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大木

考課結束,百姓們的熱烈程度卻沒退卻,秦魚趁著這股熱潮,新發了一回征勞役的明告。

說起來,今年,秦魚這個縣令已經征發過勞役了,時隔一個來月征發第二次勞役,應該群情激憤罵他狗官才是。但百姓們卻是興高采烈的聚集在明告下麵,聽小吏們詳細講解此次勞役的內容。

此次勞役,分兩部分,一部分是征集青壯,繼續上山采集大木和大石,這次勞役時間要長一些,若無意外,會一直做到河水結冰為止。報酬方麵,會與第一次勞役相同。

第二部 分,是官署計劃在縣內種植果樹。因為種植果樹屬於輕省的活計,因此這部分勞役麵向的群體,除了青壯男子之外,還有青壯女子,以及自認可以做工的老弱。青壯男女鋤地挖坑,老弱可以澆水扶苗,分工明確,一點毛病都沒有。

秦魚這樣的“橫征暴斂”,要是來個儒家博士,怕不是得指著他的鼻子臭罵“暴君”!

但櫟陽的百姓們聽著此次勞役的內容,具都開心的笑了。

往年秋收之後,他們交上今年的賦稅之後,沒有服勞役的,也是要繼續服勞役的。以前給官署服勞役,不僅是無償勞動,還要自備口糧。啥?沒有口糧?那也沒關係,可以向官署借貸喲,隻要等你田裏有收獲的時候,連本帶利息的,還上就行了。

即使沒有服勞役的,他們也會憑借經驗,計量剩下的口糧,看能不能挨過明年青黃不接的時候。要是之前家中有在官署借貸的,這個時候就要開始還貸了,若是打算用全家剩下的口糧去還貸,那就要考慮接下來的日子全家會不會餓死。

要是不打算還,那也有兩個選擇,一個選擇是利滾利,這樣或許永遠也沒有還的上的時候,第二個選擇,就是主動去官署,用延長服勞役期限的方式,去為官署還貸。

無論是第一個選擇,還是第二個選擇,總歸,他們最終,還是要到官署延長服勞役的期限的。

要是家中既沒有未完的勞役要服,也沒有未還完的借貸,糧食青鹽也都夠吃的,那麽,這個時候,全家就要考慮如何過冬的問題了。經過一年的風吹雨打,茅草屋是不是漏風了?要不要修補?過冬的柴木可都準備好了?大人穿的棉衣呢?熬過綿綿寒夜的被子呢?小

孩子可以窩在屋子裏躲冬,大人可是要幹活的,沒有棉衣穿,沒有暖被蓋,凍壞了身體,可就做不了活計了。

更有可能的是,全家可能在不知不覺間,都凍死了。

因此,每年的冬季,對他們這些黔首們來說,都是一個不大不小檻,度過去了,就還有明年,度不過去,就沒有第二日了。

若這些都準備好了,仍舊不能閑著,秋收後的田地整理好了嗎?田間的溝渠要不要疏通一下,等來年春耕好引水灌溉?今年種的麻漚好了嗎?若是不能在結冰前將麻撚成線,留待冬日裏紡織成布帛,等到明年交帛稅的時候,很可能會交不夠......

林林總總,他們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刻,都不能停下來,他們時時刻刻總是有做不完的活計。

或許隻有等到死亡的那一刻,他們才能永久的歇息一下了。

不得不說,商鞅的疲民政策,在秦國施行的非常成功。

但今年,一切都不一樣了。

櫟陽的百姓們,仍舊覺著每天有幹不完的活計,仍舊每天都累的隻想躺倒不想站起來,但他們的心態,發生了截然相反的變化。

他們即便躺倒了,腦袋仍舊在轉動,想著明天,要如何能做更多的活,因為他們的做工量,直接跟他們的利益相關。

都是因為,他們櫟陽,來了一個小縣令。

小縣令實在仁慈,他不僅讓大王允許他們養殖家禽隻收很少的羽稅,還讓他們用鮮花換取禽苗,天呢,這跟白撿有什麽區別嗎?

