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治療第二步

四一四試圖去理解鬱久霏的意思:“玩家是想更改已經抽取到的角色設定嗎?”

“這就算改設定嗎?那你就說能不能換吧?”鬱久霏有些失望,“如果很麻煩的話,就不用換了,我有帶自己的藥物,不接受醫院治療也可以的。”

明明是體諒的話,在四一四聽起來總覺得有綠茶的味道撲麵而來:“不麻煩,可以的,現在向您進行新手指引,請您按照指引來完成角色設定更換……”

鬱久霏認真聽著,眼前的屏幕隨著係統的聲音跳到了指引頁麵。

首先是介紹,這是個叫夢想鄉的高自由度逃生遊戲,來的人理由有很多,不過目的都隻有一個——通關獎勵。

夢想鄉通關後係統會發放最開始玩家填在個人資料裏的願望獎勵,無論什麽願望都能實現,治療絕症、一夜暴富、獲得特殊能力等願望都可以隨意實現,隻要通關。

這個遊戲的機製也簡單,就是按照世界等級進入副本積累經驗,經驗夠了就去打突破副本給世界升級,每次升級都會讓副本難度上升,有時候在低等級已經打過的副本在高等級還會重新遇見,而且通過一次不代表還能通關第二次。

副本內容則是五花八門,什麽類型地圖都有,但本質是逃生遊戲,比如鬱久霏第一個新手關卡就是從這家精神病院離開。

新人守則上說明玩家進入遊戲前會有個觸發機製,觸發了就會直接被拉入遊戲中。

鬱久霏看著這最後一條的觸發機製,想起自己擦的那個站牌,便問係統:“係統,我是因為擦了那個站牌才被邀請進入遊戲的嗎?”

“是的,因為進入望風山第五醫院的關卡必須通過那趟公交車,司機必須在站牌處搭載玩家上車,遊戲會對站牌進行偽裝,不過進入副本時兩個空間交錯,偽裝也不代表完全有用。”四一四機械地回答。

難怪那個站牌上忽然多了一個站點出來,這麽久以來鬱久霏也不是第一次在路上擦站牌積雪,誰知道就這麽倒黴被拉進來了。

既然是逃生遊戲,無論怎麽說都得以活下去為主。

鬱久霏翻過遊戲簡介,接下來看遊戲規則。

新人有個短暫的保護期,第一次進入副本時新人的自由度相對來說比較高,老玩家進入副本前都會挑選副本並且先做好準備,新人沒有這個能力,所以遊戲允許新人進入副本後如果發現自己拿到的角色並不好,可以在劇情開始前用伴隨係統更改。

畢竟同一個地圖裏,如果挑到好的角色,遊戲難度說不定會大幅度下降。

除此之外,玩家還可以去商城購買道具,比如說複活機會跟跳關機會,這種都是作弊一樣的道具,最常用的道具還是劇情說明書,會比副本簡介本身更詳細一點。

可惜的是,新人不開放商城,這是世界等級二開放後才有的功能。

就因為新人什麽都沒有,所以會有個特殊保護期:世界等級一的新人,有一次複活機會、一次跳關機會以及一次副本重開機會。

通常世界等級一過完五個副本拿滿及格經驗後就能升級到世界等級二,及格經驗就是從五個副本中活下來,能活著出來,經驗肯定是溢出的。

鬱久霏看完了短短的遊戲規則跟新人守則,最後一頁上寫著“遊戲愉快”四個字,新人能知道的事情太少了,估計新人存活率並不高,知道太多也沒用,活下來的,有的是時間再去了解,活不下來的,知道那麽多也沒用。

“檢測到玩家已經閱讀完畢,您還有十分鍾考慮是否更改角色設定以及是否現在進入副本,如果您需要啟動特殊保護,請發出指令。”四一四立馬就進行了提醒。

退出新人守則界麵,鬱久霏看著副本簡介信息,決定還是換一下:“更換角色設定,將病因更改成我本人的。”

四一四回道:“收到玩家要求,更改所抽角色設定,數據更新中……即將進入副本,請玩家永遠銘記三條規則:第一,這是個逃生遊戲;第二,不要相信任何人;第三,不要忘記你參加遊戲的目的。最後,祝您遊戲愉快。”

