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開業的前五天, 飯店的生意越來越好，不過徐美珍並沒有太高興。現在是價格優勢，一切都要看第六天後的生意。
這天吃過早飯, 徐美珍就在飯店裏忙著了。
她這飯店不算大，除了高適和郝佳玉，她就沒找其他人幫忙。
因為廚藝好, 加上是平城第一家私營飯店，前幾天好奇而來的人挺多的。
徐瑤和家裏的三兄弟也在店裏幫忙。
還沒到中午, 店裏沒什麽生意，隻有兩個來打包鹵味的客人。
徐瑤坐在一旁幫忙摘菜, 二哥在擦桌子, 曾婷婷和楊望秋則是在……在二樓吵架。
“徐阿姨說了, 這裏歸我打掃, 你來搶什麽搶？”樓上傳來曾婷婷罵人的聲音。
楊望秋的嗓門不甘示弱, “曾婷婷, 哪裏有分你的我的，我是看你打掃得太慢了, 才想著過來幫幫你, 你別不識好人心。”
“哪裏慢了？我這叫細致，哪裏像你幹得粗糙，連桌上的油都沒擦幹淨！”曾婷婷道，“二樓都是包廂，徐阿姨說了，這裏更要打掃幹淨。去去去，你一邊去, 我這裏不需要你的幫忙。”
“曾婷婷，你……你！”
徐瑤聽樓上又吵起來, 隻好上樓看看，“三哥，你們別吵啦，馬上就來客人了，待會把客人都嚇跑了。”
“婷婷，我來幫你吧。”
看到來的是徐瑤，曾婷婷樂意地點了點頭，看到這幕的楊望秋，氣鼓鼓地下樓去了。
等人一走，徐瑤立馬吐槽，“你幹嘛總和我三哥掐啊，雖然小時候你們也吵架，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一見麵就吵，搞得像仇人一樣。”
“這些年，我三哥不是總給你寄禮物，他是把你當朋友的。”
“我……我也不知道，就是看到他便想爭兩句，他又每次都跟著我吵，我就越來越氣。”曾婷婷也覺得自己剛才有點無理取鬧，“好了啦，你別這樣看我，待會我就去找他道歉，行不？”
“哈哈，可以可以，我就知道我們婷婷最講道理了。”
徐瑤幫著擦了桌子，又問起曾婷婷工作的事。
聽到工作，曾婷婷立即耷拉著臉，“哎，我媽就是迂腐，說什麽家裏好不容易有的工作，別人都被停薪留職，就我命好能去上班，結果我還不珍惜。”
“隻要我一提換工作的事，我媽就開始念叨。你是不知道啊，我媽現在不打我們姐妹了，但可囉嗦了。”
徐瑤笑，“我倒是能理解郝阿姨，不過你自己的想法更重要。媛媛不是還一年就初中畢業了麽，你要不然忍一年，到時候看媛媛要不要這份工作。”
曾媛媛比曾婷婷更不會讀書，小學初中都有被留級，所以比別人遲了點畢業。
“她啊，還不知道明年能不能畢業呢。”曾婷婷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徐瑤想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到後麵就不是停薪留職了，過個幾年會開始下崗潮，曾婷婷這份工作肯定長久不了，隻是郝阿姨是這個時代人的觀念，沒那麽容易改變。
“反正你一邊留心著其他機會，沒成功之前，你做什麽都是原罪。即使被罵，你也別氣。等你翻身了，到時候就能揚眉吐氣，誰都要來誇你當初的選擇好。”
“瑤瑤，雖然我聽不太懂，但我就覺得你說得很對。”曾婷婷幹完手裏的活，她伸個懶腰，正往外看時，瞧見對麵巷子裏鬼鬼祟祟的人。
她拉拉徐瑤的胳膊，“瑤瑤，你看那裏，那個人是不是在盯著我們這裏？”
