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chapter 043
隨意收拾了幾件衣服, 顧忱上了厲嘉樹的車。
厲嘉樹坐在副駕駛，回頭看坐在後座的顧忱，隻見顧忱還是穿著一套寬鬆舒適的休閑裝, 然而那種氣定神閑的淡然氣場，讓厲嘉樹頗有一種自己是嫂子的秘書的感覺。
不對, 董秘已經算是高管了，太精英了，自己隻能算是一個鐵憨憨助理。
他開口問道：“嫂子, 那現在我們就去公司？嫂子你吃過飯沒有啊？”現在天都已經黑透了。
顧忱淡淡道：“去你家。”
厲嘉樹欲言又止, 道：“啊？嫂子我們現在不是去加班的嗎？”
顧忱道：“加, 但是去你家加班，加完就可以睡覺了。”
厲嘉樹繼續：“啊？我們今晚還要睡覺嗎？”
顧忱道：“是的, 爭取在10點半之前睡覺。”
厲嘉樹看一眼表：“……”現在已經7點出頭了，車程還要一個小時，意味著今天的有效加班時間隻能有兩小時……
顧忱補充提醒道：“為了避免耽誤時間, 建議你提前讓助理把資料送過來。”
厲嘉樹趕緊摸出手機，道：“好的好的，我這就安排。”被顧忱一開口吩咐，他現在真有一種當總裁助理的感覺了，而且還是笨手笨腳要老板提醒那種, 是該進入工作狀態了！必須服務好顧總！
等厲嘉樹打完電話，顧忱道：“嘉樹，先說好, 我隻幫你這三天哦, 而且不要對外界透露我的身份。”
厲嘉樹點頭保證道：“嫂子, 你放心，我都懂的！”
到現在, 嫂子出手了好幾件事，甚至達到了解決學術難題的程度，厲嘉樹其實並不是真的覺得顧忱擁有什麽超現實的“魔法”。“魔法”隻是自己玩笑的說法，他確實覺得顧忱身上隱藏了很多真材實料的東西，也深藏著很多不為人知的故事。
隻不過，現在嫂子的姿態一直都是不想提及，他也就跟著裝傻，既然嫂子不想透露，那自然要配合嫂子嘛。
一個小時後，他們到達了厲嘉樹平時上班住的地方，厲嘉樹保持著助理的覺悟，趕緊上前幫提行李，道：“顧總跟我來。”
“……”顧忱瞥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麽，跟著他上樓去了。
進入厲嘉樹的公寓，餐廳的長桌上全是堆積如山的資料。
不過顧忱也沒有急著坐到餐桌旁去看資料，而是在沙發坐下來，等厲嘉樹到客房放了他的行李，對厲嘉樹道：“嘉樹，先說說基本情況吧。”
厲嘉樹這會兒真體會到了向上級匯報工作的感覺，他在側邊的沙發坐下來，有些局促，道：“噢，嫂子……”
看了一眼顧忱的眼神，厲嘉樹頓時又改了口：“顧總，事情大概是這樣的……”厲嘉樹越說越覺得自己的匯報水平好爛……
聽完厲嘉樹的敘述，顧忱也沒批評他什麽，隻是淡淡“嗯”了一聲，然後抬手說：“這些公司的基本情況介紹拿過來吧。”
於是厲嘉樹抱過來了二十多個資料盒，堆起來快比人高了，他感慨道：“嫂子，別說兩小時了，一整天也隻能看完這些基礎資料而已，那邊還有更詳細的。”
顧忱隨手打開一個文件盒，道：“沒有必要。”
每一本他也確實就看一個基本情況介紹，翻幾頁就到下一本了，不到半個小時，就已經把這二十幾盒“全部看完”。
然後他又說：“你被舉報的相關資料呢？”
厲嘉樹又抱來半人高的一摞，歎息道：“嫂子你不知道，隻要一被舉報，我司就要做好多好多的整改資料……”
顧忱道：“看你的整改報告就好。”
除了相關印證資料和附件，每一次的整改報告就是幾張紙，顧忱又看了不到半小時就“全部”看完了。
雖然看起來顧忱隻是隨便翻翻，但並不妨礙厲嘉樹覺得這很神奇，問道：“嫂子，你看出什麽沒有呢？”已經九點半啦。
顧忱把手裏的資料放回去，好整以暇道：“看出你司的標準確實是全市最高之一。”
厲嘉樹認同地點頭道：“是啊，當然是最高的，我中標也不會一點道理都沒有的。”
“所以。”顧忱道，“好好整改，明天去把整改報告交了，態度誠懇一些。”
“順便向你的甲方提議，可以在H市進行一場環境保護專項執法行動，促進H市垃圾處理標準提標升級，就把你自己做成典型。”
顧忱一句話就說出了這麽豐富的意思，厲嘉樹反應了好幾秒，才消化過來，問道：“嫂子，可是人家政府會聽我的嗎？而且把我們公司做成典型，豈不是更麻煩？”
顧忱已經端著自己的骨瓷杯，起身了，道：“出現了這麽多的舉報，你以為你的甲方不需要向上麵寫情況說明、寫匯報材料嗎？大概率你的甲方也在陪你加班。”
