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就這樣, 周至和周薇兩人一路聊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國營飯店的門口。
“隻隻,咱們進去吧。”周愛國對著周至說道。
一行人找了個大桌子, 周薇拉著周至靠在裏邊坐下,周強周磊兩兄弟去叫飯, 林彥則是坐在那裏, 然後眼神瞥向周至, 偷偷的打量她。
“林大哥……”周至剛要開口,就被過來的周強給打斷了, 他哭笑不得的說道, “小姑姑,你不能叫林彥這個臭小子林大哥,否則這家夥豈不是變成了我的長輩?”
他把頭搖的飛快, 堅決拒絕這個稱呼。
林彥本來聽周至稱呼他為林大哥, 心裏正美著呢!沒想到自己的好兄弟竟然在一旁插刀, 他心裏都快氣死了,咬著腮幫子,從嘴裏憋出幾個字,“周強,你給我閉嘴。”
林彥氣憤的捅了捅周強的胳膊,把他推開, 然後笑著對周至說道, “周至妹妹,咱們不理周強的話, 自己論自己, 看年紀你比我小,叫我林大哥正好。”
林彥心裏十分滿意這個稱呼, 邊說邊重重的點頭。
“就是,就是,我看叫林大哥也挺好的,哈哈!”周磊這時候也高興了,因為受害人不隻有他一個了,弟弟周強也遭遇到了和他同樣的問題。
就像他之前得知親爹稱呼僅大他幾歲的宋凜宋家兄弟似的,周強的好兄弟也被小姑姑稱呼為林大哥。
周磊拍了拍還在抗議的周強,心裏頓時覺得公平許多。
說實在的,小時候周磊叫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為小姑姑,還沒有覺得什麽,不過長大後,就覺得有些苦惱了。
畢竟小姑姑的朋友明明都比他歲數小,但是礙於輩分在那裏擺著,總覺得稱呼起來十分別扭。於是漸漸的,和趙霏霏的距離就越來越遠了。
等周磊回過神來,就聽見周至在那邊問道,“林大哥,你跟強子認識多久了。”
周至有些好奇的瞅著林彥,她看得出來,周強和對方的關係很好。
不僅是體現在言語上,而是因為上一次周強找他借票證,能毫不猶豫的拿出來,就憑這一點,關係不好的人又怎麽可能做的到呢?
“有四年多了吧!”提起這一茬,林彥就十分感慨,沒想到一眨眼,認識周強已經這麽長時間了。
還記得當初對方來廠子裏上班,就分到了他師傅的手下幹活,兩個年輕人,在同一個師傅手下,是最親近的師兄弟關係,通吃同住,關係自然就變得愈加親厚起來。
後來有一回,廠子裏拉過來的鋼條不小心從車裏掉下來,要不是周強眼疾手快的拉了他一把,他這條小命想必早就沒有了。
所以從那時候起,林彥就已經把周強當成了自己過命的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永遠不會背叛自己的好兄弟。
林彥把救命這件事一說,周強立即擺擺手,“哪裏有你說的這麽嚇人,當時那情況,即使不是我,你也肯定沒事兒的。”
林彥小聲的笑了兩下,隻是搖頭,卻沒有反駁。
討論了一會兒之後,飯菜上來了。
周磊坐的筆直,對著所有人大聲招呼道,“今天這些菜是我叫的,大家夥都別客氣啊,一會兒多吃點。”
“爹,小姑姑,你們吃。”周磊說完,還伸出筷子給兩人一人加了一塊肥肉。
周愛國瞅著那肥嘟嘟、油汪汪的肉片,眼睛一亮,頓時大口吞了下去。一咬下去滿嘴流油,嘴巴裏香噴噴的,滿足的咽了下去,不由得開口說道,“嗯,好吃。”
周至謝過了自家大侄子的照顧,然後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周磊一共叫了6個菜,有葷有素有湯,醋溜白菜,豆腐渣丸子,蘿卜燒肉,土豆燒雞塊,魚香肉絲,青紅蘿卜湯。
“北方就這點不好,到了冬天,除了白菜蘿卜就是土豆,根本沒多少新鮮的蔬菜。比不得我們海島那邊,一年四季都溫暖如春,能吃上海鮮和各種各樣的蔬菜水果。”周磊邊吃邊感慨的說了一句。
林彥聽見這話,頓時新生羨慕,“是啊,周磊大哥,還是你那裏好,我長這麽大還沒有見過海呢?大海到底是什麽樣的呢?”
