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喬薇這一覺睡得很好, 按摩果然能有效促進睡眠。

她醒得很早。從前她身體健康還在上班的時候都沒醒這麽早過,因為晚上有晚上的娛樂,年輕人怎麽能不熬夜。

但現在, 晚上幾乎沒有任何娛樂。早早地就上床睡覺,自然也早早地就醒了。

嚴磊都沒醒呢。

喬薇輕輕下了坑,脫了小背心, 換上的白天穿的內衣,套上外衫, 輕手輕腳地離開了臥室。

院子裏, 晨曦灑了一地。

在後世, 有錢人才能擁有院子。普通人住在鴿子籠高樓裏,不接地氣。

喬薇在病**曾經開玩笑地跟鄰床的病友大姐說,希望下輩子能住個帶院子的房子,每天在晨光裏, 揮著大掃帚掃院子, 提著大水壺澆花。

病友大姐知道她已經沒有親人,也把房子賣了換錢治病, 當著麵笑著點頭聽著,轉過身卻偷偷抹眼淚,還以為她沒看見。

喬薇真的好想告訴那個大姐,別替她難過,瞧, 她許的願實現了。

看著眼前的院子, 喬薇感覺這麽好的院子不用來種花太可惜了。

這個念頭一起, 回憶又被激活。原來嚴磊華夏血脈濃厚, 曾經在院子裏種過菜。他甚至還會自己漚肥。

但肥怎可能沒味。這件事實在刺激了原主,讓她更清晰地知道自己是嫁給了一個“鄉下來的男人”。兩個人為此吵過很多次。

後來院子裏就不種菜了。

但原主也沒有在院子裏蒔花弄草——這得是與一個相愛的人過著幸福的生活才能有的情調。這一段婚姻委實沒有**, 破房子也是農村房子,破院子也是農村院子,她提不起來一丁點興致去做那些有格調的事。

所以,留給喬薇一個堆著雜物、兩夫妻都不打理,荒敗的院子。

這院子甚至連人家趙團長家的院子都比不上。

喬薇昨天瞧見人家趙團長家的院子就收拾得很好,種了綠油油的小菜,雖然她這種五穀不分的完全不知道種的是什麽,但不妨礙她喜歡那一片欣欣向榮。

洗漱完,喬薇叉腰站在院子裏,幻想了一下未來她把這個小院如何收拾一番。

很美好,這是穿書之神賜給她的院子。

她又轉過身來,看著自家的房子。可以窺見,在遙遠的過去,這曾經是一所很傳統的富裕鄉村民居。但可惜它後來在戰爭中或者在歲月裏受損,變得殘破。

建國後這裏建了軍區,這一片荒村被選中來安置軍屬。但當時經濟不行,物力、材料受限,對老房子的修繕雖然能做到“結實”,但是做不到美觀。

如果能夠改造改造……

一瞬間腦海裏浮現出不知道多少個躺在病**刷到的鄉村小院改造視頻。

想太遠了!她穿進來才三天,還在適應期呢。

喬薇過去用鐵鉤子鉤開煤爐頂蓋,再扒拉開下麵的灶膛小窗。燒煤的溫度更高,引燃的速度也更快。用不上的時候,把上下通風的頂蓋、小窗都合攏,缺少氧氣,煤爐裏的煤就會以一種極其緩慢的速度燃燒。需要用的時候鉤開頂蓋,扒開小窗,空氣一流動,火苗蹭蹭地就竄上來了。

