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星之弗拉門:

一吻結束,霍總思想前後還是覺得不行,他得和歲聿說一下。

他一邊平複著一些不該在這個時候有的反應,一邊就著仍未與歲聿分開的曖昧姿勢,附上對方的耳廓,鄭重其事道:“我吃醋了。”

明明是很低沉磁性的聲音,搭配上霍川騖傳遞出來的感情,莫名就蒙上了一層幼稚鬼的色彩。

那一下子便勾起了歲聿大腦深處或明或暗的記憶火焰,好像在很多年前類似的場景裏,他也和一個與霍川騖類似的人,經曆了這麽一場這樣的對話。已經從少年過度到青年的藍眼眸混血,單手從扁平地煙盒中磕出了一根細煙,歪頭詢問:“介意嗎?”

記憶裏的歲聿搖了搖頭。

青年順勢把煙叼入了嘴裏,卻也就是叼著而已,一直到記憶的最後都沒有點燃。他一手挽起了繡著銀色暗紋的襯衣,一手搭著黑色的西裝外套,用緩慢又堅定的聲音道:“抱歉,我今天有點失控了,但我真的很吃醋。”

他就像是從什麽老電影裏走出來的西裝暴徒,態度紳士,動作優雅,卻也伴隨著緊實肌肉下危險的血腥氣息,就像是一頭蟄伏在暗處的大型猛獸,漂亮又致命。

事實上,青年的鉑金袖扣也確實蹭上了塵土與血跡,有他的,也有別人的。

很顯然在這段記憶開始之前還發生了什麽,隻是歲聿無論如何都回想不起來了。

歲聿不知道過去的自己是在何時遇到過這樣的場景,也不清楚與他對話的人是誰,他隻知道如今的他,問出了和當年一樣有些傻乎乎的問題:“吃醋?”

“是的。”霍川騖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他的喉嚨和心裏同時湧起了太多想要表達的事情,小到歲聿用零食堵別人的嘴,大到歲聿最近沉迷工作,連和他微信聊天的頻率都下降了。霍川騖把最近在意的事一條一條的細數而過,委屈的不行。

可仔細想想,這裏的每一條都好像又有點說不出口,更像是他無端地單方麵胡鬧。他感覺自己好像再一次回到了過去,那個和歲聿剛剛在一起的荒唐年月,因不安與不確定性而敏感異常,他被自己的自大與幼稚裹挾著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傻事,包括但不限於嫉妒空氣。

他真的太喜歡歲聿,太想和他在一起了,但他又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抓住這段感情,隻本能的去占有,去橫衝直撞。

但這是不對的。

多年後的霍總在關鍵時刻緊急刹閘,重新用韁繩勒住了心中的野獸,他不斷告誡自己,不行,不可以,嫉妒的男人最醜陋,歲歲是不會喜歡的。

他……

歲聿卻反而先一步反握住了霍川騖的手,單薄卻溫暖,一點點的反複撫摸,試圖放鬆對方正在不斷收緊的拳頭,他抵上了他的額頭道:“為什麽不能嫉妒?你有權利這麽做。如果你一直因為工作而忽略了我,我想我也是會生氣的。在這方麵,確實是我做的不夠好。”

明明他是想要為了這段婚姻而努力的,霍川騖那麽忙,都還能抽出時間和他約會。他卻反而沒能平衡好工作與家庭。

其實按照歲聿過去的性格,他是不會對人如此主動剖析自己的,哪怕對方和他結了婚也不行。因為歲聿並不是那種善於表達自己情感的類型,時常覺得說出這些話會顯得矯情。可是在那一刻,鬼使神差的他就這樣說了出來,就仿佛心底裏一直都有這麽一個念頭,好多年了。

在說完後,歲聿也一點沒覺得有什麽不好意思的,反而鬆了一口氣。有一種“自己終於說了一直以來想說的話”的如釋重負。

他小心翼翼地重新抱住了霍川騖:“這一回,我們一起努力,好不好?”

“好。”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歲聿都在疑惑,他為什麽要說這一回?哪一回?他和霍川騖還有很早以前的很多回嗎?

不過,歲聿很快就沒辦法再去關注他變得越來越奇怪的腦子了。

因為周礫上了熱搜。

準確地說,是他們還未開播的比賽春申杯上熱搜了。

當然不是因為“他們為了辦比賽而直接開了個MCN公司”的操作。想也知道,這雖然能吸引進來一部分好奇心比較重的圍觀群眾,但火是不可能有多火的。畢竟這年頭有錢人的神奇操作多了去了,在不買營銷的情況下,理論上他們連熱搜的尾巴都摸不到。

但命運就是這麽神奇。

歲聿幾人這邊還在因為周礫直播間的觀看量不錯而傻樂的時候,一條爆炸性的新聞已經悄然炸開了網絡。

——當紅流量偷稅漏稅,作品全網下架。

這事本是和歲聿等人沒什麽關係的,他們既不認識這位流量,也沒和對方有任何經濟往來。霍川騖倒是有個在海外做生意的同學史蒂芬森——也就是以前和歲聿一個學舍的學長,他家裏是做奢侈品生意的——請了這位流量當代言,合同已經走完了,第一筆款項剛打過去,對方就暴了雷,種種宣發付諸東流。

霍川騖就這樣聽史蒂芬森爵士不帶喘氣地罵了這傻逼整整二十分鍾。是的,他們的這位同學,還是個與生俱來就自帶爵位的“老倫敦正黃旗”。

霍川騖對黃爵士耐心到了不可思議,最後連史蒂芬森自己都覺得這不像是霍川騖的為人,試探性地問了一句:“你最近很有空?”霍氏要倒了?

