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海德曼去附近小溪撈了幾條魚。
因為他和紮克之間的戰鬥, 附近的小動物全都跑了，別說找兔子了，樹上連一隻鳥毛都看不到。
隻能去河裏撈魚了。
等海德曼將魚處理好，用草繩纏著三四條魚回到火堆邊, 正看到尤斐正聚精會神地看著什麽, 紮克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沮喪地坐在旁邊。
看到海德曼過去, 紮克眼睛一亮：“你快來勸勸殿下！他要回聖卡萊！”
海德曼聽後一愣：“回聖卡萊？”
他坐下來, 先將魚插在樹枝上，一邊往上麵丟調料, 一邊問尤斐：“您不是不想和公爵夫人見麵嗎？”
尤斐吧嗒合上從紮克手裏要來的情報資料，笑嘻嘻地說：“誰說要回去見母親了？我偷偷回去, 不讓母親知道。”
尤斐從紮克這裏知道了不少消息。
比如聖卡萊的現狀, 比如他那倒黴的弟弟似乎還能再活過來，比如果汁女士居然是頭鷹, 那巨狼呢？巨狼是不是也能變人？考慮到自己醒來後就看到了海德曼，也許海德曼是那頭銀灰色的狼？
還有生命女神教會分裂成了貪婪之母和遠走斯蘭的生命頌歌，以及他包裹裏那隻翠綠色的、蘊含著濃鬱生命力的花枝……
此刻尤斐的想法和尼托類似。
貪婪之母要完蛋了，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能不能拿著那個花枝假裝教徒, 去撈一波快錢？
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還是想要爆掉聖卡萊的貪婪之母教會，更要趕緊去占便宜了！
但這需要他返回聖卡萊才行。
海德曼不知道尤斐心裏轉悠著蛇吞象的心思，聽了尤斐要返回, 海德曼憋笑，給了紮克一個憐憫和同情的眼神。
若讓公爵夫人知道了, 紮克這個叱吒風雲、大陸聞名的牛逼殺手就完蛋了。
“如果你覺得我的想法不合適，那你呢？”尤斐估摸著之後的行動需要海德曼幫忙, 必須在開始搞事之前做好隊友的思想工作，就大方地說，“你有做旅遊計劃嗎？先說來聽聽？”
旅遊計劃？純白殿下是真的將出門探險當成旅遊了哎！
海德曼笑了笑，他轉著手裏的魚，防止烤焦：“您之前不是說，想去大學者的隕落之地白鈴蘭之穀嗎？”
尤斐點點頭。
“但您現在行動不便，我打算先去另一個地方。”
海德曼想帶著尤斐去銀月穀，考慮到紮克在旁邊，海德曼沒說原因，而是用別的理由，“您本來就是出門旅遊的，雖然有目的地，但早去晚去沒差別，對不對？”
尤斐聽後臉上滿是笑容：“果然還是你懂我！”
紮克的表情更難看了。
海德曼精神一振，那麽……
下一秒尤斐就道：“所以我們先回聖卡萊一趟，也不耽誤我去你說的地方玩。”
海德曼有些奇怪：“您為什麽一定要回去？”
尤斐道：“紮克說，最近聖卡萊很亂。”
海德曼點頭：“是的，超級超級亂。”
按照日程來算，明天上午就是霜花一年一度發布技術的學術日了，本來就有不少來這裏找金主的灰色領域的黑鬥篷們亂竄，盡管公爵夫人第一時間封鎖了地下遺跡的消息和貪婪之母教會的相關情報，可還是有不少人聽到了風聲。
“我們都知道地下遺跡裏出現了什麽，也知道還剩下什麽。”海德曼頂著紮克探究的眼神，沒有細說，而是對尤斐道：“我不知道您怎麽處理了那些血液，那可是貪婪之母教會用了數月、殺死了無數生命凝聚出的上等祭祀材料。”
尤斐瞬間明白了海德曼的意思，他很大方地表示：“我用冰霜加固了周圍的建築，將血液倒流到別的空間了。”
海德曼：“反正在很多消息靈通的人看來，東西落在了王室手中。”他強調，“對行走在黑暗中的人、生物和奇異生命來說，那可是好東西。”
於是一夜之間，聖卡萊王都的死靈係、心靈係魔法師數量激增，甚至據說還有人看到了巫妖和魔鬼的身影，他們一個個全都跑到聖卡萊，試圖和公爵夫人談交易。
——這麽優質的血液材料，你們賣嗎？我們可以出錢買！
公爵夫人饒是手眼通天，也不能直接拒絕各種拐彎抹角遞來的購買請求，隻能先這麽拖著：萬一這幫玩弄生命的黑暗生物們抱著我得不到你們也別想的念頭，直接引爆了血祭血液怎麽辦？
“總之，聖卡萊已經亂成一鍋粥了，王都施行了最嚴格的戒嚴製度，非必要不允許進入霜花。”
海德曼從客觀角度勸尤斐，“如果你想瞞著公爵夫人，偷偷溜回去，我覺得有難度。”