比起燒柴的土灶,在這個時代已經屬於便捷的新技術產品了。

喬薇撕了書頁引燃。

她昨天晚上就泡了點米,本來就打算今早煮個粥。

她知道嚴磊是可以去營部的食堂吃早飯的。但她現在已經決定保住自家這根粗大腿,不讓給原女主林夕夕,那就得好好維護一下大腿。

上過班的社畜都明白,任何關係都是需要維護的。特別是原主給她遺留了太多婚姻感情問題,這些爛攤子都得她來收拾。

而且昨天晚上嚴磊同誌居然幫她放鬆肌肉。他的職業日常訓練消耗大,似乎很精通如何放鬆肌肉。昨天晚上弄得她舒服極了,居然就睡著了。

投桃報李,她琢磨著再弄點什麽,豐富一下早餐。

當然重點依然是刷嚴磊的好感度。

她把泡好的米坐到小煤爐上,鍋上架上根筷子確保不會淤出來。

熬粥需要時間,這段時間她不打算浪費。

晨曦多麽和煦,晨風多麽清爽。這麽美好的時光怎麽能浪費。

可惜,她沒有運動鞋。

原主有皮鞋有布鞋,就是沒有運動鞋。喬薇勉強找出了一雙一字帶的平絨鞋。

這種鞋在後世就是老太太都很少看見有穿的了。

但穿上還真舒服,勉強替代一下。

喬薇換好鞋,灌了半杯涼白開,抹抹嘴打開院門,出門跑步去了。

陽光啊,晨風啊,泥土地啊,大槐樹啊!喬薇一邊跑一邊真的很想把這些都大聲喊出來。

會被人當成瘋子吧。可是她真的好快樂啊!

健康地奔跑,沐著陽光迎著風,真的好快樂!

世界上沒有比健康更好的東西了。

嚴磊生物鍾很準,雖然因為熬夜睡得晚了,可到點還是立刻就睜開了眼睛。

男人清晨時分是個特殊的時間,即便昨天熬夜讀書也沒影響該有的生理狀態。

嚴磊下意識地側頭去看身邊,卻發現炕上空無一人。喬薇居然比他起得早?這麽難得。

離開臥室來到外麵,便看到小煤爐上熬著粥,咕嘟咕嘟地。

緊跟著喬薇從廚房裏出來了,手裏平舉著菜刀,一隻手還捂著。

“你起了?”她神情飛揚,聲音歡快,“馬上就能喝了。青菜滾一下就行。”

菜刀上堆著切碎的青菜,喬薇把青菜碎都扒拉進粥鍋裏,還交待嚴磊:“你看著點,滾了就把鍋端下來,放那盆裏冰一冰。”

大盆裏裝了半盆水。手壓井壓抽出來的是地下水,本來就涼,早晨的地下水就更涼一些。可以給粥鍋降溫。

嚴磊以戰鬥的速度洗漱完,粥鍋裏正好滾了。他把鍋端進涼水盆裏浸著,滋滋地冒白氣。

再用長勺攪一攪,白氣冒得更多了,迅速地散熱,還能聞到青菜的清香。

喬薇端了兩個碗一個盤子出來。

碗是盛粥的,盤子裏則有兩個煎荷包蛋,油邊焦黃,中心淺淡。還有切好的醃鹹菜。

物質條件有限,早飯準備成這樣,喬薇盡力了。

“給。”喬薇遞給嚴磊一個鋁勺。

兩個人一人一碗粥,在桌邊坐下吃早飯。

“粥還放鹽了?”嚴磊嚐了嚐,“還放薑了?”

“好喝嗎?”喬薇問。

嚴磊沒有立刻回答,又喝了一口細細品。

青菜滾了一滾就端鍋下火了,菜還很鮮,滿口清香。

雞蛋是煎的,油邊焦脆,中間是溏心,正是他喜歡的。

夾一筷子鹹菜再喝口粥。

可喬薇又問了一次“怎麽樣?”的時候,嚴磊隻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嗯又是什麽意思啊?這個人!

明明剛才嚐粥的時候那臉上的神情寫著“好喝”兩個字。而且“男主喜歡溏心蛋”可是貫穿了全文的。他不可能覺得不好吃。

是身為男主必須要維持高冷形象嗎?

好吧。喬薇咬唇忍住笑。

大腿要端大腿的架子,就讓他端吧。

嚴磊吃完早飯穿上外衣戴上帽子:“我走了。”

走到院門忽然站住:“要不然碗放著吧,我回來洗。”

說完,壓了壓帽簷轉身匆匆走了。

好像心情挺好的樣子?

有什麽好事嗎?喬薇琢磨了琢磨,總不該就因為這一頓早飯吧?

