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叛徒

自從左工室偶然燒出瓷器之後,秦魚就下令給左工室大開方便之門,為的就是讓這些匠人們在優渥的環境中尋摸出燒製瓷器的正確方法。

一車車的陶土運進櫟陽,一筐筐的焦炭抬進左工室,左工室在短短一個多月的時間門裏耗費了比以往三年都要多的陶土,焦炭更是從優先供應右工室煉鋼變成優先供應左工室燒瓷,但都失敗了。

燒出來的成品,不是陶器就是碎裂的青瓷,跟可以正常使用的瓷器有天壤之別。

秦魚壓根就沒多想。研發新品的過程多麽艱難啊,有時候一個項目投入大量的物質金錢和精力,最後連個水聲都聽不到呢,他給左工室下命令才幾天,左工室能做出成績來才讓他驚訝呢。

可看看眼前的是什麽?

整整五車的黑色素瓷,一個個精致的如同擺在博物館裏的藝術品似的,已經在他不知道的什麽時候,給燒製出來的。

真是好天才!

高手啊!!

而他為了能用上一件瓷碗,時不時的就給左工室送錢送肉,陶土和焦炭更是不要錢似的往裏麵填,結果呢,肉包子打狗啊,這是連個渣渣都不打算給他剩下啊!

原本蒙驁被這一車的精美器具給驚了一下,想問問秦魚這是什麽?

但他一看秦魚乍青乍紅猙獰痛苦的神色,心下咯噔一跳,蹲下身,握住秦魚的肩膀,小聲問他:“你沒事吧?”

秦魚獰笑道:“沒事,我一點事都沒有!”

蒙驁:你這可不像是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啊,你要是能拿得起刀劍,恐怕此時都要殺人了吧?

秦魚問蒙驁:“此時,那幾家全都拿下了吧?”

蒙驁:“午時一到,我安排的人同時動手,一個都跑不了,你就放心吧。”

為了杜絕一切走漏風聲的可能,今早他跟秦魚按照原計劃出城去北山,但走到一半,他們就繞道來了交接地點等著抓現行,同時,他安排在都邑的人手一到午時,就會立即同時對參與的這幾家人進行全麵抓捕圍剿,務必不要放過一個人。

如今已經午時二刻,抓捕應該已經完成了。

秦魚道:“勞將軍再下一個命令,務必連他們家中的一個最不起眼

的奴隸都不要放過。還有,請將軍再派一隊人手,去將左工室給圍了吧。”

左工室一定出了吃裏扒外的東西,無論這個人、這些人是誰,他一定要把他挖地三尺也要揪出來。左工室有叛徒,那麽,右工室......

“不,將軍,連右工室,也一起圍了吧。”

相比於左工室,右工室裏麵,研究方向雖然單一,但瓷器泄露就泄露了吧,他不過是少賺一些,但要是煉製鋼鐵的秘方給露出去了,他還玩個球啊!

秦王都能用叛國罪給他哢嚓嘍。

穿透力極強的精鋼箭頭、精鋼戈矛,重量減輕但防禦力強上十倍不止的鎖子甲、鋼片甲,還有與馬鞍馬鐙配套的釘在馬蹄上的馬蹄鐵、給馬穿戴的重兵甲......

天老爺,這些不會也都泄露了吧?

這些可都是決定國運的秘密武器,即使還在研發中,也絕對不能泄露半分,要是秦國有重兵的消息傳到六國耳中,將會有什麽樣的變局,秦魚實在想象不出來。

他為什麽跟蒙驁說他要的寶劍或許要等到明年才能有,就是因為他在讓右工室按照他的設想,先打造一套重兵器出來啊!

