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宋凜自舞會結束之後, 就立即寫了戀愛報告,這份報告一提交上去,就引起了軍區領導們的注意。
於是就把宋凜叫過去詢問。
宋凜一進屋, 猛然間就看到了好幾個老頭坐在沙發上,正緊緊的盯著自己, 他看著幾人八卦的目光, 腳步微頓, 條件反射性的挺直了後背,做好了心理準備, 這才慢慢的走進了屋內。
“小宋來了啊, 過來坐。”其中一個頭花花白的老人,笑嗬嗬的看著宋凜,隨即說道。
“多謝安司令。”宋凜看著對方臉上的笑意, 心裏有些忐忑不安, 不過麵上倒是沒表現出什麽, 順勢坐到了沙發上。
安司令上下打量著眼前的宋凜,隨即笑嗬嗬的開口問道,“小宋啊,聽說你戀愛了?”
宋凜微微頷首,語氣恭敬的回道,“回按司令, 是的。”
安司令挑了挑眉, 明知故問的說道,“對象是誰?”
他和宋海軍是老相識了, 自從宋凜來到海島之後, 他一直都很關注著對方,這回看到了宋凜的戀愛報告, 心裏高興的同時,也是想著親自問一下宋凜。
而他身邊的人都是相識多年的老友了,聽說了這件事,也好信兒的過來看熱鬧。
宋凜盯著眾位老領導的探究目光,眼神沒有絲毫的躲閃,認認真真的回道,“是文工團新來的領舞,名字叫周至。”
說起周至這個名字的時候,他眼角還露出一抹笑容,就是這一絲絲的笑容,被安司令抓了個正著,他心裏有了些許的明悟,看來這小子是真的陷進去了。
另外一個姓餘的參謀長,頗為好奇的問道,“哦?就是那個跳《紅色娘子軍》的領舞?”
宋凜點頭回道,“就是她。”
餘參謀長讚賞的看著宋凜,回想起舞台上驚豔亮相的周至,隨即感慨的說了一句:
“哎呀呀,小宋啊,你可真有眼光。那個名字叫周至的姑娘,我們當初可是都見過了,模樣標致不說,還很有才華……”
餘參謀長的話音剛落,另外一位領導就摸著自己的下巴,點頭附和的說道,“不錯不錯,也隻有這樣的人,方能入你的眼了。”
此話一出,其他幾位領導就開起宋凜的玩笑了,“對啊,周至姑娘看起來很招人疼,嬌嬌軟軟的一個小丫頭,我老婆還想著給她介紹對象呢?沒想到讓小宋你搶先把人拿下了。”
“哈哈,小宋這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快狠準啊,頗有我軍的風采。”
“是極是極。”
幾個領導坐在一起調侃著,下首的宋凜臉上倒是難得的有了幾分不好意思。
他連忙站起身來,給幾個領頭上司倒茶,嘴裏不住的求饒說道,“幾位領導,饒了我吧,別在拿我開玩笑了。”
聽著一貫冷靜持重的宋凜說出這討饒的話,不少領導都笑出了聲,安司令更是伸出食指虛空朝宋凜所在的方向點了點,搖搖頭,“你呀你呀。”
話是這麽說,但是幾個人也不再拿周至打趣宋凜,著實讓宋凜鬆了一口氣。
對於別人的打趣,他一個冷臉過去,其他人就收斂了。但是對於這幾個老上司,就算是宋凜,也拿他們沒辦法。好在安司令沒過多的調侃自己,否則宋凜今天非得紅著臉出這個門不可。
離開這間房的時候,宋凜著實鬆了一口氣,他抹了抹額頭上的汗水,心裏暗暗感歎了一句,“還是老同誌厲害啊,惹不起,真是惹不起。”
另一頭,此時的周至,被朱晨給押在宿舍裏審問了。
“隻隻,快說,你和宋副團長到底是怎麽回事?”朱晨雙手壓在周至的肩膀上,讓她坐在床邊,不能隨意溜掉,然後收回雙手,叉腰,俯身,兩隻眼睛緊緊的盯著周至,一臉嚴肅的看著她問道。
“什麽怎麽回事?”周至笑了兩下,就想脫離朱晨的控製。
但是奈何朱晨看出周至在避重就輕,於是哼了一聲,伸手在她的腋下瘙癢,朱晨嘿嘿了兩聲,隨即嘴裏催促著問道,“快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周至被搞得花枝亂顫,連連求饒,“我說,我說還不行嗎,你快停手,快停手。”
朱晨聞言,這才滿意的收回手,“行了,你說吧。”
周至整理了一下自己稍顯淩亂的衣衫,緊接著就在朱晨好奇的目光中,解釋道,“其實我們倆處對象了。”
“什麽?這麽快?”朱晨聽見這話,震驚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比劃著說道,“就一場舞會,跳了幾隻舞蹈,你們倆就看對眼了?”
