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治療第九步

實驗品不理解,並且大受震撼:“你去的,是正經精神病院嗎?”

“當然正經了,就是正經的才能學到很多東西啊,”鬱久霏連接電線的方式都是老電工才用的,沒有膠布也能扣緊,“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本叫《天才在左、瘋子在右》的書,進精神病院的,多少有些學瘋了的病人,他們會的東西可不比那些自詡聰明人的少。”

“那你去的精神病院確實正經。”實驗品笑了下,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單純覺得鬱久霏好笑。

鬱久霏專注做事情的時候不太容易分心,沒有再去管實驗品,專心調整重新接好的電線,試圖把功率調到電線的極限,電量要大,又不能把電線燒斷了。

好在研究中心的電線都是可通功率非常大的,就醫院裏現有的電量,電七八個鍾頭沒問題。

收拾好電線,鬱久霏打開了通電開關,接著用兩根電線對著一個驗電器試了一下,茲拉一聲,驗電器直接崩掉冒煙。

“呼……爽!”鬱久霏舉著兩根電線發出驚歎。

別的不說,玩電玩火是真的快樂。

鬱久霏先關掉了開關,然後將電線一圈圈卷起來,盡量讓自己可以帶著電線走,幾十斤的電線肩上抗,看起來跟偷電線的差不多,哦,她不僅偷電線,她還偷電。

背上電線後鬱久霏一手拿著一根電線頭,先通電才往外走,這次大概是武器在身,都不小心查看門外有什麽了,但凡有來的,就給它電一下。

一路走一路鬆電線,到了樓梯口還有很長的電線,足夠走到實驗品的病房中。

鬱久霏站在欄杆上往下看,下麵的怪物好像少了一部分,不知道是不是往樓下走了。

“你要幹什麽?不會打算就這麽衝過去吧?”實驗品在鬱久霏準備往樓下衝的時候出聲阻止。

“我有電,按照人類的精神病史,電一電,可以解決很多人。老話說得好,左零右火,雷公助我!衝鴨——”鬱久霏非常認真地舉著零火線,毫不猶豫就衝了下去。

來到一團不知道是什麽生物的東西前麵,鬱久霏手一伸,電光一閃,劈裏啪啦就電了半條走廊,不過隻有那些本身就不怎麽會動的怪物被電得七葷八素,有些東西就沒什麽感覺,還好奇地過來看鬱久霏。

實驗品無奈地說:“你能想到的事情,研究員當然也想得出來,有些實驗品是經過了耐電實驗的,對它們來說,這跟撓癢癢差不多。”

滿嘴獠牙的小貓咪跳到了藤蔓觸手章魚頭上,並著jiojio歪頭看鬱久霏,可愛又乖巧,如果它不張嘴的話。

鬱久霏努力保持微笑:“你知道它們的極限是多少伏嗎?”

“……我覺得你不會想知道的。”實驗品沉默了一會兒後幽幽道。

很好,這個回答已經說明了鬱久霏手裏的電線肯定撐不住那麽高的電壓,靠極限電擊肯定無法打敗這種怪物小貓咪,走廊後還有密密麻麻的奇怪物種,怕是把電線都耗斷了也電不完。

鬱久霏狠狠心疼:“醫院真的是太殘忍了,居然用這麽可愛的生物來做實驗,雖然我好像也不對,怎麽可以用電來電它們呢?”

實驗品一聽就知道鬱久霏見著別的生物突然犯病了,急忙提醒她:“喂……你不會打算……連它們一起帶著吧?”

“可以嗎?”鬱久霏盯著那隻小貓咪,有些想摸,毛茸茸的真的好可愛。

誰能拒絕一隻可愛優雅的小貓咪呢?

實驗品長歎一聲:“哎……你先去看看我吧,然後再決定要不要帶上這些東西。”

“東西?”鬱久霏注意到實驗品的用詞,“你把它們稱之為‘東西’?”

都是實驗品,就算不是一個物種,為什麽要把一樣被虐待迫害的生命當成可有可無的東西?