他們原本就覺著,這已經是天大的好事了,誰知,還有更好的事情在等著他們呢。

鄉裏建起了水房,以前舂米是個苦活計,無論男女,用手臂抱著木棍舂上一上午,胳膊都要斷掉了,也隻能舂出供一家人吃幾天的米來,現在好了,隻要將粟米送去水房,你想舂多少,就能舂多少,完全不用自己費力。

今年的勞役也發下來了,雖然沒有比往年輕快多少,甚至要更多更重,但竟然是有報酬的,報酬居然是鹽和布帛。聽說做勞役的工地裏,一天居然是要吃三頓飯的!

有這樣豐厚的報酬,有這樣豐厚的待遇,那麽,這勞役,還能夠叫做勞役嗎?

有好奇的年輕人悄悄

去問有年紀的人,問他們有沒有聽說過這樣的勞役?或者他們年輕的時候,有沒有服過這樣的勞役?

要不說人老成精呢,這些有年紀的老人眼睛一瞪,嘴角一撇,開罵:“問這麽多做什麽?公子怎麽說,你們就怎麽做,好日子不過,再來瞎打聽,腿給你們打斷!”

好吧,悶聲發大財,他們懂得。

現在公子憐憫他們黔首日子難過,給他們發酬勞,要是他們瞎嚷嚷,讓王城那邊的大人們聽到了,或許就不允許公子這樣做了?那麽他們黔首的日子肯定就會恢複到以前的樣子了。

雖然在公子魚治下的日子還沒過多長時間,但他們衷心的希望,這樣的日子能長長久久的過下去,真心的希望公子魚能長命百歲。

他們奔告鄉裏,成群結隊的進山,在三老官吏的帶領下砍伐大木,種植小木,采伐大石,然後運到沮水邊,等待沮水下遊的同鄉們將其打撈起來,運往官署。

就這樣在山裏幹了一個多月,等到了秋收的日子,他們才成群結隊的從大山裏出來,人均瘦了一大圈,形似無家可歸的野人。

但等他們回到家的時候,等待他們的是滿滿一罐子供全家吃一整年都還要有剩餘的青鹽,是尺尺相盈的厚實布匹,是肥膩膩的油脂,是活蹦亂跳的家禽......

以及,笑吟吟的妻子端上來的油潑麵片湯,和臉蛋紅撲撲的孩子們的歡聲笑語。

辛苦算什麽?他們的辛苦是值得的!

家中有借貸的,更是跟天上掉餡餅一樣,他們可以一邊領取一半的酬勞,一邊用另一半的酬勞抵掉官署的高利貸。凡是家中債台高築的,無不往死裏去幹,隻求盡快將債務清零,否則,等待他們的,很可能是遷居到秦國新打下來的土地上服勞役,一直等他們將借貸還清,才能回鄉。

一想到這些,不想背井離鄉的黔首們就兩股戰戰,背景離鄉就如無根浮萍,若真走了,他們此生,恐怕都沒有回鄉的時候了。

所以說,等秦魚征發第二次勞役的時候,百姓黔首們的熱情,並不比他舉辦考課的時候少上半分。

有借貸的可以再做一波勞役趁機還借貸,沒有借貸的,能夠為家中積累物資,永遠都不嫌多。

秦魚雖然高興百姓黔首們表

現出來的高昂熱情,但他還是明示所有官吏,一切都按照秦律嚴格執行。

小男子小女子做工是什麽價錢,大男子大女子做工是什麽價錢,六十歲以下的老弱病殘能不能為官署服勞役,需要他們服什麽樣的勞役,這些秦律裏既然都有明確的規定,那麽就按照秦律嚴格施行。