徐瑤看了過去，認出對方是第一天傍晚想吃飯的客人，這人在那裏幹什麽？
曾婷婷問出徐瑤心中的疑惑，“她躲在那裏看什麽呢？”
“不知道。”徐瑤不認識對方。
她剛說完，看到有客人進來了，不一會兒便上了二樓，趕忙帶著曾婷婷出去。
飯店忙活的時間就是飯點那會，徐瑤忙起來就忘了巷子裏的女人，等店裏客人走的差不多，她上樓收拾的時候，才發現那女的還在。
她在二樓觀察了一會，發現對方打算離開時，馬上跑下樓，帶著曾婷婷去找人。
“我總覺得她不懷好意。”曾婷婷道。
徐瑤也有同樣的感覺，哪個好人家在別人家附近蹲那麽久，肯定是另有目的。
她們進了巷子，沒走多久，就看到女人進了興平飯店的後門。
“咦，她是興平飯店的人嗎？”曾婷婷問。
徐瑤等了半小時，還沒看到女人出來，心想是的了。
隻是國營飯店和私營飯店，在這個時候並沒有衝突。不管國營飯店生意如何，員工還是照舊拿工資，而且他們還是吃公家飯。有時候巴不得生意不要太好，免得工作太累。
但剛剛的女人，應該是在觀察他們家飯店的生意，這是為何？
徐瑤帶著曾婷婷回去，把看到的和她媽媽說了。
徐美珍麵露疑惑，“我這才開業沒幾天啊。”她也不認識對方，怎麽就盯上她了？
這時，本在洗菜的高適，看了看徐美珍，幾次張口欲言。
最後還是徐瑤發現他要說話，他才說他認識對方。
“你認識？”徐美珍問，“你都沒見過，怎麽知道我們說的是誰？”
高適：“大概率不會錯的。”
“很抱歉，我瞞了你一些事。我是特意帶你來看這個店麵，又用低價格來吸引你購買這裏。”
“為什麽呢？”徐美珍並不覺得高適是惡意。
高適臉漲紅，“按徐瑤形容的，蹲守在巷子裏的女人叫江琳，她和我是一個單位的。前兩年因為要升後廚組長，她就和我有了齷齪。後來她找了關係升上去了，這幾年一直看我不順眼，所以前段時間，她把我搞走了。”
“但我知道，她丈夫想接手興平飯店，又聽說你也想開飯店，就立馬表示有合適的店麵。”
“我……我是想你……你的廚藝很好，肯定會生意火爆，最好是把江琳興平飯店的生意都搶過來。”
說到最後，高適語氣越來越弱。
徐美珍哭笑不得，“你怎麽能肯定，我生意會更好啊？萬一我沒看中這裏呢？”
“你生意肯定會好的，我師傅也是這樣說，我們不會看錯人。”對於這點，高適非常相信徐美珍，他現在不太敢去看徐美珍的眼睛，“但如果你看不上這間店麵，那就算了。”
“對不住你了，江琳夫婦心眼小，怕是看你店裏生意好，所以才來盯梢。”
徐美珍聽明白了，“你也不用說對不起，這也是我自己選的位置。當初你隻是帶我來看店麵，選擇權還是在於我，那會我也知道興平飯店在附近。”
“況且，你是不是貼了錢給我，不然這間店麵不會那麽便宜吧？”
“啊，沒有的。”高適不自然地撇開頭，他想徐美珍買下這裏，又不好意思勸著徐美珍買，就隻能打價格優勢。1550的價格，已經是最低的，後麵便宜的200塊是他自己墊進去的。
但這個事，他肯定不會承認。
徐美珍不信，“高大哥，我們之間，沒必要這樣的。你墊了多少錢，我還給你。至於江琳夫婦的事，你也不用掛在心上，開門做生意，比的就是本事。他們真要是有真材實料，一起掙錢也不錯，我們和興平飯店又不是你死我亡的存在。”
“真的沒有。”高適可不敢再要徐美珍的錢，“我是真沒有墊錢，反正這事我出發點不地道，我這個月工資也不要了。我去幹活了，你別再說了。”
“誒，你跑什麽？”
徐美珍無奈地看著高適的背影，她還是覺得高適墊了錢，不過想打聽出來也不難，她找人問問就好。