或許,即便泄露出去了,什麽樣的變化也不會有,畢竟,這世上,敏感性強的有識之士還是少的,但也不能排除有這樣的人。

戰國多名將,多名士,多眼光敏銳的謀士,光想著有被他們敏銳的嗅覺嗅到的可能性,秦魚心都要顫抖了。

我怎麽就沒想著多做戒備呢?我手裏沒兵沒將,我可以去跟大王要啊,隻要我跟大王畫下大餅,大王一定會答應給我兵給我將來守衛左右工室的。

但我沒有,是我太自負了,都是我的錯,是我低估了人性的貪婪!

秦魚早就想過會背叛,會泄露,因此,左右工室凡是搞研究的,除了工匠,打下手的,全部用的是身家性命都在他手中的奴隸。那些工匠,他們的家人他不僅見過,還定時不定時的派官署中人上門探望,一個是搞慰問,畢竟這些搞研發的工匠,一個月中,吃睡幾乎全在工室裏,他總要替他們安撫好家人。另一個,其實就是變相的監視。

他自覺自己已經做的夠嚴密了,但叛徒仍舊出現了,隻是不知道這次的叛徒,是出在工匠身上

,還是奴隸身上。

蒙驁見秦魚情緒低落的不行,幹脆帶著他騎馬回城,路上,蒙驁跟秦魚道:“你得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也好讓我心中有數,盡量彌補。”他已經發現了,秦魚這裏,一定出現了一個大漏洞,他才會讓自己幾乎將半個櫟陽都給封住了。要是真的要封城,光他手裏的這些兵卒,可不夠,他得想法子給秦王匯報,然後得到調兵遣將的王令才行。

秦魚張張嘴,不知道給如何解釋,隻能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你說,先去右工室看看情況,再下決定吧。”

蒙驁皺眉,右工室?那個打造出神兵寶劍的地方?

蒙驁心中莫名生出一股緊迫感來,對秦魚道:“你做好了,我要跑起來了。”

蒙驁一馬當先帶著秦魚進了櫟陽城門,不理會空曠不見一個人影的街道,直接打馬去了位於西市盡頭的工室。

此時的櫟陽左右工室,早已成了重兵把守之地,有將領上來迎接,蒙驁將馬繩扔給他,單手抱著秦魚就朝右工室走去。

秦魚遠遠的就見工室廣場上的空地上,跪了滿滿的人,為首的是右工室大匠令,煤令的親傳弟子,叫雁行的。

雁行身後,跪著十幾個工匠,工匠後頭,跪著烏壓壓的奴隸。

秦魚仔細數了數,所有的工匠都在。

秦魚示意蒙驁他要下來。

蒙驁將他放下,秦魚站在雁行的麵前,問他:“所有的工匠和奴隸都在這裏了嗎?”

雁行有些緊張的道:“原本今日有兩個工匠在家休假,工室被...圍的時候,我跟軍士們商量,派人將他們都給叫了回來,都在這裏了。”

秦魚歎氣:“你跟我一起來,陪蒙將軍去裏麵看看。”

雁行戰戰兢兢起身,他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看這架勢,一定是出了了不得的事情了。

繞過前麵的廣場和辦公的排屋,後麵就是冶煉鋼鐵的高爐和廠房。

秦魚對這裏熟悉的很,輕車熟路的進了一間門庫房,秦魚問:“都打造的如何了?”

雁行抹抹額頭上沁出來的汗珠,盡可能的輕聲道:“鎖子甲和馬蹄鐵樣品做出來了,鐵片甲的貼片也打造好了,隻穿了一小半,箭頭太鋒利了,非常容易

穿過□□,造成可以救治的貫穿傷,我想再調配一下比例,讓它能夠紮在身體裏,既不會貫穿,也不容易取出來,給馬穿戴的重甲,還未開始打造......”

蒙驁倒吸一口氣:“你們這是在打造什麽?”

秦魚指著前頭,歎道:“將軍自己去看吧。”

蒙驁轉過一道影壁,進了後麵存著兵器的房間門,呼吸頓時沉重了起來。

秦魚讓蒙驁自己去看,他則是緊緊盯著雁行,沉聲問道:“我可以相信你嗎?”

