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合一
雨聲落在長廊玻璃窗上, 砸出重重的響聲，有風呼嘯而來，卷起白蒙蒙的霧氣, 染了水汽的枝葉肆意搖擺。
映在地上的婆娑樹影也隨之晃動。
紛擾的聲音充斥在四周，一道清冽的女聲悠然而來, 帶著不寒而栗的心悸感, 謝舟聽到喬橙說：
“我不喜歡吃巧克力的。”
不喜歡吃巧克力的, 可她那天和蘇堯吃的那麽歡快, 唇角上還粘了奶漬, 他還看到蘇堯拿著紙巾給她擦拭。
他還聽到蘇堯問她：“好吃嗎？”
她輕軟著聲音說：“好吃。”
怎麽到他這就不喜歡吃了。
忽地, 謝舟身體輕顫了下，眸底的光淡了些許，她根本不是不喜歡吃，而是不喜歡和他吃。
“嘀嗒”，雨水從他發梢滴落下來, 落在了他唇瓣上, 接著又滾落到他喉結上, 繼續下行，淹沒進他的衣領裏。
燈光拂上, 脖頸上隱隱泛起光，他身上的白色襯衣沾染了大片的水漬, 不知是因為在雨裏站的太久還是被風吹的，此時的臉白得嚇人。
唇還有些抖，他顫著聲音說：“你上次和蘇堯明明——”
“上次是上次，”喬橙像是沒看到他狼狽的模樣, 聲音還是那麽冰冷，“誰說上次喜歡這次還喜歡, 現在我不喜歡了。”
謝舟從她的話裏聽出了別的意思，似乎在說：我以前是喜歡你，但現在不喜歡了。就像那個巧克力蛋糕，隻是曾經喜歡。
謝舟腿一抖，身子朝後踉蹌兩步，背脊抵上了後方的牆，隱約有冷風透過敞開的窗戶湧進來，吹上了他左邊的肩膀。
上次因為被撞留下的傷痛還在，這會兒讓風一吹，錐心般的疼。
他眉梢皺到一起，臉上的血色又退了幾分，深邃鳳眼裏的那抹紅越發刺目了，他看上去像是風雨中被摧殘的花草，淩亂的讓人心疼。
但喬橙無感，畢竟曾經這樣的事她經曆的次數更多，謝舟更過分的也做過。
她現在最多算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還有事嗎？沒事我要進去了。”喬橙睨著他問。
謝舟等了這麽久就是想給喬橙送巧克力蛋糕，他以為她會喜歡吃，喉結輕滾，他笑得比哭還難看，“沒事了，你進去吧。”
喬橙還真就沒有任何留戀的推門走了進去，關門前她停下，謝舟以為她是想邀請他一起進去，頓時來了精神，挑眉問：“你還有事？”
喬橙看看他手裏的蛋糕，再看看他，輕揚唇，“我就是想提醒你，走的時候記得把你手裏的蛋糕拿走，這裏不讓隨便亂扔垃圾。”
原來……他的蛋糕是垃圾。
牆上有個凸起，像是釘子，此時正抵著謝舟的後頸，隻要他向後退一點便能戳進去。
相貼的地方傳來痛意，皮肉被劃開了，他甚至感覺到了黏黏的感覺，大概流血了。
但他沒移開身體，而是保持著這個站姿，迎著喬橙的視線，輕嗯了一聲：“好——”我知道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喬橙已經沒有絲毫留戀的把門關上，關門聲很大，震得四周嗡嗡響。
那聲音像是刀子一樣，一下一下剜上謝舟胸口，把他心髒攪得稀爛。
周軒說，女人狠起來可是男人想象不到的。
原本他還有不同的意見，覺得女人再狠都不可能有男人狠，但現在他覺得周軒說的很對。
女人狠起來，真是能要了人的命。
謝舟失魂落魄的從電梯間走出來，張遜因為工作的原因耽擱了些時間，趕到時看到的是這樣可憐兮兮的一幕。
謝舟全身濕漉漉的，發梢時不時有水滴落下來，臉白得嚇人，眼睛卻紅的像是要滴出血。
他側頸不知道怎麽回事，有到紅痕，像是被什麽劃的。
剛剛康複的那隻手蜷縮著垂在身側，另一隻手拎著蛋糕盒子，褲腿濕了多半截，鞋子已經全濕。
他像是剛剛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唇在顫，手指也在顫。