秦魚深知生米恩鬥米仇的道理。做慈善,也沒有任由人占便宜的?更何況,他是在治理一方土地百姓,不是在養肥誰的野心,施行政令,公平公正公開才是他的底線。

種植果樹的計劃已經做了接近兩個月了,這兩個來月,各鄉嗇夫、部佐和亭長們早就將自己鄉裏能種植果樹的範圍和地方摸清楚了,也曾送到秦魚麵前大家一起會商計劃的可行性。

因此,等到秦魚明確發布明告的時候,無論是要栽種的果苗、挖坑的農具,還是管理百姓們服役的小吏,指導果樹種植的農家子弟,都已經準備就緒,隻等秦魚這個縣令,一聲令下開始執行了。

秦魚下完命令之後,全縣的百姓黔首們都動了下來,他自己反倒閑了下來。

最近,他已經大體梳理好櫟陽本土勢力情況了,錯綜複雜姻親為網就是櫟陽本土勢力生態的最佳寫照。

這些以姻親結成的網形成的勢力看似牢不可破,但秦魚手裏有個可以攪動這張網的利器:花露。

一瓶花露三千黃金的**啊,他就不信,他以花露作為利劍,不能斬除一些鋌而走險的禍患。

既然暫時沒有人跳出來,秦魚就暫且將之放一放,重新將眼光放在左右公室這一邊。

左工室這邊,玫瑰花早就謝了,花露蒸餾暫時告一段落,但整套青銅打造的蒸餾釜並沒有空閑下來。

螺絲的應用將蒸餾釜的密封性進一步提高,輪已經開始嚐試蒸餾高濃度烈酒了。

具體多少度秦魚沒法估算,但現在的烈酒已經到了一口放倒一個壯漢的程度,這濃度,想來應該是很高了。

酒精蒸餾,同樣是避著人的,明麵上知道的隻有秦魚和輪兩個人,隻有有沒有秦王的暗線或者太後的暗線知道,秦魚就不清楚了。

但到目前為止,輪蒸餾出來的酒精,一點都沒少,倒是真的。

當然,若是輪自己監守自盜,秦魚就

得自認倒黴了。

左工室這邊,除了輪忙活著改進蒸餾釜,爭取蒸餾出更高濃度的酒精之外,張史更是忙的腳不沾地。

無他,左工室偶然出了一窯瓷器。

自從焦炭問世之後,櫟陽的左右工室就全都改用焦炭燒窯冶煉。

左右工室的分工,大體是左工室燒製一些陶器、瓷磚、一些青銅鐵的鍋碗瓢盆之類的日常用具,而右工室那邊,則是刀槍箭矢等軍工用品。

左右工室一輕一重,分工相當明確。

等到燒煤煉焦弄出來之後,左右工室的大匠令聯手來稟告秦魚,希望能在左右工室之外,另辟一個煤工室,右大匠令毛遂自薦為這個煤工室的總負責人,至於右工室的新任大匠令,請秦魚重新任命。

秦魚對兩位工室大拿的建議充分采納,並投桃報李,請原右工室大匠令推薦一個新人作為右工室新的大匠令。

果然,這位有德有品有才的大匠令,推舉了自己的弟子作為新的右工室大匠令。

秦魚同意了。誰說舉人不能惟親的?隻要這個新的大匠令跟他的師父一樣的有德有品又有才,秦魚不僅能重用他,還能推薦他去鹹陽大王私府裏去做官呢。

秦皇統一天下之後為秦王室工作的機構叫做少府,現在與少府職能相同的機構還不叫少府,叫做私府,與周天子的天府相對應。

但私府裏麵的職能和職位,已經很完善了。這裏是墨家和農家等雜家的天下,也是眾多在工室裏做工的工匠官吏們的奮鬥目標所在。

秦魚將自己對新右工室大匠令的期許說給他聽,他想,這個年輕人,應該明白他話裏的未盡之意。

他若是不能讓秦魚滿意,墮了他師父的名頭和苦心栽培,秦魚並不介意換下他。

煤令(煤工室大匠令)對自家手下燒出來的焦炭,是按照用量申請給做審批的,右工室要打鐵煉鋼,用到的焦炭是海量的,但左工室同樣不少要,因為左工室要為秦魚燒製一大批的陶器,其中陶缸和陶壺是大頭。

