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chapter 056

顧忱習慣了泡澡, 今晚倒也沒有改變自己的習慣,他放鬆地浸在浴池裏,透過單麵落地窗看著靜美的夜景。

月出東天, 勾勒出天際連綿起伏的山脈,確實是遠山如黛。

這樣的月夜, 如果有情致的話,其實還可以小酌幾杯。

不過他今天卻早早地結束了泡澡,披上浴袍出去, 看著一邊處理工作一邊等待的厲廷欽道:“去吧厲總。”

厲廷欽卻覺得, 時間已經過了好久, 他抬眸看著發梢滴水的顧忱,道:“阿忱, 我先幫你吹頭發吧。”

“馬上十點了,為了今晚我們能夠按時睡覺,厲總你還是先洗澡吧。”顧忱把吹風機拿出來, 開始給自己吹頭發。

厲廷欽也不勉強,道:“好。”

他一走進浴室,雖然浴池的水已經放幹了,但還是能夠感覺到整個浴室還殘留著上一個人泡過澡的熱度,氤氳在浴球的香氣中, 甚至……還是他常用的那一款。

但厲廷欽看了一眼浴池,就克製地收回了目光,他選擇了淋浴。

顧忱剛吹完頭發沒兩分鍾, 就發現厲廷欽已經擦著頭發出來了, 他抬眸道:“這麽快嗎?”

“嗯。”厲廷欽在床邊坐下來。

顧忱道:“要我幫你吹嗎?”

厲廷欽道:“不用, 不是已經10點了?阿忱你先睡吧。”

於是顧忱伸手把吹風機遞給他,懶洋洋打了個嗬欠, 道:“行吧,我睡了。”

眼見白皙的一截手腕橫在眼前,厲廷欽終於握住了他的手腕,他把吹風機接了過來放下,就著這截手腕翻身將他按回了**,深吻了一下他。

發梢的水滴落在顧忱臉上、滴落在顧忱的脖頸、鎖骨……剛洗過澡的溫暖皮膚受到冰冷水滴的刺激,生理性地戰栗了一下。

厲廷欽輕輕用指腹擦掉顧忱身上的水珠,顧忱是清清冷冷的冷白皮,厲廷欽的皮膚則是有些偏蜜色。厲廷欽擦拭的時候,目光之下,是雙方明顯的膚色對比。

看著厲廷欽越來越幽深的眼神,顧忱握住他的手,止住了他的動作,含了幾分笑意道:“厲總,你再不放開我,你這頭發越滴越多水,你是擦不幹淨的。”

厲廷欽放開他,低聲道:“阿忱,這是晚安吻,睡吧。”

厲廷欽坐起來,背對著他,開始吹頭發。

顧忱躺在**,側身撐著頭,看著他的背影,總感覺厲總的身體很緊繃。

不過,厲總的人品還是很讓人放心的,顧忱放下手,把頭窩進枕頭裏,聽著夜裏呼呼的吹風機聲。過了一會兒,吹風機的聲音也停止了,房間恢複的靜謐,初夏的薄被被掀起一角,身側出現了另一個人的體溫。

顧忱對和他人同床共枕這件事,還有些不習慣,但似乎因為雙方總是混用著洗護用品的味道,他對這氣息感到熟悉,也很快就睡著了。

次日,他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被厲廷欽摟進了懷裏,兩個人的身軀緊緊相貼,而初夏的睡衣輕薄,能夠感覺到對方的肌肉線條,以及……某處正常的生理現象。

但厲廷欽或許是因為舟車勞頓,此時還沒有醒,顧忱也覺得他老是24小時連軸轉不容易,便沒有叫醒他,幹脆放鬆地躺在他懷裏,放空了一會兒。

可是,某處實在是太過明顯,讓人不得不注意……而越是注意到這個問題,顧忱倒越不好意思亂動了。

咳咳,厲總天天這麽加班的,居然還這麽蓬勃……確實不容易。

初夏兩個人這麽挨著,還是有些熱的,顧忱感覺越睡越熱,終於忍受不了了,試圖悄無聲息地拿開厲廷欽摟在自己腰上的手。

然而他一動,厲廷欽就醒了。

厲廷欽緩緩睜開眼,感覺到從窗簾縫透出的陽光,問道:“阿忱,幾點了?”

