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喬橙無論怎麽想都不會想到他這樣介紹她，遠房的一個妹妹，他也真敢講啊。
她不記得自己是怎麽失魂落魄走出辰星會所的，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到了車前，司機問：“太太回公館嗎？”
她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又低頭看了眼痛到冒出血的腳後跟，心像是墜進了冰窖裏，說道：“送我去江園。”
“江園？可是——”
“你要是不送，我自己打車去。”
“別，我送。”
去江園的路上，剛才發生的那幕毫無預警地從喬橙腦海裏蹦出來。
謝舟說了她是妹妹後，那些合作方笑著打趣起來，“既然是謝總親戚，那也是自己人，來，把口罩摘了，咱們認識一下。”
“對啊，認識一下，回頭見了還可以坐下一起吃吃飯什麽。是吧，謝總。”
喬橙的眸光也落在了謝舟身上，她期翼著他能說出什麽。
可是，沒有，他淡笑道：“我妹妹最近生病了，為了不傳給大家，還是不要了。”
隨後他又對喬橙說：“東西送到了，你走吧。”
包間裏都是歡聲笑語，可落在喬橙耳畔好似一個個清冷的音符，她腳尖微移，慢慢轉過身，白皙指尖剛觸上門把，後方傳來了謝舟的聲音。
“等等，我送你出去。”
然後，他走過來，越過她，先一步拉開門走了出去，見她走得慢，他停下，轉過身，不耐地點了兩下腳尖。
喬橙大步走過去，心裏還抱著一絲幻想，他特意出來應該是想哄哄她，要真是那樣，她便不氣了。
“你——”
“今晚不用等我，我不確定幾點回家。”謝舟打斷了喬橙的話。
喬橙抿抿唇，“你隻是要跟我說這些？”
“不然呢？你以為還有什麽？”謝舟看了眼腕表，神情很冷，“行了，你走吧。”
說完，他轉身折返。
喬橙見他要推門進去，咽了咽口水，說了聲：“阿舟，我腳疼。”
“砰。”包間門關上，謝舟走得毫不留戀，至於喬橙的腳疼不疼，他一點都不關心。
喬橙調整了下坐姿，甩開腦海裏那些不好的畫麵，縮著脖子看向車窗外，街上一對對情侶，或笑或鬧或跑或跳，看上去那麽歡快。
不像她，好久都不知道快樂是什麽了。
就像宋曦說的，別人談戀愛，是幸福找上門，她談戀愛，是努力找幸福，還不一定能找得到。
喬橙額頭抵著玻璃窗，慢慢收回視線，手機響了，她無心接聽，任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
看到江園時，手機再次響起，喬橙從包裏拿出，是馬昭打來的電話，她按下接通鍵。
“祖宗，你忙什麽呢，這麽久才接。”
“怎麽了？”
“臨時接了綜藝要去趟B市，你收拾下，我開車去接你。”
“現在嗎？”
“對，現在。”
馬昭隨口問道：“你不方便？”
“沒，很方便。”喬橙說，“我在江園，你來這接我就行。”
“那行，我現在去，大概半個小時後到。”馬昭再次叮囑，“時間緊，趕快把行李箱收拾好。”
“嗯，知道了。”喬橙淡聲回。
-
直到上了飛機，喬橙的心情也沒變好，方圓把喬橙送到藍苑公館後便走了，所以並不知道後麵發生了什麽事。
她以為喬橙是累的，問：“姐，你是不是很累，要不我給你捏捏？”
“不用，”喬橙調整了下坐姿，淡聲道，“給我來杯溫水吧。”
沒多久，乘務員送來了溫水，可能是水汽染了眸，喬橙眼睛紅紅的，似乎還有什麽順著眼角掉落下來。
她帶著墨鏡也看不太清楚，方圓狐疑看了眼，隨後移開了視線。
沒多久，其他人紛紛睡了過去，隻有喬橙，心裏酸酸的，怎麽睡也睡不著，她幹脆看著窗外發呆。
沒注意時間，回過神來時，已經到了淩晨，謝舟一通電話也沒有。
她拉高毯子蓋身上，緩緩閉上了眼，眼角澀澀的，這次是真有什麽流淌了出來，隨後淹沒在發絲裏。
喬橙心說，胃好疼，看來她還是不適合吃日料。
怎麽這麽多年，還是如此呢。
-
