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奧爾良烤小雞
樓梯燒得斷成兩半, 丁靈抱起錢晶晶一躍而下。
一樓處處都是爆炸的痕跡，錢晶晶畫的那麵《惡魔食心圖》濺上了火星，油畫顏料本就易燃, 一點火星燎著了整麵牆。
火舌吞噬著惡魔的臉，又卷上了牆布和窗簾，整個屋子一片火海。
丁靈護住錢晶晶，錢晶晶把小寶藏在衣服裏。貓本來就膽小，小寶在火場中瑟瑟發抖卻不出聲，把頭鑽進主人的咯吱窩。
錢晶晶之前一直在哭，等她感覺到小寶在發抖，深吸口氣不再哭了。伸手揉了揉小寶的後脖子毛, 安撫貓咪，她們一定能逃出去的！
那個女人果然在地下室, 她在追擊丁靈和殺死修仙者中，選擇先殺死那些修仙者。
地下室裏一間籠子挨著一間籠子, 這些修仙者有的已經不知道在這裏困了多久，聽見外麵的爆炸聲, 還在猜測是要得救了, 還是他們終於要死了。
其中一個說：“肯定是有人找到我們了！”
他們一直在試圖自救, 雖然不能使用靈力，但他們還有手有腳。
每天的飯菜裏都會摻上藥，吃完就會四肢無力，忍幾天不吃, 那些人也不管他們。但不吃下去，沒跑掉之前會先餓死。
今天因為有丁靈的潛入, 他們還沒有吃飯，手腳漸漸恢複了一些力氣。
看見那女人下來, 都憤怒地衝她叫罵。
女人一邊走一邊撕下長裙，包紮胳膊上被鐵管劃破的傷口。她拿出鑰匙，清點籠子裏的人，汽車後備箱裏還綁著一個，她最多能再帶走三個人。
得殺掉三個，不能留下活口。
可惜了，浪費三支針劑！
她大步走到最早被關押進來的人麵前，這個人已經抽血做過實驗了，靈力低微，純度太低，沒有留下的必要。
她一記火咒就要打過去將這人燒死，剛抬手，身後就有破空聲傳來。
一把畫油畫用的刮刀向她飛來，女人連退幾步，伸手要擋，被刮刀狠狠刮開了手掌心。
鮮血噴湧而出，順著女人白皙的手掌淌到地上，她捂住掌心：“都給你機會了，你還不逃走，真是找死！”
她因傷了手掌，怒意更盛，但她駭於丁靈的劍術，又不敢再貿然攻擊。
丁靈看了眼她受傷的手：“是誰在你掌心畫了符？”
女人沒說話，但她的表情說明丁靈猜中了。
她沒有靈根，無法修習一切法咒道術，是有術法高手在她兩隻手掌心中畫了掌心符，讓她可以使用法術。
女人眼看被丁靈識破，又從口袋裏掏出一支針劑，這是她身上的最後一支了。
她再次給自己注射，靈力急速注入體內，她吐出口血來。
丁靈蹙眉：“你會死的。”
女人抬手抹了抹嘴邊的血沫子：“我本來也要死，難道你會放過我嗎？”
“我沒想殺你，我隻是來找錢晶晶的。”
丁靈說完，籠子裏鎖著那些修仙者就祈求她，把他們也帶走。
於是丁靈又加一句：“你解開錢晶晶的禁製，再把這些人放走，我不欲殺人。”
女人有片刻的怔忡，打成這樣，房子都快燒幹淨了，她卻說她不欲殺人？
“你……你不是軍方的人？你不是來查案子的？”女人又咳出一口血，不是軍方的人，怎麽會這麽厲害？在無法使用靈力的地方，憑根鐵欄杆就撂倒所有人？
“不是。”
女人大感荒謬，她一邊咳血一邊靠在鐵籠邊：“你就……就隻是為了找錢晶晶？”為了一個普通人？
錢晶晶不是父母雙亡麽？這麽多天了，她失蹤後都沒人報案。
“是。”這回輪到丁靈理所當然。
地下室的吊燈線被燒斷了，燈砸下來碎了一地。
丁靈冷眼看著女人，她已經打下針劑要做最後一搏。
“給你畫掌心符，給你針劑的人，有沒有告訴過你？”
女人伸出完好的手，一隻手上符被劃破，她還有另一隻：“告訴我什麽？”
“你將付出的代價。”丁靈本來想將她擊倒，讓她無力再操控禁製，如今看來不用親自動手了，“你看看你受傷的地方。”
女人不敢大意，她掌心中凝著火團，飛快瞥了一眼自己受傷的地方。
剛剛劃傷的傷口，這點功夫血就已經止住了，那裏皮膚像枯樹皮一樣扒在她的骨頭上，“樹紋”不斷往上蔓延，就像……就像她看過的那些實驗對象。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她想起那些實驗對象，當他們全身皮膚都變成“樹皮”之後，人會飛速老去，都不用殺掉他們，他們自己就會“老死”。
丁靈正要說話，聽見樓上傳來聲響。
那個太陽頭像說已經報警，警方竟然真的追查到這裏。
女人也聽到聲音，她看了眼自己像枯樹似的半條胳膊，知道自己活不久了。
癱坐在地上，大笑著伸出完好的那隻手：“那你們就跟我一起死吧。”她將全身的靈力都凝聚在掌心上。
掌中火球越來越大，她要炸掉這裏，她要所有人死！
丁靈立刻回身護住錢晶晶，心念如電轉。
這麽短的時間她是救不了所有人的，但救離她最近的錢晶晶，還有一線可能。
那女人想把這個地方炸掉，她自己也一樣無法幸免。隻要抓住她力盡將死那一瞬的機會，就能把錢晶晶帶出房子。
隻要搶在那一瞬間！
女人也猜到了丁靈的心思，到這時候她還不肯自己走？她還要保一個普通人？
“你也可以試試看，不能用靈力，隻憑你腳能跳多遠？”