要真這樣的話,感覺嚴磊這滿足點真夠低的。

別說,嚴磊心情好還真是因為這一頓早飯。

求而不得之物會一直困住你。

喬薇覺得很普通的一頓早飯,恰是嚴磊因夫妻不和一直得不到的。當然,早飯隻是一個表象,一個承載物。

嚴磊從中感受到的是喬薇這個人真的踏實下來想和他過日子了。

甚至她昨天晚上讓他給她放鬆肌肉,誇他按得好時,連聲音都是黏黏膩膩的。

嚴磊記憶中從來就沒有過這樣的待遇。

昨晚雖然沒能“床尾和”,但……感覺離和不遠了。

嚴磊壓著帽簷走出院子,放下手抬起臉,眼睛都是熠熠生輝的。

才走了幾步,就聽人別人喊他:“嚴團長!”

扭頭一看,一個年輕姑娘拿著個鋁皮飯盒在牆根下。身形婀娜,皮膚白皙,容貌秀美,一雙眼睛含情脈脈的。

不是別人,正是趙團長家那個從鄉下來卻一點不像鄉下人的漂亮外甥女。

關於她的消息已經傳到營部裏,年輕小夥子們有好幾個打聽的。

嚴磊手底下的兵也有來跟嚴磊打聽的。

但那兩天喬薇出走,嚴磊情緒糟糕極了,把手下人訓斥了一頓:“漂亮能當飯吃嗎?漂亮就能過好日子嗎?結婚是要過一輩子的,光看臉有什麽用!”

他的老婆喬薇薇也漂亮,跟他不就是過不下去嗎。切身之痛,不能讓小年輕們重蹈他的覆轍。

“小林?”在這裏看到林夕夕,嚴磊有點意外,“你在這裏幹嘛呢?”

因為嚴磊的家和趙團長的家並不緊挨著,中間還隔著幾戶。小姑娘大清早堵他家門口幹嘛?

林夕夕大夏天地還特意抹了擦臉油,讓自己的臉看上去更光滑白皙。她早早地就埋伏在這裏,果然堵到了嚴磊。

“我舅舅和我妗子跟我說,嚴團長在家沒有早飯吃。”林夕夕上前把手裏的飯盒塞給嚴磊,“這是我烙的。給你!”

說完她就跑了。

“哎——”嚴磊想喊住她,她已經轉彎了。

嚴磊莫名其妙,打開飯盒看了看,是烙的蔥花餅。

別說,還真挺香。可他今天早上喝的蔬菜粥吃的溏心蛋更香。胃和心裏都是又香又滿的。蔥花餅再香,他現在也吃不下了。

張駕駛員開的那輛車這個時間點負責接五個人,都住在老區這邊。其實可以開到家門口的,但是車輪胎的聲音太響,有家屬提意見說吵著孩子睡覺了。後來就約定停在路口,幾個人都自己走過去。

嚴磊便端著飯盒往路口去。

林夕夕回到院子,楊大姐從裏屋鑽出來:“叫你半天沒人應,上哪去了?”

林夕夕支吾著說:“我好像聽見有聲音,出去看看又沒人。”

“去叫剛子、英子、華子他們動作快點,吃了早飯上學去。”楊大姐吆喝。

林夕夕便進屋裏去了。

趙團長把最後一口餅咽下去,直誇:“夕夕這餅烙得好!跟我姐從前烙的一樣!這都是我娘的真傳。”

他看看時間,趕緊戴上帽子:“我走了啊。”

等剛子、英子、華子洗完臉刷完牙過來吃飯,都聞到香氣:“哇,真香。”

林夕夕給他們拿餅吃:“姐姐烙的,好吃吧。”

“好吃!”孩子們都誇。

林夕夕得意。

她除了是村裏一枝花,還很擅長廚藝,畢竟做了一輩子家務,伺候了一輩子男人和公婆。她烙的餅,就是她那個刻薄的城市婆婆,都得多吃一張。

不是都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嗎?

這年代缺衣少食的,大多數人都沒吃過好東西。不像她,什麽糖醋裏脊、地三鮮、魚香肉絲這些都吃過,也都會做。

不信抓不住那個男人的胃。

且看她林夕夕一樣樣施展開,玩轉六十年代!

不過首先,他老婆沒死,想做他的老婆,得想辦法先讓他離婚。

幹部離婚不是小事,組織上會過問。必須不能讓這個事耽誤他未來當大官。

必須得讓這個事是他那個原配老婆的錯。

要怎麽才能找到她出軌私奔的證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