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冬日

放蛇的人很快就找出來了,是在官署裏養馬的老翁。

向圭親自審問這個老翁,問他是受誰的指使要在公子魚的屋外放毒蛇。

這個老翁是個有骨氣的,即便被五花大綁的扔在地上動彈不得,他也憤恨的看著秦魚他們,道:“老朽在官署裏養了一輩子的馬,臨到頭,竟然要被個稚子攆走,老朽咽不下這口氣,想砸臨走之前,一勞永逸,結果了這無道小兒。即便失敗了,也不過是一死,老朽豈是怕死之輩?”

秦魚疑惑:“誰說要攆走你了?”

這老翁哈哈大笑:“大王真是被迷暈了頭了,竟然讓個還要吃奶的奶娃娃做一縣之長,連官署被奸佞把持了,自己還哇哇喚老母呢...呃..咳咳咳咳......”

他口出狂言,對大王不敬,又目無長官,向圭離他最近,上前幾步使勁踢了他幾腳,直到他狂吐鮮血才罷休。

秦魚:“如果你說的是我大母將我身邊近身伺候的人都給換了事,那我得告訴你,這事是我首肯的,而且,我現在特別慶幸我及時將身邊的人都給換了,否則,要是他們中出現一兩個你這樣的人,我真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你也一樣,你雖是個養馬的,但同時掌管馬匹和車架,如果你在我的車馬上動了手腳,馬匹發狂跑動起來,我坐在車裏,豈能得了好?大母能想到將你換下來,真是再正確不過的決定。”

老翁兀自陰狠怒吼:“若你們不絕了我等生計,我又如何會行此下策。”

向圭用看死人的眼睛看著這個老貨,冷聲道:“不過是換了一個地方做活,說什麽絕了生計?是少給你米了還是少給你錢了?為官署養馬的人那麽多,他們有的去了廄院,有的去做了牛官,怎麽就你活不下去了呢?哼,滿嘴仁義道德,不過是為你自己的貪婪和邪惡找借口罷了。”

“你一個養馬的,哪裏來的毒蛇?又是誰唆使你做下此等毒事的?還不快從實招來!”

老翁嘴硬道:“老朽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不受任何人唆使。兀那小兒,有本事就殺了老朽,老朽可不怕你這個奶娃娃!”

向圭還想動手,秦魚則出口製止:“他這是在激怒老師呢,老師無需動怒。”

向圭啐了這如一灘爛泥一般的養馬老翁,怒罵道:“這老貨嘴裏不幹不淨,聽了讓人火大。”

秦魚:“都說‘鳥之將死,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死到臨頭,還能出口惡言,想來是不想修來生善果的,等下到幽冥地府,自有幽冥使者審判他的罪業,老師何必為他操這份心?”

如今還是黎明十分,夜空雖有繁星,也點燃了火把,但周圍仍舊黑漆漆的。如今晚秋已過,初冬將臨,白日裏還有些許的熱意,等到了夜晚,溫度已經降低到可以泛起冷意了。

秦魚善啊惡啊鬼啊神啊幽冥啊一翻話說的輕描淡寫,但結合著此人作惡的惡行,吹著呼呼的冷風,在綿綿深夜裏感覺尤其陰森可怖。

眾人身上不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都相互靠的緊了一些,那灘在地上的養馬老翁,卻是滿眼驚懼的看著四周漆黑之處,好似那裏有看不見的地獄大口,會突然衝出來將他一口吞下,不得超生。

秦魚對左右道:“看著點,不要讓他死了,等天明再審。老師,您隨我來。”

向圭對這老翁獰笑一下,果然看到這老翁被他嚇的直翻白眼,這才出了口惡氣,和秦魚一起進了他的起居室。

向圭看著燈火通明的臥房,想著方才見到那猙獰可怖的毒蛇,後怕道:“幸好你今晚沒住在這裏,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秦魚也是長舒了一口氣,突然覺著,自己還是有些難以言說的氣運在身上的,不然,這放蛇的老頭,怎麽昨天不放,明天不放,偏偏選在他不在自己屋子裏睡覺的今天放呢?

不過,秦魚還是說道:“這次多虧了我的侍從們機警,且有一手抓蛇的好本事,即便我睡在這裏,想來這些蛇,也到不了我的身邊的。”

向圭想起那個幾下就將所有毒蛇都靈活撿起塞進竹籠的侍從,也誇口稱讚道:“果然好本事,我所見之人,論這手抓蛇的本事,他當數第一。”

秦魚笑道:“老師說他是第一,那想來是差不了多少了。老師,對今晚這事,您是怎麽看的?”