雁行立馬跪在秦魚的麵前發誓:“下臣對公子忠心不二,公子明查。”

秦魚低垂了眉眼,道:“既如此,我也不瞞你,工室裏出了叛徒,這裏的秘密恐怕已經泄露了,你有什麽懷疑嗎?”

或者,你有什麽打算嗎?

雁行眼睛圓瞪,他眼睛裏最先露出的不是恐懼,而是驚疑。

“泄露了?怎麽泄露的?怎麽可能泄露了?是哪裏出問題了嗎?工匠們都在這裏了,沒有逃跑的,是誰泄露的?公子已經查問清楚了嗎?”

他連連提問,問的問題也都是泄露本身,沒有第一時間門分辨自己是清白的。

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在聽了他的話之後,眼睛的第一時間門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雁行的第一反應不是恐懼,而是驚疑,說明他之前,是不知道,甚至是沒往泄露這方麵去想的。

接觸了這麽長時間門,秦魚對雁行是有一定的了解的,這就是一個一心撲在研發上的大匠,或許能統禦手下的人手,管理好一個工室,但論心眼子,實在有些不夠。

這也是秦魚選擇暫時相信他的原因。

但該審查的還是要審查,萬一這是一個隱藏高手呢?

秦魚道:“到底是如何泄露的,早晚會查清楚的。如今,我打算將這裏交給蒙將軍,你是大匠令,便由你來配合他揪出叛徒吧。”

雁行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神色黯然了幾分:“謹遵命。”

秦魚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是大匠令,是這裏的總攬,大王會獎賞你的。”隻要你不是叛徒。

雁行露出一個微弱的笑容來,對秦魚道:“公子放心,我明白公子的意思,我以後會好好做事的。”

秦魚點點頭,見蒙驁還沒出來,就轉過影壁去找他,結果,裏麵蒙驁正寬衣解帶,將鎖子甲往自己身上套呢。

秦魚黑臉:“將軍,外麵都要翻天了,您還有心情穿甲衣呢?”

蒙驁不理他,對雁行吩咐道:“你,過來幫本將穿戴上。”

雁行踟躕著去看秦魚,等秦魚點頭,他才上前幫蒙驁穿戴好由一個一個的鐵環相扣而成的鎖子甲。

蒙驁穿好之後,先是試了試穿在身上的重量,然後隨手抽出了自己的隨身佩劍,朝自己的肚子上捅了一下。

秦魚驚怒:“你做什麽?”

蒙驁則是驚喜的摸著自己毫發無損的肚子哈哈大笑:“果然好東西。好了,你別氣了,我不試一下,怎麽知道這是好東西呢?”

秦魚猶自氣鼓鼓,轉身朝外頭走去,他要去左工室那邊看看怎麽樣了。

蒙驁插/好自己的佩劍,緊走兩步將秦魚扛起來放在自己的肩頭坐著,對他道:“這邊我就接手了,放心,如此重地,就是一個蚊子都不會讓它飛出去。”

秦魚:“最好是這樣,否則,我難辭其咎。”

蒙驁則是笑道:“你不必如此憂心,你有如此功績送上的,大王隻會嘉獎你,不會怪你的。再說,也未必......”右工室這邊泄露的事目前都隻是猜測和懷疑,未必已經泄露了,就是泄露了也沒什麽,他看著已經大變樣的右工室,心想,這樣的神兵,一環扣一環,可不是知道了方法就能打造出來的。

櫟陽這邊的右工室蒙驁自然是來過的,他不僅來過,還曾在此監督打造了一大批的兵器,那次他監督打造的兵器,全部用在了武安君攻打楚國上,結果嘛,嘖,楚國的國都都給打沒了。