“你們總得找點事情給他們做做。”
厲嘉樹好像有點悟了，他是政府選中的特許經營企業，這些企業這麽不停地舉報他，不也是打政府的臉嗎？
至於把自己做成典型，現在都快被舉報成篩子了，反正這麽多人盯著，還怕成典型？本來他也沒有什麽大問題，至於其他水平參差不齊的企業達不達得到他這個典型這樣的“高標準”，那就不一定了。
厲嘉樹回味過來，讚歎道：“啊，嫂子你真……”
顧忱端著杯子進了客房，道：“好了，我該睡覺了……”
厲嘉樹嘴角才上揚了一半，立刻就如鯁在喉，給其他企業找到事做了，然後呢！然後呢！解決方法不能隻有一半啊！
厲嘉樹道：“嫂子，接下來……”
顧忱道：“接下來的明天再看，將近10點下班，已經遠超996的標準了。晚安嘉樹。”說著，就關上了房間的門。
厲嘉樹：“……”救命啊嫂子！你怎麽才上了一個多小時的班就開始整頓職場了！
不過厲嘉樹還是又坐下繼續看資料了，他是老板，他為自己打工，可以再多幹一會兒，加油！
第二天一早，厲嘉樹就和甲方代表約好了時間，帶著整改報告，直奔會議室。
在就存在問題作了一番匯報之後，厲嘉樹照顧忱所說，提出了那些建議，沒曾想，人家還真就認真采納了！
他們甚至還很欣賞厲嘉樹這種主動擔當、不怕社會檢驗的行為。畢竟，寰宇環保被舉報，也是對他們公信力的一種質疑。
另一方麵，他們會選擇寰宇環保，也說明了他們推進環保事業、全域統一高標準的決心，這些企業和他們對著幹，也讓他們的麵上不好看，這類舉報問題多了，他們也得向上麵做匯報，寫情況說明。現在是該讓這些企業消停會兒了。
專項執法行動一來，一時間企業自查的自查，抓緊掩蓋問題的掩蓋問題，而檢查組甚至還要他們對標寰宇環保的標準，這一時半會兒哪能做得到？到最後，他們根本無暇和厲嘉樹作對。
厲嘉樹瞬間感覺工作量大幅減少，這就是嫂子的魔法第一步——【尋找盟友】嗎？
……
第二天，顧忱雷打不動地繼續健身，悠然吃了早餐，然後慢悠悠地繼續翻看其他的資料。
厲嘉樹還是著急得上火：“然後呢嫂子？其實好幾家大型企業都是禁得住檢驗的，他們現在繼續找我談判……”
顧忱笑了一下，說：“還有這種好事嗎？”
他的指尖點在H市各家企業的經營區域分布圖上，“分別去見通海、藝康、正明、GH、豐達這幾家，不要遮掩你的行蹤，大大方方去見，和每家談判的時間不能低於一個小時，但你不能答應他們任何條件。”
厲嘉樹已經對這些企業的經營範圍、主營業務、具體規模了如指掌了，這五家都是H市本領域最強的企業之一，但有個特點，厲嘉樹看向地圖，通海、藝康、正明這三家在H市最大的A區成競爭關係，GH和豐達又在高新區針鋒相對。
因為他們都是較為符合新標準的大企業，不出意外，他們其中兩家會被寰宇整合並購。五選二，如果挑起他們的矛盾，很難不讓他們先打起來。
原來這就是嫂子魔法的第二步——【分化對手】！
厲嘉樹今天在外麵足足開了五個會，簡直神魂顛倒，和這些人打太極感覺嘴都要說幹了，不過越是到後麵見到的企業，他們的態度就越好了，都是生怕對手談成功了是吧？
回到公寓，顧忱最終還是沒有把那些資料看完，而是道：“你的方案做得怎麽樣了？”
厲嘉樹道：“其實都做過好多個版本了，都是照初步的市場評估價做的，但主要的問題還是沒有一家企業會認可。”
顧忱大致翻了一下，框架是有的，他道：“行了，就這份吧，你的甲方認為你在做事就行了。但是現在精神要確定，整合並購的企業由寰宇擇優選擇，退出補償的企業由第三方評估公司進行評估。”
“至於逐漸落後、還沒進行產業升級的企業……”顧忱伸手就在地圖上圈出了上十家，“直接給他們兩年時間，在H市推行新標準的情況下，到時候會淘汰掉多少家就讓市場選擇。就算他們找你，你也完全不用理會，畢竟現在應該著急的是他們。”
厲嘉樹一看這都劃掉了一半，瞬間感覺自己好傻，原來上次“菜市場”上至少有十個“大媽”的話，他是不用聽的。
顧忱放下筆，坐了回去，捧起茶，道：“好了，明天你就去實地考察一下H市的資產評估公司，估計大家都在想最後會是哪家公司來給他們進行資產評估，是該讓他們好好關注一下這個問題了。”
今天厲嘉樹立刻就悟了，這就是嫂子魔法的第三步——【轉移矛盾】！
顧忱道：“應該是可以收工了，我想明天應該是不用加班了吧？”
