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逃離 幫也錯,不幫也錯。

回到小院兒, 季宗良把以桃輕輕放在自己**,他俯身在床邊,緊緊挨著她, 厚重的掌心撫摸著她的臉頰。

孫媽急匆匆趕過來, 看到**的女孩,嚇了一跳,“這、這是怎麽了?”

“媽,先別問了,以桃小姐渾身濕透了,您快去給她找件幹淨衣服來!”

“好好好,我這就去。”

季福上前勸四爺,“四爺,醫生已經在路上了, 您別太擔心,以桃小姐會沒事的。”

季宗良卻恍若未聞,隻俯身貼在以桃身邊, 深深凝著她淚痕斑斑的小臉兒, 大掌包裹住她冰涼的小手, 他解開胸前的兩粒扣子,不管不顧地握著她手伸進自己胸口,緊緊貼在胸膛的位置。

他想捂熱, 卻怎麽也捂不熱。

張媽把幹淨衣服拿來,又端來了熱水和毛巾,她快步走向四爺,“四爺、您得回避一下, 我好給小姐換衣服。”

季宗良的眼神動了動, 卻依然捂著以桃的小手, 不願離開。

季福也勸,“四爺,您那身子都是冰的,能給以桃小姐捂暖了嗎?就讓我媽來吧,以桃小姐身上的衣服都濕了,再不換下來,一會兒估計真要病了!”

他又看到四爺腳下的傷,心裏一驚,“您、您也受傷了啊!”

孫媽看四爺腳下好像也傷的不輕,不知道是被什麽東西割傷的,襪子都被血染透了,剛剛慌慌忙忙也沒注意,再一看地上的血印嚇得差點暈過去,“四爺,您就聽阿福的吧,先出去上個藥,我換衣服很快的,很快,很快就會好。”

季宗良聽後,伸手摸了摸以桃濕漉漉的頭發,可另一隻手卻依然沒有鬆開,他微微側了下身,給孫媽讓了個地方。

哎呀!孫媽急死了,倒是幹脆把心裏話直接說了出來。

“四爺……您在這,不合適啊!以桃小姐……畢竟是個女人!”

季宗良愣了一愣,落寞將手收回,他扶著床沿,艱難站了起來,季福見狀立刻過去扶住了他。

等人走後,孫媽立刻給以桃脫下衣服,用熱水擦了擦臉、身子,又捂了捂手腳。

看著一張蒼白憔悴的小臉兒,孫媽實在太心疼了。

她給以桃帶的衣服是自己的,雖然款式老舊,也不太合身,但好歹幹淨舒適,她想以桃小姐不會介意的。

剛收拾好,醫生就來了。

臨時抽了個血,簡單檢查了一番,好在沒有什麽大問題,就是應激反應外加低血糖。

醫生開始給以桃輸液。

孫媽握著以桃纖細的手腕,看著醫生在手背上消毒,擦碘伏,小姑娘太瘦,皮膚又嫩又薄,血管還細,醫生找了半天位置,生怕一不小心多紮一針,惹了四爺發怒,下手時仔細又仔細,緊張的汗都濕透了後背。

可就在針頭紮進去的一瞬間,小姑娘還是下意識地疼出了聲,昏迷中的以桃,眉心糾在一起,眼淚順著眼角往下流,孫媽一邊擦一邊哄,以桃的身子還是冷不丁地抖了一下,從嗓子裏顫顫地發出了一聲嚶嚀……

細如蚊呐一般,可落在季宗良的耳朵裏,卻如錐心般的疼痛。

他不好受,便別過頭去,不忍再看。

這邊以桃還在輸液,季宗良坐在桌邊等。

季福處理完英蟬的事情,從大院兒匆匆跑回來匯報。

季宗良心不在焉地聽著,茶涼了,季福重新沏了新的,又接過孫媽遞來的暖和的大衣,給四爺披在身後……

“三太已經派人去給英蟬老家送消息了……”

季宗良淡淡道,“要個戶頭,打些錢過去吧。”

季福點了點頭,他知道該怎麽辦。

“三爺,這事兒……到底是不是三太幹的?”