鬱久霏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的一切重新恢複流動,護士過來給她更換了新的病例牌,還挾持著她往醫院中走去,鉗製她手臂的力氣非常大,幾乎動彈不得。

醫院裏跟鬱久霏想象的有點出入,她也算精神病院常客了,感覺精神病院就是個綠化更好一些的醫院,這望風山第五醫院不太一樣,可具體哪裏不一樣,鬱久霏一下子描述不上來。

硬要說的話,就是這個醫院好像過於安靜了,死氣沉沉的。

護士帶著鬱久霏去住院部的電梯,上到四樓,剛出電梯就是更陰暗的一條走廊,所有門窗都上了鐵欄杆,聲控燈隻能照亮很小的一片區域,欄杆的格子太密集,屋內的光找不到窗外,估計白天的日光也照不進來。

鬱久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她就是病得最嚴重時都沒來過這麽陰森的地方,總覺得這不是啥正經地方。

被帶到了四一四門口,鬱久霏覺得數字有些眼熟,細一想,這明明就是她係統的名字!

護士用自己的電子卡刷開了房間的欄杆門,後麵是一扇不鏽鋼電子門,接著輸入密碼,門緩緩打開,後麵還有一扇鐵門,鐵門用的是鑰匙,再打開後才是一扇普通的醫院常用木門,是指紋鎖。

總共四扇門,還是不同的打開方式,看得鬱久霏目瞪口呆:“不是……就一個病房,四個門?死刑犯都沒這個待遇吧?”

“你們是精神病人,現在看起來再正常,誰知道明天你們什麽樣?進去吧,不聽從指令的話,我們會給你穿上束縛衣的。”護士聲音沉悶地說完,推了鬱久霏一把,直接把人推到了完全沒有窗戶的病房中。

病房裏一股子奇怪的味道,說不上來是什麽東西的味道,總之不太好聞。

鬱久霏回頭還想說什麽,就見護士站在門邊開燈,照亮病房後,整個房間一覽無餘——一張病床和牆上掛的作息表。

“病例牌掛在床頭的鉤子上,接下來你的作息要跟這個表完全一致,明早我們會來喊你去進行第一期治療診斷,還有,晚上零點之後整個醫院的係統都會關閉,不要亂跑。”護士說完就關上了門,病房裏隻剩下鬱久霏一個人。

啥都不知道的鬱久霏在原地呆站了一會兒,掏出兜裏的遊戲身份卡,上麵忽然就出現了時間提示,原先上麵根本沒有這個。

鬱久霏驚詫地在另外一邊口袋拿出手機,時間一模一樣,甚至遊戲卡上的時間還多了秒數。

看著跳動的數字,鬱久霏忽然想起剛才護士最後一句話“晚上零點之後整個醫院的係統都會關閉,不要亂跑”,對方特地提到了時間,遊戲卡就多了時間,這是不是在暗示玩家,晚上可以在醫院裏自由活動?

牆上的時間表從早上七點半開始,如果護士要提前一些起床來喊病人起床,那麽他們會在早上五點到七點半之間啟動係統,這才有時間喊每個人在同一個時間起床。

可是這跟她一個真病人有什麽關係呢?

鬱久霏收起手機和遊戲卡,坐到**打開自己的藥袋子,拿出裏麵的藥剛想吃,發現這沒水。

病房裏確實空空如也,不僅沒水,而且連衛生間都沒有,鬱久霏再一次抬頭去看時間表,發現還真固定了上廁所時間,也就是說,她得按照這個時間表來吃飯洗澡上廁所。

接著鬱久霏就說服了自己,畢竟醫院這麽大、病人這麽多,管理起來肯定不容易,病人統一行動的話,護士跟醫生都不會那麽辛苦。

鬱久霏再次犯病,沒有水她不太咽得下藥,想著一頓沒吃也沒啥事,就把藥袋子跟病例牌掛到床頭了,準備躺一會兒,她累一天了,在家三個月,作息極其規律,晚上習慣早睡。

誰知道剛睡下沒一會兒,門被打開了,走廊外廣播說要吃晚飯了,讓每個病人有序前往醫院的食堂,不要錯過時間。

迷迷糊糊爬起來的鬱久霏習慣性換了病服在棉襖裏麵,摸上藥袋子、遊戲卡、病例牌和手機,夢遊一樣走出病房,本以為會有不少人出來呢,結果整個走廊加上她就五個人,還全是在公交車上見過的。

