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前隊長薑永超
睡著的袁立峰不知道, 昨晚上有人因為他失眠了。
張五德躺在**，望著黑夜，眼裏是濃濃的悲傷。
他身邊躺著一個麵容姣好但蹙著眉頭的女人，兩人互相背對著, 仿佛隔著一條銀河。
張五德聽見身邊的女人說：“別去管了, 你就好好的上班，別去摻和那些, 答應我。”
良久, 躺著的女人以為自己聽不到回答了，耳邊傳來一聲歎息：“嗯。”
翌日。
自從袁立峰昨晚上知道了福林巷子可能存在罪犯之後, 一直有些心神不寧，總感覺會發生些什麽。
第二天一到警局, 他就去了檔案室, 把福林巷子以及附近所有的報案記錄都調出來，還沒說, 真讓袁立峰找到了一絲奇怪的地方，福林巷子一年前有個十六歲的女孩寧小瑩失蹤了。
當時的辦案人員對這個案子很上心，整個辦案過程都記錄的很清楚，這個失蹤的女孩是紡織廠工人的孩子，剛剛從初中畢業回家, 當時女孩正在找工作，所以經常早出晚歸，所以早上出去後女孩一直沒回家家裏人也沒去找, 知道晚上八九點女孩的家裏人才著急了，一家人找了一晚上, 第二天一大早來報的警。
警察局接到辦案後出動所有人來找人，隻是當時城裏正鬧得厲害, 最後革委會抓了一個經常調戲婦女的盲流結束了案子。
袁立峰看完卷宗，腦袋裏是辦案人員留下的一句：作案時間存疑。
根據革委會抓的盲流李留子的筆錄，他早上出去和狐朋狗友喝酒喝到下午，然後回家睡覺了，一直到第二天早上。
這個李留子是福林巷裏鋼鐵廠員工的孩子，父母都犧牲在生產線了，長大後因為有廠裏的補貼，整天無所事事，最後就成了盲流。
曾經有婦女舉報他調戲婦女，最後在鋼廠的調節下賠錢了事，革委會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判定凶手是他。
但是辦案人員詢問過和他一起喝酒的人，幾個人都作證李留子當天確實和他們一起喝了很多酒。
但是這些都被巷子裏另一個口碑很好的青年宋牧的證詞推翻了，他聲稱自己看到了中午李留子調戲寧小瑩，最後李留子被判了死刑，他最後一刻都沒有認下罪行。
張五德從來都是漢城警察局到得最早，每天早上，他都會第一個到單位，然後打掃完辦公室，這時候才會有其他人來，今天一大早他剛進門，就看到新來的隊長從檔案室裏出來。
第一句話問的就是寧小瑩的案子。
“張五德，你知道寧小瑩案子的辦事人員是誰嗎？”
張五德頓住了。
他抬頭看這個年輕的領導，就在袁立峰以為他不會開口的時候回答道：“是前隊長薑永超。”
也是張五德師傅。
寧小瑩的案子是張五德一輩子的陰影，那是他第一次經曆如此的黑暗。
作為一個農村長大考進城裏當“領導”全村的驕傲，張五德曾經非常的自信驕傲，他因為在公交車上抓到了一個暴露的特務被提拔到城裏，又成為了警局裏大隊長的徒弟，誰都能說一句，張五德真幸運。
但張五德知道，他最幸運的是遇到了師傅。
他的師傅薑永超是漢城警察局資曆最老的老人，因為性格強硬，加上經常和領導對著幹，本來早該憑借著破案升遷，直到張五德到漢城警察局的時候還是一位大隊長。
薑永超到不介意，看張五德聽話又認真，反倒是收了他當徒弟，帶著他走遍周邊的大街小巷，不計其煩的為居民們解決各種大小事，小到找貓這種小事，大到找離家出走的孩子。
現在的城市人口沒那麽多，人口的流動範圍相當有限，惡性案件很少，薑永超曾經對張五德說過，他願意一輩子為大家解決這些小事。
直到寧小瑩的案子，張五德第一次知道薑永超的辦事能力有多強，當天晚上薑永超調查完事情經過，立馬就斷定寧小瑩遇害了，並且建議警局派人搜索周圍的屋子，寧小瑩很可能在凶手的家裏，還有很大的概率活著。
但是警察局並不相信薑永超的話，隻是當做孩子離家出走的簡單案子來查，因為寧小瑩頭一天晚上和家裏人因為工作的事情吵了兩句，斷定她是躲出去想讓家裏人為她買個好工作。
後麵事情的發展卻遠遠超出了離家出走這個性質，一個星期後，寧小瑩的屍體被發現在三裏外的一個樹林裏，身上還有一個奇怪的打火機。
在這一個星期裏，薑永超並沒有歇著，他帶著張五德以查案的名義走訪了以寧小瑩家一公裏範圍內的人家，但福林巷子的密集度太高了，直到寧小瑩的屍體被發現之前，兩個人甚至沒走訪完這些人家，更何況其他更遠的地方。