張遜驚呼一聲，大步跑過來，把傘舉高過謝舟頭頂，上下打量一眼，“謝總，您這是做什麽呢？怎麽成這副樣子了？”
從公司出來前老板可是好好的，衣服也是新換的，說是喬小姐喜歡他穿淺色的，所以他特意換了那身銀色西裝。
領帶還是戴的喬小姐送的那條，腕表也是，看上去心情也不錯，這怎麽才短短幾個小時，人成這樣了。
張遜手抬起，一時不知該碰觸他哪裏，最後說：“謝總，我來幫您拿蛋糕吧。”
他伸手去拿，被謝舟推開，饒是這個時候，他還在死死護著蛋糕，“我自己拿。”
說著，他朝台階下走去，沒仔細看路，差點摔倒。
張遜在後麵跟著，見他深一腳淺一腳的走著，嚇得魂都要沒了，說來告訴他，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兩個小時前陸承突然給謝舟發來消息，說他看到喬橙和蘇堯在一起，舉止還挺親密。不過他有急事需要去辦，沒空幫他盯著，要他趕快過來。
謝舟按照陸承發來的地址找過去，根本沒看到喬橙，他便開著車到處找，明知喬橙把他的手機號拉黑了，還給她打了好多通電話，實在找不到人，他去了江園。
為了等她，還把自己淋成了這樣。
張遜抿抿唇，“謝總，您怎麽沒避避雨啊。”
問完他才發現自己問了個傻問題，老板固執起來八頭牛都拉不回來，不避雨肯定是因為心裏又酸又氣，鬱結難舒，隻能用這種自虐的方式讓自己好過點了。
張遜搖搖頭，愛情啊，真是沾不得。
見謝舟又要摔了，他急忙跟上去攙扶住，“謝總，您慢點。”
謝舟心情不好，根本聽不到張遜說的任何話，滿腦子都是她為什麽隻肯和蘇堯吃巧克力蛋糕，不肯和他吃。
為什麽她和蘇堯總是在一起。
難道蘇堯真是她口中的男朋友。
其實謝舟眼巴巴送蛋糕過來，還有一件事想問喬橙，蘇堯真是她男朋友嗎？
現在看來，應該是了吧。
謝舟的心又狠狠抽痛了一下，他慘白著臉問：“張遜我哪裏不如蘇堯？”
“嗯？”張遜輕咳一聲，“誰說您不如蘇堯了，在我眼裏，你比那個蘇堯強一千倍。”
“那你告訴我，為什麽橙橙選他不選我。”謝舟突然停住步子，把死亡問題拋給了張遜。
張遜這個心呐，都不會跳了，這個送命的問題，他要怎麽回答才好呢。
“那個……”張遜抿抿唇，“應該是喬小姐還在生您的氣，等她氣消了就沒事了。”
“那她什麽時候氣消？”
“……”張遜一臉為難，這個他哪知道。
謝舟仰頭看了眼漆黑的夜空，有東西混雜在雨裏傾瀉而下，流淌的悄無聲息，但卻讓他的心痛了又痛。
橙橙，我到底該拿你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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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橙最近心情不錯，代言拍的順利，寫歌也很順利，上次的專輯《夢》大賣，平台和甲方都非常滿意，看來她下張專輯年前可以出了。
對於歌手來說，能寫出滿意的歌，並能讓大家喜歡是他們的夢想。
喬橙很慶幸，在追夢這條路上進行的很順利。
她心情好的時候，喜歡吃甜食，尤其是喜歡吃蛋糕，讓方圓多準備了些，方圓看著她把蛋糕吃下，想起了那晚，抿抿唇，“姐，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吃巧克力的蛋糕嗎。”
“我什麽時候說過？”
“就上次謝總拎著蛋糕來讓你吃啊，你當時是這麽講的。”
“嗯，是不喜歡。”喬橙又往嘴裏塞了一小口巧克力蛋糕，咽下後說，“是不喜歡吃他買的，還有和他一起吃。”
言下之意，她喜歡吃，但不喜歡吃他送的。
