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柏越剝奪了柏夏舟繼續欣賞色卡的權利,把崽端走了。

那邊年煜澤也剪完了頭發,理發師順手給他吹個造型,顯得整個娃更加精雕玉琢的,路過的人都誇好看。

今晚的一係列活動讓年煜澤很開心,最開心的是夏秩和柏越認可了他的努力,鄭重地感謝了他。

“其實就是個崽,你看他裝呢。”趁柏夏舟被夏秩帶去洗手,柏越偷偷告訴他,“更小的時候每回都得抓著別人衣服角才能睡著,很缺安全感,謝謝你年煜澤。”

和動畫片裏被拯救者的家屬一模一樣,讓小年煜澤有了非常強烈的滿足感,重燃繼續幫助柏夏舟成長的決心。

由於心情愉悅,他一路上在群裏和小夥伴們分享個不停。群裏宋一橘吆喝著要“聚一聚”,畢竟柏夏舟還沒和他們說過話,她也想見證一下。

幾個人都住在北明市,這事兒並不算太難。考慮到年煜澤和柏夏舟在一處,另外兩個小孩子打算來找他們。

【宋一橘:(語音)好不好啊年煜澤】

喜歡熱鬧的年煜澤覺得好,但是畢竟他住的是柏夏舟的家。於是放下小手表,扯了扯旁邊人的袖子。

柏夏舟此刻正凝重地看著窗外,盤算著這周還要上幾天幼兒園。忽然感覺到有人扯他,於是轉過頭。

“沒沒。”他稍微鬆動了一點眉頭。

“船崽,這周六小橘子和樂銘可以來家裏玩嗎?”自打聽柏越說柏夏舟就是個崽,年煜澤覺得很好玩。

柏夏舟的眉頭又皺了回去,先認真糾正了這個稱呼,然後才思考起問題。周六是不用上幼兒園的快樂時光,他一般會喂喂小狗,玩玩玩具,再收拾房間,享受靜謐的私人時光,如果有人打斷的話就沒法做這些。所以還是不——

他忽然對上了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在夜晚昏黃的燈光下閃著亮,睫毛投射下小片陰影,落在白皙的皮膚上。剛修剪過的發型散在額上,連接著臉頰的弧度。

“可。”柏夏舟說。

“太好了。”年煜澤高興起來,“你真好。”

柏夏舟淡定地點點頭,繼續看著窗外。其實周六的事情可以朝晚上挪挪,或者周日,不必非趕一時。

而獲得了同意之後,那邊熱鬧的群裏約定好了時間,一起期盼著周六的到來。

想著要見到許久未見的小夥伴,年煜澤在幼兒園的嘴角就沒放下來過,帶起淺淺的酒窩,不過酒窩在肉嘟嘟的臉蛋上出現得挺艱難,基本不大明顯。

因為心情愉悅,他話也多了起來,本就出眾的社交能力錦上添花。馬同學持之以恒地天天到來,正趕上一塊兒熱聊。

所以現在柏夏舟的桌子上,常常有三個人。

“我看過你們的綜藝,很好玩。”Mark說,“而且你小時候好可愛,我們全家人都覺得像洋娃娃。”

“對啊,我們當時有好多比賽,還去過大草原,海邊,滑雪場,我贏的次數可多了,隻比柏夏舟少。因為他舅舅叔叔實在是太厲害了。對嗎柏夏舟?”

年煜澤不時互動一下,像玩那種養成遊戲,沒事就得曆練提高屬性,以後打怪才能更輕鬆。那天接受柏越哥哥的感謝之後,他當即拍著胸脯保證,會繼續陪伴柏夏舟,等到把柏夏舟養得足夠厲害之後,再繼續去拯救世界。

柏夏舟沉默,低頭作畫。

年煜澤順著看過去,吃驚道:“你剛剛不是在畫蘋果嗎,為什麽塗成綠色?”