櫟陽今年秋收上來的所有果實幾乎都被秦魚包圓了,他甚至還讓商人從其他地方給他收購柿子,就是為了大批量的釀造柿子醋。

要釀柿子醋,自然少不了大陶缸和小陶壺了。大陶

缸釀醋,小陶壺裝醋,沒毛病。

也不知道左工室負責燒陶的小吏和工匠是怎麽操作的,總之,在有一次開窯的時候,燒出來的陶缸帶著微微的反光,尤其是一把小陶壺,那顏色,那質感,摸著就跟圭玉一般圓滑。

燒出這樣新奇的陶器,自然是要進獻給他們的最高長官縣令大人了。

秦魚在看到這個陶壺的時候,簡直眼睛都要放光了。

瓷器啊,這可是瓷器啊,這到底是怎麽燒出來的?

一問三不知。

秦魚也知道一般都是巧合出名品的道理,讓這次燒窯的全部小吏和工匠將手頭燒陶的活計交給其他人,他們則是盡可能的複原這一爐窯的始末,然後積累如何重新燒出瓷器的經驗。

秦魚沒有給他們時限,但他們每一個人都知道,功成名立就在眼前了。

因為,他們的縣令,現在已經開始準備進獻給大王的新年禮物了。

若是這個就連縣令大人都說好的“瓷器”被獻上去,那麽他們這些燒製瓷器的人,最低也會分得不少的財物回家過一個好年,若是鴻運當頭,或許他們也會從左工室裏獨立出去,單獨建造一個屬於“瓷”的工室?若真是這樣的話,他們這些掌握了燒瓷技術的工匠們,也可以做一下成為令史的夢了。

畢竟,他們的縣令大人,對待“人才”,可是非常慷慨的。

雖然但是,能在左工室裏做活的工匠,誰手裏沒有一兩個絕活呢?這些人走了狗屎運,燒出了那個叫“瓷”的寶貝,沒道理他們自己也燒不出來?畢竟燒的都是同一個窯,那些人能燒,他們自然也能燒。

工室裏沒有那麽多的窯,他們可以回家自己燒嘛。燒窯而已,又占不了多少地方,所需的不過是焦炭,去跟大匠令申請一下,大匠令為了能在縣令麵前做出成績,肯定會批給他們的。

於是,左工室一時間興起了燒窯的熱潮。無論是在工室裏燒公窯的,還是在自己家裏燒私窯的,隻要每一窯上交足夠量的陶器,其他的任由他們自己發揮。

不得不說,左工室的大匠令是下定決心,一定要壓右工室一頭的。

右工室仍舊在一門心思的煉鋼,他們倒是做出了堅韌的鐵餅(榨油的),也做出了螺旋細紋的鐵環(

螺絲),但仍舊沒有做出縣令要求的,能薄如蟬翼、韌而不斷,吹毛斷發的神兵利器來。

秦魚知道,煉鋼的竅門,是掌握好含碳量,但這個含碳量到底怎麽掌握,他是真的不知道,隻能讓右工室的鐵匠們自己去琢磨。

去看過最新燒出來的一批陶與瓷相間的陶器之後,秦魚抬腳進了處於左右工室上遊的煤工室那邊。

煤工室建在離沮水支流不遠處的一片空地上,之所以選在這裏,自然是因為此處用水方便了。

一個小型的水車建在溪流裏,有兩頭牛正被套了繩索圍著一個齒輪轉圈,齒輪被畜力拉著不斷轉動,帶動另一個齒輪轉動,然後一個齒輪套齒輪的將力不斷擴大,最終帶動水車將溪流裏的水引到架在高空的水槽裏。