林彥一臉向往的模樣,頓時讓周磊談性大起,即使這話他在自家人麵前說過好多回,但是一有人提起這個話題,周磊就能興致勃勃的說上好長時間,當然這回也不例外。
“大海啊,平靜的時候是一望無際的海平麵,天與水相接,陽光照耀下,深藍色的海水,加上沙灘礁石,風景美麗的很。但是要是它不平靜的時候,那可是波濤洶湧、危險的很啊!”
“海上的天氣變化的非常快,上午還是晴空萬裏,說不定下午就有暴風雨,這時候,你要是站在船上,就會感受到了大海的威力,劇烈的風浪很可能把船掀翻。”
周磊說到這裏,頓時感慨的搖搖頭,“都說大海是無盡的寶藏,但是很多時候,它也在吞噬著不少人的性命。在海邊打漁的漁民,每年都有不少漢子撐船出去,就再也回不來的。”
“呀,原來這麽危險的嗎?”周薇聞言,驚呼出聲,然後擔心的看著周磊,“那你在海島那邊當兵是不是也很危險那?”
周薇這話算是問出了大家的心聲,不說周強,就是周愛國,也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兒子。
周強擺擺手,笑著說道,“你們不用擔心,也聽我說了吧,我是在海島上當兵的,暴風雨來的時候,我們就在海島上,跟站在家裏的平地上一樣,哪裏會有什麽危險呢?”
聽見周磊這麽說,眾人頓時放下心來,氣氛又恢複了之前的輕鬆。
可是周磊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完,他們確實是在海島上當兵,但是也說不定會遇到突**況不能即使回島的時候,真要是遇到了危險,就看自己命硬不硬了!
大家夥邊吃邊聊,林彥因為正好坐在周至的對麵,所以時不時的就看她一眼,桌子上的眾人沒有發現他的行為,但是剛進來的一個男人卻很敏銳的察覺了這一點。
同樣是男人,他很清楚對方那眼神裏包含的欣賞和愛慕,看到這裏,男人嘴角崩成了一條直線,臉上稍稍帶著幾分寒意。
周至吃完,剛好聊了筷子,一個側頭,餘光正好看見了男人的身影,她感覺很熟悉,心髒猛地一跳,再看去,果然是那人。
“宋大哥,你怎麽會在這裏?”周至高興的叫出聲來,眼睛裏閃過一抹激動,連嘴角都高高揚了起來。
林彥看周至這不同之前那麽的文靜,變得興奮起來,他不由得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門口一個高大的男人,穿著綠軍裝,正看向這邊。
那個男人一雙丹鳳眼,高鼻梁,薄嘴唇,麵容帶著幾分冷,卻不得不承認對方的好相貌,而且他也從來沒有見過長相這麽突出的男子,關於這一點,林彥是自愧不如。
“宋,宋副團長?”相較於周至的高興,周磊麵對那張熟悉的冷臉的時候,心裏不由得打了一個突。不會吧,明明已經回家了,
竟然還得看宋凜那張冷若冰霜的臉?周磊想到這裏,不由得撇撇嘴,小聲哀歎了一下。
宋凜邁著大步走了過來,先是對周愛國問了聲好,隨後才回答周至的問題:
“我之前拜托我在公安局的戰友找楚青,所以這兩天一直住在附近的旅店裏等消息,有時候就會到國營飯店裏打飯,真是沒想到這麽巧,竟然會在這裏碰到你們。”
“宋大哥,我們是過來接我大侄子的。”周至說完,瞅著一旁縮著身體的周磊示意了一下。
“宋副團長好。”周磊見躲不過去,於是隻好上前,站著準備行個軍禮。
宋凜製止了抬手的周磊,語氣是少見的帶著幾分柔和,“在外邊,不用行禮。”
周磊哪裏見過宋凜這溫和的模樣,頓時還以為自己是認錯人了呢?他上下打量了一下宋凜,十分懷疑對方是不是吃錯藥了!
