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盛夏的午後被一聲尖叫打破。
警笛由遠及近，駛入了小區。
在圍成一圈的群眾目光中，幾個警察躍下車來，衝進了樓道。
藍白色的警用隔離帶拉起來，圍住了九樓東戶901門前的空地。
兩個警察站在門口，擋住了吃瓜群眾的目光。
即使如此，吃瓜群眾們仍舊不願意離開，在樓梯口竊竊私語，交換情報。
“真的是人變成的石像嗎？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吧？”
“我親眼看見的，還摸了摸呢，就是石頭，絕對沒錯了。”
搖著蒲扇穿著白色破洞背心的老頭兒一邊說，一邊站在樓梯高處踮著腳尖，試圖越過警察頭頂看見點什麽。
“那小夥子不是武安衛嗎？是不是修煉什麽功法出了岔子？要不好端端的人能變成石頭？”
“修煉功法還能把眼睛也給修沒了？”老頭兒一臉惋惜，語氣卻十分興奮，“肯定是像電視裏演的那樣，他看了什麽不該看的，人家來報複了，把眼睛都給挖了！”
“太殘忍了吧！”
“別說了，武安衛來了！”
果然，兩名穿著黑色製服、肩膀上扛著雙刀交叉徽章的高大男子匆匆而來，穿過隔離帶走了進去。
不到一分鍾，兩個警察就走了出來：“剛才誰報的警？”
老頭兒舉著蒲扇，被身邊的幾個鄰居推了出來。
“都別動！”警察的臉色非常嚴肅，帶著白手套的手掌豎起，做出阻止的姿勢，“誰也別碰他！”
刷的一下，所有人都往後退去，李老頭周圍一米內頓時一片空白。
李老頭也嚇了一跳，舉著蒲扇低頭打量自己：“怎麽了？我怎麽了？警察同誌……”
他抬起頭，發現大家看著自己的目光充滿驚恐，兩個警察更是立刻拿出對講機呼叫起來：“呼叫總部，呼叫總部，君臨禦宅小區出現石化現象，請求警力支援！”
“跟我沒關係……”老頭兒想要轉頭，卻覺得身體無比沉重，像是被千斤巨石禁錮一樣，嘴巴都張不開了。
在眾人驚恐的目光裏，一層灰白色從李老頭的胸腹部蔓延開來，隻是幾秒鍾的時間，就已經覆蓋了他的全部身體。
剛才還活生生跟大家聊天爭論的人，轉眼時間就變成了一座白色石像。
如果不是他身上還穿著剛才的衣物，手裏還握著蒲扇，真的很難相信這是一個活人變成的！
“所有在場的都不許走，一會兒要統一檢查身體。”警察大聲命令。
“是不是傳染？”有人顫抖著聲音問，“警察同誌，這個會不會傳染？”
“傳染？對，李老頭摸了那個小夥子！我，我剛才也推了李老頭！”一個婦女哭喪著臉，“警察同誌，我沒事吧？”
警察沒有回答，隻是維持著秩序：“保持距離，都別擠！”
“都別擠！都別擠！這次存貨充足，所有人都能買到！”
景釗站在三樓大廳的欄杆旁，看著下方的大廈保安一邊吆喝，一邊努力將擁擠的人潮分開，讓他們排隊購買。
“景釗哥哥，景家今年推出的新生套裝特別火爆，不愧是你參與設計的呢。”
他身邊的少女嬌俏可人，粉色裙子腰間懸掛著一支白玉笛，雙肘架在欄杆上，托著下巴往下看著洶湧的人群，笑意晏晏。
挨在少女身邊的男孩十七八歲，黃頭發豎在頭頂，左耳戴著金色耳釘，一臉自豪：“那是當然！景家的裝備質量是有目共睹的，我哥的鍛造能力又提升了，這次新生套裝不僅新生能用，就是普通人買了，都能提高實力。”
“再說，一套才四十八萬，絕對物超所值好不好？”
看到少女點頭，黃發男孩往她身邊靠了靠，低聲問：“悅悅，你要不要？我送你一套吧。”
“正好這次去古州秘境曆練能用上。”
“我才不要。”粉裙少女撅了撅嘴巴，動作可愛，“難道我自己沒錢嗎？”
“景鈺。”景釗轉過身，“走吧，洪經理已經把東西都準備好了。”
景鈺連忙拉起粉裙少女，跟上了堂哥：“洪經理挺能幹的，人也漂亮，哥你就沒有別的想法嗎？雪煙姐已經不在了……”
景釗頭也沒回，聲音冷了下來：“有這心思不如好好練功！”
“花這麽多錢，不如好好練功！”
一個中學生模樣的小姑娘被母親扭著胳膊從人群中拉了出來，抽抽搭搭、不情不願地跟著母親往邊上走。
“這些都是給考上武道大學的新生準備的，等你考上了武道大學再說吧！”
黎青櫻從排隊的人群邊上走過，準備上二樓。
黎若雲從來沒有這樣嗬斥過她，更不舍得這樣扭她的胳膊。
不管什麽時候，黎若雲看著她的眼神都充滿了寵愛……
黎青櫻的手輕輕握起，仿佛又體會到了那個溫軟手掌牽著自己的感覺。
景氏集團每年暑假都會發行當年的新生裝備套裝，套裝分三個檔次，從幾十萬到近百萬不等。
目標顧客就是當年的武道大學新生，定位是中產階級家庭。
真正的富豪家庭，是不會來購買這樣批量出產的裝備套裝的。
黎青櫻也不準備買這批套裝，她的目標是三樓往上的精品櫃台。