這是墨家子弟新造出來的第三代水車,能夠在水流平緩水力不足的地方用畜力帶動取水。

架在高空中的水槽傾斜而下,不停的灑在一筐筐的原煤上,裝載原煤的框子是被一組滑輪吊在半空中的,等洗煤工將它們清洗幹淨之後,滑輪吊杆會將它們運走,然後運來新的原煤,進行下一輪的清洗。

清洗原煤的筐子下方,是一個大水池,這樣的大水池這一塊地上足足建了幾十個,每天用來輪流洗煤。

白天洗完原煤,大水池靜置放上一晚上,沉積在池子底部的,就是從原煤上洗下來的煤渣,將上層的水放出,將煤渣微微晾幹,然後混合黃泥,就可以燒製煤球了。

混合了不同比例的黃泥,煤球的質量也不同。秦魚今日過來煤工室,是因為煤令跟他說,他已經做出燒起來既沒有濃煙,火苗也足夠旺的煤球來了,請秦魚過來一觀,看看可還能用?

秦魚在煤令的帶領下,來到了一個鐵爐子麵前。

鐵爐子造的非常粗獷,就隻圓圓的一個筒,裏麵放著燒著的煤球,上麵是一個鐵蓋,蓋住爐子口,也不怕隔絕氧氣把火苗給悶死了?

秦魚仔細觀察一番,發現鐵蓋並不是平整的,鐵蓋上麵有一個環,用鐵鉤子勾著環拉起鐵蓋,鐵蓋內部是凹凸不平的鑄文,秦魚看了一下,大體是敬告上天火神,保佑他們用火平安的意思。

這些鑄文,隔在爐子和鐵蓋之間,既能往外散發熱量,也能為爐子內部輸送空氣,

很巧妙的構思。

秦魚看著燒的紅彤彤的煤球,感受著上方熱辣辣的熱量,笑道:“大匠辛苦了。”

煤令長舒一口氣,露出大大的笑容:“為大王做事,何言辛苦?”

秦魚笑道:“正所謂好的珍珠要裝在珍貴的盒子裏。煤球是做好了,咱們也該將這爐子做的好看一些......”

秦魚給他描述了一下記憶中的各種爐子的造型,讓煤令繼續發揮他的聰明才智,然後下令將現有的所有煤渣全部做成煤球,等過幾天,一起送去鹹陽獻給大王。

等秦魚巡視完工室,調整完新的發展策略,又回自家老宅看了一下修整進度,查看了果樹苗的栽種成活率之後,時間也進入了九月末,還有半個月,就是正月新年了。

秦國使用顓頊曆,每年的十月,就是正月新年。

這日,秦魚正坐在官署裏翻看最近這一個多月縣署裏的物資出納和采進用度,就聽有小吏來報,說是東鄉嗇夫求見。

秦魚納悶,每月一次的例會才結束了有三四天吧?東鄉嗇夫有什麽樣的事情,特地來找他?

秦魚讓人請這位東鄉的一把手進來。

東鄉嗇夫是個頗為年輕的青年,將將而立,正是大有可為的年紀。

秦魚笑道:“湯君何事找我?”東鄉嗇夫姓湯,名榆,沒有氏。

於字與秦魚的“魚”字同音。秦魚沒來的時候,同僚親屬們都叫他榆,等秦魚做了櫟陽令之後,大家就都叫他湯,或者湯君了。

湯先跟秦魚見禮,才道:“公子,今日一早,下臣接到一起首告,覺著甚為蹊蹺,便特來稟報公子。”

秦魚好奇:“是關於什麽的?”

湯回道:“是關於沮水裏的大木的。”

秦魚皺眉:“到底是怎麽回事?”

從北山上砍伐下來的大木,進行初步的去枝加工之後,會從山坡上滾下,然後丟入沮水裏順流而下,然後在從離官署儲藏木材最近的河岸進行打撈,這是最省力也是最安全的運輸方式,怎麽,出現什麽問題了嗎?

湯將他一早接到的首告案子娓娓道來,聽的秦魚直呼:群眾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

還有,隱在暗中不懷好意的人,終於開始露出爪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