就在周磊很納悶的時候,聽見那邊宋凜說道,“你們是已經吃完了嗎?本來還想著正巧遇到,一起吃的……”
周至聞言,把頭搖的飛快,她緊緊的瞅著宋凜,生怕自己說晚了,就錯過和男人在一起的機會,於是連忙否認道,“宋大哥,我們正吃著你,要不然你也坐下,一起吃點?”
“對對,宋家兄弟,你也坐。”周愛國這時也反應了過來,對方是自己兒子的上官,於是踢了一腳不知道在發什麽呆的周磊,嘴裏催促道:
“你個沒眼力見的,還不快去窗口再要兩個菜。”
周磊不知道自己怎麽從剛回家被熱情歡迎的人,變成了被自己親爹嫌棄的人,他無奈的瞅了一眼,讓自己變成這副境地的宋凜,人家可好,自顧自的朝著自己點點頭,順勢就坐下來了。
周磊深覺自己今天運氣十分不好,他像個大冤種一樣,邁著沉重的步伐,去窗口買菜。
好在宋凜沒有白嫖,他掏出錢和票證,交到了自己手裏,這才讓周磊心裏稍稍心平氣和了一些。
林彥瞅著這個莫名出現的男人,心裏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果然,對方落座之後,竟然挨著周至坐了下來,正好在自己的對麵。
原來林彥覺得這個位置還不錯,可以麵對麵的看著周至,但是等宋凜坐下之後,他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的交談,心裏卻覺得十分刺眼。
對麵,等宋凜坐下之後,周至眼睛彎彎,高興的問道,“宋大哥,那你是不是很快就能找到楚青了?”
周至聽見他找了戰友幫忙尋找楚青,於是才有了這番猜測,同時心裏也很為對方高興。
宋凜沒有把話說死,因為他也不確定幾年過去了,楚青是否還在這裏,“嗯,如果對方真的在這裏的話,還是有很大可能得。”
周至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看著宋凜,吞吞吐吐的問道,“對了,宋大哥,我能不能問一句,你找的這個楚青是你什麽人啊?”
其實現在的周至對宋凜很好奇,她十分想了解有關對方的一切。問完之後,還眼巴巴的瞅著宋凜,一臉期待的樣子。
宋凜被她的眼神看著心裏一熱,恨不得把全部都捧到對方的麵前,於是當然也不會隱瞞,直言相告道:
“其實楚青是我的生父,我養父當初在戰場上因為救了楚青,而導致終身不育,楚青自覺對不起我養父,所以把自己的孩子交給了我養父代為撫養。”
說到這裏,宋凜深深的歎了一口氣,“我養父沒想到楚青根本就是自作主張,根本沒和他的妻子商量,就做出了這個決定。後來聽人說楚青夫妻因為孩子的事兒離婚了,我養父大為心痛。本來想把我交還到楚青手裏,可是沒想到楚青夫妻竟然一下子消失了。”
“這二十多年來,我養父一直很愧疚,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就告訴了我這件事,我也想看看自己親生父母是什麽樣?這才會得到了一些線索之後,找了過來。”
“原來是這樣。宋大哥,你別傷心,我相信你一定會心想事成,順利找到你親生父母的。”周至心疼男人的身世,她伸出小手,輕輕在男人的手背上拍了拍,給予對方安慰。
宋凜覺得自己手上的皮膚被軟綿綿的小手觸碰的刹那間,心裏的所有愁緒悵然全都消失不見,整個人仿佛就隻能感受到了對方皮膚細膩的觸感。
滑滑嫩嫩,帶著幾分冰涼,卻灼熱了他的皮膚。
