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招了

周時跑交警隊私自查案的事,很快就被紀委知道了,他們派人來到市公安局時,李新文正在給垂頭喪氣的刑警隊做“心理疏導”。

其實李新文哪會啊,罵人行,安慰人他可不擅長。

但是這幾天刑警隊的所有人都不在狀態,他作為一把領導,即使再不行,也得帶頭打起精神來。

可一見那幫年輕人的眼神,李新文也忍不住酸了鼻子。自打成立了專案組,短短幾個月,組長被停職,副組長犧牲,這叫什麽事?接下來案子又該怎麽查?

這麽一想,那些鼓舞士氣的話他怎麽也說不出來,憋了半天,最後化作一句:“同誌們,大家要化悲痛為力量……”李新文自己都覺得這話說的,真蒼白。

話音剛落,一扭頭,紀委的人就站到了門口。

把他們迎進辦公室,李新文沒發一言。

對方倒是沒有發難,對於劉猛的遭遇他們也聽說了,深表同情,整個市公安局都過於壓抑,他們也不好太過苛責,隻是表示職責所在,不得不來這一趟。

根據紀委的意思,周時處於停職期間,是不能參與任何案件的調查的,包括不能利用職權去交警隊獲取車禍的資料。

李新文憋不住了,質問:“你們不知道我們現在辦的案子遇到了個硬骨頭嗎?一個出事是意外,兩個出事也是意外?再者周時上次的事情,這麽長時間了你們還沒查出來什麽嗎?”

紀委人員稱他們和臨市公安一直在交流,公安那邊已經有一些進展了,相信很快就能恢複周時的職務,隻是這段時間還需要周時遵守一下規定。

李新文皺眉:“能說說具體什麽進展嗎?”

對方閉上口,不好意思地笑著搖了搖頭,卻又給了一些的希望:“我們保證,會盡快的。”

送走紀委的人,李新文坐回桌前,撥了一個電話。不一會,高強走了進來。

“我要你暗地跟進周時被陷害那個案子,有進展了沒有。”

高強有些躑躅:“李局,有是有……”

“什麽時候學的這麽磨嘰,痛快點說!”

“是這樣,這件事發生的整個過程非常簡單,而且在眾目睽睽之下,所以並不存在其他人作案後故意陷害周時的可能,因此如果想要洗清責任,主要就在那個送水工身上,他是否是故意摔傷嫁禍周時,現在主要的進展是,經過徹底的體檢,這個人身上沒有內傷,口裏也沒有損傷,腦部 ct 也沒有問題,隻有手臂上有一些輕微擦傷,按常理講,是沒有吐血的可能性的。”

李新文一聽,馬上提起了精神:“那不就能證明是假的,是故意訛詐了?”

高強搖了下頭:“不過吐出來的血經過檢驗確實是他自己的血液,警方懷疑是提前準備好的血包放嘴裏,現在還在核查。”

“人醒了嗎?”

“醒了,表現出失憶,問啥都不知道。家屬不停纏鬧,非要周時負責。”高強無奈。

李新文都要氣樂了:“無賴嘛這不是!他說失憶就失憶?周時怎麽被這麽一個狗皮膏藥黏上了!”

“說的就是,臨市公安本已經傾向免去周時刑事責任,一旦免責就可以複職。但失憶這個事又不好界定,醫生說的確有些失憶原因是查不出來的,目前家屬拒絕調解,要不是他們鬧的緊,頂多就是賠點錢罷了。現在就是在膠著當中。”

李新文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看來明麵上已經走不通了,此人目的明確,就是要把周時拉下來,他到底是誰的人?為什麽願意冒險做這樣的事?

既然從傷情上走不通,不如從身份上入手,或許會有發現。

想到這,他對高強交代:“你去查查他的身份,他做這些事一定是聽命於他人的,打蛇打七寸,擒賊先擒王,找到背後那個人才是關鍵。”

高強點了下頭:“我也這麽想的,已經在查了。”說著,他看了下表,又繼續道:“小石昨天說有線索了,今天必定給我答複。”

李新文終於有了點笑顏:“我說最近怎麽沒在刑警隊見到小石,原來替你跑腿去了。”

高強眨了眨不大的眼睛,露出一絲狡黠。

傍晚時分,小石回來了,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送水工之前受聘於景華集團,是一名內部保安,於 15 日前離職,然後就去送水了。”

李新文聽到後,眼睛微眯:“又是景華?內部保安什麽意思?”

