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們回來了啊。”
姚虹提著小孫子的耳朵，瞥了眼嶄新的自行車，多少有點心虛，怕剛才小孫子的話被聽到，忙招呼道，“快去洗手，準備吃飯了。”
楊立廉轉頭去看老婆，但不等他說話，大院的一群小孩圍了過來。
他們大院，之前隻有前院的趙瑾有自行車，還是一輛舊的。現在楊立廉騎了輛新的回來，小孩們自然新奇，圍著他都想試試。
徐美珍看了眼楊立廉，先進屋去。
剛才楊望秋說的，她都聽到了，把女兒叫到房間裏，“楊望秋欺負你了是嗎？”
“也沒有。”
徐瑤覺得楊望秋吼的那一句，算不上欺負，“就是小孩吃醋，覺得奶奶對我更好，所以凶了點。媽你放心吧，楊望秋才比我大幾個月而已，我怎麽可能被他欺負。”
“真沒有？”重組家庭前，徐美珍最擔心的就是女兒不適應新家，看女兒再次搖頭後，才歎氣把女兒抱在懷裏，“你在媽眼裏就是小孩，永遠都是媽媽的好孩子。”
“知道啦。”徐瑤靠著香香軟軟的媽媽，她看得出媽媽對楊叔叔的喜歡，她也希望媽媽能幸福，至於楊望秋這種小屁孩，她自己去解決就好。
母女倆說話時，楊立廉過來敲門喊吃飯。
徐瑤起身去開門，喊了句“叔叔好”，便先出去了。
楊立廉也聽到小兒子的話，過來摟住老婆，“剛才我去問了，望秋那小子一根筋，別人挑唆兩句，就誤會媽偷偷給瑤瑤好吃的。待會吃完飯，我罰他跑步去。”
“不用特意處罰。”聽完來龍去脈，徐美珍沒那麽小心眼，“誤會解開就好，瑤瑤也說了，他們小孩的事，讓他們自己解決，我們大人插手，反而讓他們更敏感。畢竟剛在一塊生活，會有抵觸是正常，慢慢來吧。”
“我看瑤瑤就比三小子乖。”楊立廉抱著老婆，不由想到昨晚兩人纏綿的時候，喉結上下滾動，手也跟著不老實起來。
“哎呀，大白天呢。”徐美珍拍開楊立廉的手，嬌羞地瞪了楊立廉一眼，起身去吃飯。
昨天酒席的菜，都吃得吃不多了，隻剩下幾根香腸，還有一條魚，這還是姚虹特意留下來的。
香腸也不能一次吃完，姚虹切了兩根，加了好些小青菜去炒。魚是昨天做好的，熱一熱就能吃。
有魚有香腸，看著夥食也不錯，但徐瑤吃了一塊青菜，齁得她直咳嗽。
“瑤瑤，怎麽了？”徐美珍關心地問。
徐瑤想說菜不好吃，但對上一桌人的眼神，隻好搖頭說沒事，“沒注意，嗆了一下。”
“那你喝口水，緩一緩。”徐美珍倒來一杯水。
徐瑤喝水時，見楊望秋三兄弟吃得很正常，楊叔叔也沒什麽反應，不需多想，他們是吃習慣了。
她是真沒想到，奶奶做飯，會那麽難吃。
看到媽媽去夾青菜，徐瑤提前皺了眉，不過媽媽到底是大人，沒表現出什麽。
徐美珍看到菜上桌時，就覺得婆婆可能不會做飯，不然誰家拿香腸炒青菜啊。等她吃了一口後，果然，真的很難吃。
罷了，還是她先做一段時間飯吧。
吃過飯，收拾碗筷的時候，徐美珍和婆婆說，“媽，立廉的探親假隻剩三天了，這幾天我來做飯吧，我想讓他嚐嚐我的手藝。”
她沒說往後都她來做飯，也沒直接說婆婆做的不好吃，繞一大圈找了個理由，為的是不讓她婆婆感到尷尬。
姚虹一聽，真以為是小夫妻恩愛，沒多想就答應了。
一旁坐著的徐瑤，立馬明白媽媽的意思。
上輩子媽媽幹過銷售，也擺過小吃，最後開了家小飯店，廚藝很是不錯。就是可惜現在不能幹個體戶，不然再重抄舊業，也能掙不少錢。
不過她沒想到，楊叔叔馬上要回部隊了，他們才剛結婚，舍得分開嗎？
徐瑤思考時，媽媽走了過來，拿出兩根頭繩。
“剛才忘記給你了，今天去供銷社，我想著給你們幾個買點什麽，就挑了這個。”徐美珍到了供銷社，才知道這個時代的商品真的少得可憐，所有東西都以實用為主，而且大部分憑票購買，有錢也不行。
徐瑤和媽媽說了謝謝，剛想問楊望秋他們有沒有，就聽媽媽道，“他們都有，你媽我又不是惡毒後媽，大家都一樣。”
徐瑤哈哈笑了下，媽媽嘴上說著一樣，但肯定對她關心更多。
突然間，她懂楊望秋為什麽那麽激動了，要是媽媽現在對楊望秋更好，讓她忍著委屈，她也會難過生氣。
人嘛，都會有私心，很正常。
她隻希望，以後能和平共處就行。要是不能，那就想法子讓他們服氣！