“你好，很高興為您服務。”三樓的服務員穿著白色短袖襯衣，黑色包臀短裙，表情儀態都十分專業地迎了上來，“請問您需要點什麽？”
“我想要測量一下身體數據，選擇一把適合自己的刀。”
“好的，您這邊請。”
黎青櫻剛想轉身，突然眼前一黑。
大廈所有的燈都熄滅了！甚至那些綠色的安全通道指示燈都看不見了。
她第一時間迅速後退，改變了位置，豎起耳朵聽著周圍的動靜。
“您放心，大廈有自己的發電機組，很快就會恢複供電的。”服務員用手機屏幕照著路，柔聲安慰。
窗外暮色漸濃，霧靄飄動。
大廈本身的設計就不是依靠陽光照明，一停電，二十多層的高樓裏頓時一片暗沉，簡直就像是遁入了一個異度空間。
一樓已經亂成一團，驚恐的叫聲把保安的聲音完全淹沒。
黎青櫻非常後悔自己今天出門的時候沒有帶刀。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根本不需要等這麽久，幾秒鍾的時間，大廈的備用機組就會自動開啟供電。
到現在大廈裏燈還沒亮，肯定就是出了問題。
黎青櫻掏出手機，不出所料，最上方的5G信號一片空白，網絡完全斷了。
她想了想，把手機調成靜音，撥打了110的電話。
打不通。
黎青櫻的心往下沉。她大概明白發生了什麽了。
幽異，肯定是燕寄海今天說的那個幽異！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幽異，而是一個擁有領域能力的幽異。
所以它根本不可能在車禍中消失。
梁凱死了，對它來說並無影響，因為它肯定在梁凱死前就已經感染了其他人，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黎青櫻猜測，那個幽異應該是在車禍現場感染了某個或者某些武安衛，跟隨武安衛來到了武陽市。
現在，它來到了景氏大廈，釋放了自己領域，這表明它已經有了一定的智力，並且把景氏大廈所有人都當成了自己的獵物。
現在的景氏大廈已經與外界隔絕，想要活著出去，恐怕很難。
黎青櫻剛剛覺醒道徽，實力低微，赤手空拳，唯一的希望就在關注點係統上了。
她有533點關注點，先抽一次獎碰碰運氣。
“別再給我寂寞了啊，今天說不定要命了！”黎青櫻有種不祥的預感，在心裏對係統說。
叮！
一張撲克牌模樣的卡片飛了出來。
卡麵上畫著一隻手，食指和中指伸直，大拇指彎曲按在無名指和小拇指上，做出了一個常見的勝利手勢。
【道具卡】歐耶！
說明：當鏡頭對準你的時候，露出八顆牙齒，比一個勝利的手勢吧！
使用方法：當你的朋友接觸歐耶卡時，隻要你喊一聲“茄子”，他就會立刻扭頭對著鏡頭，給你一個“歐耶”喲！
黎青櫻簡直要暴躁了。
這是什麽東西！
她原本是抱著一點僥幸，希望係統給她抽出來一個道印，讓她吸收之後得到個給力的道術的，結果係統竟然拿一張惡作劇卡片來敷衍她！
歐耶！歐耶尼瑪！老娘打爆你的頭，歐耶！
饒是心態從容的黎青櫻，都快要被係統這一手搞崩潰了。
深呼吸了幾次，黎青櫻悄無聲息地躲到了一個牆角，蜷縮身體，努力縮小存在感，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一樓不知道什麽時候安靜了下來，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了。
在這種時候，這樣的死寂反而更加讓人心裏發慌。
剛才的服務員也不知道哪兒去了，三樓櫃台裏也一片安靜……
黎青櫻豎著耳朵，又抽了四次獎，全都是寂寞！
忍住爆粗口的衝動，黎青櫻想了想，準備開啟直播係統。
這是她目前賺取關注點最快的方法了，隻希望直播係統真的能如係統吹噓的那樣，超越時空規則，不要繼續拉胯。
點下“開啟直播”按鈕，黎青櫻眼前彈出一個菜單。
請選擇直播平台：鯨魚，狼牙，胡椒，白熊。
黎青櫻直接選了第一個。
請填寫您的昵稱。
黎青櫻隨手輸入了“觀察者Y”。
本以為接下來還要輸入密碼、身份證號碼、手機號碼這些信息，結果根本不需要。
“注冊成功，是否現在登錄？（是否）”
當然是了。
“現在您可以開始您的直播之旅了！”
整個大廈都一片死寂，黎青櫻不敢磨蹭，飛快地具化出無人機，用意念指揮它飛了起來。
然後，按下了直播界麵上那個紅色的圓形按鈕。
“請填寫您的直播間標題。”
黎青櫻想了想，輸入：“直播武陽市景氏大廈被幽異襲擊！”
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點進來讓你大開眼界，不要不識抬舉！”
按鈕按下，直播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