方圓點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喬橙又吃了一小口，手機響了，來電顯示：馬昭。
她放下蛋糕，拿過紙巾擦拭幹淨嘴唇後接通了電話，“喂，昭哥。”
馬昭說：“有個電影劇本，我看挺合適的，你要不要看看。”
喬橙抿了下唇，“你知道的，我並不想拍戲。”
“你先看看。”上次拍戲的事喬橙拒絕了，馬昭倒是也沒說什麽，他道，“劇本確實不錯，而且是大的製作班底，你要是接了沒準會火，你不想火嗎？”
沒有哪個藝人不想火的，不過喬橙是希望作為在歌手火。
“但我不是科班——”
“那個你先不用考慮，你先看看劇本，後麵的事後麵再談。”
“行，那你發我郵箱吧。”
掛斷電話沒多久，馬昭把電子版的劇本發到了喬橙郵箱，喬橙吃過午飯後靜靜看起來，這一看便一發不可收拾，天都黑了，她還在看。
方圓對她說：“姐，先吃飯吧，吃完再看。”
“好，我知道了。”喬橙點了點頭，但眼神依然在平板上，確實如馬昭所說，劇本是個好劇本，人設飽滿，情節緊湊，劇情跌宕起伏，讓人很有代入感。
喬橙給馬昭發去信息。
喬喬：[你先別給對方回複，我看完後再說。]
馬昭：[好。]
-
正當喬橙如癡如醉看劇本的時候，謝舟被陸承他們拉出來喝酒了，謝舟最近工作太拚命了，聽說這幾天一直住在公司裏。
謝氏集團的員工再次感受到了什麽叫水深火熱，老板都在公司裏加班，他們怎麽敢不加，隻能陪著。
可是啊，老板真是為了工作不要命呀，每次工作都能到淩晨，謝舟怎麽樣大家不知道，反正其他人是真熬不住了。
張遜也不行了，最近熬的嗓子都不舒服了，那天見陸承過來找老板，旁敲側擊說了什麽。
陸承秒懂，“這事交給我。”
隨後便有了今天的聚會，謝舟原本是不來的，但他耐不住陸承的軟磨硬泡，最後隻能來了。
來了後窩在沙發上，話也不說隻是喝酒，紅的白的香檳，拿到什麽喝什麽，看樣子就是想把自己灌醉。
果然，失戀的男人就是可悲。
周軒見狀勸說：“阿舟，你胃穿孔的事忘了，還喝，真想再進醫院啊。”
“就是，這酒呀，得品，”言默翹著二郎腿道，“哪能像你那樣豪飲，我看你這不是喝酒，是灌酒。”
“你是不是因為那天的事，”陸承端著酒杯和他的碰了下，“吃蘇堯的醋了？”
“那天的事？哪天的事？”言默說，“阿承你說清楚。”
“就那天我從B市出差回來，正好看到喬橙和蘇堯從飛機上下來，然後就……”
陸承停下，眸光落謝舟身上，隨後又問：“那晚你找到喬橙了嗎？你們怎麽談的？你問她和蘇堯怎麽回事了嗎？他們真在交往？”
陸承一連問了好幾個問題，偏偏謝舟也回答不出來，心情頓時變得更糟糕，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拿過酒瓶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接著又是咕咚一聲，喝了下去。
眨眼的功夫兩杯酒沒了。
昏黃的燈光在他臉上落下暗沉的影，映得他神色晦暗不明，那雙眸子像是被血染了一樣，猩紅猩紅的。
“好了，阿舟。”言默奪過他手裏的杯子，“你在這買醉也沒用，重要的是把人追回來。”
“對，你就是把自己灌醉喬橙也回不來。”周軒說，“當務之急是把人搶回來。那個蘇堯和喬橙不過剛認識，怎麽也比不上你和喬橙的感情。”
“哼。”謝舟輕哼一聲，“怎麽會比不上，喬橙很喜歡他。”
都給他慶祝生日了。
還和他一起吃生日蛋糕了。
“喜歡怎麽了，隻要沒結婚你就有機會。”言默說道。
“就是結了婚，你也可以把人搶回來。”周軒晃著酒杯說，“你要相信你的魅力。”
謝舟的自信已經被打擊的一點不剩了，他覺得自己差勁極了，不然，喬橙為什麽不喜歡他，反而去喜歡蘇堯。
蘇堯，蘇堯，謝舟手慢慢攥緊，他好像痛揍蘇堯一頓。