顧忱也不去看時間,而是懶洋洋地隨口道:“大概快8點了吧。”

聽到時間,厲廷欽倒清醒了過來,問道:“這麽晚了?阿忱你不是要起床健身……”

顧忱卻道:“沒事,再躺會兒吧。”其實沒事的話,早上就這麽無所事事地躺著,感覺也挺悠閑的。

厲廷欽這才感受到自己身體的異樣,而他們還這麽緊緊貼在一起,阿忱肯定也能感受到……他的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厲廷欽第一次覺得有些尷尬,他試圖若無其事地放開顧忱,卻在動作中又碰到顧忱的身體,發現原來阿忱也……

顧忱被厲廷欽不小心碰到,輕顫了一下,卻輕描淡寫道:“沒事,對於兩個二十多歲身心健康的男人來說,這是正常現象。”如果厲總沒有的話,那隻能說明熬夜熬壞了身體。

厲廷欽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咳咳……”

顧忱繼續把頭擱在厲廷欽結實的臂膀上,淡定道:“我們都躺會兒吧,一會兒就好了。”

厲廷欽道:“……阿忱,你確定?”照現在這麽摟著躺,恐怕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但雖然躺了很久,他們還是享受了一個悠閑放鬆的清晨。

慢悠悠起床之後,兩個人一起慢悠悠地吃著早餐,顧忱道:“這兩天是不是要準備搬家了。”

厲廷欽道:“確實要準備起來了,工作日我們在意園住,周末再上山怎麽樣?”

顧忱道:“可以,那園子修得不錯,長期住也是可以的,沒必要總是跑來跑去。”

厲廷欽道:“看你吧,我配合你的時間。”現在他是真的不會勸阿忱出去找事情做了,他明白阿忱的想休息,是真的想休息,甚至今天早晨這樣放鬆閑適的氛圍,讓他都想早些退休和阿忱一起休息了。

顧忱點頭道:“好。”

兩個人慢悠悠地著手準備搬家的事。不過兩邊的東西都一應俱全,並沒有什麽需要搬的,隻是意園那邊需要抓緊打掃出來,把該配的配齊,最後把人移過去就行了。

於是就這麽慢悠悠地荒廢了一個早上。

但顧恒就沒有這個命了,他一大早就去往了世力環保,在會客室等待著,等張總跟他談“簽約”的事。

等到臨近中午,張總才“有時間”見他,顧恒看著合同上的那個價格,臉色扭曲了一下,但看到張總手上裝著照片的信封,他又忍了下來。

張總看著顧恒的神色,把信封放在合同旁,道:“恒少,您要是沒有問題的話,我們就簽約吧?”他現在也無所謂得不得罪顧家,反正兩年後他們就要被整合掉了,此時抓緊時間不賺一筆,還能等什麽時候賺呢?

顧恒咬牙道:“行,那就簽吧。”不過就是一個月多二十來萬的垃圾處理費而已,合同簽兩年,這兩年他可以拿自己的零花錢抵上,再從其他地方湊一湊,應該就有了。

簽完合同,顧恒就迫不及待地打開信封拿出了照片,但會場照片又不拍特寫,人像都比較小,這麽乍一眼看去,上麵除了厲嘉樹,沒幾個他認識的。

他看了一會兒,也隻能拿著照片問張總道:“張總,這上麵哪個是小顧總啊?”

張總指給他看,道:“厲老板旁邊這一位就是了。”

顧恒凝視著厲嘉樹旁邊西裝革履、戴金邊眼鏡的青年,確實是氣度不凡,隻不過……怎麽看起來有點眼熟?

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張總還心有餘悸,他感慨道:“別看這人年紀輕輕,但厲害得很,通海、GH那幾家的老板,都想挖他去當顧問呢。”

“恒少你找小顧總,又是為了什麽呢?”說到這裏,張總還真有些好奇了,畢竟顧恒為了張小顧總的照片,就願意花這麽大代價簽這種合同,其中定然有什麽說法。

但顧恒眼熟了好半天,也沒眼熟出個所以然來。不過,這人氣場確實是強,光是看一張遠遠的會場照片,都能感覺到他力壓群雄的氣場,傳言確實有幾分道理。大概……他確實是圈子裏的青年才俊?自己在某個社交場合見過的?

顧恒也不好意思對外說出聯宗這種話,但也想為之後他們聯宗這件事做好鋪墊,所以他含糊道:“這位小顧總可能是我們家的遠房親戚,很多年聯係不上了,最近才聽到他的消息,所以我爸叫我來找找看。”

張總暗自撇了撇嘴,心中有些不屑,顧家還真是不要臉啊,是個姓顧的就說是自己的親戚?以顧家的行事風格來說,家族裏要是有小顧總這樣的能人,還不弄得人盡皆知?還需要這樣花大價錢來找個照片?

所以張總道:“原來是這樣!那恒少,你知道小顧總的姓名嗎?說實話,那天大家都很想了解,但是小顧總實在是太神秘了。”要能從顧恒這裏打聽到小顧總的姓名,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顧恒假笑道:“呃……不方便透露呢。”他要是知道,他還會千方百計來找照片?

