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執著於你

蜜紅又陸續說了一些不算太恭敬的話,還講了在薛府幫胡姨娘打點府內上下的“豐功偉績。”薛楚楚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小碗沒選擇跟蜜紅計較,小碗平日隻是不願與人有多餘的交涉,但小碗的聰銳還是看出了幾分蜜紅如此趾高氣昂的底氣來自哪裏。

本來小碗以為蜜紅的出言不遜是薛楚楚授意的,現在看來薛楚楚也不過是自小被人左右習慣了而已。

不過小碗沒打算管別人的閑事。

小碗“認真”聽完蜜紅的話,把人打發走了。

秋驚葉還在內室,薛楚楚和蜜紅走後,秋驚葉才被初十七叫出來。

問過秋驚葉這幾天的差事,小碗思索著點點頭,說:“看來太子殿下是把你當心腹培養了。不過你還小,對京城的事也不熟悉,這幾天累了吧。”

按照小碗對秋驚葉的以往的了解,秋驚葉定會說累極了,然後在她身邊賴一天,秋驚葉今天應該就是為這個來的。

不料秋驚葉不假思索地說:“還好,我不累,我今日就是過來看看你在這邊是不是受欺負了,沒想到你過得倒是逍遙,我也該走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碗坐在秋千上的原因,抬頭看向秋驚葉的時候,小碗陡然生出一種秋驚葉長大了的感覺。

“驚葉,”小碗叫住秋驚葉,平靜地說,“做事別心急,穩妥當先,建功其後”

秋經葉朗聲笑了一下,說:“你以前教我讀書的時候,可不是這麽說的。”.

小碗無奈地看著秋驚葉,秋驚葉揚著一張壞笑的臉,右邊臉頰上有一個很淺的小酒窩隻有在做某些表情時,才會露出來,秋驚葉說是後來長得,不是娘胎裏帶的。

小碗之前就好奇過,是怎麽後天長成一個酒窩,還有秋驚葉是怎麽控製這這個酒窩的。秋驚葉以前閑聊的時候說過,不愛讀書,拿筆杆子戳的,亦或許是爬樹用樹枝掛出來的,自己覺得好笑的時候才有,其他時間不輕易帶它出來見人。

小碗臉上還帶著笑意,仰著臉說:“讓你讀書是讓你明理,又沒指望你考個狀元回來。”

初秋的風帶著愜意的微涼,秋驚葉靠在樹上,腰間別著當差時的佩刀,懶懶地聽著。

“人生須臾數十年”小碗仰頭看著天邊的雲層,“有些枷鎖和權利是出生就帶在身上的,但想自己的心境最重要。”

雲團像被人鬆散地捏在一起,風輕輕一吹就飄散開了,卻又不經意間,湊成與方才不太相同的樣子。

江知酌回府的時候,秋千還在搖晃,隻是院子裏已經空無一人了。

換了一身衣服,看天色還早,江知酌問白竹,得知小碗ᴊsɢ還沒有用過晚飯,江知酌吩咐了廚房,一會兒去小碗院裏用晚飯。

白竹來稟報時,小碗指間停留了一瞬,繼續翻閱賬簿,點頭說好。

初十七本來也在謄抄之前的彩禮賬單,今天是最後一頁了,原本打算今日抄完,聽到白竹的話,出十七立馬把冊子折好,順便搶了小碗手裏的賬簿,替她收起來。

小碗手中猛得一空,歎口氣道:“十七,做什麽。”

初十七懷裏抱著東西,用脖子和眼睛配合著示意:“太子殿下要來了,馬上就來了。”

“所以呢?”小碗依舊不理解,“廚房不是剛剛開始做飯嗎,你急什麽。”

初十七把各種冊子在架子上擺好,轉過身比劃:“你去換衣服”

從小碗的衣櫃裏翻出所有衣服,初十七都不滿意,最後才翻出一件杏粉色的外衣,“強行”幫小碗換上。小碗哭笑不得,又沒製止初十七的動作,實在沒有弄清楚初十七的想法。

“停,停十七,”小碗在妝台前按住初十七的手,“還有一個多時辰,我就要睡了,現在塗這些脂粉做什麽?”

初十七之前在樓裏,沒少見別的女子化各種妝扮,濃妝淡抹的見得多了,都沒小碗這般好看,隻是小碗今天不願意,隻好在妝奩裏找了一個新釵子給小碗戴在了頭上。

“你去門口迎接太子殿下。”初十七低頭看了小碗一眼,還算滿意。

可小碗不滿意,憋了半晌才說:“為什麽。”

“你那天晚上,我不在的那晚,一定是惹太子殿下生氣了,”初十七有理有據,“你打扮得好看些,太子殿下也許會原諒你。”

小碗懷疑她和初十七之中定是有一人學手語學錯了,不然為什麽初十七會用“原諒”這個詞。

可初十七很篤定,甚至有些不聽小碗的話,執拗地要小碗去門口等著。

小碗也終於明白了,從妝台前站起身來,說“你是要我以色侍人?”.