“她不見我。”謝舟眼神裏含著落寞，整個人懨懨的，“她不會再喜歡我的。”
陸承受不了他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端起酒杯破他臉上，“謝舟，你清醒點，你這副樣子別說喬橙了，任何女人看了都不會喜歡。”
謝舟緩緩抬起頭，搭在腿上的手慢慢攥緊，恍惚的，眼前的陸承變成了蘇堯，他在對他笑，挑釁的對他笑。
似乎在說，對，喬橙就是不要你，喬橙就是討厭你，喬橙喜歡的是我，你滾。
謝舟眼睛漸漸眯起，然後對著陸承打去，邊打邊說：“蘇堯，我跟你拚了。”
打人來的猝不及防，等周軒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陸承已經被按著打了好幾下。
謝舟也沒好到哪去，臉上挨了幾拳頭，唇角都破了。
張遜來接謝舟，看到謝舟鼻青臉腫的模樣，心髒差點停跳，祖宗們那，怎麽喝個酒還能喝成這樣。
打的挺狠的，必須去醫院治療，張遜把謝舟帶去了醫院，好巧不巧，在醫院裏遇到了方圓。
日次，方圓把昨晚在醫院裏遇到謝舟的事告訴給了喬橙，方圓差點笑斷氣，“姐，你是不知道，那個謝總被打的有多慘，臉都腫成這樣了。”
方圓比劃著，“眼睛也是，還有嘴，打的可慘了，哎呀，真是太好笑了。”
喬橙聽後，唇角淡挑，“嗯，是挺好笑的。”
方圓話題一轉，“對了姐，張遜還說，謝總之所以跟人打架還是因為你。”
喬橙手一頓，挑眉，“我？”
方圓：“嗯。”
喬橙輕嗤一聲：“那他更該打了。”
方圓打量著她問：“姐，你不心疼嗎？”
“我為什麽要心疼？”喬橙臉上神色淡淡，“挨打活該。”
方圓點點頭：“對，挨打活該。”
她們聊天的時候，馬昭再次打來電話，詢問喬橙已經，那個劇本她都看好幾天了，覺得怎麽樣？
喬橙回：“行，那就接吧。”
其實這事馬昭和她商量是尊重她，按照合約來，不管公司和誰合作她都要無條件同意，根本沒有她選擇的機會。
馬昭：“那好，五月初簽約。”
喬橙：“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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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橙代言還沒拍完，已經進了五月，五月六號那天，馬昭帶著她去簽的約，言談間，對方還提及這部電影增加了新的投資人，製作成本將是史無前例之高。
說白了，就是又有金主爸爸投錢了，而且這個金主爸爸最不差的就是錢。
馬昭聽後說了幾句恭維的話。
喬橙聽著他們的談話，眼皮莫名的跳了下，她忍不住猜想，到底新增加的投資人是誰。
然而，答案無解，對方在投資人身份上很保密。
……
喬橙不是科班出身，演技方麵確實不算很好，進組之前，她需要先學習一段時間，馬昭給她找了很多老師。
她的時間被排的滿滿的，蘇堯幾次找她吃飯，都給拒絕了，沒辦法，她真的很忙。
不過喬橙的忙碌也不是白忙碌，微博粉絲又多了幾百萬，馬上要三千萬了。
雖然這裏大多是歌粉，但她相信隻要她努力拍戲，將來肯定也會有很多劇粉。
宋曦知道了她接拍電影的事，給她打來電話，“恭喜恭喜，我的喬喬寶貝，你真是太厲害了，竟然簽了《滄海》，《滄海》可是大製作，肯定能火。”
火不火的，喬橙暫時沒想那麽多，她隻想認認真真的把戲拍好。
“謝謝曦曦。”喬橙嘴甜地說，“你也會火的。”
“行了，你就別安慰我了。”宋曦含笑說，“我對火已經不抱希望了，現在這樣也好，有戲拍，每年還能出幾個作品，我很滿足。”
人隻要知足，其實幸福值也會很高。
宋曦的幸福來自於她容易滿足。