“類似專門保護羅景華一家子的貼身保鏢,他們給定的官方職務就叫內部保安。”

之前周時跟李新文匯報過譚滿案進展,景華飯店總經理王青澤有極大嫌疑,這不就串起來了。

他冷笑一聲,深呼一口氣,交代高強:“玩陰的?那咱們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深夜,人民醫院,一個人影悄悄出現在住院部,無聲摸到了一間病房門口,左右看下無人,手中擺動兩下,隨著一聲輕輕的“嗒”,他一閃身,進了房間。

房間內隻有一張病床,**的人已經熟睡,根本沒有聽到有人摸了進來。

人影走到床前,俯身看著**的人,默默掏出來一樣東西,抵到那人的額前。

他猛地驚醒,一臉驚恐!

“誰,你是誰!要幹什麽!”

人影冷著嗓子:“羅總說,你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需要你做最後一次貢獻。”

那人聲音都變了調:“什…麽,任,任務啊?”

人影彎下腰,手上的東西依然抵得緊緊的,貼著那人的耳邊小聲說:“如果你今天意外身亡,哦不,是傷重而亡,你猜被你陷害的那個人會不會就徹底翻不了身了!”

“不,不,不能,你告訴羅總,我有辦法,我有辦法讓他翻不了身的,我行,羅總答應過我,等那個警察進了監獄,就送我們全家去國外的,他答應過我的。”

“計劃趕不上變化嘛,現在他不是還沒進監獄,你裝失憶雖然暫時牽絆住了他,但拖不了多久,你知道羅總的脾氣,他不允許有任何意外發生。”人影說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紙包,遞了過去:“吃了它,我保證你沒有痛苦。你要是不吃,我也不怕用槍,消了音的,而且我也做了充足準備栽贓給那個警察,到時就說他狗急跳牆殺人泄憤。”

**一陣水聲傳來,那人尿了褲子,聲音卻突然尖利起來:“羅建華這狗日的,我替他賣命 10 年,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他一個命令,說要讓那警察下台,我就得在這裏裝死,他倒好,卸磨殺驢,狗日的,你今天要是殺了我,我做鬼也饒不過他們。”說完,他氣喘籲籲,半天都沒能平複。

人影卻不再出聲,既沒有灌藥,也沒有扣動扳機,幾秒鍾後,病房燈大亮,外麵瞬間湧進來許多警察。

高強走在最前麵,也不廢話,一揮手:“拉起來,帶走!”

而那個人影也在明晃晃的燈光下露出本來的麵容,赫然是小石,他一手掐腰,另一隻手把槍口伸到嘴邊,對準槍口吹了一口,一昂頭:“怎麽樣,是不是酷斃了!”

已經被拖拽起來,再也裝不了失憶的劉三此時才明白自己被玩了,一臉死灰,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因為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劉三故意陷害周時,且明明白白指認出是羅景華幹的。

一切似乎全部都迎刃而解。

第二天,周時官複原職,一進刑警隊,顧不得寒暄,就馬不停蹄地開展起工作。

劉三已經錄完全部口供,全招了,羅景華也被請到了公安局。

麵對證據確鑿的錄音,羅景華再也沒有了一個大老板的氣度,仿佛瞬間老了十歲,但麵對審訊,問其為何要陷害周時時,他卻反複就一段話:

我就是看他不順眼,我景華集團三番兩次出人命官司,作為一名平頭老百姓,我和周警官申請過對我公司名譽進行保護,申請過盡快破案還我景華清白,可他怎麽做的?不僅不幫助我們,還天天查我們,查我的女婿,並試圖把叫什麽,什麽滿的案子扣在我們頭上!我不服!我就是看他不順眼!他為警不公!我沒有其他辦法,隻能自己用自己的方式給我自己討公道!

李新文麵對羅景華的嘴硬,一臉無語。

“真是不見閻王不落淚。”

這時,周時推門進來了,今天複職第一天,周時就去了交警隊查找線索。

李新文一看他回來了,轉過頭便問道,車禍那邊有線索了嗎?

周時點點頭,嚴肅道:“我剛從交警支隊出來,那邊把查出來的所有過路車輛和人員信息都查找到了,我已經逐一對過一遍,發現了很多信息,正準備跟您好好匯報一下,這不就趕緊過來了。”

李新文點點頭,離開審訊室外的觀察室,邊走邊對周時說:“回我辦公室,咱們慢慢縷。”

這一次,必須要把他們爺倆定死在這,這回倒要看看,到底是誰讓誰翻不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