她們母女在屋裏說話時，楊立廉帶著三個兒子在騎自行車。
楊望秋太矮，楊聽夏不喜歡運動，也就楊守春能蹬兩下。
父子四人在院子裏玩，倒也不覺得天氣熱。
直到西屋的王建設出來，沒好氣地道，“楊立廉，你不用上班，我們還用午休。要騎出去騎，別在院子裏鬧。”
說完，他“啪”地摔了門，進屋後，一邊摸著自己的光頭，一邊和老婆吐槽，“不過是輛破自行車，有什麽了不起的。一副暴發戶的窮酸樣，顯擺給誰看呢？”
李芳也看了眼窗外，撇嘴道，“誰說不是，他楊立廉又不是當官了，天天在大院裏逞威風。當初要不是靠著他死了的爹，他們楊家也分不到最好的三間房。”
李芳兩口子有三個兒女，兩個兒子都結婚了，一家十口人還擠在兩間房裏，日子過得緊巴巴的。
十五年前，楊家還沒搬來大院，北屋的院子正好空了，王建設夫婦以自己家裏人口多為由，想要換北屋的三間房，但被廠裏給拒絕了。
沒過多久，廠裏把北屋分給姚虹，王建設一家不服氣了，去廠裏大鬧，說不公平。
廠裏沒給王建設好臉色，直言姚虹是烈士遺孀，除了一對兒女，還有公婆在，分給姚虹北屋，合情合理。
從那以後，王家人就和姚虹不對付，明著說姚虹搶他家房子，暗地裏的詆毀就更多了。
盡管過去十五年，兩家人的矛盾，依舊沒有緩解。
王建設哼了一聲，“老天爺也是不長眼，楊立廉爸都死了，怎麽還讓姚虹活著？”
“誰說不是！”李芳坐回床沿，臉上橫肉擠在一起，“她家那兩個老貨死了後，廠裏還讓她家住在北屋，怕是她姚虹早就爬上廠長的床，才會對她那麽照顧。”
兩個人越說越氣，直到隔壁響起孫子的哭聲，李芳才罵咧咧地起身，“來了來了，一個午覺都睡不踏實，還讓不讓老娘活了？”
王家把大的房間，隔成兩間，分別給兩個兒子結婚用。
王建設夫婦和小女兒，就住在小的那間，平常吃飯都得各自回房間吃，因為他們家根本擺不下一張大桌子。
兒子去上班了，兒媳出門挖野菜了，三個孫子孫女都要她來看。
進房間後，李芳立即吼了一句，“哭什麽哭，老娘還沒死呢。”
老大王前進今年七歲，知道奶奶發火愛打人，穿了鞋就往外跑。
“你小子跑什麽，趕著去死嗎？”李芳想去追，小孫女卻一直哭，隻能一邊抱人，一邊罵，“也不知道幫忙看妹妹，一天到晚往外邊跑，等你回來，看老娘不揍死你！”
王前進沒聽到奶奶後麵的話，中午喝的米粥，稀得能看到底，現在肚子已經餓了。
“咕咕。”
他低頭看了眼肚子，再抬頭時，就看到坐在台階上，吃紅棗的徐瑤，瞬間挪不開眼。
要知道，紅棗可是好東西。
而徐瑤的手裏，除了紅棗，好像還有花生和其他吃的。
隻一眼，王前進就一直咽口水。
“喂，把你手裏的都給我。”王前進看四周沒人，大膽地走到徐瑤跟前。
徐瑤本想把這些吃的分給楊望秋他們，但楊守春說不要，她就自己留著吃了。
楊叔叔帶著楊守春兄弟出去騎自行車，媽媽和奶奶去睡午覺，徐瑤晚上睡得早，中午根本睡不著，幹脆坐在門口玩，沒想到會碰到小孩敲.詐她。
她半眯起眼睛，想到奶奶說別和西屋的人玩，現在看來，西屋果然沒好人。
“不給。”徐瑤搖頭拒絕。
“臭丫頭，你竟然敢不給我！”王前進雖然隻有七歲，但平常看爺爺奶奶罵人多了，養成誰不如他意，就動手的習慣。
剛說完，他就伸手去搶。
隻是他沒想到，徐瑤竟然躲開了，這讓他更為惱火，伸手想去推徐瑤。
徐瑤不想惹事，抱著吃的站起來。
本想先回屋去，但餘光瞥到王前進又要動手，憑著上輩子豐富的幹架經驗，躲開的同時，直接踹了一腳過去，把王前進給踹倒在地。
她人小，沒多大力氣，但王前進也是七歲，這一腳，疼得王前進慘叫一聲。
而剛回來的楊立廉四父子，隻看到眼眶發紅的徐瑤，還有剛站起來的王前進。
沒多想，楊守春衝了過來，對著王前進大吼，“王前進你找死嗎，敢來我家欺負人？”
楊守春也跑到大哥邊上，指著王前進道，“王前進，你是不是欠揍？”
在楊守春看來，徐瑤又小又弱，她都快哭了，肯定被王前進欺負了。
雖然楊守春心裏不接納徐瑤這個妹妹，但徐瑤上了他們楊家的戶口本，還是在自家門口，就不能讓外人欺負徐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