“怎麽。”

“前有老馬,後有英蟬。老馬衷心,她放心,英蟬年紀小,禁不起折騰,她擔心會把自己供出來,才提前封口。”

英蟬是中毒死的,而這毒藥,在進水牢前她就已經服下了。

季宗良無聲笑笑,“你覺得,她有那個膽子麽。”

“是沒膽子偷章,還是沒膽子殺人?”

季宗良輕哼,“都沒有。”

季福這就不懂了,“那老馬之前偷的不是賬本……不就是白玉方章麽?她又不是沒做過,有什麽不敢。”

“你忘了。”季宗良看他一眼,“她和葛滔。”

季福恍然大悟,“這對狗男女,原來是奔著……”

就在這時,孫媽驚呼了一聲,“以桃小姐,您醒了!”

季宗良握著茶盞的手一抖,抬眼向床那邊看去。

以桃迷迷糊糊睜開眼,她剛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導致睜開眼以後,還以為自己是在夢裏。

等看清楚眼前的孫媽,才意識回到了現實,那一刻,眼淚突然就流了下來。

小姑娘看著特別可憐,孫媽彎腰給她擦著眼淚。

“英、英蟬呢……”她氣若遊絲地問。

這,孫媽怎敢回答?隻好回頭去看四爺,可季宗良聽了這句,卻毫無反應,隻低頭喝了口茶。

季福見此,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四爺可真是!人昨兒個昏迷的時候還寸步不離的,這會人醒了,反倒冷淡起來,連瞧都不去瞧一眼!

他隻好跑過去說:“桃子,你好點了嗎?你昨天突然昏倒,可把四爺嚇壞了,是四爺把你抱回來的……”

以桃看清是他,眼神清清冷冷的,竟然毫無一絲暖意,她再次開口,還是那句,“英蟬呢……”

季福的目光黯了黯,狠心道,“已經聯係她家人了……”

話音剛落,以桃就絕望地閉上了眼。

兩行清淚從蒼白的小臉無聲滑落。

孫媽心疼道:“好姑娘,別哭了,醫生說你身子弱,傷心傷神,可不能再傷心啊……”

以桃哽咽著聲音問,“她、她是怎麽死的……”

季福回頭看了眼四爺,見四爺沒阻攔的意思,便如實道——

“中毒。”

“以桃小姐,這事兒和四爺沒關係,四爺真沒虧待英蟬,把她帶回來,關水牢,本意是想保她的命啊。”

“你要知道,東西不管是不是她偷的,她就已經成了一顆棋子,背後設計這盤棋的人都不會放過她的。”

隻不過……季福也沒想到,背後的人竟然下手那麽快。

季福派人檢查過,英蟬中的毒,應該在來水牢之前就被下了。

之前她猜測是三太幹的,但剛剛聽四爺的意思,難道不是她?

既然這樣,那背後那人為何又要毒死英蟬,等著她被屈打成招,或者供出三太,不才是真正的目的嗎。

季福不知道怎麽解釋,隻希望以桃小姐念在四爺平日照顧她的情分,別冤枉了四爺。

再看四爺,依舊沉默不語地坐在那裏,看都不過來看一眼。

哎!

以桃平靜地呼吸著,半響,竟然扯了扯嘴角,笑了起來。

那竟是一抹飽含譏諷的苦笑。

“四叔若想保一個人,何其容易。”

聲音微頓,是痛心,是失望,也是絕望的,“可四叔,並不想保。”

“以桃小姐……”

“不錯。”就在這時,季宗良出口打斷季福。

他緩慢放下杯子,聲音淡淡,透著嘶啞——

“不是我的人,我為何要保。”

季福傻了,看看故作絕情的四爺,又看看滿臉淚痕的以桃,都這個時候了,怎麽還說這種話呢?