蒙驁有預感,這座櫟陽城,很快就會變成和鹹陽比肩的城市了。

秦魚去左工室看過之後,見裏麵基本和右工室沒兩樣,都是腦門冒汗的大匠令帶著工匠和奴隸們跪在院子裏聽命,隻不過,左工室的工匠,沒有右工室那邊的齊全。

蒙驁沒有當場查案,而是帶著秦魚回了官署,叫來縣尉,一起去審他抓捕的那些盜賊。

從親自監督打撈偷盜大木的柯,到提供隱匿大木倉庫的商賈簡須翁,做牽頭人的荊氏和高氏,以及

坐鎮提供人脈關係的幕後受益人趙欄,和參與此次行動的其他人家,全部被蒙驁讓人五花大綁的綁來了。

這裏趙欄身份最高,他上來就嗬斥蒙驁:“蒙驁,吾乃宗室貴親,爾敢這樣對老夫,你吃了幾個雄心豹子膽?你就不怕太後和穰侯怪罪嗎?”

蒙驁掏掏耳朵,詫異道:“我還以為你會說是大王怪罪呢,看來,在你心中,沒有大王啊!”

趙欄一噎,繼續色厲內荏道:“大王和太後是母子,我心中有太後,自然也是有大王的。蒙驁豎子,你莫要轉移話題,你無緣無故緝拿我等,你安了什麽心?你是想將櫟陽翻過來嗎?”

蒙驁嗤笑:“無緣無故?不見得吧,你們要是沒犯下律法,我也不會緝拿你們?”

趙欄:“你可有確鑿的證據證明老夫確實犯了秦律?”

蒙驁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覺著你自始至終都沒有參與此次櫟陽偷盜的大案,隻有區區一個門客被卷了進來,我就無法定你的罪,是不是?”

趙欄哼聲道:“本就是如此!”

蒙驁搖搖頭:“既然如此,我先給你看一樣東西。”他拍拍手,一個兵卒托著一個托盤上來了。

托盤上有一個黑漆漆油亮亮的一尺見方的圓盤子,盤子裏擺放著圓溜溜香噴噴的橘黃色的柑橘,古樸肅穆的黑盤上承托著明麗如火焰一般的甘果,這樣濃烈的對比,碰撞出差異又和諧的美感,讓人不知道是該去愛盤子,還是該去愛柑橘。

秦魚:好家夥,這蠹蟲,竟然自己已經光明正大的在自己家裏用上了。

蒙驁撿起一個柑橘在手裏拋來拋去,問趙欄:“不知公是從何得來如此寶貝?”

趙欄黑沉著臉色:“這是太後賞賜給老夫的柑橘,當不得寶貝。”

蒙驁掀掉柑橘,將黑盤拿在手裏把玩,玩笑道:“我還以為,太後是連這黑盤一起賞賜給你的,竟是隻賞賜了柑橘嗎?我看這黑盤實在是個難得的寶貝,不知道太後宮中有沒有這樣的寶貝?不如,我將此黑盤送去給太後,問問她老人家,可有見過這樣雅致的器具?”

趙欄終於變了臉色,他以太後為尊,自己有了好東西,沒想著先獻給太後,自己卻先用上了,讓太後知道了,還會盡力庇護於他嗎?這蒙

驁,好毒辣的心思。

趙欄強詞奪理:“這原本就是要獻給太後的,隻是被你捷足先登罷了。”

蒙驁一臉看傻子似的看著趙欄,問道:“那要偷渡出櫟陽的那五車如此一般的器具你該做何解釋?”