柏夏舟筆下不停,力透紙背:“討厭,紅色。”

Mark:“......”

他正想說些什麽,老師走進了教室。

“好了,小朋友們都坐好,我們要上一節音樂課。”

音樂對於小班的課程構成來說是重要一環,每天都得熏陶熏陶。

等所有人都坐上小圓桌,老師走到鋼琴前麵,打開了蓋子:“先複習複習昨天學過的,點一個小朋友唱一遍。”

聽了這話,會唱的小朋友自信舉手,不會唱的便紛紛把頭低下去,像一個一個圓圓的蘑菇。老師掃了一下,一眼就看到了烏黑蘑菇叢裏有顆紅色的蘑菇。

“Mark,你來吧。”紅色蘑菇被拔出了土。

Mark不願說話,昨晚和今天光顧著玩,誰還記得什麽歌不歌的。伴隨著老師的鋼琴曲,他隻得硬著頭皮哼唧了幾下。鋼琴曲調整節奏,試圖合拍,歌聲和曲子你追我趕了一陣,最後曲子終於認了輸,停了下來。

“好了,Mark,先請坐吧。”老師說,“希望今晚放學之前我們能夠合拍,到時候我會來檢查。”

短短的音樂練習時光結束,被壓上重擔的馬克同學沒空再去找年煜澤了。

柏夏舟瞅了一眼,拿起自己的小畫筆。

爽朗的秋風拂起他額前的發,心情陽光明媚。年煜澤枕著小胳膊側頭看著畫,肉嘟嘟的小臉蛋擱在桌子上。

但沒持續多久,那個馬克又出現了,猶如黑雲壓住了明媚的陽光。

“年煜澤,我練好了,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合上拍子怎麽辦。”Mark擔心地和好朋友傾訴。

年煜澤換了個方向,轉過頭去看馬克,留給柏夏舟一個後腦勺:“你可以去找那個彈鋼琴的老師,再合一遍試試。”

“我問了,另一個老師說她有事兒出去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Mark傷悲。

年煜澤想了想,又把方向換了回來:“船崽,你會彈剛剛那首曲子嗎?”

柏夏舟再次糾正了他的稱呼,冷酷地低下頭,用力作畫。

因為從相當小的時候就跟著舅舅學鋼琴,柏夏舟已經掌握了挺多簡單兒歌,除了力氣稍小和夠不著踏板,基本的調子都能還原。

之前綜藝上還被迫表演了幾次,年煜澤記得。

“最開始我就覺得這首歌有點耳熟,是不是聽你彈過。”他忽然說。

柏夏舟確實會彈,而且對他來說還挺簡單的,但並不打算給這位可惡的馬同學彈——

“柏夏舟彈鋼琴的時候可厲害了,像他的明星舅舅一樣。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彈,在音樂方麵都是頂呱呱呢。”年煜澤眨巴著眼睛熱情安利。

......

三分鍾之後,柏夏舟坐上了鋼琴凳。

Mark同學感動得熱淚盈眶,他一直以為柏夏舟不喜歡他,看他的目光總是充滿敵意,原來是他小人之心了,柏同學明明這麽心胸寬廣,樂於助人。

流暢悅耳的琴聲從小手指間傾瀉而出,玩耍的同學們也紛紛抬起頭,驚訝地發現竟然是柏夏舟彈出來的,緊接著就被這感人的同學互助場景吸引。

柏夏舟的內心毫無波瀾。因為馬克同學的歌聲實在不敢恭維,他麻木地敲著琴鍵,思緒放空,像一個沒有感情的播音機,妹妹鼓舞的目光給他安上了電池。

不知道多久之後,馬同學才羞愧道:“這遍差不多了,真的謝謝你柏夏舟。我唱得這麽難聽,你都沒有生氣。”