宋凜恨不得當場反手抓上去使勁兒的握住對方的小手,但是奈何,他現在根本就沒這個資格,況且周至的家人都在現場,還是大庭廣眾的情況下。
宋凜覺得他要是這麽做了,肯定會被周愛國痛打出去,就算是一向在自己麵前大氣也不敢喘一下的周磊,也得擼起袖子,為他的小姑姑出氣。
宋凜思緒亂飛,強迫自己壓下心裏的衝動,隻是誰也不知道,他隱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死死的攥著,青筋暴露。
“宋副團長,你的飯菜到了。”沒過多久,周磊端著一道肉菜和四五個大饅頭走了過來,把碗放在了宋凜的麵前,聲音仍舊帶著幾分憋悶的說道。
宋凜也真是餓了,朝著周磊點頭致謝之後,就立馬抓起二合麵的饅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宋大哥,你別著急,慢慢吃,我給你倒杯水去。”周至瞧宋凜吃著這麽狼吞虎咽的模樣,生怕他噎著,於是趕忙起身,想要倒一杯水。
一旁慢悠悠的吃著醋溜白菜的周愛國見狀,連忙擺擺手,製止了周至的動作,“隻隻,這倒水的粗活哪裏用得著你,還是讓你大侄子去吧。”
接著示意了一下自己的兒子周磊,“你有點眼力見。”
屁股剛坐下,還沒坐熱的周磊聞言,肩膀瞬間聳拉了下來,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得到親爹重重的點頭,於是像個受氣包一樣,重新起身,完後到了窗口要了一碗水,帶著心氣兒的放在了宋凜大老爺的麵前。
這之後,除了聽見宋凜吃放的聲音,桌子上再無人說話。
林彥幾次眼神掃過周至的時候,都發現對方視線注視的方向是宋凜,他越看,心頭越是苦澀,慢慢的,林彥不再自己找罪受,他垂下頭來,一言不發的看著腳下的地麵。
周磊因為宋凜突然出現的緣故,也沒了說起海島熱鬧事兒的心情。
一旁的周強本想和大哥交流一下感情,可是很快就受了挫,轉而像自己兄弟尋求安慰,卻發現林彥神遊天外。
無奈之下,周強隻好無聊的扒拉著自己的手指頭,環顧四周。
沒過多久,終於在周磊林彥周強幾個人期盼的目光中,宋凜吃完了。
“宋大哥,一會兒你是要回旅館嗎?”周至跟著宋凜出了大門,然後抿抿唇,有些不舍的問道。
“是啊,我這幾天都是住在那裏,方便等消息。”宋凜低頭瞅著身材嬌小玲瓏的周至,心裏也揪揪著,不舍的感情就像是海水一般,把他淹沒。
但是宋凜也不知道,該怎麽改變這個現狀,畢竟周至的年紀太小了,才16歲,而且他也不知道對方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如果唐突的說了自己的心意,那麽對方要是被嚇到拒絕了,以後兩人之間就根本沒有可能了!
宋凜一向是謀定而後動,根本不會做這種沒有把握的事情。
林彥跟在兩人的身後,靜靜的注視著他們的交談,等宋凜走後,他看著周至,發現對方明顯明顯心情低落了許多。
他抿抿唇,不想周至不開心,也是為了搶占在周至心裏的位置,於是心思一動,很快有了主意。
林彥熱情的邀請說道,“剛好出晚飯,不如我們去電影院看電影吧?正好我有朋友在影院工作,拿票很方便的。”
“看電影?”周至是從後世來的,這個時代都是黑白片不說,題材也很刻板,她一點兒興趣也沒有。
於是搖搖頭,拒絕了林彥的提議,“算了,周磊剛下火車,肯定很累了,我們還是直接回家吧!”