趙欄卻是一臉莫名:“什麽偷渡?你莫要血口噴人,汙蔑老夫,老夫不知道什麽偷渡。”

蒙驁冷笑一聲:“看來,你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左右,將箱子抬上來。”

有兩個兵卒小心翼翼的抬了一個箱子上來,打開箱蓋給趙欄看。

趙欄先是疑惑,待看清裏麵裝的滿滿當當的瓷器之後,臉色大變,眼睛如利刃一般射向被五花大綁的人堆裏的一人。

蒙驁點點頭,有兵卒將那個人提溜出來,摔在大堂中央,對趙欄道:“看來,此人與公交情不淺。左右,給本將先打上三十軍棍,讓他醒醒腦子,知道該說什麽樣的話。”

這人想大喊大叫,也想說些什麽,但他被堵住了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能眼見著兩個軍卒握著手腕粗的軍棍站在了他身體兩邊,抬起,落下,抬起,落下,抬起,落下......

也就隻打了十來下,這個人就出氣多進氣少了,蒙驁一臉閑適的剝柑橘,掰開,分給了秦魚一半。

秦魚忍住心中的不適,接過柑橘塞進嘴裏,眼睛瞪的溜圓看著下麵的那些人,狠狠的咀嚼,好似在吃他們的血肉一般。

蒙驁心中暗笑,恐怕這次,這小孩真的給氣狠了,從他以往的行事作風來看,這是個非常容易心軟孩子的孩子,此刻麵對酷刑,卻是能忍住不說話,已經是難得。

那個被打的人眼看著就不行了,人群中有人先受不了了,他大喊道:“我認罪,我自出,不要打死我,秦律有規定,自出者,可以減免刑罰,我自出,不要打死我......”

所謂的自出,就是主動供認自己所犯的罪名。

這個人一喊,似是一石激起千層浪,堂下烏泱泱的一群人都喊著要自出,要減免罪責,就是嘴裏還塞著麻布團的人,也嗚嗚啊啊的喊著,大約也是想自出的。

原來,在開始行杖刑的時候,就有軍卒摘掉了一部分的麻團,這些人可以說話了。

大約終於認識到,在

這裏審判他們的,不是那個沒見過世麵的孩童,而是一個久經沙場的鐵血將軍,一言不合就能要光明正大的要人的命,在他麵前,他們最好能老實一些,否則,很可能就會跟堂前的那個人一樣,一句話都沒得說,就給亂棍打死了。

最讓人絕望的是,他們並不是無辜的。

打死,也就打死了。

即便被活生生打死的刑罰太重,有人非議,大王也隻會削減下令人的爵位,而蒙驁,他缺爵位嗎?

他是個將軍,些許削減的爵位,上一次戰場就又漲回來了,而他們的命,可就白白葬送了。

因此,幾乎所有的人,都要自出認罪。

當然,這些人,都隻是一些嘍囉,真正犯了偷盜大罪的主使,具都沉默不語。

即便他們自出,恐怕也免不了一死。

趙欄兀自掙紮:“蒙驁,有話好好說,老夫乃是宗室,自有宗正約束,你沒有權利對老夫上私刑。”

自商鞅變法之後,秦國就沒有刑不上大夫、刑不上宗室貴胄這一說了。但趙欄還是說出來,想要蒙驁有所顧忌。

蒙驁笑道:“公毋急,公可以不認罪,本將也不會對公上刑罰,本將會將你帶去鹹陽,聽候大王發落。”

趙欄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但接下來,蒙驁當著他的麵審問他的爪牙的時候,他的心情就又重新提了起來。

“你跟趙欄是什麽關係?”

“你們都做過什麽違法亂紀的事?”

“什麽?他自己建了一所私窯?左右,去查!”

“哦,原來如此,我說他這些年怎麽這樣禮遇荊氏,原來荊氏的女兒嫁的竟不是他的兒子,而是他嗎?”

“真的?真的有從趙國來的辨識來找過他?”

......

林林總總,簡直將趙欄從頭發絲到褲衩,扒了個幹幹淨淨。

這裏麵難道就沒有一個人死忠趙欄的嗎?

不,秦魚更傾向於,是秦律的酷戾震懾住了這群人。

對趙欄的控訴,就像是一場鬧劇一樣一直鬧到掌燈十分才結束。

這些些人都被帶去大牢裏關押。

秦魚仍舊心有疑慮:“不知道泄露了多少。”左工室

裏除了陶瓷,還有蒸餾釜,還有煤室那邊......