“我來預言，你將來必紅。”喬橙說，“不信你等著看。”
宋曦被喬橙的話逗樂了，笑了幾聲後，問：“什麽時候進組？”
“六月。”喬橙說，“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那正好，五月中旬我戲殺青。”宋曦噙笑說，“到時候一起聚聚。”
“行，我等你。”喬橙撒嬌說，“我可真是太想你了。”
“有多想我？”
“想的睡不著算不算。”
“算。”
兩人聊得正高興時，喬橙有微信進來，是個陌生號碼，寫的是：[見一麵吧。]
喬橙沒和陌生人見的習慣，沒理會，直接刪了。
那邊久久沒等到她回複，又發來一條。
[怎麽，不敢見啊，怕我。]
對於這種挑釁似的話語，喬橙還是采取的不理睬，對方後來急了，直接打來的電話。
彼時喬橙剛和宋曦結束通話，鈴聲響起，她按下了接聽鍵，裏麵傳來女人的聲音。
“喬橙，我要見你。”
喬橙聽出是王綿綿，她沉聲道：“沒空。”
“我管你有空沒空，我就是要見你。”王綿綿說，“你要是不見我，我就去你家見你爸爸，我讓他知道，他的好女兒當年是怎麽誘、惑男人的，又是怎麽不要臉從別人的手裏搶走男朋友的。”
“我隻有明天有空。”喬橙說，“地址。”
“我會發你手機上。”王綿綿輕哼，“記住，不要告訴其他人。”
喬橙沒等她說完，直接把電話掛了，隨後，王綿綿發來了見麵地址。
還發來一句話：[不要告訴謝舟。]
喬橙垂眸掃了眼，那後麵那條短信給刪了。
她真當誰也和她一樣，對謝舟念念不忘。
-
“咳咳。”謝舟掩唇輕咳兩聲。
張遜遞上水杯，“謝總，您還是歇會兒吧。”
謝舟沒理，冷白修長的手指握著筆不停地寫著什麽。
張遜把水杯放下，躬身問：“錢已經打給劇組了，那個導演讓我說……”
謝舟抬起頭，“說什麽？”
張遜：“說要不要告訴喬小姐您是投資人？”
“不需要。”謝舟眼瞼垂下又抬起，眸光落在前方，也不知道在看什麽，“告訴她了，她不會同意簽約的。”
“可是這麽大筆錢投進去，怎麽也得讓喬小姐知道呀。”那可不是一億，是十億，張遜都心疼了，“謝總，要不還是透露一點……”
他話剛說到一半，迎上謝舟犀利的眼神後，聲音漸漸變小，隨後消失不見。
“這事不許再提。”謝舟冷聲說，“誰也不許告訴橙橙。”
張遜的嘴像是上了封條一樣，緊緊閉著用力點點頭，隨後還嗯了兩聲。
謝舟又問：“之前交代你的事辦好了。”
“啊，那個呀。”張遜說，“按照您的要求已經找到了合適的公司，也和對方談妥了，咱們出資，項目他們去談，最近他們正在和馬昭接觸。”
“橙橙的歌曲合約務必要簽下來。”謝舟道，“她在這方麵很有天賦。”
張遜點點頭，“是，我會叮囑那邊的。”
張遜走出辦公室的時候還在想，老板為了喬小姐真可謂是不遺餘力了，不但投資她拍攝的電影，還幫著她出歌。
誰都知道，出專輯有多燒錢。
老板這是為愛發瘋了。
-
“喬橙，你離開京北吧。”王綿綿說，“隻要你離開，我可以給你錢。”
喬橙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王綿綿，“這裏是我的家，我為什麽要離開？”
“你一個藝人，什麽家不家的，”王綿綿輕蔑道，“你工作不就是為了錢嗎，你說多少我給你，收了錢你以後不要再回京北，有多遠走多遠。”
沒想到現實生活中還能看到電視上的橋段，喬橙真是被氣笑了，“我時間很寶貝，沒空聽你講這些。”
說著，她站起。
王綿綿又說：“你不走是不是因為舍不得謝舟？你現在還喜歡著他？”
喬橙輕哼一聲：“你真是有病。”
“你罵人幹什麽，”王綿綿也來了火氣，“我就知道你是舍不得他，可是他都不要你了呀，你為什麽還一直纏著他。”
“王綿綿我再一次告訴你，我對謝舟不感興趣。”
“你感興趣你就離開啊，為什麽不離開。”