“其實吧,也不僅僅是這一場舞會。”周至緩慢的搖搖頭,回道。
“什麽?難道說你們以前還見過?”朱晨聞言,渾身一震,隨即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我以前在家裏的時候,和宋凜見過幾次,那時候就有好感了。”周至坦白的說道。
關於這一點,周至覺得自己並不需要對朱晨隱瞞,畢竟她和宋凜確定關係也是在海島上,不過就在幾周之前而已。
朱晨聞言,頓時恍然大悟,她哦了一聲,嘴裏喃喃的說道,“原來如此,這麽說來,當初你們倆就相互有好感,然後這回再一次接觸,就情不自禁了是吧?”
“差不多。”周至有些含糊的說道。
朱晨眼神微眯,語氣裏帶著幾分抱怨的說道,“那我之前在你麵前多次談論宋副團長,你還裝作一副不認識的模樣?”
周至語氣裏帶著幾分歉意,她看著朱晨的眼神,十分真誠的回道,“晨晨,真是對不起,其實你說的宋凜是在部隊裏的他,那也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樣子,所以……”
周至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朱晨給搶先一步打斷了,她飛快的回了一句,“行了,我知道了,隻隻,這點兒小事兒而已,無傷大雅,你用不著抱歉。”
說完這句話之後,朱晨很是豪爽的笑了幾聲,隨即十分善解人意的說道,“不過既然宋副團長成了你對方,那可得讓她請我吃頓好的才行啊。”
在朱晨的笑聲裏,周至感受到了她的善意和理解,頓時笑容變得更大了幾分,連忙爽快的點頭應道,“好的,沒問題。等下次咱們休息,我和他一起請你和可可吃大餐。”
“可可,那咱們倆可得好好想想要吃些什麽了,萬萬不能輕易繞過隻隻,對不對?”朱晨得到了大餐的應允,心情舒暢,轉頭對著王可笑眯眯的說道。
不過等她說完,王可也沒有任何的反應,朱晨走過去推了推她,隨後有些關心的問道,“可可,你怎麽了,怎麽心不在焉的,跟你說話也沒聽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啊?”
王可被推之後,這才回過神來,她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朱晨,以及不遠處瞅著自己的周至,猛地搖搖頭。
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隨即解釋著說道,“我沒什麽,就是有點兒頭暈,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們不吵你。”周至聽見這話,連忙上前摸了摸王可的額頭,見並不燙,不是感冒發燒,也沒有中暑的跡象,於是鬆了一口氣。
她隨即扶著王可躺下,並給對方蓋好了被子,同時嘴裏叮囑著說道:
“可可,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給你打點飯菜,等你休息好了,就可以直接吃了。”
王可看著周至臉上的關心,心裏著實很複雜。
等周至和朱晨走後,王可閉上的眼睛慢慢睜開,看著周至的背影,眼睛裏全是糾結的情緒。
此時她眼前,浮現了周至在舞會上和宋凜相擁的畫麵,周至提起宋凜時臉上露出的一抹甜蜜的笑容。又一晃,卻是周至和自己相處的點點滴滴,那其中有著對方真誠的笑臉,關切的語言……
想著之前的種種,王可心裏著實五味雜神,她抬頭瞅著屋頂,又想起了遠在京城的家人。
他們一個個的笑著看著自己,父親教導自己做人要有原則,母親教導自己做人要誠實。
王可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小瓶子,看著那裏麵的藥水,最後所有的糾結情緒都化為了一絲的堅定,她閉上眼睛,重新張開的那個瞬間,裏邊是清明一片。
這一刻,王可覺得自己終於從那個名為宋凜的感情泥沼中解脫了。
翌日一早,周至想著去舞蹈室練習的,她叫上了朱晨和王可。
此時王可沒有昨天懨懨的感覺,精神頭很充足的樣子。
周至看著她,嘴角上揚,高興的說道,“可可,你今天狀態比昨天好多了,真好。”
“估計是昨天休息的好。”王可揚起頭,露出一抹如茉莉花般純潔的笑容。
“誒?可可,我怎麽覺得你整個人好像不一樣了呢?”朱晨上下打量著王可,嘴裏嘖嘖稱奇的說道。
“哪裏不一樣了?”王可低頭瞅著自己,一臉的不明所以,疑惑的問道。
