這個決定是正確與否,但他卻很需要這樣做。因為這是唯一的,能夠讓他繼續活在這個不屬於他的世界裏覺得安心的選擇。

“陸文州,我不想辦婚禮。”

高爾夫球輕輕打出,卻偏移了路徑,沒有進洞。

陸文州沒有理會這顆球,金絲眼鏡底下的神色自若,他把高爾夫球杆放回原來的位置,‘嗯’了聲:“沒關係,你不喜歡那我們可以旅行結婚,度個蜜月。”

“我也不想度蜜月。”

“那你想做什麽?”陸文州放好球杆,側過身,目光落在時序身上。

時序垂放在身側的手自己都沒察覺的,抓了一下褲腿,迎上陸文州的注視,如實道:“我想做我想做的事情。”

“你不是已經正在做著嗎?”陸文州問。

時序頓時啞然,抵著褲腿的指尖上下動著,忽然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是啊,他想做的事情都做著了。

“你說你想投資茶作,可以,我支持你了。你說你想投資煦州,可以,我支持你了。你說你想解決時家的事情,可以,我幫你解決了,甚至我讓他們連影子都沒法在你麵前出現。你說你想去美國讀書,不要我陪你,可以,我答應了。”

陸文州說著,語氣有了些變化,他眸底浮現幾分不解:“寶寶,你說你不想舉辦婚禮,可以,我尊重你,可是你到底想做什麽,有時候我會以為是我們年齡差距導致的問題,所以是嗎?你總得告訴我原因。”

時序張了張嘴,不由自主地咬緊了下唇,腦袋裏早早就下定決心的事情正遭到強烈譴責,他看向陸文州。

“不用這樣看著我,如果你今晚生日也不想過就跟我說。”陸文州走回辦公桌前坐下:“不然顯得我好像很霸道在強迫你一樣,你不想過不開心就說。”

沉穩淡漠的語調在辦公室裏響起,已經很明顯聽出語氣變化,周身的低氣壓環繞。

時序如鯁在喉,眼眶稍稍紅了,他垂下眸,悶聲道:“……嗯,那就不過了。”

“好好說話。”陸文州說:“是我不讓你過的嗎?我有讓你受委屈嗎?”

時序聽著陸文州這樣的語氣,眸底**開漣漪,他深呼吸一口氣:“沒有,你沒有讓我受委屈。”

“那你為什麽說話帶著哭腔,是我語氣太嚴厲了?”

“沒有。”

“那是為什麽。”

“因為我無理取鬧。”

陸文州沉默不語,看著時序氣到他了還能理直氣壯說出原因,他失笑:“你還知道你自己無理取鬧?時序,你別仗著我疼你我就不會批評你,我也是需要你愛我的,你的情緒會影響我的心情。”

時序正想說話,就看見這男人朝他擺擺手。

“你想好再跟我說話,現在回去。”

時序眉頭一耷拉,他垂頭喪氣的轉身離開總裁辦公室。

順便把門帶上。

說走就走,一秒也沒留。

陸文州往後靠在椅背上,再次輕笑出聲,還真是說走就走,連哄他一下都不帶有的,眸底盡是不悅跟無可奈何,他到底是為什麽能愛上這樣一個祖宗。

就在這時,私人手機響起,來電顯示:周慕雲。

他收起情緒,接通電話,語氣如常:“怎麽了?”

“你之前不是讓我找人幫你盯著時家嗎,我剛收到消息,時宴辭在美國,你要過來嗎?”

“他正在做什麽?”

“你覺得他還能做什麽,時家已經破產,他的財產早就被凍結,目前他隻有兩條路可以走,要麽繼續逃,要麽破釜沉舟動你的心肝寶貝。”

陸文州的臉色宛若攏上一層寒霜,眸底陰沉**開:“ 你現在在哪?”

“我在美國。”

“好,我今晚過去。”

“帶小時序嗎?”

“不帶,我們在吵架。”

周慕雲:“……”

電梯下到31層,時序走出電梯,迎麵正好碰見特助,他打了聲招呼。

特助見時序悶悶不樂的:“怎麽了?又跟陸總吵架了?”