“不不不，我在考慮以後的旅程。”尤斐也不是隨隨便便就打算出門旅遊的，“我需要一個能被調查的身份。”
“我知道你肯定幫我做了身份資料，但紮克已經將你的存在報給了母親，經過你處理過的身份不保險了。”
尤斐用漫不經心的、似乎全然沒放在心上的語氣說：“我也不是非要脫離母親的視線，但沒辦法啊，現在霜花越來越亂了，有些時刻，被母親知道位置就意味著被很多奇奇怪怪的人知道，那還不如連她也瞞著。”
聽到尤斐這麽說，海德曼和紮克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
暮曉組織是霜花公國傳下來的暗探組織，但由於霜花公國國內的組織過於混亂，公國需要一把可以隨時清理韭菜的刀子，久而久之，本來是幫助王室搜集情報的情報組織不知不覺混成了殺手組織。
暮曉組織的行動宗旨是幫助霜花公國維係中立，任何可能造成公國立場偏移的因素都會成為暮曉組織的目標。
紮克作為組織頭牌殺手，對外是最貴的第一殺手，對內則是統帥整個霜花暗探和間諜的大統領，直屬霜花大公。
甚至作為繼承人的維利姆殿下都不知道紮克的身份。
這次霜花大公帶著兒子去神聖帝國參加神聖月，臨走前對紮克下達的命令是，保護尤斐，聽命公爵夫人。
紮克對此的理解是，若公爵夫人的命令和保護純白殿下相反，那自然以第一條為準。
紮克可以理解霜花大公的命令。
這次卡特拉王國的聯姻條款過於優惠，尤其是在卡特拉的國王陛下漏出口風，如果霜花公國覺得誠意不夠，他可以做出更大讓步時，霜花公國高層竟真有很多人動搖了。
甚至暮曉組織內部也出現了兩種聲音，一種是先看看卡特拉到底要付出什麽代價，再說其他；一種是堅定拒絕聯姻。
公爵夫人作為神聖帝國的長女，身邊也有神聖帝國的眼線，她不可能也沒辦法直接說我堅持第二種，隻能含蓄地表示自己會暫時拖延聯姻時間。
這才有了尤斐聽穆特管家自爆說，本來要動手的人是我。
可霜花公國內有非常多試圖渾水摸魚的勢力，他們從迪倫入手，真的捅死了尤斐。
當然尤斐不記得自己死了，他隻以為瀕死得救，或者說所有人都以為尤斐沒死。
紮克作為暮曉的大統領，貼身兵器被人拿走，還放在了迪倫的手裏，插入了純白殿下的胸膛，可以說是嚴重的失職！
公爵夫人聯通了遠在神聖帝國國都的霜花大公的魔法專線，這對夫妻隔著十萬八千裏吵了一架，你指責我管不住暮曉組織，我指責你看不住兒子。
大公和公爵夫人吵完後達成共識：暮曉組織太閑了，得給他們找點事做，正好國內又亂了，那沒得說，都去幹活吧！
於是公爵夫人在短時間內連續兩次發動了對地下組織的清理行動，其實就是想給所有人都找點事做。
在這麽忙亂的情況下，若是還有人想渾水摸魚，反而能露出一二馬腳。
紮克剛從審訊室裏出來，還沒休息好呢，就被塞了一大堆工作，好不容易將那些工作都安排下去，他又不得不給尤斐當保姆，怎一個苦逼了得。
也所以，紮克非常清楚現在公國，尤其是王都對尤斐來說的確非常危險。
但是尤斐怎麽知道的？
紮克疑惑不已，公爵夫人貌似沒和純白殿下說過這些吧？至於穆特，那家夥隻知道一些浮於表麵的消息。
似乎看出了紮克的懵逼，尤斐先是吐槽：“這種事用腳趾頭都能想到好嗎？”既而興致勃勃，“我需要一個更穩妥的身份，比如投資商！我有想投資的項目。”
他拍著胸脯對紮克說：“你應該知道蘭花園是我搞出來的，我對自己的眼光很有自信。”
之前尤斐讓穆特總結了這次的技術發布會的全部技術簡介，尤斐看完後對其中一些技術很感興趣，甚至還了解過一些暫時不夠上發布會的、更簡陋的技術。
尤斐打算買走點技術，再到各處旅遊。
這樣一旦被官方，特指當地政府、特殊組織或者奇奇怪怪的教會攔住了，尤斐也能用‘我是商人，我在選合適的地方開車工廠，可以給當地創收’這個理由偽裝身份。
尤斐想到包裹裏的翠綠色花枝，“錢不是問題。”
“至於怎麽回去……”
尤斐幽幽地盯著紮克，“你之前不是說任由我懲罰嗎？那我就懲罰你帶我和海德曼回聖卡萊。”
紮克：“……”
他破罐子破摔，“您就不怕我將您的打算告訴公爵夫人嗎？”
尤斐：“那正好，我還有封信給母親，你幫我遞回去。”
紮克：“……”
他整個人都癟下去了，像是破口子的氣球。
完了，他夢想中的旅遊，朝思暮想的度假，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