“就是感覺不一樣了。”朱晨琢磨了片刻,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隨即說道,“就是你之前好像是深閨裏的大家小姐,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心事。”
這時,周至開口接話,她是這麽形容的,“但是現在,你整個人好像煥發了新春一般,臉笑容都帶著一股子熱情洋溢的勁兒。”
說完周至還重重的點了點頭,轉頭和朱晨對視一眼,因為這一刻兩人都有著相同的感覺。
“是嗎?”王可也笑了一下,她摸摸自己的眼睛和臉蛋,隨即感慨的說了一句,“可能是有些事兒想開了吧,所以整個人就感覺輕鬆許多。”
“可可,以後你要是有什麽想不通的事情,可以說給我們聽,我們雖然不一定能幫得上忙,但是隻要你說出來,心裏會好過一些的,總比你自己憋在心裏強。”周至上前,抓著王可的手,一臉認真的說道。
現代社會節奏快,人的壓力很大,所以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有著說不出的苦悶,所以抑鬱症已經不是一個常見的事情。
周至可不想有一天,自己的好朋友成日裏鬱鬱寡歡,要知道心情也會影響壽命的。
周至還是想著朋友們能開開心心、快快樂樂的過完這一生。
“我知道了。”王可感受著周至的關心,心裏湧起了一股暖流。
她想著,求而不得的愛情不如不要,早早的放下,也是一種解脫,而好的友情也可以撫慰一切的傷痛,永遠的陪伴著自己。
此時,王可看著周至和朱晨,綻放出了一場燦爛的笑容,現在的她完全和過去林黛玉氏的多愁善感的情緒揮別,變成了一個笑的像向日葵般陽光燦爛的女人。
等傍晚的時候,王可悄悄把周至叫了出去,兩人就站在一處隱蔽的地方,王可把一瓶藥放在了周至的手心裏。
“這是什麽?”周至覺得此時的王可有些奇怪,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而她放在手裏的小瓶子,周至低頭仔細的瞅了一眼,好像是一個小藥瓶,也不知道是幹什麽用的?
“我知道你有疑惑,別著急,聽我慢慢說。”王可深吸了一口氣,隨即緩慢的道來,“這個故事有點長,我想從頭說起。”
周至點點頭,表示沒問題。
王可沉吟了片刻,一時之間不知道從哪裏說起,最終還是提了一個問題,“隻隻,你知道我家是大院的吧?”
周至點頭應道,“知道啊。”
王可輕笑了一聲,隨即挑眉說道,“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和宋凜是一個大院出來的。”
周至聽到這話,頓時驚訝住了,她沒想到竟然這麽巧,王可和宋凜竟然是一個大院,那這麽說他們以前就認識了。
王可見周至驚訝的表情,輕笑了一聲,隨即繼續說道,“我小的時候就知道大院裏有一個很厲害的哥哥,是孩子王,所有的男孩子都很佩服他,別的大院裏的孩子也很怕他,因為他總是最厲害的,最會打架的人。”
“那時候我就很好奇這個哥哥,到底是長什麽樣?直到有一天,我親眼見到了這個哥哥,他長得真好看啊。不是那種硬朗的形象,但是臉上那種肆意瀟灑不羈的樣子,著實是吸引到我了。”王可說到這裏,眼睛裏充滿了笑意。
周至聽到這裏,心裏似乎有了明悟,果不其然,王可接下來說的話,印證了她心底裏的猜測。
“很多時候,我的目光都追逐著他的身影。但是在眾多喜歡他的人當眾,我是最不起眼的那一個。我長得瘦小,皮膚也黑,身材幹巴巴的,一點兒女人味兒都沒有。”
“後來我為了變得更有氣質,主動向家裏人提出要學習跳舞,因為大院裏有一個阿姨就是跳舞的,院子裏的男孩子們都非常的喜歡那個阿姨,我也想變得像她那樣受歡迎。”王可說到這裏,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
“學舞蹈的日子很枯燥,壓腿很痛苦,但是我都堅持了下來,我想著能有一天變得美美的出現在那個哥哥麵前。但是沒想到,有一天,那個哥哥他到外地來參軍了。”
“見不到他的日子,我感覺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灰白色,一點兒趣味也沒有。後來我長大了,就千萬百計的跟著他的腳步來到了這裏,因為這裏能離他更近一些。”
王可不斷的**著自己的心,一旁的周至聽到這裏,也不由得為王可感到一點心酸。
