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宋永鬆愣在原地,隻能呆呆地看著他的繆斯離開,久久不能回神。

那抹近乎於灼熱的笑容,刺痛了他的雙眼。

是了,他懂得,因為他們是同樣的人,他也在為一個目標,畢生努力著。

·

黎楠拒絕完來自天才導演的邀請,腳步輕快地下了樓。

他的心情此刻尤為舒暢,似乎有什麽東西即將破殼而出。

【宿主真的不準備再考慮考慮嗎?】

係統似乎還有點不甘心,從語氣上就能聽出來一點。

黎楠的心情更好了,他發現看似掌控一切的係統在他的拒絕下,所有的計劃都不能實現。

隻要他堅定地朝著自己的目標前進,就沒有人能夠阻攔他的腳步。

百貨大樓的冰場在黎楠看來其實很簡陋,他進入國家隊後都是在國家隊的內部訓練冰場上練習的,尤其他的成績上去後,是華國少有的幾個能競爭台子的男單,給他安排訓練的冰場更大,設施也更加完善。

同一時間和黎楠一起使用冰場的人絕不超過10個,這還是包括了各自的教練在內的情況,現在黎楠看到百貨大樓那一片很小,人卻很多,冰麵也沒有定時清冰磨冰的冰場,真的是非常簡陋了。

但是這樣的條件其實已經很不錯了,黎楠曾經和教練聊過,他出生於東北三省,那邊經濟不算發達,根本沒有提供給普通人使用的冰場,大家都是在冬天結了冰的湖麵上滑。

那湖麵可沒有什麽磨冰車,純水凝結成的冰麵滑行起來更容易受傷,條件比這百貨大樓的還差。

S市作為華國經濟最發達的城市之一,在00年能有供遊客使用的冰場已經是讓黎楠很驚喜了。

黎楠找到了售票處,他的身高還夠不上售票窗口,隻能踮起腳探頭去詢問裏麵坐著的售票員大爺,“大爺,門票怎麽賣?”

那大爺手裏拿著個蒲扇,有一搭沒一搭地扇著風,旁邊還擺了個收音機,正播放著咿咿呀呀的戲曲,他閉著眼搖頭晃腦,津津有味地學著唱,聽見黎楠的聲音,睜開眼看向黎楠,從一邊摸了一張紙板遞給了黎楠。

這是一張用廢紙殼做成的紙板,上麵用黑字寫著幾行價格。

10/小時

30/包場

租鞋 10/小時押金200

價格對於黎楠來說並不算貴,他的零花錢一向很多,但是那押金兩百塊就有點小貴了。

這個時間,誰家孩子出門能帶個幾百塊錢在身上?就算是黎楠重生前,也沒有見過十來歲的小學生隨身能帶好幾百的。

不過可以理解,如今滑冰是稀罕東西,冰鞋更是昂貴的消耗品,在黎楠那個時代,一雙入門級別的就要好幾百塊錢,更別說現在製作冰鞋成本更貴的00年了。

黎楠摸了摸褲兜,他今天隨手帶出來的錢不多,湊不夠兩百的押金,根本租不了冰鞋,但是沒有冰鞋還滑什麽冰啊?

要回去嗎?可是黎楠的心已經黏在了那潔白的冰麵上了,讓他就這麽回去,黎楠還真的是不甘心。

“大爺——”黎楠調整了一下他的表情,讓他看起來更加可憐一點,他的長相本來就算是精致那掛的,撒嬌賣乖也是最吃香的,又專門學過表演,知道怎樣讓自己的優勢放大,很少有人能抵抗他的攻勢。

況且他現在還變成小孩子了,這個優勢就更大了。

“我沒有帶那麽多錢,可以隻付租用的錢嗎?”黎楠對著大爺眨了眨眼睛,豎起四根手指抵在臉頰旁邊,“我保證——保證不會把冰鞋弄壞的!”

這要是換成個大媽,估計這會已經答應黎楠了,可惜售票的是個大爺。

還是個醉心於戲曲的大爺,聽聞他的話,大爺直接擺了擺手,又重新閉上了眼睛,咿咿呀呀地跟著學唱起來。

黎楠:……

重生回來的首次失敗。

黎楠有些失落地轉身,剛走幾步就聽見身後一個豪爽的聲音響起:“大爺,給我拿兩雙冰鞋,再包個場次。”

黎楠好奇地朝著那個聲音看去,隻見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叔掏出錢包,準備付錢。

謔,這個胡子也是挺有個性的。

黎楠還沒見過胡子這麽茂盛的人……大概是毛發本身就比較茂盛?那應該不用擔心人到中年就脫發了。

“大叔,現在包場是指包下兩點到五點半的時間,過了五點半冰場要磨冰,六點半後才會再開,那就屬於晚上場了。”黎楠隨口提醒道,“現在已經三點半了。”