“你管我，我愛在哪裏是我的事。”
“你不走就是因為你舍不得離開他。”
王綿綿胡攪蠻纏道：“好，你要多錢可以離開？”
喬橙壓住湧上來的怒火，沉聲說：“今天是咱們最後一次見麵，要是以後你再打擾我，我會讓你好看。”
“一千萬？”王綿綿像是沒聽到剛才喬橙說過的話，自話自說道，“三千萬？難道是五千萬？”
“喬橙你心可真夠黑的，竟然好五千萬。”
這個價錢是她自己講的，喬橙應都沒應一聲，她這倒打一耙的本事還真是挺厲害。
喬橙輕嗤：“怎麽，你的學長才值五千萬？”
“你什麽意思？”王綿綿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來，“你的意思是，五千萬還不夠？那你要多少？你說！”
和一個有病的人有什麽好講的，喬橙端起麵前的水杯潑她臉上，“拿著你的錢去看病吧。”
話落，喬橙轉身離開，門剛推開，發現外麵站著一人，男人身形頎長，穿著一聲藍色西裝，內搭黑色襯衣。
似乎這幾天見他，都是穿的黑色襯衣，在喬橙印象中，他一直喜歡的是白色的襯衣。
這人連喜好都變了。
王綿綿也看到了謝舟，她先發製人跑了過去，站在謝舟麵前，“阿舟，我跟你說——”
喬橙在她說話前先一步打斷，“謝總，真巧，剛我們還念叨你呢。”
聽到喬橙念叨他，謝舟眼睛裏頓時有了光，“說我什麽了？”
隻要喬橙能想起他，哪怕一點點，謝舟都是極高興的。
“說你——”喬橙眉眼彎彎笑了下，“值多少錢。”
“……”謝舟眼底的笑容頓住，眼睛裏的光又慢慢沒了，“什麽意思？”
“王小姐可能是誤會了我和你的關係，”喬橙走過去，看著在笑其實眼底一點溫度都沒有，“她要給我錢離開你，正巧你也在，麻煩你幫我證實一下。”
謝舟暫時顧不得理會王綿綿說了什麽又做了什麽，他問：“證實什麽？”
“證實我們什麽關係也沒有，”喬橙一頓一字說道，“我和你，什麽也不是。”
那句“什麽也不是”真真要是要了謝舟的命，本來他就喝了些酒，腦袋嗡嗡亂響，聽到喬橙的話後，亂想成了巨響。
她說他們什麽也不是，還是當著外人的麵。
謝舟的心好像在滴血，他手從口袋裏移出，緩緩抬起，想去碰觸她的手，“橙橙。”
喬橙沉聲說：“王小姐，你看到了吧，謝總沒有反對，那說明我說的是真的，麻煩你以後，關於謝總的事不要來找我，我很忙，沒心情理會那些雜七雜八。”
雜七雜八……
王綿綿看了眼謝舟的神情，猜出了什麽，故意說道：“你的意思是阿舟是那些雜七雜八的了？喬橙你這麽講也太過分了了，阿舟怎麽是雜七雜八的。”
喬橙知道王綿綿的目的，順著她的話說：“對，我就是那個意思。”
謝舟腳步一個踉蹌，後退了一步。
王綿綿麵上痛苦，心裏美極了，“阿舟，你沒事吧。”
喬橙一點都不關心謝舟好不好，說完想說的，她轉身便走。
謝舟去抓她，隻碰觸到了她的袖子，她袖口貼著他指尖滑落，他再去抓她，喬橙已經走遠了。
王綿綿關切的聲音傳來，“阿舟，你別太難過來，喬橙不管你，但我會管你的。”
說話間她還看了喬橙的背影一眼，沒想到今晚既省了五千萬，離間的目的還達成了，真好。
喬橙在前麵拐彎的時候，眼角餘光朝後看了一眼，隻見王綿綿伸手去扶謝舟，被謝舟一把推開。
她唇角輕揚，眼底露出嘲諷的笑，他們倆…還真是般配。
蛇鼠一窩。
-
這晚，原本謝舟打算小坐片刻後離開，心情不好，沒走成，喝多了，醉意朦朧的時候，他一直在說，“求你，別不要我，別不要我。”
張遜看著老板這個樣子，搖搖頭，投了那麽多錢，最後換來個兩人什麽也不是，哎，真可憐。
關於謝舟過的怎麽樣，其他人可能不知道，但張遜一清二楚，老板為了喬小姐啊，是錢也扔，命也也可以不要。
麵子更能丟。
但是偏偏的，無論他怎麽做，人家就是不領情。
這不是可憐是什麽。
……