第二天，興平飯店那裏就響起了鞭炮聲，徐美珍在二樓看了熱鬧，江琳夫婦正式接手興平飯店。
一下子，平城有了兩家私營飯店，而且興平飯店還放出消息，為了感恩這些年平城百姓的支持，占喜福決定給菜品降價。
徐瑤去打聽了，興平飯店除了特色菜變化不大，其他菜品的價格都和美珍飯店的價格一樣。
“媽，他這是明顯地要和我們打價格戰啊。”徐瑤打聽回來後和她媽媽道，“興平飯店從上到下，一共有三十幾個員工，那個占喜福就裁了兩個人。他這壓力得多大啊。”
對此，徐美珍並沒有感到奇怪，“他們一直觀察著我們，對我們店裏的情況有些了解。但高適說這夫妻倆掉在錢眼裏，肯定會把我們當成競爭對手。”
“這樣也好，他們想打壓我們，必定會使出一些手段，我們也正好借借興平飯店的名氣，讓更多人知道我們的飯店。”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徐美珍就沒在怕的。
往後幾日，飯店裏的生意少了一些，興平飯店的名氣還是更大，同樣的價格之下，更多人會選擇興平飯店。
不過顧客也不是傻子，特別是兩家都吃過的顧客，他們到了興平飯店後，發現兩家價格雖然一樣，但美珍飯店的量更大，味道也更好一點。
當興平飯店裏有人對比起兩家飯店，大家發現美珍飯店雖然更小，但份量和味道都更好，讓這部分人都決定以後選美珍飯店。有些沒去過美珍飯店的，聽到別人討論，也會好奇美珍飯店到底怎麽樣，為何人人都誇。
一來二去，顧客們慢慢地回流到美珍飯店。
美珍飯店裏的生意再次好了起來，興平飯店那就沒那麽火爆了。
開業的幾天裏，占喜福每天看著營業額都是笑嗬嗬的，之前他當經理的時候就算過興平飯店掙的錢。現在每天上百塊的營業額，扣掉本錢後，每個月他也能掙好些，比之前上班要好太多。
但是這才沒幾天，生意又變得一般起來，等妻子說美珍飯店每天晚上都座無虛席，他心中燃起一股恨意。
“喜福，這兩天的營業額已經沒一百塊了。”
看著今天空了一半的桌子，江琳擔憂道，“我們可是把每個親戚的錢都借了，這才掙了沒兩天錢啊。再這麽下去，我們都要虧本了。”
“快閉嘴吧。”占喜福站在櫃台邊上，他眉頭緊皺，“就徐美珍那個小破飯店，她就是全部坐滿，也搶不走我們所有的生意。”
這話倒是沒錯，美珍飯店兩層加起來，都沒興平飯店一層大，更別說興平飯店有兩層半的麵積。
過去那麽多年，興平飯店積累下來的名氣，隻要占喜福不作死，還是能掙一些錢，隻是在於多和少的問題。
夫妻倆正在櫃台算賬，這時進來了幾個年輕人，他們當中有一個人抱怨，“哎，美珍飯店的生意也太好了吧，要不是那裏沒位置，我是不來這裏吃飯的。”
立馬有人附和，“對啊，美珍飯店我們四個人點三個菜就夠，在興平飯店得點五個菜才夠吃。而且美珍飯店老板娘和她女兒都好漂亮，我有問過呢，她女兒還沒對象。”
“得了吧你，人家可是大學生，看不上咱們這些做工的。”
……
幾個人的對話，都被占喜福夫婦聽到。
江琳撇著嘴，不高興地嘀咕，“不想來就別來，又不是我求著他們來。”
“別說話了。”占喜福聽著也難受，但客人進了門，總不能往外趕，“明天，你找個人去徐美珍那裏買些菜回來，我倒要看看，她炒的菜到底有多好吃。”
“再好吃，也不如咱們幹了二十幾年的大廚吧？”江琳道，“我可是瞧見了，高適也去了美珍飯店做事。他的廚藝我知道，就一般般，根本比不過我們的大廚。頂多就是份量大一點，用這個來吸引顧客。”