厲嘉樹看著連這種情況下都能保持悠然的嫂子，心中暗歎一聲牛逼，他哭道：“可是我還要繼續加班啊嫂子！”
顧忱道：“嗯，那你加油。”
厲嘉樹道：“後天就是第二輪談判了，嫂子你明天其實還可以看看資料，咱們做足準備，後天在會場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顧忱仍舊很平靜道：“嗯，好的。”
轉眼到了後天，一大早，厲嘉樹就已經穿得西裝革履，一看顧忱還是一身真絲家居服，厲嘉樹道：“嫂子，你還不換衣服嗎？快把西裝穿上，保準氣勢逼人。”
顧忱道：“你是老板，我是你的輔助人員，應該沒有要求穿正裝吧。”
厲嘉樹感覺自己的認知出現了問題，嫂子這氣質、這氣場，還自己的輔助人員？就算他穿個休閑裝，自己穿個西裝往他旁邊一站，可能會直接被襯托成賣保險的。
厲嘉樹頓時道：“不行不行！嫂子，今天要以你為主，我隻是你的小助理！”
他趕緊叫過自己的助理，道：“快去按照顧總的尺碼買一套。”
顧忱道：“我有潔癖，沒洗過的話，還是算了吧……”
厲嘉樹眉頭一皺，現在去會場其實還早，但要買一套衣服清洗烘幹熨燙的時間，又確實是來不及。
厲嘉樹道：“嫂子，要不然你先穿我的吧，我的衣服多得是，雖然可能尺碼稍微小了一點，但是也可以將就一下。”
顧忱卻道：“嘉樹，我不穿別人穿過的衣服哦。”
厲嘉樹苦惱了，確實，讓嫂子穿自己衣服是有點怪怪的，也根本不符合嫂子神仙一樣的氣質。而且，這是要去談判會場大殺四方的，穿一身不合適的西裝，太沒有逼格了吧！也怪他，沒有提前給準備好高定。
他冥思苦想，突然想起來：“對了！嫂子你等我一下！”
“等一下……”顧忱正想叫住他。
“我去找找！”厲嘉樹立刻就進了房間，很快就找了出來一套西服，衣服保存得很好，被清洗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地掛著。
顧忱道：“嘉樹，我是真的不穿……”看著麵前那套厲廷欽個人風格明顯的高級定製西裝，顧忱頓了一下，厲總的？
“啊？這是我哥的衣服啊？”厲嘉樹有點沒辦法理解，道，“嫂子你都和我哥是一張**的人了，還介意這個嗎？”
顧忱心說我和你哥還沒睡過，但又不想跟這小朋友解釋太多。
他歎了口氣，道：“算了，沒時間了，換上走吧。 ”畢竟天天睡厲總的床，連件衣服都拒絕，未免太做作了。
厲嘉樹：“……？”是什麽讓嫂子你變得這麽快的？
顧忱換上了厲廷欽的那套西服，厲嘉樹感覺自己呼吸都停了一瞬，嫂子的氣場本來就強，再加他PTSD的他哥的衣服，簡直是雙buff加身，站在那裏就是商界大佬。
顧忱看了一下鏡子，感覺還是太像本人了，問道：“有什麽配飾嗎？”
厲嘉樹又從衣帽間找出一副金邊眼鏡，道：“嫂子，這副我還沒戴過，平光的。”他曾經幻想中參加工作的自己是商界大佬、業界精英，整了一大堆類似的行頭，結果就試戴了其中一副，就發現自己是鐵憨憨，剩下的全部吃灰。算了，收垃圾的總裁不適合這種東西。
眼見顧忱戴上了眼鏡，厲嘉樹頓時驚豔——對對對！這就是他想要的感覺！這是什麽頂級斯文敗類啊！
厲嘉樹又送上腕表和袖扣，道：“之前我哥在我這裏住了兩天，這些都是他落下的。”
顧忱總算是完成了一整套行頭，厲嘉樹深吸一口氣，味對了！這就是去大殺四方的感覺！
……
厲嘉樹選了自己最頂配的一輛豪車，還是坐在副駕駛，到達會場樓下停車場，他親自下車給顧忱開車門，道：“顧總，請。”
他提著文件，助理提著電腦包，一左一右跟在顧忱身後。
一路上碰到陸續過來的其它公司老總，看到顧忱一行，皺眉低語：“這是寰宇新請來的談判專家？看起來是像那麽回事？”
“所以寰宇這三天搞了這麽多大動作，就是這位的手筆？”
因為原主從小就被丟到了寄宿學校，無論是顧家還是戚家的宴會或者對外活動，都未曾有過他的身影，所以圈內根本就沒有人認識他，現在也隻會把他當成氣場強大的陌生麵孔，以為是厲嘉樹從哪裏挖來的精英人士。
顧忱一行一走進會場，在寰宇的位置坐下，會場霎時寂靜，他們的目光紛紛投向了顧忱，神色各異。
厲嘉樹：“……？”菜市場呢？菜市場呢？上次你們可不是這樣的，怎麽嫂子一來，你們就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