實驗品卻不覺得自己的說法有什麽問題:“它們沒有思想,稱之為東西有什麽不對?為了好控製,它們的大腦都切除了不同的部分,不是每個實驗品,都能從精神類研究中保持自己的思想,你沒必要對一群死物感到憐憫。”

鬱久霏不是沒想過有這個可能,畢竟是人體實驗,不殘忍,怎麽得到最準確的數據呢?

類似喪屍的身體從電擊中清醒,其他怪物也逐漸恢複了行動能力,它們似乎聞到了人類的味道,慢慢靠向鬱久霏。

無法再次向它們下手的鬱久霏拿著電線退後,被迫退到了樓梯口,再退後,就得回十二樓了。

實驗品**著對鬱久霏說:“它們隻是死物,你不想動手了嗎?還是說……你不想去救我了?”

“你要說這個的話,我還是想的……”鬱久霏一邊回答一邊慢慢往後退,跟那些怪物對峙著,敵不動我不動。

“那為什麽不動手呢?現在隻能殺掉它們了吧?”實驗品可惜又無奈地說。

鬱久霏已經快退到樓梯拐角了,她捏著手裏的電線:“你先別急,讓我先急——不是,讓我先想想,一定有辦法把你們都拯救出來的……”

似乎是因為剛才被電多了,這些怪物多少還是有些行動遲鈍,速度不快,無法忽然衝刺到鬱久霏身前給她來一口,不過一堆奇形怪狀的東西擠到樓梯上來,怎麽看都很辣眼睛。

一步步退到十二樓,鬱久霏忽然問實驗品:“實驗品,你在它們裏麵嗎?不在的話,你是不是不能離開病房?”

實驗品似乎是沒想到鬱久霏會忽然問這個問題,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說:“對,我情況可能有些特殊,你想知道的話,就殺了它們,親眼去看吧。”

第三次,實驗品第三次催促鬱久霏殺了這些沒有思想的實驗品。

還是那句話,鬱久霏隻是有病,但她不蠢。

路三跟不知道名字的中年女人玩家說過,每個玩家進入副本都有從自己身份出發的劇情,換個角度來說,副本就是個小型的獨立世界,每個人都會有屬於自己的身份與故事。

那屬於實驗品的身份跟故事是什麽?

如果他僅僅隻是實驗品,他完全沒必要一直慫恿鬱久霏殺掉其他實驗品,這些實驗品有能力,他的能力會差到哪裏去嗎?

鬱久霏一邊想一邊在十二樓停下腳步,微微彎腰蓄力:“實驗品,我不知道你具體是誰,但是,我希望我拯救你以後,你可以當個好人,還有,想知道我以前怎麽逃出精神病院的嗎?”

實驗品剛因為前半句話沉默,一下子又被最後半句話給潑清醒:“你在說什麽鬼東西?”

“我隔壁床的藝術家說過,勇敢,是最美的顏色!”鬱久霏說完,丟下電線哧溜就從十二樓的欄杆上翻了下去,因為下麵的怪物太多,落到地上也不疼,就是需要保持衝刺,避免被那些怪物咬到。

食人花幾乎貼臉上了,鬱久霏猛地一個滑鏟,躲過食人花的葉子巴掌,剛站穩就直接往實驗品的病房衝,路上有東西在扯她棉襖上的毛絨球,可是完全不敢停,一路數著病房門數目衝,差點還衝過頭了。

肉球一樣的怪物幾乎碰到鬱久霏的腿,好在她在最後一刻衝進了病房裏,剛打算關門,忽然發現根本沒有怪物敢追到病房中來,它們圍在病房門口,越堆越高,很快堵死了房門,各種各樣的奇特眼睛死死盯著鬱久霏,還發出了淒厲的叫聲。