說到這裏,王可露出了一個苦笑,“我本來以為當我變得漂亮以後,就可以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邊,但是沒想到,他竟然不認識我了。也是,當初那個醜醜的小丫頭,當然不會在他的記憶裏停留了。”
王可重新露出一個笑容,就好像那時候的她,努力給自己打氣一般,“不過那時候我也沒氣餒,想著能用最好的麵貌、最美好的形象出現他麵前也是好的,我們可以有一個完美的開始。”
“但是讓我失望了,他拒絕了所有女人的追求,包括我,那一天我感覺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時刻,我坐在海邊的沙灘上,看著那不斷翻湧的海水,就好像是自己的眼淚一樣,流也流不盡。”王可得語氣沉沉的,周至能想象的到,那時候她該是有多麽的傷心。
“後來我就把這麽戀情放在了自己的心底最深處,然後看著他一直獨身一個人,那時候我想,隻要他不談戀愛,永遠不結婚,那麽我就這麽一輩子在他身後看著也是好的。”王可歎了一口氣,說道:
“不過,就這麽一點點的要求,老天爺也不願意滿足我。就在這個月,我聽說他和一個女人走的很近,我本來以為是謠傳而已,畢竟他一向都是拒女人於千裏之外的。”
“但是沒想到,前幾天,我親眼看著他主動邀請別的女人跳舞,他們相擁的畫麵,相攜而出的場景,一直在我腦海裏不斷的閃爍著,那一刻我的心是慌亂的,是憤恨的。”
“我恨那個女人,為什麽要出現,為什麽要奪走他的愛。”
周至知道,這恨是對著自己的,因為自己的出現,搶走了王可的心上人,讓她的愛情泡沫最終被戳破了。
“隻隻,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很可笑?”王可慘然一笑,轉頭看著周至,說道。
“沒,沒有。”此時的周至心裏很複雜。一方麵,自己是王可的好朋友,為對方艱難的愛情感到悲傷。但是另一方麵,王可喜歡的是自己男朋友,她心裏很不是滋味。
“我當初很傷心,不光是我,另一個女人也很傷心,相較於我,對方行事更激烈。”王可停頓了片刻,最終說出了一個讓周至十分震驚的消息,“她想要報複,想要發泄,對方覺得,隻要男人的對象毀容了,那麽男人就再也不會喜歡他的對象了,那麽我們就又都有機會了。”
周至聽見這話,心髒一緊,連忙迫不及待的追問道,“什麽意思?”
“隻隻,你很聰明,想必心裏很清楚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對,我喜歡的那個人就是宋凜,而想要報複你的女人就是夏芳芳。”王可吐出一口長氣,鄭重的說道。
周至舉起手裏的藥瓶,眼睛猛地長大,“那,那這藥瓶……”
王可輕聲回道,“是一種腐蝕性很強的東西,具體叫什麽,我也不清楚,是夏芳芳給我的,她是一個醫生,很容易就能接觸到這些東西。”
周至小心的攥緊這藥瓶,隨即轉頭看著王可問到,“那,你為什麽把它交給了我?”
“隻隻,我有一瞬間動搖,覺得隻要你消失不見,那宋凜就可能看見我。但是後來,我想起了你。我們相處的日子,你對我很好,我們之間的友情很深厚,我不想,不想傷害這麽善良的你。而且我也過不去自己心底裏的那條線,我爸媽從小就教導哦做一個好人,我不想,不想讓她們失望。”王可解釋著說道。
“可可,多謝你,你是一個善良的姑娘,以後會有更好的人來愛你的。”周至看著眼睛裏帶著淚珠的王可,真心實意的囑咐道。
王可微微抬頭,勾起嘴角,“是嗎,或許吧。”
過了一會兒之後,王可終於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在周至麵前坦白她對宋凜的感情,這真的很不容易。
她轉頭看著沉默不語的周至,好奇的問道,“對了,這藥你已經拿到手了,你想要怎麽處理呢?”
周至沉吟片刻,回道,“交給領導吧,我想領導們會給我一個公正的處理結果的。”
本來周至覺得對付這種惡毒的女人,就好就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但是轉念一想,如果自己這麽做了,那豈不是和夏芳芳一樣惡毒了嗎?
她思索再三,還是過不去毀人容貌這一關,最終還是決定把藥交給上麵的人。不過在這之前,她也不能輕易饒了夏芳芳,得讓她切身的感到痛苦才行。
王可不知道周至心裏的打算,她聽見周至話,點點頭應道,“也好,就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