“是嗎。”張總更是篤定了,顧家人根本不認識小顧總,就是來攀親戚的。

到這裏張總就沒什麽興趣了,態度也冷了下來,直接起身道:“那您請便,我還有事,就不陪您了。”

……

顧恒看沒看出個所以然來,網上搜圖也沒搜出給所以然來,這些環保企業也是一問三不知,這身份應該怎麽查?

顧恒隻好帶著照片回到了家裏,他複印了幾份,給顧仲茂和顧慷一人遞上一份,道:“父親,大哥,照片我找到了,但是這個小顧總,我總覺得十分眼熟,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顧仲茂和顧慷一看照片,看著圈出來的那個人像,頓時有著同樣的感覺,眼熟,實在是眼熟,可讓他們想在哪裏見過有這般氣度的人,似乎又半點想不起來。

顧仲茂道:“這個人的長相是很熟悉,但是這個氣質……圈子裏我好像還沒見過誰有。如果我見過,不可能不記得。”

顧慷也讚同道:“確實,這般氣度不凡,隻要見過,就會給人留下深刻印象。”說不定是和誰長得像呢……

長得像?顧慷又仔細看了看,忽然有個荒謬的想法,他道:“父親……你覺不覺得……這個人和小忱長得特別像?”

“很像嗎?”顧仲茂和顧恒頓時又仔細看了看,顧仲茂道,“好像是有點像?”

但他的語氣是懷疑的,他印象中的顧忱就是畏畏縮縮地低著頭、縮著肩膀,至於具體長什麽樣……他竟然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了?

畢竟顧忱小時候都在寄宿學校,他沒去看過,在外地上大學的時候,他也沒見過,直到和厲家的合作的時候,他想找個孩子聯姻,可是家裏這些孩子都挺優秀的,他舍不得拿去嫁給男人,這才把顧忱找了回來。

要說見過幾次,他好像就是接顧忱回來的時候見過一次,顧忱和厲廷欽結婚的時候見過一次,其他的他都是電話指示,他也沒興趣和這個半天憋不出一句話的兒子當麵說什麽。總共就見過兩次,如今都過了三個月沒見了,他覺得自己想不起來也是正常的。

所以顧仲茂對顧慷和顧恒道:“你們的兄弟,你們都認不出來到底是不是了嗎?”

可是顧慷和顧恒也和顧仲茂一樣,就見過顧忱兩麵,叫他們認,他們的感覺也是一樣的,最多憑氣質認個人。如果照片裏的人還是畏畏縮縮沒有存在感的樣子,說不定他們還敢猜這是顧忱,但現在這個冠絕全場的氣勢,他們倒真不敢認了。

顧慷建議道:“要不然找張小忱的照片對比一下呢?”

顧仲茂冷冷道:“那還不快去。”照片裏的“小顧總”可能是顧忱的這個猜測,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可是顧慷和顧恒都找遍了,發現,他們根本就沒有顧忱的照片,而且顧忱又沒在顧家長大,想想也不可能會有。

顧慷第一次有了一種荒謬感,一個從來不受人關注的透明人,要找出他存在過的痕跡,居然有這麽難嗎?

顧慷沒想到,就算看到了照片,照片裏的人是誰的這個問題,倒是成了他們心中的一個疑影,顧忱的電話又打不通,現在這不上不下的,簡直令人如鯁在喉。

不過很快,就有消息傳出,厲總一擲千金修的意園,厲總終於帶著人入住了。

暫時解答不了小顧總是誰的問題,他們也可以先解答這個問題嘛。

光明正大的住進去,傭人什麽的人來人往的,厲總又不是金屋藏嬌,總能打聽到和他住在一起的是誰。

然後他們就得知了,這個人,是厲總正兒八經的伴侶,顧先生。

顧慷:“???”什麽意思?這還是說的他弟弟顧忱?那之前為什麽一直在山裏和野人一樣不下來?

懷著一種又震驚又無語的心情,顧慷猜測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厲廷欽被小忱迷得神魂顛倒的,所以他出國就把人在山裏藏起來,回國才把人接出來?”

“而會場那個照片嘛,我倒不覺得小忱一個沒工作的金融本科生能有什麽談判能力,有沒有可能是厲廷欽寵著他,特意讓他去參加這種談判會鍛煉鍛煉,給他造勢?”

“至於外麵為什麽會這麽吹噓小顧總,不過是因為顧忱剛好姓顧,可以和那個神秘顧家扯上關係罷了。這些企業這麽對外宣稱,是神秘小顧總實現了合作共贏,也好過是讓外界覺得,他們是被厲嘉樹一個愣頭青打敗了。”

“而這張照片……”顧慷把他屬下給他拿回來的合同扔到顧恒的臉上,微怒道,“蠢貨,當然是為了騙你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