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翌日清晨, 宋嘉言是被母親大人刷一下拉開的窗簾吵醒的。
“媽，你出差回來啦？”宋嘉言睡眼惺忪。
“太陽曬屁股了，快點起來！”
宋嘉言翻個身打算繼續沉迷夢鄉, “再睡五分鍾。”
“一日之計在於晨，再說你要遲到了。”
宋嘉言打個哈欠, 縮進被窩藏起來。
“正義都能遲到, 我為啥不能多睡五分鍾？”
宋媽媽：“……”
“快點起來吃早飯，別逼我掀被子。”
宋嘉言歎氣, 認命起床, 隻要她媽在家, 她絕對睡不了懶覺。
就連上廁所上久了, 她媽都要問她：“用不用我把你戶口遷進去？”
宋嘉言快速吃過早飯直奔學校, 在家多呆一秒都有被母親大人嘲諷的風險。
晚上還有課, 晚餐宋嘉言就打算隨便將就吃點。
“華成有很多地道小吃，都非常不錯，你是不是一直想去嚐嚐？擇日不如撞日, 就今天吧，今天我請, 管飽。”
宋嘉言眼睛亮晶晶地注視著顧懿行，裏邊裝滿希冀，仿佛嘴饞的真不是她。
顧懿行怎麽能拒絕，笑著承認，“確實是我一直很想去。”
“走走走, 趕緊走，現在四點過, 吃兩三個小時回來上晚課，剛合適。”
宋嘉言眉飛色舞地麻溜坐上車。
顧懿行忍笑, 快速發動車子，朝附近最熱鬧的夜市開去，那裏順著明江好幾裏全是各種風味小吃，一路逛下去，就算每樣隻嚐一口，都能吃得肚皮撐起來。
夜市修在高樓密林的小區外，人流量非常大，旁邊還有個對外的大型停車場。
顧懿行停好車子，和宋嘉言一起步行進入夜市。
宋嘉言拿著一份章魚小丸子，剛吃了一口，突然停下腳步，抬頭朝上看了過去，臉上神色有些奇怪。
顧懿行順著宋嘉言的視線看過去，那是一棟稀鬆平常的高層小區，外表看不出異常。
“怎麽了？”
宋嘉言搖搖頭，繼續吃章魚小丸子，“沒什麽，可能是錯覺。”
剛才有一瞬間，宋嘉言突然隱約聽見了上麵有小朋友的哭聲，但風一吹又沒有了。
夜市實在太吵了，不遠處確實有小孩的哭聲，基本上全是想吃某樣小吃但父母不同意，所以在哭鬧撒潑打諢。
宋嘉言在夜市裏吃得熱火朝天，烤肉、烤兔、烤魚、烤蘑菇，烤製的時候香料借助火力讓香氣和味道慢慢滲入肉裏，美味得無以言表。
雖然賣相不怎麽起眼，但烤魚肉質極其鮮美，香氣四溢，每一口都實在是一種享受。
受環境氛圍影響，就連顧懿行都胃口大開，吃得比平時略多了些。
宋嘉言更是敞開肚皮盡情吃，什麽天婦羅、蚵仔煎、清蒸油炸肉丸，什麽珍珠奶茶、廣東粥、古早豆花，什麽蚵仔麵線、土耳其冰淇淋、藥墩排骨，什麽咖哩酥、蜂蜜檸檬蘆薈，還有可麗餅、胡椒餅、鹹酥雞等等，反正不用擔心長胖，宋嘉言吃得那叫一個開懷過癮。
直到將夜市走完，眼瞅著趕不及回去上課了，宋嘉言才堪堪收住買買買的手。
為節約時間，他們回停車場的時候，從居民區穿過，路上明顯行人少了很多。
走過一盞昏黃的路燈時，顧懿行道：“有件事想告訴你，我……”
話還沒說完，顧懿行突然瞳孔一縮，看到原本喝奶茶的宋嘉言猛然向前衝，一個彈跳躍起，張開雙臂向上撲去，隨後順勢就地往前滾落卸掉大部分衝擊力。
伴隨巨大的聲響，剛才還好好站在顧懿行身邊的宋嘉言，此刻已經躺在地上，懷裏緊緊護著一個兩三歲大的幼兒。
直到宋嘉言著地，奶茶杯才掉落在地，白白紫紫的芋圓灑得到處都是。
顧懿行立刻撥打120，衝向宋嘉言，查看她們有沒有受傷。
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了。
從小男孩墜樓，到宋嘉言衝上去救人，全在電光石火中發生。
宋嘉言聽見身後傳來疾速的腳步聲，知道是顧懿行，咬牙啞著聲音道：“我沒事，先看孩子。”
“有小孩墜樓啦——”突然有人大喊，接著不少人往這邊跑過來。
“小朋友暈了過去，沒有外傷。”
顧懿行將小男孩接過去，平放在地上，沒有輕易移動，怕有內出血。
宋嘉言眉角忍不住**了下，因為右手臂的巨痛。
多半斷了。
顧懿行連忙找來根樹枝，又向圍觀群眾借繩子給宋嘉言固定。
他怒火中燒，剛才實在太凶險了，一個不小心兩個人都得非死也重傷。
顧懿行心中生氣，當然不是氣宋嘉言救人，他氣得是小朋友的監護人明顯失職。
那麽高的樓，沒有安全防護措施，監護不到位，差點釀成慘禍。