淩晨四點到的B市，然後是緊張的行程安排，等一切準備就緒已經到了七點，簡單吃過早飯後，喬橙投入到緊張的工作中。
這一忙活，到了傍晚才停下，她手臂酸的都抬不起來了，臉上帶著倦意，眉梢時不時皺起。
並不像馬昭說的那樣，隻要走個過場便行，這次活動安排的很緊湊，其中除了唱歌外，還要做遊戲。
又跑又跳的，都需要體力。
喬橙自認體力還可以，可是參加這樣的直播活動，也有些吃不消。
馬昭見她一臉倦容，拍拍她肩膀鼓勵道：“所有的辛苦都是為了未來能成功，加油啊。”
喬橙比任何人都希望能成功，點點頭，“我會的。”
晚上回到酒店，她在浴缸裏泡了整整三個小時，身體才舒服了些。
宋曦給她打來視頻，看她灰頭土臉的，問：“你這是幹什麽去了？”
“參加真人秀。”喬橙趴在沙發上，握著手機的手指都有些顫，“一直跑跳，累死我了。”
“怎麽這樣節目你都接了？”宋曦說，“我覺得你還是應該把精力放在唱歌上才行。”
“嗯，唱歌沒丟。”喬橙從趴著變成躺著，“但節目該接還得接，不然公司那邊不好交代。”
“也對。”宋曦說，“所有人都以為當藝人很風光，其實他們是沒看到藝人的無奈，比起其他工作來，藝人的工作隻是相對體麵些，僅此而已。”
“要不是因為心裏的那份熱愛，誰願意一直做這些。”
喬橙頗為認同宋曦的話，“對，為了心裏的那份熱愛，咱們隻能努力拚搏。”
說完了工作的事，宋曦隨口問了句：“對了，你買的那些禮物給謝舟看了嗎？他怎麽說？”
“還有你突然出來，耽擱了陪他回家見父母怎麽辦？”
之前呢，對於和謝舟回老宅見他家長輩這事，喬橙還是很在意的，但是經曆了昨晚那個插曲後，她突然不那麽在意了。
他都說她是他遠房妹妹了，見不見又有什麽差別。
“沒問，”喬橙淡聲道，“突然接的工作，沒來得及講。”
“其實問不問都沒事，反正都是你精心挑選的，他能看出你的心意。”宋曦還是衷心希望喬橙能幸福，所以也沒再說些對謝舟不滿地話，“喬喬，你記得，不管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曦曦，你真好，”喬橙被宋曦感動的一塌糊塗，眼圈倏然變紅，她是個情緒很上頭的人，每次心裏有什麽波動，麵上總會顯現出來。
也就隻有不關心她的人看不出她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知道我好，那就給我多笑笑。”宋曦含笑說，“我可不想看到你哭。”
“誰哭了，我才沒哭。”喬橙拿過紙巾擦拭幹淨眼睛的淚珠，眉眼彎彎說，“將來有一天，咱們肯定可以一起爆紅娛樂圈。”
“好，一起爆紅。”沒有哪個藝人不想紅的，宋曦**陳詞，“咱們一定可以，加油。”
喬橙：“加油。”
電話剛掛斷，喬橙有微信進來。
XZ：[你沒在京北？]
喬橙看是謝舟發的微信，小性子上來，手機扔到了茶幾上，裝看不見。
沒多久，手機鈴聲傳來，方圓從衛生間走出來，手裏拿著被熱水浸濕的毛巾，邊走邊說：“姐，你手機響了。”
喬橙聽到了，也猜到是誰打的，但她不想接，“沒事，別管。”
方圓低頭看了眼屏幕，“XZ？姐，是謝總的電話，你真不接嗎？”
“不接。”喬橙也不是完全沒有脾氣的，隻是以前她都是克製著，昨晚太氣人了，她忍不了了，噘嘴說，“別理他。”
“噢，好。”喬橙說不理，方圓便真沒理，她蹲在喬橙身側，把濕毛巾放在了她肩上，“這樣用熱毛巾捂捂酸痛感會減輕。”
喬橙下巴抵手背上，輕點了下頭，“行，那就捂捂。”
話落，她轉頭看向茶幾上的手機。
電話那端的人沒什麽耐性，打了一會兒後便不打了。
喬橙抿抿唇想，他從來都是這樣，給她的耐心永遠隻有那麽點。
-
這是兩人第一次鬧出不愉快後喬橙既沒有認錯也沒有哄人，要是宋曦知道，一定會給她鼓掌，誇她厲害的。
喬橙本以為她最多也就堅持一天，沒想到第二天，第三天她都堅持了下來。
她三天沒有主動聯係謝舟，這對她來說是史詩級的進步。