初十七不起先不懂“以色侍人”的含義,但從小碗的表情上看,這不是什麽好詞,忙慌張地搖頭,詞不達意地解釋:“不是,不是,我隻是想讓你們兩個不吵架。”

小碗把臉扭向一邊,不再看初十七的方向。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任性和江知酌一直對她的包容。

現在隻是初十七對她的一點相勸,如果身邊換了別的宮人,怕是更看不過她婚後這幾天對江知酌的態度。小碗想起宮裏那些妃子,對皇上的敬畏和討好,她有些抗拒。

初十七眼看小碗不理會她了,便著急地想要跪在小碗腳邊,小碗手快地托住初十七的一隻胳膊,輕聲說了句“走吧。”

江知酌進院子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小碗站在房簷下,最後一點殘存的夕陽毫不吝嗇的照在小碗身上。江知酌有點恍惚,前幾日見她,還不似這般,最起碼小碗現在這身衣服和儀態,絲毫看不出平日裏的冷淡性子。

小碗也瞧見了江知酌,扭過頭去瞧。江知酌臉上多了前些日子沒有的疲累,想到自己這幾天的沒心沒肺,小碗欠身行了禮。

江知酌上前幾步拉起小碗的手,小碗在身後低著頭跟著江知酌進屋了。

平日裏江知酌不在還好,可江知酌在這裏,小碗就想起這本是江知酌的寢殿,江知酌在這裏就像個原主人。

“這幾日還有再吐嗎?”江知酌如常的問。

白竹已經把小碗這幾日的大概行為跟江知酌匯報過了,江知酌自己眼見過後還是不放心。

小碗搖搖頭,說:“沒有。”

“牛乳每日都喝了嗎?”

小碗點點頭,說:“有。”

初十七給小碗夾菜,小碗也不挑,端著碗小口吃著。

江知酌看著小碗的樣子,又問:“在這邊住的習慣嗎?有不方便的地方跟白竹講,讓她去辦。”

小碗已經吃飽了,隻端著碗也不往嘴裏送了,一邊回答江知酌的問題:“這裏很好,”。想了想又補充道:“我很喜歡,謝謝殿下。”

“嗯,”江知酌點點頭,說:“這幾日晚上睡得好嗎?”

小碗回答完前麵的問題,隻當江知酌是在關心她,便不假思索地說好。隨即又想起他們那晚之間的一點不愉快。.

果然江知酌筷子頓了頓,我在你身邊你成夜不睡,我不在,你就睡得好了。

“可是我睡得不好,”江知酌很快恢複了神色,“你知道的,我不喜歡自己睡,需要有人在旁邊。”

小碗還沒給出反應,在一旁伺候的白竹先楞了一下,跟在江知酌身邊已經兩年多了,從來見過江知酌晚上“需要有人在旁邊”。

小碗沒注意白竹和江知酌的神情,小碗想到了白天的薛楚楚,想出了一個能解決三方問題的辦法。

“太子殿下可以回東宮,去找楚良娣,”小碗說,“還有夏侯良娣,她們自從入了東宮以後,隻見過殿下一次。”

江知酌放下筷子,瞬間沒了任何胃口。

江知酌沒有明顯的生氣,但小碗感覺氣氛發生了微妙了的變化。白竹低著頭,恭敬的站在一旁,盡量降低著自身的存在感。

小碗轉頭看了初十七一眼,初十七正皺著眉頭也看向她。

“我,說錯話了嗎?”小碗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錯了,”江知酌沉聲說,“也沒錯,你有正室之賢德,我應該高興的,可我高興不起來。”

白竹很快帶著人把桌山的飯菜撤下去,收拾幹淨了桌麵。初十七見狀也去了門外,屋內隻剩江知酌和小碗二人。

小碗解釋道:“楚良娣她,先前在府上的日子應當沒有外人看著那麽風光,明日是成婚第九日……”

江知酌耐心地聽:“嗯,還有呢。”

“蒼赤那邊我不知道,但是明日殿下若是有時間,可以帶楚良娣回門,她的日子應當會好過一些,我今天反思了,”小碗轉著眼珠,斟酌著說,“殿下也不應該把時間浪費在一些不值得的地方,楚良娣她年輕、貌美、舉止端莊,是標準的大家閨秀。”

江知酌沒給任何回應,屋內落針可聞,小碗隱約覺得自己沒說錯,但不知道為什麽,說完這些話,自己會有點莫名心慌。

“是嗎?”江知酌緩緩吐出幾個字,“我偏像個醉鬼一樣,執著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