時序聽到這個‘又’字眉頭皺得都可以夾蒼蠅了,但又是事實,他有些苦惱:“不算吧,是我的問題。”

“那就先冷靜冷靜吧,陸總下午準備出差了。”

時序一愣:“啊?”

特助見他這個表情:“你不知道嗎,陸總下午要去美國,我見你從上麵下來以為你知道。”

時序:“……”不是說給他過生日嗎,怎麽就出差了:“他沒跟我說。”

特助察覺到時序的情緒似乎有些低沉,拍拍他的肩膀:“我感覺你最近好像給自己太大的壓力了,放鬆一些,你要知道你背後可是陸總,其實可以不用那麽努力。我先上去了,你好好想。”

時序垂下眸。

是啊,所有人知道的人都會說他背後靠著的是陸文州,可以不用那麽努力,又換句話說,就算今早大家議論的是他,也會覺得他疊buff背後助推的就是陸文州。

他拿到的所有成就,就算有被公布那一天,隻要還跟陸文州在一起那都不屬於他的。

是屬於陸文州保護下的‘時序’的。

光環也來自於陸文州。

所有所有都來自於陸文州。

他的生活已經充斥著陸文州的痕跡與氣息,仿佛被打上烙印,這樣的烙印並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對他來說未來如何是未知,在未知到來之前,得為自己而活。

或許是下了決定,走回秘書辦的步伐稍微沒那麽鬱悶。

這時,口袋裏的手機震了震,拿出手機一看,發現是陸文州發來的消息。

戀愛腦資本家:【寶寶,我下午去一趟美國,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今晚我給你訂了蛋糕,生日快樂。】

時序看著他自己給陸文州改的備注,指尖停在名字旁,須臾後,重新修改備注。

【前夫】

然後給陸文州回複一條信息:

【好,等你回來我有話跟你說。】

夜幕降臨。

雲頂別墅裏,餐廳桌麵放著一個非常精致的黑天鵝蛋糕。

時序趴在自己的胳膊上,盯著精美包裝裏的黑天鵝蛋糕,他伸出手指,戳了戳透明的外殼,外殼很堅硬,戳的這麽一下幾乎沒有任何的痕跡。

就像是一個金絲籠,黑天鵝在裏麵漂漂亮亮的,被保護得很好,外頭是無堅不摧的保護罩。

“時序,祝你23歲生日快樂。”

“謝謝你。”

過了會,一枚戒指放在桌麵上,與那張已經簽了名的離婚協議書放在一起。

……

一周後。

明珠投行美國分部辦公室。

“你說,你那個小心肝一周沒給你發消息了?”

“嗯,最近他都沒怎麽理我,都在忙他自己的事情。”

“說到這個我還是得說一下這個小家夥,他有點瘋狂,嗯……就怎麽說呢,這跟我們那個年代又有一點不一樣,他現在達到的這些成績如果放在我們那個時候高低都得比一下。所以你幫他了?”

“沒,他不讓我幫。”

落地窗邊,兩人端著咖啡,目光落在窗外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

周慕雲抿了口咖啡,而後看向陸文州:“我實話說,你的寶貝出乎我意料,特別是煦州集團這個養老版圖的模式。”

“所以他不需要我了。”陸文州端著咖啡,目光深沉,眸底神色隱晦:“你懂這種感覺嗎?”

“用完就丟?”

陸文州:“他讓我完全沒辦法,過去我可以用錢哄他,但現在我完全哄不了他,可以說我不知道該怎麽哄他,來美國前我跟他說要給他辦一場婚禮,你知道他怎麽回答的嗎?”

“怎麽說?”

“他說他不想。”

周慕雲遲疑一會:“小時序該不會是……”

陸文州回想到出國前時序給他發的最後一條信息:

【等你回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這很難不讓他往最壞的結果去想。

但又覺得不一定。

“他說想進明珠投行實習。”

周慕雲見他轉移話題,挑眉,又喝了口咖啡,說道:“隨時進。”

“但我給了他最低標準,隻要他同時拿到CFA、CMA、CPA,USCPA我就立刻安排。”

“你覺得他拿不到?”