向圭先是沉默了一下,才道:“被逼急了的兔子反擊了一下罷了。在我看來,對此次櫟陽偷盜大案的處理,一刀下去,痛快是痛快了,但卻是太急功近利了些,這些盤踞本地多年的

勢力,固然貪婪膿包了些,但他們不顯山不露水的,說不定哪個黔首百姓就是他們的人手之一,我猜,那個養馬的老貨,可能就跟被帶去鹹陽的某些人有關。”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不,燙嘴了吧?

秦魚卻持不同的看法,道:“我要的是將櫟陽快速強壯起來,而不是將時間都浪費在這些蠹蟲身上,快刀斬亂麻,一鍋將他們都端了,剩下可以與之謀的良人,我才能更順利的將我的政令推行下去。”

向圭大皺起眉:“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著急什麽?櫟陽已經是一個很繁榮太平的城市了,你完全可以穩紮穩打的在此紮根生長,你如今才六歲,你急什麽呢?”

秦魚笑道:“老師,話不是這麽說的,秦國征戰天下的步伐從未停止,但秦國的後續補給,卻跟不上它征戰的步伐。強大的軍事力量,要有強大的經濟基礎和民眾基礎做支撐......”

向圭一臉驚詫的打斷他的話:“停停停!你在說什麽呢?我怎麽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秦魚:我在說秦國一統天下和一統天下之後的事......

秦魚:“罷了,如今說這些還太早了。總之,那些人,不想跟他們多做無畏的爭鬥,正好讓蒙將軍一波帶走,我這裏也能多省些心。”

向圭涼涼道:“然後就是差點喂毒蛇了。”

秦魚歎道:“掃除餘孽,總是避免不了的。不過,今晚發生的事,倒是讓我更堅定了之前做的決定都是正確的,你看看這些人,哪裏還有丁點的良知,連放毒蛇這樣惡毒的法子都能想的出來。”

之前,蒙驁抓人的時候,一開始隻抓了涉事人以及他們的家人,但秦魚提醒他,要將他們的族以及連坐之人都抓過來。雖然此時已經過渡到了封建社會,但奴隸製之下的宗法製度,可不是說廢止就能廢止的,實際上,就是在兩千多年以後,宗法製仍舊在這片土地上存留,如今這裏隻有更根深蒂固的。

秦魚要求將這些連坐之人都抓了,一個是這些人本質上並不無辜,無論有沒有參與此次櫟陽偷盜的案件,他們的身上,也一定會存在其他的案件。

另一方麵,他也怕這些人留下來報複他,要是再覺著讓他們失去親人都是他的錯,狗急跳牆,將會給他帶來無窮的麻煩。所以,蒙驁去抓

人的時候,秦魚就特地提醒他,一定要第一時間將能抓的人都給抓了。秦律嚴格,又事無巨細,就是抓到了無辜之人,在這樣嚴格的律法下,該放的還是得放,該輕判的,就一定不會重判。

就這樣,櫟陽本地勢力,一下子幾乎空了分之二,秦魚原本還有些猶豫,自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結果,今晚就有餘孽教他做人了。

向圭對秦魚說的惡毒法子不以為然,他道:“放毒蛇算什麽?趙武靈王還是被他的臣子們活生生餓死的呢,還有比堂堂一國國君被活生生餓死還奇葩還惡毒的事嗎?”

想到趙武靈王的死法,秦魚也沉默了。

兩人對坐,猜度了一會那個放蛇的養馬老翁背後可能的黑手,沒過多長時間,雞就叫了。

雞叫了,意味著新一天的行為活動,開始了。

官署的大門剛打開沒一會,秦大母就從老宅裏趕過來看秦魚,很明顯,昨晚的事情,她第一時間就知道了。

秦大母著急的拉著秦魚上下打量了好幾回,才後怕不已的罵那天殺的歹毒之人,又後悔自責:“那宅子就擺在那裏跑不了,我怎麽就放心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裏,自己回老宅住下了呢?”

秦魚安慰道:“大母,這裏不隻我一人,仲兄和我一起呢,還有您給我的那些侍從,他們可是出了大力氣,立功了呢。”

秦大母又仔細問了事情經過,又叫來那個抓蛇特別行的少年過來,好好的獎賞了他一番,叮囑他以後要寸步不離的跟著主子才罷休。

末了,秦大母又道:“還是得趕趕修宅子的進度,你住在這裏,實在是太危險了,等主院修好,你就搬回咱們自己的宅子裏住,在那裏,你是主君,想用誰,就用誰,想不用誰,就罷黜誰,哪裏還會有心存怨念,刺殺主君的?”

秦魚笑道:“那個人,心存怨念隻是借口罷了,就是不在官署,也會在其他地方,他存了刺殺的心思,防是防不住的。不過,確實住在自己家裏更安全一些,等主院修好,我就搬回家去住,然後把阿母和大兄丘嫂他們接過來,咱們一家就團圓了。”

秦大母連聲道:“好,好,我再多找些人手......”