突然一個拎著水果的老人衝了過來，被顧懿行攔住，“別碰他，小心加重傷勢，我已經叫了救護車，你在旁邊等著。”
老太婆雙腳發軟，撲在地上淒厲地慘呼狼嚎。
“乖孫你怎麽了？你醒醒，醒醒，睜開眼看看奶奶啊——”
“我不過是去買了點蘋果，你怎麽就變成這個慘樣啊啊啊啊——”
老太婆緊緊抓住顧懿行的衣袖，色厲內荏地大吼：
“說，怎麽回事！我乖孫為什麽會躺在地上一動不動，是不是你們幹的！？”
“你倆不準跑，把我孫子傷成這樣，必須賠錢！”
宋嘉言原本就鑽心得疼，聽見老太婆撒潑打諢不講道理的嚎哭，更是難受得蹙眉。
顧懿行轉頭對老太婆厲聲道：“你閉嘴，打電話通知孩子監護人。”
老人家被顧懿行眼中的戾氣嚇到，嘴唇囁喏，躲到一邊給兒子打電話告狀去了。
顧懿行冷眼看她，拿出手機，直接撥了何局的電話，道：“我在錦城花園小區，這裏剛發生了幼兒墜樓事件，還有人想借機碰瓷，你安排個人過來處理。”
何局一聽這話頭頓時大了，我的媽呀，這又是哪個殺千刀的蠢貨在顧董眼前犯事，這不是存心跟他過不去嗎？
“好，附近執勤的巡警馬上過去，我現在立刻趕過來！”
報完警，顧懿行回頭看到傻站在當場的老人，冷聲問：“孩子監護人呢？”
“上、上班。”老太婆下意識回答，眼淚刷一下就流下來。
孩子為什麽躺在地上，她比誰都清楚，指責眼前兩個年輕人不過是轉移愧疚感。
好像隻要聲音夠大，她兒的罪孽就能減輕。
顧懿行眼底一片冰冷，因為宋嘉言的手臂已經腫成了紫色，骨頭畸形，還在向外滲血。
“像不像血腸？隻是看起來嚇人，不疼的。”
宋嘉言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要是今天她沒出手救人，小朋友頭朝下掉落，鐵定當場斃命。
顧懿行看著宋嘉言額上細密的冷汗，沒說話。
巡警比救護車來得還快，到場後立刻開始維持秩序調查情況。
何局正巧在附近吃飯，接到顧懿行電話後立馬急匆匆趕過來，幾乎和救護車同時到場。
何局到了現場，一看到宋嘉言手臂的慘樣，再看顧董鐵青的臉色，當時驚得後背一涼，心中大吼不妙。
天爺！你這是在怪我上回燒香隻燒了兩塊錢的小香所以故意懲罰我嗎！
何局踉踉蹌蹌跟上前，來到宋嘉言身邊，急聲道：“孩子呢？孩子怎麽樣了？小宋，你這是怎麽了，傷到哪裏了？要不要緊啊！”
“孩子暫時沒事，我也沒事，隻是一點骨折而已。”宋嘉言示意自己沒有大礙。
何局哪能放心，不說宋嘉言現在是局裏的寶貝，就單單隻看顧董的表情，這就不是件小事！
“誰幹的！”何局急眼了，“人呢！碰瓷的是哪個混賬王八蛋？老子要拔了他的毛！”
剛怒吼完，何局就看到不遠處有個老人被嚇得渾身一哆嗦，啪嘰一下癱坐在地上，麵色發白，像一攤融化了的冰淇淋。
不知道的還以為救護車是給她叫的。
何局當下沒有任何猶豫，迅速控製現場局麵，送小孩和宋嘉言上救護車後，直接打電話通知小朋友的父母去市人民醫院，然後毫不猶豫掏手銬將老人帶走。
有些人就是仗著年長的身份為所欲為，好像一輩子隻認識一個道理，就是誰老誰有理。
真是欠收拾！
何局此時也是氣急了，特別是知道來龍去脈後對老人更是不待見。
別人救了你孫子的命，你不說感恩戴德磕頭謝恩，反而倒打一耙還想要賠償金，真是想錢想瘋了！虧得她兒子還是法院的公務員，簡直丟盡了他們公檢法的顏麵！
見義勇為就是被這幫蛀蟲給毀了的！
今天要是小宋的右手但凡有丁點兒後遺症，以顧董戀愛腦的性格，上上下下都不會好過。
何局懶得搭理失魂落魄的老人，專門安排人對她進行道德教育後，象征性關了她兩小時。
和老人關一起的是因造謠誹謗被抓進來的大媽。
大媽別的本事沒有，抬杠她是專業的，曾榮獲全小區杠精比賽……
“是辯論比賽。”
老人聳搭著腦袋，糾正大媽。
“你懂什麽，我可是優秀杠手！”
“是優秀辯手。”
“呸，你個恩將仇報的老貨，還糾起老娘的錯來了！你這麽厲害懂這麽多怎麽還是被關進來了？我可都聽說了，別人好心好意救了你家寶貝孫子還要被你訛錢，臉皮這麽厚怎麽不去拿來修城牆保家衛國！不要臉的老貨！我呸——”
大媽持續激/情輸出半小時，罵得老人根本抬不起頭，哭喊著要升艙換單間。
用魔法打敗魔法，何局這招玩得賊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