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終相逢
與此同時,德宴殿內,諸位皇室宗親也悉數到場。
明德帝喝過參藥以後,前往德宴殿,眾人起身行禮,明德帝壓了下手掌,說道:“今日中秋團圓乃家宴,沒有外人,諸位不必拘禮。”
明德帝身邊除了皇後,照例是淑妃,隻是今天淑妃興致看上去不高。
江知酌坐在皇子首位,對麵是二皇子江睿義,左邊是江慕安。
宴席中間,幾名舞女輕歌曼舞,台下各人相談甚歡。
明德帝因著身體原因,已經不再飲酒,恰逢江知酌新太子上位,少不了每人都要來敬賀一杯。
赴宴前,容詞已經給江知酌喝過醒酒湯,可架不住敬酒的人多,江慕安在一旁時不時替江知酌飲下一杯。
江知酌已經微醺,衝江慕安笑笑,說道:“皇兄不必ᴊsɢ顧我,今日這情形,我必醉,醉了就結束了。皇兄酒量不佳,還是注意自己的身體。”
“無妨,”江慕安神情自若,“今日,我也想醉一回。”
舒王朝這邊舉杯:“太子殿下最近多逢喜事,恭喜了”
“多謝皇叔。”江知酌站起身回複。
明德帝的親兄弟隻有兩個,燕王已死,舒王早年就在朝內擔任閑職,江知酌平日也對舒王恭而有禮,不單是因為其身為長輩,更是為了維護皇室顏麵。
近百年來,楚國曆代君王皆遭兄弟鬥爭之詬病,明德帝及先帝均以仁義為禮,但明德帝終究沒有做到兄友弟恭,君臣有義。
舒王見江知酌起身,也站起來,向明德帝說道:“太子殿下婚期定了嗎?我可但等這一口喜酒。”
雖然在他人看來兩位新娘都不是江知酌自願所娶,但太子娶親也是本朝喜事,還能化解與蒼赤的多年戰爭。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過來,明德帝點點頭,說:“原本定的是半月後九月初一。今日禮部上報了九月初一和十月初十均乃吉日,正好同知酌說一聲,蒼赤公主那邊已經準備好了,昨日太子妃已抵達京城,知酌覺得哪個日子更好些。”
“兒臣認為半月後九月初一正當迎娶太子妃”江知酌回答道,“太子妃本就是京城中人,秋太傅嫁女,禮部早有準備。”
明德帝思索著點點頭,說:“那便定九月初一。”
江慕安抬首飲盡了杯中酒。
婚期已定,眾人免不了要再對江知酌舉杯一番。
明德帝精神不濟,自感無力,看江知酌已有醉意,對眾人說道:“朕該去飲藥了,知酌,你隨朕來。今夜諸位隻管盡興,若是有晚歸的也可留宿宮中。今日月色甚美,眾卿切莫辜負。”
行至偏殿,明德帝擺擺手,隻留了江知酌和兩名太監隨同。
“知酌,還有一事,關於你的婚事,”明德帝停在廊內一處。
江知酌站立一側,說:“是,父皇請講。”
“這樁婚事,委屈你了,”明德帝慢慢開口,“薛禦史的女兒正當妙齡,是個好女子。之前就朕和淑妃就有意許給你和慕安,隻是慕安沒有心思。這次你娶親,薛禦史仍向朕請奏,懇請納入東宮。”
江知酌頓了一下,開口道:“太子妃和側妃都有人選了,怕是會委屈了薛小姐。”
“側妃應有兩位,”明德帝看著江知說道,“老臣之心,朕不願拂之。且何碗並非你良配,讓你娶她也是權宜之計。蒼赤公主,現在娶之,日後還要看兩國情況,朕希望你身邊日後有人相伴。”
“此事由父皇做主,”江知酌單腿跪下,“隻是兒臣不願再多娶,兒臣剛被冊立不久,有諸多事要學習。不願在婚事上過多耽誤,請父皇諒解。”
“好,你去吧,”明德帝點點頭,“皇家親貴,諸多身不由己,你比慕安更明白,多勸解他。還有秋家二公子,你執意保他回京,那日後他的所作所為,後果便要由你承擔。”
明德帝走後,江知酌酒醒了不少。
宮門口,容詞已經備好了馬車,見江知酌出來,上前迎上去,扶住江知酌的胳膊。
“殿下,回哪裏。”容詞將江知酌扶到馬車前。
除了之前的五皇子府,東宮也在皇宮之外,現歸屬於江知酌。
江知酌用手掌壓了壓胸口上方,說道:“去太傅府。”
“殿下,馬上就是亥時了,這個時間,怕是不妥吧。”容詞看著江知酌的神情,“殿下,您是不是醉了。”
江知酌在宮門口吹了會兒夜風,伸手指了指天空。
容詞順著江知酌的手指看上去,一片星辰中,月色柔亮,嵌在天邊。
“我要去摘月亮。”江知酌抬頭看著夜空。
月光下江知酌的側臉俊逸脫塵,隻是說出來得話,像個醉鬼。
江知酌抬腿進了馬車內,容詞又問了一遍“殿下,回府還是回東宮。”
“容詞,你連你主子話都聽不懂了麽,我給你放幾日假可好。”江知酌在馬車內出聲。
容詞無法,隻得去了秋府。
隻是,他還未到,就看到了三皇子的車駕還有長樂。
長樂看到江知酌的馬車,等著上前行禮。容詞將馬車停好,用口型問道:“你家主子也醉了嗎?”