柏夏舟沉默地蓋上鋼琴蓋,跳下琴凳,重新坐回了原位畫畫。年煜澤依舊在他旁邊,但這回左手邊多了個紅頭發身影,馬克用崇拜的眼神看著他,偏藍的眼睛裏快跳出星星,還送了一個珍貴的小模型給他。

收獲了外國友人關注的柏夏舟對模型並不感興趣,隻是把放在左邊的畫筆盒收了收,給馬克騰了個地。雖然和妹妹的相處時光被打擾了,但至少馬同學不粘著年煜澤了。

憑借酷炫的性格,優越的家庭,還有年煜澤小朋友傾情打造的樂於助人人設,柏夏舟在收獲了第一個紅頭發小跟班後,在班裏的人氣也勢如破竹。

柏夏舟毫無知覺,躲開人群,掰著手指頭數什麽時候能結束一周冗長的幼兒園生活。

按下最後一根手指頭,柏夏舟小朋友在周五晚上全速離開了校園。

*

第二天終於迎來了美麗周六,不過按照之前說好的,家裏會來客人。

柏越和夏秩不在家,叮囑了阿姨給這群娃準備點吃的喝的。張阿姨大展身手,烘焙的小蛋糕小餅幹擺了滿桌子,還有各色鮮榨果汁。

忙碌的早晨後,平日網友終於見麵,圍成一圈端坐在了沙發上。

宋一橘是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性格很爽朗,因為家鄉的緣故說話時常帶點東北腔。林樂銘則是他們中年紀最大的,足足四歲多,長得也較高較強壯一些,和柏夏舟有點不大對付。

自從上回綜藝結束,他們就一直沒見過麵,一直線上交流。這回重逢,立刻聊了起來。

“聽說你會說話了。”林樂銘借著身高優勢,用鼻孔看柏夏舟。他倆的淵源得一直追溯到綜藝做遊戲的時候,由於屢次競爭大多是柏夏舟獲勝,小林有點不服。

柏夏舟展了展自己黑色的外套,坐在沙發上,冷淡地應了一聲。

“繞口令,比比?”林樂銘追擊。

“嗬。”柏夏舟不屑,明明個頭小,但底氣很足,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是他比不過別人,而是仿佛根本不屑於比試,仿佛這個提議很幼稚,很無趣。

林樂銘又被噎了一下,每次都是這種要抓狂卻沒辦法的感覺。

“好了,憋吵。”宋一橘舉起杯子,“今天多開心的日子,我們相聚在這裏。”

四人碰了一下杯子,圍成小圓圈。小狗跑過來擠在年煜澤和柏夏舟之間,參與會議。

“要是咱們能一起上幼兒園就好了。”宋一橘感歎。

她和林樂銘都是中班,比其他倆要大上一屆,而且也不在同一個地方。

“不過小學應該可以,我問了我爸,他說咱們住處的交叉線上隻有一所小學。”原來宋一橘是欲揚先抑,“隻需要再等三年。”

“好像有人出生才三年呢。”林樂銘忍不住說。

柏夏舟看著窗外,裝作沒聽到這句話,留給彼此一個體麵。

年煜澤仗義出言,攔在他的保護對象前麵:“怎麽回事兒林樂銘,從一進門就老欺負柏夏舟?”

這個詞讓林樂銘一愣,到底誰欺負誰。方才那幾句話都沒讓柏夏舟有什麽情緒波動,被嗆的明明是自己,其中真相他和柏夏舟最明白。

蒙受不白之冤的林樂銘立刻轉向柏夏舟:“我欺負你了嗎?”

他知道柏夏舟從來不吃虧,必然會反駁,於是一邊問著,一邊就已經不服氣地看著年煜澤。

柏夏舟看著妹妹拉著自己的手,軟綿綿又暖洋洋的,像睡覺時抱著的小熊一樣,讓人感到很安心。

他不想讓這隻手離開,於是垂下眼看了一會兒:“嗯。”

林樂銘:“?”

“不要怕,我會保護你的。”年煜澤安慰。

“可。”

林樂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