秦魚搖搖頭,道:“不僅不能再多找人手,相反,再縮減一些人手。大母

,宅子我看過,大麵上的格局已經完成了,其他的,咱們自己人再收拾收拾,布置一下能住就行了,如今形勢緊張,能省則省吧。”

秦大母也怕新找來修宅子的人手裏混雜了不懷好意之人,再做出其他不可收拾的事來,無法,隻能答應下來,能省則省,能減則減。好在,這宅子全力修了小半年,大麵上,總算已經修出來了,其他的亭台樓閣,精美器具,以後再慢慢添置上吧,現在,安全穩妥為上。

在用朝食之前,秦魚派出去查訪養馬老翁的小吏就回來了,這個小吏回稟說,這個養馬老翁的家人,早在幾天前就陸續離開了,他的鄰裏覺著蹊蹺,就告訴到裏典那裏,但因為這養馬的老翁仍舊在官署裏養馬,裏典並未多做懷疑,就沒向上報。

秦魚問道:“這個裏典帶來了嗎?”

小吏:“帶來了,大人可要審問?”

秦魚道:“不。他的鄰裏們是怎麽說的?”

小吏:“鄰裏們都隻覺著他的家人離開的有些奇怪,隻有一個婦人,是親眼看到,他其中一個兒子,是隨著然後的車馬行伍一起離開的。”

向圭猜度:“難道是太後的人?”

秦魚道:“不能僅僅以此就判斷他是太後的人,不過,那個裏典特別可疑,還要再審問。”

向圭:“交給我吧。”

秦魚答應下來。

秦魚這邊遭到毒蛇刺殺的事情,很快就報到了鹹陽那邊。秦王接到信之後,大怒,命令蒙驁加緊審問這些人的同黨還有哪些。

此時,櫟陽偷盜的案子已經變質了,偷盜隻成了一個引子,秦王想要以此拔出以太後為首的楚係勢力成了他的主要目的。

若是以此為基礎向外拓展,涉及人麵之廣,朝野震動。

恐怕湯最初都未曾想過,原本隻是一個黔首妻告夫的小小案件,竟是直接牽連起了秦國最高層的一場權利的角逐。

鐵證在前,無法翻供,秦王與外戚之間的鬥爭,已經初見分曉,最終到底誰是最後的贏家,隻差一根最後的稻草了。

秦王特地給秦魚來了一封信,先是好好的安撫了他一頓,然後跟他說,在櫟陽做好準備,等過些時日,他會帶著文武大臣,來櫟陽接他一起,去雍都舉行新年祭祀。

秦魚有些沒看明白,要是讓他一起去雍都祭祀新年,秦王隻要下一個王令就行了,哪裏用得著他親自來接?不是秦魚看不起自己,實在是他非常有自知之明,他還沒到要秦王親自屈尊降貴來接的地步。

好在,來給秦魚送信的使者,是圖。

圖自從見了秦魚之後,就一直在圍著他轉圈百六十度無死角的打量。

秦魚隻當他少年發癡,不理他繼續看秦王給他的信。

結果,等秦魚看完了信,圖還在嘖嘖稱奇的對著他打量,秦魚就有些發惱了:“看什麽呢?我是長了個腦袋,還是六隻手臂?”

圖一臉誇張的驚歎道:“個腦袋怎麽夠?我看你是長了十個腦袋呢!”

秦魚翻白眼給他看:“十個腦袋,那還能是人嗎?怕不是妖怪吧。”

圖:“對啊,你看起來就很像妖怪。”

秦魚拉下臉來:“你說什麽?”

圖終於回過神來,對著秦魚的黑臉,繼續道:“這也不是我說的,我離開鹹陽的時候,已經聽到關於你太過‘妖孽’的傳聞了。”

秦魚眼前一黑:“都是怎麽傳的?”

圖:“就是說一些‘多智近妖’‘鬼神附身’‘宿慧之人’之類的吧。”

秦魚微微鬆了一口氣,問道:“你也是這麽想的?”

圖撓撓腦袋,不是很確定的道:“我方才仔細打量了你一番,覺著,嗯,確實跟我見過的小孩不大一樣,尤其是你低頭看信件的樣子,嗯,就跟王大父差不多,哎,總之,就是跟小孩子大不一樣。”

“還有,你弄的那些東西,尤其是那個瓷器和煤油燈,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竟然說你是得了神明的傳授,才能燒出如此精美絕倫的器具來,反正,他們就是越傳越邪乎了。”

秦魚辯解道:“這是在齊陶的基礎上改良燒出來的,是有事實依據的,而且,也不是我燒出來的,我壓根就不會燒瓷。”不過,他倒也明白了,秦王為什麽要他在櫟陽等著了,怕不是這些文武大臣們,想趁機來櫟陽一起看看稀奇吧?