那晚，喬橙和謝舟見過麵後，一直到五月中旬都沒再見，聽說謝舟出國了，也有小道消息說他飲酒過量，胃穿孔住院了。
至於真假，喬橙沒什麽心情知道，她在忙著做進組的準備。
這天馬昭又傳來好消息，說投資方又追加了款項，和喬橙搭戲的男演員換成頂流了，說喬橙這次算是遇到好的金主爸爸了，這麽不遺餘力的投錢，看來是非常看好這部戲。
馬昭還說，像現在這麽大手筆的投資人可沒多少了，經濟不景氣的時候，投資方都是很謹慎的。
也不知道這個金主爸爸是誰，真是太闊綽了。
喬橙聽後心情也很好，“肯定是個好人。”
馬昭笑笑，“對，一定是個好人。”
某位被發了好人卡的人此時還在醫院裏打點滴，張遜把文件一摞摞抱過來，“謝總，您還是歇歇吧。”
“不需要，”謝舟拿著筆簽字，隨後問，“錢又打過去了嗎？”
“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又追加了五億，”張遜都心疼了。
“你給那邊負責人打個電話，劇組住宿和夥食要保證最好的。”謝舟說，“就訂五星級吧。”
“什什麽？五星級？”張遜都結巴了，“劇組那多多人，都住五星級酒店，那得需要多少錢。”
“我差錢？”謝舟挑眉問。
老板當然是不差錢了，張遜咽咽口水，“不差，我馬上去安排。”
“等下。”謝舟又交代了些別的，“夥食也要參照五星級的準備，橙橙胃不好，要特別注意，還有，那些什麽魚都不要有，她過敏。哦，甜點什麽的也必須要走，你再派去兩個醫生，專門負責照顧她……”
謝舟說了將近五分鍾才停下，“記住了嗎？”
“記住了。”張遜腦子都要炸了，這哪裏是工作，這聽著像是度假啊，可他也不敢說什麽，點頭哈腰說，“我馬上去辦。”
謝舟擺擺手，“去吧。”
張遜前腳剛走，後腳又有人來了病房，那一身刺鼻的香水味，讓謝舟蹙起眉，他盯著王綿綿說：“誰讓你來的？”
“阿舟，是我自己要來的。”王綿綿的臉皮真是比城牆都厚，那晚喬橙走後，謝舟已經警告她了，再亂說會趕她離開京北，她倒好，還敢出現。
“我這裏不歡迎你，馬上離開。”謝舟看到她胃更疼了。
“阿舟，你別急著趕我走嘛。”王綿綿眼底閃過異樣，噙笑說，“對了，喬小姐來看你了嗎？”
提到喬橙，謝舟看她的眼神越發犀利了，王綿綿也不怕，故作驚訝道：“沒來嗎？不對啊，我剛還在長廊裏看到她了呢，我還以為她是來看你的呢。”
“在哪看到了？”謝舟壓著聲音問。
“外麵長廊呀。”王綿綿朝後指了指，“就是那裏。”
謝舟打量著她，有些不信她說的話，但想見喬橙的心意又很強烈，最後見喬橙的念想戰勝了一切，他掀開被子，從病**下來，伸手取下吊袋，一邊拿著一邊朝外走。
長廊裏靜悄悄的根本沒人，王綿綿走出去，“阿舟，我剛真看到喬小姐了。”
她說著繼續朝前走，走了沒多遠，在一個拐角的地方看到了兩個人，她唇角輕扯了下，走回去，對謝舟說：“喬小姐在那呢。”
謝舟欲去找，王綿綿攔住，“那個，要不你還是別去了。”
她這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惹得謝舟更想看了，謝舟越過她，朝前走，行至拐角時，聽到了說話聲。
他順著聲音轉過頭，前方幾步遠的椅子上，女人正在端著碗，喂男人吃東西。
傾瀉而入的日光照到女人身上，映出她精致的容顏，一顰一笑都是他熟悉的。
是喬橙。
至於喬橙身邊的人，則是蘇堯。
喬橙在喂蘇堯吃東西。
謝舟攥著吊袋的手慢慢加重了力道，手指幾乎要陷進去，另一隻插著針的手血液已經回流，輸液管裏都是鮮紅的血液。
觸目驚心般的嚇人。
剛剛不那麽疼的胃，突然**起來，像是有刀子在刮，一下一下的。
他唇色也白的嚇人，出口的聲音低沉暗啞，“橙橙，你在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