霍川騖卻隻是平靜地回:“你罵完了?”

“差不多吧。”史蒂芬森爵士自詡是個文明人,多年來的教養談吐不允許他這麽一直說髒字,雖怒氣未消,卻也還是多少該收斂了。他維持著貴族應有的體麵,用標準的牛津腔詢問,“所以,你到底要幹什麽?”

霍川騖當然是要說說他們共同的朋友、他的愛人歲聿了呀。

史蒂芬森:“……”歲聿和這個故事有一便士的關係?

那還是有的。

霍川騖秀恩愛也秀的蠻有基本法的。他從不會生拉硬拽,總能找到適合切入的相同點。輕鬆從這位暴雷的流量,順利誇到了歲聿大踏步進步的事業上。

流量的操作固然傻逼,但他的團隊才是“登峰造極”。本來稅務局並沒有想要出來錘他們的,一開始隻是有些營銷號得到了風聲,捕風捉影的暗示流量最近在補稅。他工作室的團隊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在這個風口浪尖不夾緊尾巴做人也就算了,還試圖頂風作案和營銷號硬剛,給流量洗白。

他們在網上各種明裏暗裏地買通稿,說哥哥年少不懂事,團隊沒有經驗,但他們絕對沒有偷稅漏稅,這裏麵存在誤會。

至於到底是怎麽樣的誤會,工作室給的說法就很春秋筆法了。什麽當初火的太突然,倉促成立工作室,雖然知道演員交稅要按照工作性質來區分,但多少有些手忙腳亂,就還是按照過去老東家的做法交了,一直以為沒問題,誰知道突然被說繳的不對。

相關機關一聽這話,那肯定就不樂意了呀。他們這話是什麽意思?他們沒有錯,那能是誰的錯?老東家?稅務機關?

他們到底在暗示什麽?

當地稅務的藍V大號,立刻拿出了雷霆之錘,明確表示了就是偷稅漏稅。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周礫直播間裏之前彭三思的那句“按照頂格繳總沒錯”的話,被對比了出來。既然不知道哪個是對的,那就按照頂格繳唄。一個不賺錢的棋手都有這樣的覺悟,你一個日收入過百萬的大明星反倒是沒有了?

兩件事很巧的就發生在前後腳,很難不讓人產生聯想。彭三思的金句直接衝上了熱搜第一,連帶著周礫的直播間一起驟然有了不錯的熱度。

流量的粉絲也蜂擁而至,對周礫和彭三思進行了極其惡毒的謾罵,覺得他們是糊逼拉踩,害了她們哥哥。

彭三思本來還在布置會場的百忙之中研究粉絲說的是什麽意思呢,看不慣的路人已經下場,和粉絲掐成了一團,表示必須伸張正義。這和別人有什麽關係?是別人不讓她們哥哥依法納稅的嗎?她們哥哥也是挺有意思,該依法交稅的時候什麽都不懂,偷稅漏稅的時候倒是精明得很了?

等意識到比賽未開先火之後,彭三思……

那必然是要把這個熱搜往死裏蹭啊。

白來的正麵宣傳誰不想要?

他們確實不是啥有名的比賽,甚至連啟棋這項運動都已經落寞了,但誰讓他們遵紀守法,而其他大鵬展翅分子非要跨行來襯托呢?

彭三思火速把周礫喊起來直播,和他的“家人”們討論起了春申杯比賽的名字,總不能真的叫初級賽。

“so?”史蒂芬森聽了一腦門子的互聯網亂鬥還是稀裏糊塗的,最後隻能總結為,歲的事業好像發展得還不錯?至少運氣很好。

“我們結婚了。”霍川騖道。

史蒂芬森:“……我知道,我還送了新婚禮物,記得嗎?”霍川騖和歲聿隻是領證了,卻一直沒有舉辦婚禮。他們這些當年的見證者,都在熱烈期盼著一場大家都能參與的婚禮。史蒂芬森是其中最積極的,早早就漂洋過海送上了昂貴的禮物。

“我和歲歲也回了卡片。”霍川騖強調,是他和歲聿特意一起寫的感謝卡,兩人一起簽的名字,他專門找知名的大師設計了一個很好看的字母疊簽圖。

算了,霍川騖選擇了直說,放棄了繼續啟發愚昧的老外。是他的錯,他怎麽能指望洋鬼子會懂什麽叫旺夫呢?

歲聿和他結婚了,事業就好了!

這說明什麽?

說明他超旺歲聿的!

作者有話說:

*星之弗拉門:鐵線蓮的品種之一,是那種特別大的花,實體比照片好看。

鐵線蓮:在有關鐵線蓮的眾多說法裏,一直有個……“旺夫之花”的奇怪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