“是啊,我們直接回家!”周愛國婉拒了林彥的好意,他倒不是覺得周磊需要休息,畢竟自己兒子,在他心裏糙著呢。
周愛國主要是覺得,如果去看電影的話,一來得花不少錢,這對於一個賺公分的農民來說,他舍不得。二來是到時候,肯定得讓人家林彥托關係,周愛國不想欠對方的人情,於是這才拒絕了林彥的提議。
林彥聽見兩人的回答,心裏很失望,無奈之下,隻要沉默的送走了周家人的牛車。
等家裏人走後,周強一把摟住林彥的脖子,哼哼了兩下,逼問道,“說,你是不是看上我小姑姑了?”
“你,你怎麽看出來的?”林彥聞言,大吃一驚,他還以為自己隱藏的挺好的,沒想到竟然會被周強一眼看穿,當即驚訝出聲。
“哼,我可是發現了,在飯桌上,你一直盯著她看。不僅如此,等我小姑姑要走了,還邀請大家去看電影。”
周強深深的察覺到了林彥邀請就是衝著周至去的,而大家不過是他的幌子而已。
“好小子,我和你這麽多年的朋友了,你都沒有說邀請我看過一回電影呢?”周強邊說邊暗暗唾棄好兄弟重色輕友,即使重視的對象是自己的小姑姑,他心裏也十分的不平衡。
“我,我就是喜歡上了,又怎麽樣?”林彥被周強這麽一刺激,脖子一梗,當場承認了下來。
他說完這話,隨即垂頭喪氣,聲音低落的說道,“可是我看你小姑姑的心思全在那個叫宋凜的身上。”
“吃飯的時候,一直瞅著對方,還時不時的和對方說話……”
林彥想到這裏,重重的歎了一口氣,深覺自己好像毫無希望的樣子。
“其實聽我大伯說,之前宋凜救了我小姑姑,所以我小姑姑這才有些依賴對方的。”
接著周強就把幾天前在周至身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本來這件事他準備保密的,畢竟不是什麽好事兒。但是看著自家兄弟這麽傷感的模樣,於是想了想,決定還是和盤托出。
“啊,原來是這樣!”林彥聽完之後,恨不得自己就在當場,取代了宋凜,把周至從壞人的手上救了下來。
林彥義憤填膺的問道,“那個叫齊雲雲的最後到底有沒有說是誰主使她的?”
周強搖頭回道,“沒有。”
林彥滿心擔憂的說道,“可惡,那個幕後主使不揪出來,那麽你小姑姑以後還會有危險的啊!”
周強點點頭,附和著說道,“就是啊,所以現在我奶奶讓小姑姑盡量不要一個人出門。”
“嗯,這樣還好。”林彥點點頭,緊接著他拽過周強的胳膊,問道,“周強,你是不是我兄弟?”
“是啊。”周強點頭,聞言反問道,“不過你想幹什麽?”
“既然是兄弟的話,那你一定要幫我?”林彥懇求的說道。
周強問道,“幫你幹什麽?”
林彥哎呀了一聲,急切的說道,“這還用說,當然是幫我追你小姑姑啊!”
“這……”周強猶豫了片刻,“可是我小姑姑年紀太小了點吧?”
林彥心裏十分焦慮的說道,“但是要是現在不去追她,我怕就被宋凜被搶走了。”
周強咂咂嘴巴,摸著下巴,“這樣……”
“周強,我要是追到你小姑姑了,肯定會一輩子對她好的,咱們這麽多年的兄弟了,我還不知道我的人品嗎?”林彥恨不得指天發誓的說道。
“也好,我就幫你這一回了。”
周強最終還是選擇了幫自家兄弟,畢竟林彥的人品家庭條件都十分出眾,小姑姑如果能嫁給他,後半生肯定會幸福的。
另一頭,回到旅館的宋凜,隨意的掀開了被子,身子一歪,就躺在了枕頭上,他雙手交叉放在腦袋下,眼睛看向棚頂,心裏卻已然不在了屋子裏。
他的心不由自主的飄向了十多裏外的周家村,腦海裏浮現出周至那嬌美的麵容,以及動人心魂的舞姿。
宋凜不由得閉上了雙眼,無奈的歎息了一聲,“隻隻啊,你怎麽才16歲呢?”
