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滿眼功利

“嘩!”

一盆涼水倒下去,迷迷糊糊的劉王氏終於醒了過來。

高堂之上,王學義戴官帽著官服,一臉的嚴肅,正坐在明鏡高懸的匾額之下。

一排官差站在左右兩側,重重地將手中的殺威棒砸在地上,齊聲呼道:“升…堂…”

看到眼前的陣仗,劉王氏嚇得渾身直哆嗦,壓根沒有反應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

“劉王氏!你明知自己得了瘟疫,還私自逃離,你可知罪?”王學義黑著臉問道。

“大人大人,我不知道啊大人!不是我!是有人故意害我的!”

劉王氏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可也知道自己不能認啊,認下了可就得去坐牢了。

“把蔣至仁帶上來。”王學義將驚堂木重重一拍,厲聲喝道。

蔣至仁剛到時,王學義也審過幾次,可這人始終傲著眼神不肯交代。

這期間,還曾想著賄賂王學義。

直言若是王學義肯放他一馬,他一定好好跟東家說說,讓王學義的官位再升一升。

見王學義絲毫沒有鬆動的意思,又放狠話說要是王學義敢對他做什麽,東家不會放過他的!

王學義直想笑,這人也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他要是不說是自家東家有本事,不知道的還隻當是他自己有通天的本事呢。

礙於蔣至仁連著叫囂,王學義也十分給麵子地賞了他十大板,理由是妄圖賄賂朝廷命官。

蔣至仁這才安分了許多,就是一口咬定自己什麽都沒做。

不過,他也嘴硬不了多久了。

蔣至仁在看到劉王氏的那一刻,冷汗直流,這婆子怎麽回來了……

劉王氏一見到蔣至仁,當即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尖聲道:“哎呀是他!大人做主啊!這人是個人販子啊!”

“你這婆子胡說八道什麽!我壓根不認識你!”

“人販子?這又是怎麽回事!”王學義皺著眉問道。

蔣至仁壓著心中的驚慌,搶先開口道:“大人,您可不能聽信這瘋婆子的話,我根本不認識她,這婆子腦子有問題,胡言亂語的。”

“我是瘋婆子?!”劉王氏一聽,隻覺得氣血上湧,顧不得這是在公堂上,飛快地撲到蔣至仁的身上。

一邊拍打一邊怒罵道:“要不是你誆著我,說要帶我進城,我怎麽會被大人當成通緝犯!都是你,你害我!我呸!”

“把她拖回來!公堂是你撒潑的地方嗎!”王學義嗬斥道。

被丟到一邊的劉王氏不敢再動,卻還是小聲的哀嚎道:“大人啊,我真的是無辜的啊,都是他害得我!”

王學義不由得捏了捏眉心,不耐煩地說道:“他怎麽害得你,你仔細說說,要是查明確實不怪你,本官就不罰你。”

劉王氏聞言,框框磕了兩個響頭,怨恨地瞪了一眼蔣至仁,毫不遮掩的把蔣至仁怎麽忽悠她下藥,又故意誆她帶她進城,結果把她賣給了人販子整個過程說了個清清楚楚。

蔣至仁愣愣地呆在原地,隻敢心虛反駁,“你胡說!你胡說!”

“蔣至仁,是不是胡說,本官難道看不出來嗎?”

劉王氏哼哼一笑,從懷裏掏出個不知為何物的東西,師爺見狀,上前接了過來。

“哎呀大人啊!您可得給老婆子做主啊,這個是那該死的蔣至仁給我的啊,幸虧我多了個心眼,沒把這東西扔了。’

在劉王氏掏出那東西的那一刻,蔣至仁就癱軟地跌坐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

他隻想著這婆子是個無知的村婦,什麽都不懂,哪裏會防備著她會來這一手。

劉王氏倒不是想著故意留下當作證據,她隻是看著這布料不錯,興許還能換些錢,沒想到無意的行為,竟還救了自己一命。

”人證物證齊全,蔣至仁,惡意造謠汙蔑她人,利用醫師的身份妄圖加害上百位病人的性命,罪不可恕,判!

十年牢獄,一千兩罰銀,其醫師的身份永不可用!“

令板扔下,蔣至仁徹底絕望,他如今已有四十六,還能不能活到十年後尚未可知,可一千兩!他全部的家當也沒一千兩,主家——他都沒了醫師的身份,主家定不會再管他了。

這下,蔣至仁真的體會到了什麽叫無望。

至於劉王氏,無論是被人脅迫**,還是無知,錯始終已經犯下,無法彌補,但是念其年紀過大,免了鞭撻,判刑一年。

這個結果,劉王氏還想著鬧騰,王學義黑著臉,又加了一年,劉王氏這才悻悻閉嘴。

折騰了一上午,這件事才算真的解決,王學義頭疼地回到了後麵的院子,隻見本該離去的劉行文還等著遠處,不由得有些厭煩。

隻是怎麽說,他也是這件案子的功臣,隻好扯著嘴角說道:”你還沒走啊。獎賞我讓他們給你了,難道還沒給到嗎?“

”拿到了,大人,是這樣,我想著,我曾經讀過幾年書,雖沒有功名在身,卻也自詡能識得兩個字,眼下流民的問題大人想必也很頭疼,我想著能做些什麽,也好替大人分憂。“劉行文趕緊應道。

”這個啊,你也看到了,流民已經有合適的去處了,至於其他的呢,我這沒什麽空缺,你即要讀書的,那還是要以學業為重,等你考中功名,多的是可以為百姓做事的機會,我還要去處理公文,我安排人去送你?“

劉行文自然看出了王學義眼神中的敷衍,隻是他不死心啊,獎賞算什麽,不過區區十兩銀子,連找個住處的錢都不夠,他要的,是能留在府衙做事,借著王學義,往上爬。

自己那個無知的二嬸都能得到王學義的賞識,難不成自己還不如愚婦?

他還想再說什麽,王學義卻裝作同人說話,快步離開。

這一舉動簡直是狠狠地扇了劉行文的臉,這下任他再想留下,也不好意思留下了。

隻好紅著臉出了府衙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