蒙驁笑道:“到底泄露了多少,等明天就知道了。”

秦魚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蒙驁原本想瞞下來的,但秦魚不是一般的小孩,有些事,他能早知道,對他也好。便道:“等到了大牢裏,真正的審訊才開始,不過,這些你現在先不用接觸,我來替你看著。”

秦魚了然,有些機密,自然要用特殊的手段逼問出來,然後再仔細的分辨,才能確定真偽。

秦魚緊了緊拳頭,又徒勞的鬆開,對蒙驁道:“有勞將軍了。”

蒙驁揉揉他的腦袋,溫聲道:“這些人,並不無辜,你與其擔憂他們,不如先顧好自己。”

秦魚有些茫然的看著他:“我挺好的?”

蒙驁笑問:“那你今日可有正常吃飯,有按時喝羊乳嗎?”

秦魚這才發現,他自從午後,就沒進一粒米,沒喝一口水,但他一點都不感覺到餓。

蒙驁道:“一切都交給我,你要做的,就是去好好休息,知道嗎?”

秦魚低落的低下頭:“我是不是做錯了?”

蒙驁:“你是說哪裏?”

秦魚:“......右工室,真的安全了嗎?”

蒙驁失笑:“你說這個啊。那我問你,你認為馬鞍和馬鐙是軍事利器嗎?”

秦魚:“當然。”

蒙驁:“那你看,大王有將此等利器藏起來不用,等在戰場上出人預料的湧出來,打的敵人落花流水嗎?”

秦魚腦門上露出一個問號:“難道不是嗎?”其實對此,他早就有疑問了,他獻上馬鞍和馬鐙的時候,秦王不僅邀請所有王公大臣來馬場看他跟蒙驁表演,還下令先給現有的騎兵都配備上,然後再給王公大臣們配備上,一點都沒有作為一支奇兵保密的意思。

蒙驁笑道:“那是因為,神兵利器,也要看握在誰人手中。就算馬鞍和馬鐙被人學去了,除了戎狄、趙國和燕國,其他的諸如韓、魏、楚、齊,他們有秦國這麽多的馬嗎?”

秦魚:“沒有......”現在作戰,還是多用戰車和步兵,騎兵除了趙國和秦國,就連燕國都不多。

蒙驁:“再說

趙國和燕國,他們或許馬多一些,但他們有良鐵打造馬鐙嗎?用青銅打造,除了大貴族,士兵們是用不起的。”

“至於戎狄,他們根本不會冶煉。”

秦魚:“做馬鞍和馬鐙,也不一定就非得要用銅鐵?”用牛皮帶也可以的。

蒙驁:“或許吧,但他們一定沒有我秦國舍得。我秦國舍得花重金打造、培養一批精騎兵,也有國力和財力支持,其他國家可未必有。”

“總之,即便右工室的重兵秘密被泄露出去了,也沒什麽,因為我秦國,不懼任何人和國家。”

秦魚看著蒙驁自信張揚的臉龐,心裏的大石終於落了下來,是啊,秦國可是戰力最強的國家,這些戈啊甲啊的,在秦國這邊可以如虎添翼,在其他六國嘛,嘿,他們舍不舍得給普通兵卒裝備這些還另說呢。

秦魚打了一個哈欠,揉揉小肚子,嘟囔:“餓死了,不知道還有什麽吃的?”

蒙驁哈哈笑道:“你大母已經來了許多時候了,肯定還在等著你吃飯呢,快去吧。”

什麽,大母來了?他怎麽不知道?

秦魚匆匆跟蒙驁告別一聲,就去找自家大母了。

蒙驁看著秦魚小小的背影消失,笑笑,抽出一張帛書,提筆書寫:“我王容稟:下臣有要事需在櫟陽多待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