占喜福覺得妻子說得對，徐美珍是老板娘，應該是高適當大廚，徐美珍偶爾幫廚才合理。
“反正等明天就知道了，先招待好現在的客人吧。”占喜福剛說完，就聽到有客人喊加菜，但一直沒人去，隻好自己過去。
等占喜福回來後，不悅地問妻子，“你弟弟去哪裏了？”
從江琳夫妻接手興平飯店後，江琳就把她弟弟喊過來做事了，不過江滿才遊手好閑多年，就不是做事的料，這會八成和店裏的女服務員在哪裏談戀愛。
但這個事江琳不敢和丈夫說，隻能幫著弟弟打掩護，“我讓他出去買點東西，很快就會回來了。”
占喜福看了妻子一眼，提醒道，“我可告訴你啊，是你求著我讓你弟弟來做事的，如果他還和以前一樣好吃懶做，我絕對會開除他。”
“知道了，都和你說滿才不一樣了，你怎麽就不信任人呢。快去忙活吧，明明店裏也請了那麽多人，怎麽還會人手不足？”江琳抱怨道，“我看啊，那些人還把現在當成以前一樣，覺得我們不會開了他們。”
有好幾個人，江琳看不順眼很久了，特別是一直和丈夫走得比較近的一個女服務員。她說這話，也是在敲打丈夫，不要隨便動她弟弟，不然她也有法子收拾其他人。
占喜福不願再說，拿著茶水去招待一些麵熟的老顧客。
興平飯店的生意一般般，美珍飯店則是賓客盈門，徐瑤站在櫃台收錢，都很忙碌。
一開始還有很多人和她搭話，直到楊望秋往她身後一站，那些想搭訕的年輕小夥子看到後，都打了退堂鼓。他們很有自知之明，楊望秋的胳膊比他們粗兩倍，一般人打不過楊望秋。
忙碌的一天結束後，徐瑤算了賬，一天的營業額有三十一塊錢，利潤有十塊錢左右。
她很高興，“如果每天這樣，一個月就能掙三百塊錢，是楊叔叔工資的兩倍了！”
徐美珍笑著給每個孩子發了兩塊錢，“這幾天你們辛苦了，望秋過幾天就要回部隊，你們拿著錢出去玩玩，別來店裏了。”
“我已經找好一個幫忙打掃的人，你們都好好休息。”
徐瑤沒和她媽媽客氣，“謝謝媽媽，媽媽你是最好的人了。”
楊聽夏和楊望秋也接過錢，他們是把徐瑤母女當一家人的，所以也沒客氣。
曾婷婷則連忙擺手，“徐阿姨，我也就下班過來看看，你這個錢我不能要。”
朱旺雖然每天都有過來，但他也不好意思要錢，“阿姨我也不要，瑤瑤是我的好朋友，我過來幫忙是應該的。”
“都拿著，這是阿姨給你們買東西吃的錢，誰也不許嫌棄。”徐美珍把錢塞到曾婷婷和朱旺的口袋，兩個人拒絕不了，隻好收了下來。
“好了，今天忙活得差不多，我們回去吧。”
徐瑤想到第二天不用來店裏幫忙，提議去野營，“你們覺得怎麽樣？”
“最近天氣熱，我們去鄉下玩玩？”
朱旺立馬附和說好，“我都聽瑤瑤的。”
曾婷婷也沒有意見，她明後天休息。楊望秋更愛去玩了，說在鄉下住一天都可以。
楊聽夏則是想在家看書，但他被弟弟勾住肩膀，“二哥你就一起去吧，整天待家裏看書，多沒意思。”幾句勸導下去，楊聽夏懶得反駁，幹脆答應了。
一行人商量好之後，大家夥在路口分開。
徐瑤和媽媽走在兩個哥哥的後麵，快到家屬院時，便看到迎麵走來接人的楊叔叔，徐瑤立馬識趣地鬆開媽媽。
“楊叔叔，你和媽媽慢慢來哦。”徐瑤大步跟上兩個哥哥。
回到家裏後，徐瑤剛準備回房間時，奶奶把她叫住。
“瑤瑤，這兩封信是你的。”姚虹把信拿給孫女，“我們來平城之後，你方叔叔他們還記掛著我們，這是娟娟和羅特給你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