鬱久霏關門的手頓住,雖然不太明白它們是什麽意思……但是,連怪物都不願意進的地方……肯定不是什麽好地方……

實驗品自從鬱久霏衝下樓後就不開口了,鬱久霏跑得急,加上病房裏沒有燈光,沒看清病房裏有什麽東西。

門外的怪物聲音愈發急促,卻不像是急著吃掉獵物的感覺。

鬱久霏握緊把手,默默回頭,看到病房裏就兩個活物:躺在病**全身插滿管子的男人,一盆看起來非常嫩的植物。

掃視完整個病房的擺設,鬱久霏看看門外的怪物,默默走到了植物旁邊,伸手摸摸葉子:“實驗品,你……長得挺水靈的。”

**的男人睜開眼,一臉無語地看向鬱久霏:“有沒有一種可能,植物不會說話,人才會。”

“絕無這種可能!實驗品肯定是它——”鬱久霏話一頓,偏頭看到**的男人居然還坐起來了,嚇得抱住植物尖叫,“臥槽!怎麽是活的!”

實驗品閉了閉眼,捂住腦袋:“所以你更希望是個死人跟你聊了這麽久的天?”

熟悉的聲音讓鬱久霏意識到**的男人才是實驗品,抱著花盆猛搖頭:“那倒不至於,可你這不是活著嗎?門也開了,你幹嘛還讓我來帶你走啊?”

聞言,實驗品掀開了自己的被子,露出一雙瘦骨如柴的雙腿:“我走不了的,就算門開了,我也走不了,因為一直接受精神類實驗,肌肉萎縮,已經無法獨立行走了。”

看著那雙腿,鬱久霏聖母心泛濫,擔憂地說:“沒關係,我一定救你出去!可是這樣的話,我要怎麽帶你離開啊?你這下樓都成問題……”

實驗品漂亮的丹鳳眼轉向鬱久霏懷裏的花盆,說:“我們可以帶上那盆葉子,外麵的東西,都怕它,似乎是因為,這是實驗母株。”

說到這個,鬱久霏就想起了那個藤蔓觸手章魚,實驗品說得倒也沒太大的問題,很明顯得有植物才能做植物實驗,稱最初的實驗品為母株並無不可。

鬱久霏摸摸花盆裏的葉子:“你說這是母株,那為什麽會在你的病房裏呢?”

“它是身體實驗母株,我是精神實驗最初的實驗品,所以我們是關在一起的,還有別的問題嗎?”實驗品笑著解釋。

“還有一個,你有名字嗎?”鬱久霏打量了一番懷裏的花盆跟實驗品後認真地問。

實驗品愣了一下,搖頭:“或許有吧,不記得了,現在你叫我實驗品一號就行。”

鬱久霏立馬拒絕:“那不行,這樣我怎麽把你順利介紹給我的病友?我要給你起個好聽的名字。”

不是很想有新名字的實驗品試圖拒絕:“……倒也不用,或許用不上呢?”

“一定會用上!”鬱久霏篤定道。

等會兒就得帶他跟花盆葉子去找路三,路上難免會遇上亂逛的玩家,且不管其他玩家打算怎麽通關,她一個重症病人忽然出來,而且是大家都知道的聖母病晚期,難保不會有人來求她把實驗品給出去。

趁現在人還算清醒理智,一定要給實驗品起個看起來跟普通人一樣的名字,這樣可以在找到路三之前,避免大部分麻煩。

鬱久霏聽著門外的怪物叫聲,皺皺鼻子,總算把新名字憋出來了:“我決定了,你以後就叫樓十一!是不是很好聽?我認識的病友都愛起這種名字呢!”

“……”實驗品微笑著拿過床頭的氧氣罩,狠狠吸了一口,“你覺得好聽嗎?”

“好聽呀,就跟我病友的名字路三一樣好聽!你不喜歡嗎?那……樓一?樓一號?樓實驗一號?”鬱久霏掰著手指列舉了圍繞“實驗品一號”這五個字起的名字,看得出來她也努力了。

實驗品想回到剛才,把提議叫“實驗品一號”的自己掐死:“就樓十一,你說得對,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