果然,以桃聽後,無聲的眼淚流得更凶了。

季福實在忍不住解釋:“桃子,你別怪四爺,你知道白玉方章代表什麽嗎?”

四爺的生母是港城四大財閥家族之一的大小姐,二十二歲就繼承了家業,她走後,遍布全球的產業自然也全部留給了四爺,“可是,以桃小姐,你根本想象不到……現在管理著分部的那些老東西,壓根就不認四爺,他們認得,隻有夫人生前留下的那枚白玉方章……”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要是哪天四爺出了意外,誰拿到了白玉……”

“不知道,不知道……”以桃搖著頭打斷,她隻知道死去的英蟬,她隻知道……

“在你們這些人的眼裏,普通人的命,比浮萍草芥還不如。”

她爬起來,就要往外走。

孫媽忙攔住她,“以桃小姐,醫生說你有低血糖,你可不要亂動啊!”

“我……我要回去……”

季福也攔在她前麵,“以桃小姐,您聽話吧,就別讓四爺擔心了,您不知道,他從昨天到現在一直守著您,一整夜都沒睡,他還……”

“我、我要回去……”她依舊堅持。

她要回去,離開這個地獄一樣的地方,她隻知道,這裏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季福著急地看向四爺……

隻見季宗良呆坐在那,緊緊捏著手中的茶盞,他背對著大門,沒人看到他隱隱顫抖的手腕,和痛苦垂落的眼睫。

半晌,他從牙齒擠出幾個字,“讓她走。”

“啊……”

以桃聽後,笑了一下。

她繞過季福,推開門便走了出去。

季福剛想去追,又回頭看了看四爺,最後還是孫媽抱著外套追了出去,季福留下陪四爺。

其實他又能陪四爺什麽呢?

季宗良無言坐在那裏。

季福走過去,想說什麽,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他知道白玉方章是四爺故意“放”在主樓的。

本意是一出引蛇出洞。

其實前麵一直都在按照原計劃進行,白玉方章如願被二房找到,嫁禍給三太。

四爺原想以此來個將計就計,除掉三太。

同時再曝光三太和葛滔暗通曲款的私情,讓她永無翻身的可能。

可這一切,於四爺又有何幹?他苦心設計一切,又是為了誰?

季福知道,四爺好清淨,不喜紛爭,搬來小院兒,同時也為遠離大園子裏的勾心鬥角。

可如今他卻做著自己最厭惡的事情,這一切,到底是為了誰?

還不是那天,以桃小姐哭著跪在四爺床前,求他幫幫她媽媽。

她求四爺調查三太,到底什麽意思?四爺又怎會看不出。

如今幫也錯了,不幫也錯了,橫出英蟬這檔子事兒,隻能說小姑娘畢竟是小姑娘。

四爺已經足夠照顧她的情緒了。

季宗良用手撐著桌邊,慢慢站了起來,季福要過去扶他,他說不必。

他回到床前躺好,麵對著牆壁,閉上了眼睛。

季福在後麵歎了口氣。

也好,四爺也折騰一天一夜了,就讓他好好休息休息吧。

剛要走,突然又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對了四爺,老爺要我給您捎句話——人都沒了,東西也沒丟,看在他的麵子上,這件事,希望您就不要再繼續追究了……”

“我怎麽回呀?”季福撓撓頭。

半響,季宗良才有氣無力地說了三個字,“隨他吧。”

作者有話說: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我來啦。

劇透下後麵章節:首先這篇肯定不是虐文哈,本來想寫純甜但是不小心又加了一點劇情,不過其實沒有那麽複雜放心哈,大概明天還有一章,從下下章或者再下章開始,就到文案情節啦,大概十五萬字左右以後就是桃子四叔甜甜的咯感謝在2023-10-06 20:20:44~2023-10-08 19:25:5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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