殘害寧小瑩的凶手非常殘忍，寧小瑩的不僅遭到凶手侵犯，甚至屍體上遍布了傷痕。
當時警察局為了平息大家的恐慌，催著薑永超結案。
李留子作為盲流是警察重點調查人員，其實除了李留子，福林巷子裏的四五個盲流都接受了問話，甚至警察局為了讓知道線索的人來警察局，還給出了高額的懸賞金額，五十元。
果然，當天下午，福林巷子裏另一個青年宋牧來報案，說中午看到李留子攔著寧小瑩和她說些什麽，寧小瑩當時很生氣。
當天警察局就將李留子抓了回來，但李留子卻說自己攔住寧小瑩是想將廠裏的工作賣給她，生氣是因為寧小瑩說家裏人不願意出錢給她買工作反而是希望她下鄉。
薑永超當時並沒有一味地相信李留子的話，因為他有調戲父女的前科，所以薑永超還是將李留子當做頭號嫌疑人來對待，正當他準備繼續調查下去，上麵卻突然宣稱結案，凶手是李留子。
因為寧小瑩案發現場的物證打火機找到了主人，就是說自己不是凶手的李留子。
這個案子就這樣結束了，物證人證都很完美。
但是薑永超卻總覺得有什麽不對，他在案子結束後去監獄見了一麵即將被執行死刑的李留子，對方一直求薑永超救救自己，說自己不是凶手。
後麵薑永超做了什麽張五德不知道，他隻知道從那以後他再也沒見過師傅笑，他經常看見師傅對著案件發呆，知道三個月後，他的師傅死了。
所有人都說他師傅是失足掉到水裏淹死的，但張五德知道不是的。
師傅死前對張五德說過一句話，“我找到了。”
張五德追問的時候薑永超並沒有說自己找到什麽了，但他有一種直覺，師傅找到寧小瑩案子的凶手了。
他以為接下來是師傅為李留子翻供即使他已經被執行死刑了，沒想到最後確實師傅死了。
袁立峰聽完張五德說完事情的經過，無聲的拍了拍沉浸在回憶裏的張五德。
“如果你師父的死真的和寧小瑩的案子有關，那現在就是最好的調查機會。”
“寧小瑩案子的凶手根據屍體的檢查結果來看，有非常強烈的破壞欲，福林巷子裏貓的失蹤很可能是因為凶手沒找到虐殺的對象才選擇了不容易引起注意的動物，我們還有機會，他忍不住的。”
張五德看著袁立峰伸出來的手，主動握了上去。
他一定要找到殺害師傅的凶手。
“你們兩個幹什麽呢？”
郝亮一進門就看到新來的隊長和張五德一副關係好的樣子，心裏很是不舒服，總覺得自己好像輸掉了什麽。
袁立峰和張五德對視一眼，“沒什麽。”
看著一起離開的兩人，莫名覺得自己被孤立了。
郝亮生氣的瞪了一眼張五德的辦工桌，看到辦公室的熱水壺還是空的，頓時更氣了。
這個張五德，以為抱上大腿了自己就厲害了，連水都不打了。
生氣歸生氣，郝亮還是拿著熱水壺去了後勤那邊。
後勤的小張第一次看到刑事科張五德以外的人，很意外。
“哎呦，郝警官，第一次見你啊，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說著還故意的朝外邊看了看，郝亮被氣的冒火。
其他人看郝亮瞪著眼睛不說話的樣子，活像一隻□□，想笑又不敢笑。
小張和郝亮不對付很久了，郝亮來警局的時候，正是物資緊張的時候，警局裏現存的警服郝亮都穿不進去，因此小張就和郝亮說等幾天，誰知道郝亮這個人仗著自己有後台居然跑到局長哪裏去告狀，說後勤故意針對他。
小張因此被後勤科的科長批評了，從那以後，小張隻要碰上郝亮總要諷刺他一下。
郝亮本來還想再告狀，誰知道他的後台居然警告他讓他安分點，他才知道原來警察局的後勤小張居然是市長家的親戚。
郝亮心裏怎麽後悔先不說，後麵他和小張當麵道歉，但人小張當麵接受，後麵態度還是和之前一樣。
這也是為什麽郝亮不願意來後勤的原因，小張姑娘的攻擊力實在太高，他扛不住啊。
想來想去，郝亮把自己生氣的原因歸結到張五德頭上，抬頭一看，局長正好來上班了。
郝亮提著熱水殷勤的進局長辦公室倒水，“局長，剛打的熱水。”
“局長，今天早上袁隊長帶著張五德出去了。”
左局長知道郝亮心裏不服氣袁立峰，他語重心長的對郝亮說：“郝亮啊，你要多和人家學習啊，人家可是部隊下來的，本事大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