她掌中火球此時已經是個巨型火珠，大笑著將那火珠打向丁靈。
可剛剛還將整間地下室照得一片血色的火珠，竟在半途熄滅了。
火星子“滋滋”冒了幾下，“噗”一聲，滅了。
女人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的手，她又試著想再凝聚術法，可她的手仿佛再也打不著火似的，冒了幾下火星還是無法凝聚。
女人一聲低咒還未出口，鐵杆已經擊到眼前。
顧誠池帥的車還沒開到別墅前，就見房子的牆壁被炸開了好幾個洞，等他們開到，別墅的門框窗框都已經燒變了形。
“老大，支援隊沒這麽快能來，要不然……”
顧誠鑽進火場。
池帥隻好一邊罵罵咧咧跟著顧誠鑽，一邊掏出他的看家本領：一疊寫好的詛書。
“呸呸呸，老子詛咒這房子的主人失去戰鬥力。”用了全力，但那張詛書卻什麽靈力波動也沒產生。
池帥大驚失色：“草！這什麽！”
顧誠馬上反應過來：“這裏有靈力屏蔽器，沒辦法使用靈力。”
池帥繼續失色：“沒辦法使用靈力那是怎麽燒起來？對方有火藥？”
一旦無法使用靈力，就池帥那個胳膊那個腿，武力值大概是負五，派不上一點用場。
顧誠立刻道：“你離開這間屋子再使用詛咒試試。”
好在池帥的能力跟普通修仙者不同，隻要能力夠強，詛咒隔開千裏也能行效。
池帥立刻捂著鼻子跑了出去，吭哧吭哧跑出去百來米，這才一邊打電話通知小江姐，一邊掏出詛書。
“小江姐，那房子裏有靈力屏蔽器，我們老大已經進去了，叫來的弟兄們注意。”
小江在那頭冷靜接話：“知道了，注意安全。”
她一句注意安全，池帥馬上美滋滋起來，下詛咒的力道就比平時還更強，催動詛書，那張白底黑字畫著符咒的詛書幾乎直立起來。
草泥馬的！他詛咒房子裏跟這件事有關的壞人，力量全失！
“救命！我們在這兒！救命啊！”
顧誠循著呼救聲，找到了地下室，他看見個紅衣女人癱倒在籠子盡頭。
一個女孩抱著貓正向他呼救。
“你是錢晶晶？”
“是！”
“能走動嗎？”
錢晶晶用力點頭：“能！”她抱著小寶逃出著火的房子，池帥把她安置在車裏。
錢晶晶緊緊抱著貓，遠遠朝樹林看了一眼。
顧誠和池帥衝進火場時，丁靈對她說：“我不能讓他們看見，等我出去，你就呼救。”
錢晶晶先是點頭，然後才回過神她已經不再受禁製：“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說的！”她雖然年輕，這點常識還是有的，丁靈救了她，她絕不會給丁靈惹麻煩。
等丁靈躍身而去，錢晶晶這才大叫救命。
此時天色已經全暗了，錢晶晶揉了揉小寶的肚皮：“小寶，你說這麽晚，她自己走……”剛想說這一片荒山，女孩走夜路不安全。
想到丁靈那可怕的戰鬥力，她又收起擔心，蹭蹭小寶耳朵：“沒事的，我們馬上就能回家了。”
“咪嗚”小寶長長叫了一聲，它在主人腿上找了個位置，翻開肚皮咕嚕咕嚕起來。
顧誠池帥和趕來支援的隊員，把那幾個被關起來的修仙者救了出來。
又把已經失去意識的犯人們都押到車上，紅衣女人則是被抬上了醫療車。
顧誠走到車邊，他其實到點驚訝，錢晶晶應該已經被關了二十七八天了，她的精神狀態怎麽會這好？
她一點也不害怕嗎？
“錢晶晶。”
“是。”
顧誠看了眼錢晶晶腿上的貓：“這是你的貓？”
“是。”她剛剛已經想過警察會怎麽問她了，於是她說，“我也沒想到，小寶跑了這麽遠的路找到我。”
池帥點完人數，過來報告：“老大，嫌疑人一共十個，受害者連她，一共七個。”
錢晶晶馬上說：“今天又來一個的，應該在車子後備廂裏。”
池帥立刻去查車子的後備廂，還真從裏麵找到個被綁著的修仙者。他被關在車裏，光聽見外麵劈哩叭啦的爆炸聲，嚇得魂飛魄散。
這棟房子已經燒得差不多了，沒留下什麽有用的證據。
顧誠繼續問錢晶晶：“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說著掏出了本子和筆。
錢晶晶想了想：“領頭的是那個女人，大家都叫她蓮姐，他們抓修仙者，是想吃他們的心。”
顧誠拿筆的手在本子上頓了頓，白紙上留下一個黑點兒。
他衝錢晶晶笑了一下：“筆錄我們晚點再做，你先休息一下，你餓嗎？想吃什麽嗎？”
“奧爾良烤雞。”
……
“可以。”
顧誠轉身走向醫療車，池帥剛把那個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修仙者送到醫療車上。
“那女孩，不著急問話，先帶回去做一下精神方麵的檢查。”
押犯人和受害者的車子都開走了。
隻留下人滅火，夜晚山中濕氣大，軍方那幾人很快聚水滅火，等火被撲滅之後，他們要等熱氣散盡，再進去排查房屋裏剩下的證據。
應該也剩不下什麽。
丁靈藏不遠處的樹冠上，背靠著樹杆喘-息。
已經過了宿舍關門的時間，今天晚上，她要到哪兒過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