分別是那個問過她問題的青年、一個沒有特色的中年男人、一個男孩兒、一個神色冷漠頹廢的中年女人,五個人平均地分到了四樓等分點病房裏。

五人差不多同時從病房走出來,互相注意到了對方,接著一起向著電梯走去。

走廊有點長,不起眼的中年男人跟他們打招呼:“你們好,我是過了三個副本的新人章衛,章節的章,保衛的衛,咱們分到一起就是緣分,要不要合作?”

其他三個人沒說話,鬱久霏看不得別人冷場尷尬的,忙給出回應,舉起病例牌給他看:“章先生好,我名字是這個,鬱久霏,合作是什麽意思呀?我忽然被拉進來的,還什麽都不知道呢,係統也不給多點提示,就說新人有保護期什麽的。”

男人似乎對另外三人的毫無反應有些不樂意,不過有人捧場,他又笑起來:“哦,係統肯定跟你說過,這是個逃生遊戲,所以,我們隻要在最後逃出去就可以了,合作的話,我們能做到更多事情,而且這個遊戲主要判定方式就是逃出副本,大家一起合作逃跑,總比一個人強不是?”

說話間到了電梯前,青年按下按鈕,都進入電梯後鬱久霏說:“章先生說得有道理,可是這個逃出去,是指我們就離開精神病院就可以了嗎?那我們現在直接走不就好了?”

“是這個意思,不過逃跑之前,要看一下醫院的巡邏情況,那些NPC追殺玩家很厲害的,我之前就遇見過可以瞬移抓捕玩家的NPC,正麵逃跑肯定不行,得偷偷逃跑。”章衛煞有介事地說著,仿佛還對可以瞬移的NPC心有餘悸。

鬱久霏頓時明白了:“這麽一說我就懂怎麽玩了,這種解密遊戲我玩過,那我們確實合作起來比較好啊,自己一個人尋找離開的線索,總會有忽略的地方。”

章衛眼睛一亮:“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話還沒說完,電梯在一樓停下,青年大步離開,根本沒理任何人,中年女人也沉默著走出電梯,男孩兒離開前回頭看了鬱久霏一眼,說:“鬱久霏姐姐,合作的話,如果要犧牲某個人去引開NPC讓其他人逃跑,你覺得誰會被推出去當擋箭牌呢?”

“當然是我呀!”鬱久霏回答得斬釘截鐵,跟著走出電梯,“大家一起進入遊戲,也應該一起離開,如果離開那天注定有人要留下,那一定是我,不然就算活著離開了,我也無法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太過直白的一句話,讓前麵先離開的青年跟中年女人都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看鬱久霏一眼,難以想象這年頭還有這種……難以描述的蠢貨。

男孩兒有些被嚇到了,他頓了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我的意思是……不合作的話,自己想怎麽跑都可以,生死有命,可是合作後遇見的死亡,無論怎麽分都不公平的。”

鬱久霏蹲下來,憐愛地摸摸男孩兒的頭:“姐姐明白呀,可如果離開那天,無論誰落在了後麵,我都會救他的,我在這裏,隻對你們眼熟一點,大家能夠相遇就是緣分,一起來的,就要一起離開!”

小男孩兒滿眼都是仿佛被剝奪了童真的震驚,看不懂,但大受震撼,他緩緩推開了鬱久霏的手,篤定道:“姐,你去救別人吧,我自個兒挺好的。”

剛說完小男孩兒就跑了,鬱久霏有些失落,不明所以地站起身,回頭去找說要合作的章衛,人早走了,至於青年跟中年女人,也一臉“我不認識這個人”的樣子混入去食堂的隊伍中。

鬱久霏很難過,明明她帶著滿腔熱誠跟自我犧牲的覺悟想跟他們一起玩遊戲,怎麽最後一個人都沒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