秦魚有些鬱悶了,他表現的,有那麽妖孽嗎?

圖擺擺手,對秦魚的辯解明顯聽不進去,他道:“我勸你,別人問你的時候,你不

要說這些有的沒的,他們是不會聽的?”

秦魚:“那我該怎麽做?”

圖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他:“順理成章的接受啊!這可是神明天授,是我秦國的榮耀,你不順勢接下來,你難道要說秦國的榮耀是假的嗎?王大父會殺了你的。”

秦魚:......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煙掩吧。

圖逮著秦魚,好好問了一遍他是如何在櫟陽大發神威將外戚勢力一網打盡的。

秦魚再次糾正:“這些都是蒙將軍的功勞,我都是站在一邊看著他做。”

圖生氣道:“你是不是沒把我當朋友?”

秦魚一臉莫名:“你這是說的什麽話?我怎麽沒把你當朋友了?”

圖哼哼:“蒙將軍可是在朝議的時候,當著所有大臣們的麵,詳細解說了你是如何智審叛徒匠人焦銅的,那個時候,蒙將軍才是站在一邊看著的人吧?我問你什麽,你都是滿口的推辭,你就是這樣做人朋友的?”

秦魚也委屈了:“你不是都已經知道了?還要問我?”

圖笑道:“我就是想再聽你說一遍嘛,你不知道,我親眼看著穰侯被蒙將軍問的啞口無言的時候,心裏是有多麽的高興。”

秦魚好奇:“你已經可以參加朝議了?”要不然怎麽把朝議的事知道的那麽清楚,還說自己親眼看見了。

圖露出一個得意又不得不壓抑表現矜持的笑容來,他輕咳一聲,道:“如今我可是殿中郎,能帶刀劍戍衛殿門的。”

哦,就是一個站崗的,隻不過,這個崗有些特殊,是站在秦王與大臣們朝議的大殿門前的,可以能夠既能帶刀上殿,也能旁聽朝議,是個非常體麵又實在的差事。

為什麽說是體麵又實在呢?

秦王身邊的郎中們,有的如李斯那般由人推薦上來不得誌的,還有秦魚自己身邊秦王給的那兩個,但更多的,是權貴人家的子弟來鍍金的,等渡好了金之後,就可以按照自己的長處和意願,選擇去做官還是去到軍隊裏曆練一番做指揮官。但總之,這些人的起點,都是要比一般人高出許多的。

當然,來秦王身邊渡這個金,首先,你得有真材實料,比如,曆史上的蒙恬和蒙毅兩兄弟,據說就曾在秦王

正身邊做了很多年的郎中,同時陪伴秦王正一起長大,感情非比尋常。再比如,向圭,也曾做過殿中郎。

圖小小年紀就能獲得這樣的美差,很難說沒有秦王曆練他的心思在。

看來,秦王對自己的孫子,還是很照顧看重的嘛。

秦魚狠狠表達了一番自己的羨慕之情,隻把圖誇的哈哈大笑不止,他拍著秦魚小小的肩膀,豪氣道:“你也很不錯啊,六歲的縣令,別說秦國,放眼六國諸侯幾百年,還不是隻有你一個?”

......

秦王說要秦魚在櫟陽等著他,但一直等到正月過了之後,進了十一月,才有秦王的軺車已經出發了的消息傳來,同時傳來的,還有從櫟陽帶走的那批人的處置結果。

此時,沮水已經開始結冰了,櫟陽今年服勞役的青壯們陸續的回到了自己家中,種果樹的婦孺老弱們,更是早就回家準備過冬事宜了。

秦魚之前承諾過的給青壯們服勞役的報酬一直在足額發放。

秦魚原本就留出了足夠多的物資出來,等蒙驁帶走了一批人之後,他們的家中財物,理所當然的由秦魚接手了,這樣,櫟陽官中的財物,也就更充裕了。

秦魚覺著,今年櫟陽縣中的黔首百姓們的冬天,應該會好過很多。

左工室被蒙驁和向圭聯手清理一番過後,又恢複了正常的運轉,隻不過,工室裏的工匠們,做活更賣力了,不僅成功燒製出了瓷器,還集思廣益,推陳出新,立誌燒出更精美的瓷器來。

秦魚大體能猜出他們的勁頭是從哪裏來的,隻不過,用誰的名字來命名的話,他再也沒提起過。

除了瓷器,左工室的幾個不起眼的泥瓦匠,成功盤出了土炕。

秦魚認為,這才是民生之本,救命的良器。若是黔首百姓們能在冬日裏燒上火炕,就能平安渡過冬日裏最寒冷的那幾天,等待春天的到來。

為了這樣一個大功勞,秦魚特地為他們向秦王請功,請求賜他們軍功一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