下午場隻剩下兩個小時,包場卻要30塊錢,顯然還是一個小時一個小時的買比較劃算。

那大叔朝著黎楠看了一眼,才笑得點點頭,“你說的對,那大爺,我買兩小時的門票,兩個人。”

說著把手裏的五百塊錢遞了過去。

大爺瞥了一眼絡腮胡大叔,接過錢放在一邊,從抽屜裏拿出兩個牌牌,被橡皮圈圈著,丟給了大叔,又順手將發票本拿了出來,刷刷地寫了幾個字,撕下來兩張連著找零的二十塊錢一起給他,“拿著這個牌子和發票,去那邊取鞋子,隻有大人均碼和小孩均碼,把鞋碼報給工作人員,他會幫你們挑。”

說完,也不待絡腮胡大叔繼續說什麽,把小窗玻璃一拉,看上去是不打算繼續售票了,就好像他們兩人打擾了對方聽戲一般。

黎楠歎為觀止,原來這個時候的人做生意都不講究掙多少錢,而是我高不高興嗎?

算了,這個時間點發生什麽都正常。

黎楠準備回家,他身上的錢不夠,大爺也不願意通融,隻能等下次他把壓歲錢給拿出來過來滑冰了。

或許明天就可以?

正盤算著,那絡腮胡大叔喊住了黎楠,“你不是想滑冰嗎?怎麽走了?”

黎楠聞言有些窘迫,和重生前在便利店買東西沒帶手機一樣尷尬,不過以他小孩子的外表沒錢倒是正常,“我沒那麽多錢付押金。”

絡腮胡大叔晃了晃手裏的牌牌,“我知道,所以這不是給你也租了一個嗎?”

黎楠:???

黎楠驚訝,“可是這也太貴了……”

“押金而已。”絡腮胡大叔揮了揮手,“你隻要不故意搞破壞,那兩百塊還是能退給我的,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那你就把門票錢和租鞋的錢給我就行了。”

黎楠摸了摸口袋,租鞋和門票一共也才四十塊錢,他今天帶了五十幾出來呢,完全夠用。

“好!”糾結了一下,黎楠還是答應了,他實在是太想感受一下現如今還年輕的身體了。

年輕,充滿活力的,沒有暗傷的身體。

是曾經黎楠多少個夜晚所暢想的夢。

黎楠湊了錢遞給絡腮胡大叔,收到了大叔給的手牌,再跟著大叔去把冰鞋換了出來。

冰場提供的冰鞋是最廉價的那種,看著還不知道使用過了多久,入手沉甸甸的,還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黎楠也不嫌棄,冰鞋嘛,為了使用者的安全,鞋幫都會固定的很嚴實,這種情況下鞋子一般都密不透風——簡而言之就是不透氣,長久穿著,難免會有點味道。

尤其是運動員,每次脫鞋那都是個挑戰,黎楠早就習慣了。

“需要護具嗎?”絡腮胡大叔問他。

黎楠搖搖頭,“我不用,我會滑冰的。”

考慮到冰場客人的腳碼都不一樣,冰場提供的鞋也都是均碼的,黎楠拿到手的這雙是成人女款的,他穿不下兒童冰鞋,成人男款的對於他來說又太大了,隻能取了個中間的,成人女款,顏色還是有些醜兮兮的熒光粉。

黎楠試了試,還是有點大,不過能滑就好。

認真做了幾分鍾的上冰熱身,黎楠和絡腮胡大叔約定好了冰場清場前半個小時一起去還鞋子,然後就一溜煙跑進了冰場之中。

剛上冰場,黎楠就感受到了這個冰場的問題。

冰麵太軟了,上麵還浮著一層冰渣和薄薄的水,黎楠感覺自己腳底的冰刀抓冰太深了。

這樣的冰麵容易打滑,也因為抓冰問題容易打亂運動員的起跳節奏,摔出去的比比皆是。

黎楠下意識地用比賽場地的要求,去判斷這個冰場的冰麵,這是每個運動員必備能力,他們每參加一個比賽都要提前根據冰麵的情況微調自己的狀態,適應能力好的運動員,才能在每次比賽中穩定名次。

碰上自己最舒適的冰麵,往往能爆種衝刺獎台。

黎楠根據這個冰麵思考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這不是比賽,他現在也不是運動員。

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黎楠無奈地笑笑,微微壓低了一點身體,雙手背在身後,就往前躥了出去,在冰麵上肆意地暢遊著。

風帶起黎楠耳邊的碎發,黎楠感受微涼的風拂過臉頰,熟悉的味道包裹著他,讓黎楠的心也隨之飄揚了起來。

黎楠心有所感,雙手舒展,身體微微向左/傾斜,右腳尖用力蹬冰,黎楠的身體像是輕巧飛燕一般,微微一擰便一躍而起。

一圈、兩圈、三圈?

一直關注著黎楠的絡腮胡大叔眼睛一亮。

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