16歲的年紀實在是太小了,可是這麽小的女孩子,就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讓人心生愛慕了。
宋凜想到這裏,心裏又有幾分煩躁,因為之前剛見過麵的林彥。
雖然和對方沒有一句交談,但是那個年輕人看著周至的眼神是那樣的熟悉,就像自己之前用同樣的目光瞅著周至那樣。
就在宋凜煩躁的那一刻,他聽見了外邊“咚咚咚”的敲門聲。
“老宋,是我,你在裏邊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宋凜聞言,心裏一喜,他連忙翻身起來,迅速的打開房門,把人迎了進來。
“老魏,情況怎麽樣?找到人沒有?”宋凜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
老魏,也就是魏城,宋凜的老戰友,在五年前退伍,回到了當地派出所當了一個刑警。工作幹了好幾年,在公安係統上很有人脈。
宋凜回到縣城之後,第一時間就去找了對方,老魏也很講義氣,二話不提,很快就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回,魏城親自上門,還真是有好消息告訴宋凜,他一進屋,先是高興的大笑了兩聲,完後指著宋凜說道,“這回我可是幫了你大忙了,回頭必須請我大吃一頓。”
“沒問題,隻要有消息,能早點找到人,你想吃什麽我都滿足你。”宋凜聞言,當即十分豪爽的回道。
他養父是軍區大院的高級領導,平日裏自己吃住在部隊,津貼根本就沒怎麽花,腰包著實鼓的很,聽見魏城這話,心裏絲毫不發怵。
“是這樣的,我去了戶籍所和街道辦,經過查找後,發現本縣一共3個叫楚青的,一個剛出生,一個是女的,這倆人就不提了……”魏城看著宋凜,一臉得意的樣子說道:
“最後就剩下一個叫楚青的,男性,年紀也不到五十歲,剛48 ,正巧符合你要找的那人。”
“他真的在這裏?”宋凜高興之餘,同時心裏也有些近鄉情怯。
找了幾十年的人,好不容易有了下落,也不知道這次見麵,對自己來說,是好還是壞?
宋凜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最終心情複雜的開口問道,“那他……現在在哪裏?”
魏城言簡意賅的回道,“據戶籍所上的信息,對方現在住在城北的一處大雜院裏,具體地址……工作是在街道辦下轄掃大街。”
“什麽?他怎麽會去掃大街呢?”宋凜聞言,不禁啞然。
楚青當初是自己老頭子的戰友,消失之前也是軍官幹部的身份,再怎麽落魄,也不至於去掃大街啊?
宋凜實在是想不明白,眉頭皺的緊緊的,看著魏城問道,“他在那裏幹了多少年了?”
魏城難得見一向麵無表情的宋凜失態,他心想,這個楚青看來和對方的關係並不一般。
這個念頭在魏城腦海裏轉了一圈,他聽見宋凜的問話,之後回道,“檔案上顯示已經幹了二十五年了,應該是自從他到了這裏,就開始掃大街了。”
宋凜沉默了片刻之後,又想起了另一個話題,然後問道,“我拜托你的另一件事情,調查的怎麽樣了?”
魏城驚訝於宋凜轉移話題之快,他回道,“你說齊雲雲幕後指使者的事情?”