第四天，她們一行人從B市回到了京北，路上，馬昭一直在誇她，“導演說你表現很好，期待和你下次合作。”
“喬喬，你再努力些，成功一定屬於你。”
“對了，有件事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你暫時還在捆綁著炒CP，所以戀情絕對不能曝光。”馬昭輕咳一聲，“你懂我的意思吧？”
提到謝舟，喬橙臉上的笑意慢慢褪去，她沒什麽精神地說：“嗯，昭哥你放心，不會發生讓你擔心的事。”
馬昭說完這個，見喬橙沒聽太懂，又提醒了他一下，“既然是不能曝光的戀情，那麽身份不身份的也都不重要，無論是妹妹還是其他，你說對吧？”
這話方圓都聽出不對勁了，問道：“昭哥，你上次不是說要喬姐保護好自己，感情的事要慎重嗎？你還說別一股腦投入進去，要明確好對方的心意，他要是真在乎你，朋友圈肯定都是關於你的……”
怎麽又都不重要了？”
馬昭：“……”
喬橙除了麵對謝舟腦子會亂，其他時候都是很清醒的，她問：“是不是他和你說了什麽？”
馬昭知道瞞不住所以也不瞞了，輕咳一聲：“是謝總的助理給我打電話，告訴了我這件事，他說謝總聯係不上你很擔心。”
“擔心幹嘛不給我發信息？”喬橙一點都沒感覺到謝舟著急，相反，她覺得他一點都不在意。
其實著急隻是馬昭的說辭，張遜的原話是：“謝總說請轉告喬小姐不要耍性子，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要懂分寸，他期待她的回電。”
馬昭擔心喬橙不高興，所以把話揉了揉表述出來。
“謝總應該是沒時間。”馬昭道，“等下了飛機，你可以主動給謝總打。”
“再說吧。”喬橙悻悻道。
最後的最後，還是她先忍不住的，她也問自己，怎麽就是忍不住呢。
可能是京北的風太熱了吧，或者是京北的空氣裏流淌著他身上的清冽氣息，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更或者，是她太喜歡了吧。
電話接通，聽筒那端傳來謝舟清冽的聲音，“回來了？”
“嗯。”喬橙不鹹不淡應著，“你找我？”
“給你買了禮物，都放在了藍苑，你什麽時候來看？”這是謝舟一貫哄人的方式，甚至都不是他親自挑選的。
“我最近挺忙的，再說吧。”喬橙拒絕了他。
“綿綿。”謝舟輕喚一聲，“你是因為我那晚的介紹所以在生氣？”
“你覺得你那樣講沒問題嗎？”喬橙反問，“我真是你妹妹嗎？”
“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人，不需要把實情告訴他們。”
“他們是不重要的，那些重要的呢，你家裏人知道你女朋友是我嗎？”
“我不是答應帶你回家了嗎？”
他說話的語氣像是在施舍。
喬橙不是第一次聽了，壞情緒突然冒上來，心髒像是被狠狠揉了一把，又痛又難受。
“謝舟，我是你的玩偶嗎？”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你覺得你是嗎？”謝舟把問題扔給喬橙，聲音漸漸變沉，“你什麽時候這麽無理取鬧了。”
“嗬。我無理取鬧。”喬橙就知道他不會說什麽好聽的話哄她，她笑得很牽強，比哭還難看，“是呀，我無理取鬧，我壞。”
“所以，你還理我幹嘛。”
“掛了。”喬橙先掛了電話。
她所有的力氣都用在講這通電話上了，說完，整個人軟軟的，癱坐在座椅上。
方圓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見她額頭上都是汗，遞上紙巾，“姐，你擦擦。”
喬橙沒什麽心情擦，說道：“不用了。”
她倚著車門垂頭想事情，半晌後，她手機震了下，謝舟給她發來微信。
XZ：[這次是我不對，別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