陸文州笑了聲:“我是怕他都拿到了,那我還能用什麽留住他。”

他的小愛人野心勃勃,這個世界那麽大,已經開始想涉獵了,是他親自放的手,可現在他後悔了,還是想私心的想把人留在身邊。

周慕雲跟著笑出聲,他望向窗外:“以前我們三個都挺自負的,覺得這個世界上應該沒有人會值得我們留戀,也可能是每個階段都會有每個階段的領悟,二十不悔,三十而立,現在即將到達四十不惑,可真奇怪,愛情永遠都是說起來比做起來容易,就算到了四十也未必能懂。”

陸文州將杯中的黑咖啡飲盡,醇苦湧入喉嚨,一貫愛喝的味道竟然也覺得苦了。

“都是一個過程,就看你怎麽看待了。”周慕雲轉身往一旁的吧台走去:“三十歲經曆的話或許會哭,四十歲應該會淡定了吧,是吧老朋友。”

陸文州不以為然:“四十歲又怎麽樣,該哭還是會哭的。”

周慕雲將咖啡杯放回台麵:“那你準備回國了?”

“嗯,回去吧。”陸文州走向吧台,把杯子放下:“就像你說的,都是一個過程,就看我怎麽對待了。”

“兄弟,祝你好運。”

兩個小時後,飛機穿過雲層,駛向雲層另一端。

“時序,這個地方的數據有點出錯,你再檢查一下。”

“時序,這份會議記錄的時間需要重新修改。”

“時序……”

工位前,時序撐著腦袋,頭疼欲裂。

他改著自己這幾天因為心不在焉犯下的小錯誤,盡管都不是很嚴重的事情,可是細節就是很重要,他還是被影響了。

“時序?”

“時序。”

時序聽到有人喊他,連忙將意識拉回現實,抬頭一看,發現是甄妮,以為是自己又有什麽地方出錯了:“是我哪裏又出錯了嗎?”

甄妮看著時序的臉色不太對,皺眉道:“你這幾天怎麽了,沒睡好嗎?怎麽感覺你心不在焉的。”見秘書辦裏沒其他人了,才敢打趣笑道:“不會是因為陸總出差了思念過度吧?”

時序搖頭。

“要不你今天早點下班吧,你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看,人會有失誤是很正常的,明天再改吧。”甄妮沒再說什麽,敲了敲桌麵:“那我先下班了,你也早點下班。”

“嗯,好。”

過了會,秘書辦恢複安靜。

他坐在工位上,走神的看著電腦桌麵,意識到自己的狀態確實很差,須臾後,還是選擇關機。

……

‘滴’的一聲,雲頂別墅的大門打開。

時序推開門,把自己的東西放在玄關處的櫃子上,脫掉鞋襪,光腳走進房子裏,就在他走進去時,腳步忽然頓住,瞳孔微縮。

餐廳的吊燈亮著,落在身穿黑襯衫的男人身上。

或許是沒想到陸文州會那麽突然的回來,一直焦慮的事情,終於還是來了。

他手中的那一份文件,以及手邊的婚戒,是自己半個月前就放好的,就是為了等陸文州回來。

陸文州拿著手中的離婚協議書,聽到腳步聲,抬眸看向過去,他的目光落在時序的臉上,見這小家夥的臉色並不好看,笑問:“怎麽了寶寶,半個月沒見,微信也沒理我,還在生氣嗎?”

時序克製著自己不在這男人麵前露出任何端倪,垂下眸,淡淡道:“這是離婚協議書。”

話音落下,氣氛沉默幾秒,最後是紙張放下的聲響打破了僵持。

“我知道是離婚協議書。”

“嗯。”

“時序,你在跟我開玩笑嗎?”陸文州見時序看也沒看他,他笑出聲,這一聲笑,在眸底是笑不達意:“寶寶,這不好笑。”

氣氛再次沉了下來。

時序站在原地,知道這一刻會到來,又或許是太過於突然,他沒有動,垂放在身側的手指無意識摩挲著褲旁,喉結滾動,開口道:“沒開玩笑。”

這句話說完後,氣氛又再次陷入沉默。

顯然,餐廳裏膠著的狀態太過於煎熬。

時序選擇主動打破沉默,抬眸注視著陸文州:“陸文州,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