“對,就是她,你們派出所問出來來什麽線索沒有?”宋凜對於這一件事一直很關心,到了縣城之後,就找到魏城,詢問事情調查的進展。
提起這一茬,魏城就十分生氣,他恨恨的拍了一下大腿,憋悶的回道,“那齊雲雲根本就是軟硬不吃,始終不開口,我們什麽線索也沒查出來。”
宋凜聞言,眉頭皺起,沉聲問道,“你們就沒去她家裏,村子裏找找線索嗎?”
“去問了,可惜村子裏的人都沒看出來齊雲雲包藏禍心。”魏城說到這裏,頓時歎了一口氣回道,“而她的家裏人一問三不知,估計就算知道了,也為齊雲雲隱瞞著。”
“那這麽說,事情陷入死局了。”宋凜不滿的開口說道。
“我說兄弟,你不滿意也沒辦法,齊雲雲是關鍵證人,她死活不開口,我們也沒辦法,現在又不能嚴刑逼供……”
魏城大吐苦水,其實搞他們這行的,有時候破案就憑運氣,隻要有人證,很多時候就能破案。
但要是真運氣不好,犯人作案的時候沒人看見,那就是死無對證,現在派出所裏的這種案件,都積壓了無數。
像齊雲雲這種有幕後指使的,她不指征,那就算是神仙來了也沒轍。
“不過我說,你為什麽關注這個案子啊?”魏城抱怨完之後,轉頭看著宋凜,十分好奇的問道。
“受害人是我手下一個兵的親人。”宋凜言簡意賅的回道。
當然他不能說周至是他喜歡的人,所以才會關注這個案件,隻能把周磊拖出來當擋箭牌了。當然他也沒弄虛作假欺騙魏城,畢竟周至真的是周磊的親人。
魏城聽完,沒有什麽八卦,於是略微失望的說了一句,“哦,原來是這樣啊。”
宋凜這邊得到了消息,謝過魏城的幫忙,把對方送走之後,沉默了片刻,決定現在就動身,去找楚青。
他要親眼見見自己的親生父親,問他為什麽這麽狠心,一消失就是二十多年,連親生兒子也不看一眼。
接著宋凜隨便的收拾了一下,就動身趕往魏城所說的那處大雜院。
城北,宋凜拿著地址,終於找打了正確的位置。
“年輕人,我看你在這裏瞅了半天,是來幹什麽的啊?”
就在宋凜舉足不前的時候,一道蒼老的聲音,在他前方響起。
宋凜回過神看去,對麵正站著一個穿著黑棉襖,身上帶著好幾層補丁,臉上布滿褶子的老大爺,此時對方正警惕的打量著自己。
“老大爺,我找楚青,請問他是住在這個院子裏嗎?”宋凜對老人警惕的打量很是理解。
這個年月,國家初建,日子剛剛安穩,但是仍舊有很多潛在的敵人在暗中搞破壞,自己一個陌生的人出現在這裏,是個人都會帶著警惕心的。
那老人聽見是來找人的,於是心裏的戒備放下了大半,他好奇的瞅了一眼宋凜的麵容,心裏驚訝於他的好相貌,嘴裏砸吧了一下,回道:
“對,楚青就是住在院裏最東邊那間房,你進去就能看見了。正好他剛下班回來,估計正在家裏做飯呢。”
老人邊說邊伸手指了一下,以便宋凜能更快的確認地方。
宋凜瞅著那間小屋,沒有立即走過去,反而是從懷裏掏出一盒大前門的煙,拿出一根遞到了老人的手上。
“呀,好煙啊!”老人見狀,眼睛一亮,利落的夾著煙放到了鼻子底下,深深的吸了一口,臉上帶著幾分陶醉的表情說道,“好煙,真是好煙。”
宋凜接著拿出打火機給老人點上,老人大口大口的吸了兩下,解了癮,然後有些不舍的掐滅了煙頭,接著放在了耳後邊,準備留著下回再抽。
“小夥子,你找大爺我有什麽要問的?”
老人活了一大把年紀了,當然明白眼前年輕人是有求於自己,看在這好煙的份上,要不是為難事兒,他老人家就鬆鬆口。
宋凜指著那間小屋,對著老人問道,“請問您,那屋子裏住的楚青,他近況如何?您能和我詳細說說嘛?”