長樂無奈搖搖頭。
江知酌掀簾出來,看到了容詞,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江知酌提了一壺酒進入秋府大門。
***
錢朵朵吃過晚飯不夠,晚飯後要拉著秋舟聿去小碗院裏喝茶聊天。
秋舟聿讓她自己去,秋舟聿本想讓錢朵朵求一求自己,再陪錢朵朵去小碗院裏小坐片刻。
沒想到錢朵朵聽他說不去,轉頭拉上了秋驚葉一起去了。
秋舟聿隻好去書房陪秋太傅看書。
小碗院裏有個小石台,錢朵朵帶了幾大包果幹蜜餞全鋪在一個盒子裏。
秋驚葉驚了:“大嫂,我們不是才用過晚飯半個時辰嗎,這麽多,怎麽吃的下去啊。”
“你懂什麽啊,飯是飯,零食是零食,”錢朵朵低頭撕開一個長條的果脯,放了一半到嘴裏,“女孩子都愛吃甜食的,是不是,太子妃。”
小碗正專心烹茶,聞言說道:“是,大嫂不必喊我太子妃,私下喊我名字就好。”
“嗯嗯好,箏安,你應該比我大,你喊我朵朵吧。你做事慢條斯理的,看著好優雅啊。”錢朵朵邊說邊仰頭吃掉了另一半果幹。
“煎茶不可心急,心靜則身安 ,可以讓自己平靜下來。”小碗遞了一杯茶給錢朵朵。
錢朵朵正好渴了,一口悶了下去。
小碗看著錢朵朵的樣子,淺淺一笑,錢朵朵就像個小太陽一樣,跟她在一起,能讓人放鬆下來。
錢朵朵邊吃邊點頭,見小碗和秋驚葉都隻喝茶,不吃東西,衝小碗說道:“你也吃啊,箏安,別讓我一個人胖,好不好。”
“好,”小碗隨手拿了一個小蜜餞放進嘴裏,認真說道:“很甜很好吃,謝謝朵朵。”
“你喜歡紅杏啊,我覺得它有點酸,你再嚐嚐別的。”錢朵朵極力推銷。
小碗歌嚐了一個,錢朵朵問道:“怎麽樣,哪個最好吃。”
“紅杏,酸酸的,很好吃。”小碗想了想,回答道。
秋驚葉則在一旁一直安靜看著小碗和錢朵朵,時不時抬頭看看月亮。今晚的月亮實在太漂亮,以至於秋驚葉覺得在石漁鎮的五年,都沒見過這麽亮的月亮。
秋舟聿這邊,秋太傅和夫人都回屋睡下了。錢朵朵還不從小碗院裏出來,秋舟聿忍不住想:“這是要住下嗎?”
錢朵朵的確見了小碗都不想走了,小碗安靜但吸引人,不會讓人覺得無聊,小碗長得又美又冷豔,離近了瞧,對錢朵朵來說簡直是視覺盛宴。
“朵朵……”小碗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提醒她一下,“蜜餞吃多了,晚上容易不消化,你今晚已經吃了不少了,再吃的話,後半夜難免會睡不著的。”
“啊,我看著你,就忘了,就覺得這個蜜餞,好好吃啊。”錢朵朵把手裏的蜜餞放回盒子裏,在一旁拍拍手,旁邊的侍女拿了濕過得帕子遞給錢朵朵擦手。
“少奶奶,已經亥時了,大少爺還在前院等你呢。”侍女提醒道。
“哦哦,我相公,我差點忘了,我該走了,箏安,改日再來找你。”錢朵朵匆忙站起來,拍拍身上的衣服。
小碗和秋驚葉送錢朵朵去前院,錢朵朵看見前院獨自飲茶的秋舟聿,趕忙跑過去,邊跑邊說:“哎呀,哎呀,我忘了時辰了,我們這就回家休息。”
秋舟聿站起身拉過錢朵朵的手腕,跟秋驚葉和小碗告別。
四人還未走到門口,猝不及防見到到了突然造訪的江幕安。
江幕安也沒有料到能在門口碰到小碗,小碗回京的消息他昨日就已經知道了,今天江慕安的心一直飄忽著。
他也知道自己衝動了,他在宮門口站了一炷香的時間,最終決定來秋府“拜訪。”
江慕安在心裏給自己編了無數理由,以前過節也不是沒有來過秋府。
無論是哪種理由,都敵不過江慕安那是快要抑製不住的想法:“我想見她。”
二人目光交匯的一刻,兩顆大腦裏的弦“嗡”一聲就繃斷了。
江慕安尚且有一點心理準備。
小碗愣在原地,她像失聰了一樣,再聽不到周遭的任何聲音,回憶裏的片段不受控製地瘋湧出來,小碗覺得自己身體在不受控製地搖晃,下一秒就會摔在地上。
實際上,小碗的身子僵直的可怕,整個人被定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