老人聽見是問楚青,這沒有什麽忌諱不能說的,於是點頭,問道,“近況?你想問哪方麵的?”
“他結婚了嗎?有孩子嗎?”宋凜頓了片刻,還是問出了最想問的話題。
剛才沒問魏城,是不想再老戰友麵前流露出自己的軟弱。而現在問老人,則是不想進去之後看見一家人幸福生活的場景。
作為一個被親生父親拋棄的孩子,那樣的場景會讓宋凜無法接受。
那老人沒有絲毫猶豫的直言相告,“楚青啊,他一直沒有結婚,這麽多年了,都是一個人孤身生活的。”
宋凜聽到這裏,心裏著實是鬆了一口氣,他還要再繼續問些什麽,就在這時,不遠處一家房門開了。
門口站著一位老太太,朝著這邊大聲的喊道,“你這老頭子,讓你出去買醬油,你可好,聊上天了!”
老人聞言,頓時連忙答應著,“老婆子,別叫了,這不有人問點兒事兒嘛?真是的,一天天的就知道催。”
老人說完這話之後,歉意的看了宋凜一眼,說道,“哎呀,家裏女人不懂事,讓你見笑了。這樣,我還有些事兒,楚青就在那屋子裏,你自己去找他吧。”
宋凜謝過了老人,之後邁著大步朝楚青的屋子走去。
在他的身後,那老人看著他的背影,嘴裏小聲的嘀咕著,“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這麽俊的後生,找楚青那個怪老頭有什麽事情?”
宋凜按照老人所指的方向很快就到了東邊的小院。
他駐足打量,這是一間不大的房子,從脫落牆皮上能看出十分的有年代感,房簷低矮,窗戶上糊著厚厚的窗戶紙。門前夾角處搭了一個小棚子,從露出來的黑色看,應該是過冬的煤球。
此時煙囪冒著濃煙,屋子裏邊的人果然如剛才那老人所說的那般,正在做飯。
宋凜平複了一下心情,他上前敲門。
咚咚咚的聲音響起,屋子裏的人聽到這聲音,感覺十分罕見。
因為他在這裏已經住了二十多年,從中年的時候就是出了名的怪異,到了現在,已經是個彎腰駝背的老家夥了,怪老頭的名聲響徹附近幾條街,最近這幾年,幾乎沒有人來他家。
這回是誰呢?老頭及拉著自己的鞋子,步履緩慢的往外走,一開門,一個大高個正站在自己麵前。
他定睛一看,來人的麵容帶著幾分熟悉,很像自己早已經離婚的妻子。要不是這人是個男的,他還以為是自己妻子原諒自己,回來了呢!
“你,是誰啊?”老人許久沒有說話,聲音有些發澀的開口問道。
宋凜打量著眼前這個幹巴瘦的老頭,很難從對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難道是他找錯了?
宋凜心裏有些懷疑,語氣淡淡的說道,“我叫宋凜,是宋海軍讓我來找楚青的,請問你是楚青嗎?”
“宋海軍?”隔了將近三十年,再一次聽見這個名字,楚青的心裏不由得咯噔的跳了一下。
聯想到眼前年輕人和妻子相似的麵容,楚青心裏有了一個猜測,他放在門上的手顫抖著,眼睛緊緊的盯著麵前的人,問道,“你,你是宋海軍的兒子嗎?”
“是,我是。”宋凜看著男人如此激動的神情,就知道自己沒有找錯人,他應該就是楚青。
再一次打量對麵這個個子稍高,但是已經瘦成竹竿的男人,對方頭花已經全白,臉上布滿了褶皺,麵上是多年風吹日曬殘留的痕跡。
不像剛見麵時的頹喪,從那雙已經變成炯炯有神的眼睛,才能看出幾分對方當年在戰場的英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