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自青海全軍覆沒後,康熙決定用皇子出征。

老三、老四和老五已經是親王爵,若得勝歸來,賞無可賞。

老七腿腳不行,老八、老九也不行,老十整天跟在幾個兄弟屁股後麵,讓他去整個人都得被老八架空。

十二和十三這哥倆湊在一塊兒就是一對鵪鶉,再往下捋就是十四。

十四胤禵聰明過人,才能出眾,最重要的是他和老八、老九幾個關係好。再往後的兒子年紀還小,鎮不住西北的局勢。

“梁九功,擺駕永和宮。”

既然決定了是十四,康熙也準備去永和宮看一看德妃。

永和宮。

康熙為了防止後宮幹政,很少和嬪妃講起前朝的事情,讓十四出征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說給德妃聽也無妨。

得知萬歲爺要封十四為大將軍王,德妃心裏一驚,給萬歲爺奉茶的手卻穩穩當當。

德妃麵上掛著柔和的笑容,說道:“臣妾還記得胤禵五歲的時候拿著小木劍說長大了替萬歲爺上陣殺敵,如今他真的要去鎮守邊疆了,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領兵打仗是件辛苦事,十四稍有不慎命都可能交代在那兒,這些德妃隻字不提,康熙對德妃的知情識趣十分滿意。

順著德妃的話,康熙想到了胤禵小時候,不禁笑道:“十四從小就嚷嚷著上戰場,這次真的要作為大將軍出征了。”

十四早在賞賜就和自己說過想領軍出征,這次能如願德妃自然替兒子高興。她支持兒子爭取自己想要的東西,托生在皇家的孩子對權力的渴望自然遠超常人。

胤禵現在隻是個貝子,比起上頭幾個親王和郡王哥哥,他的爵位實在不夠看。

等十四得勝歸來,萬歲爺應該能給他個貝勒。

康熙五十七年,十月,十四爺胤禵被任命為撫遠大將軍,以天子親征的規格討伐策妄阿拉布坦,平定西北叛亂。

同月,年羹堯被提拔為四川總督。

“那麽多皇子,萬歲爺偏偏選中了十四代替自己出征,除了十四本身就有統帥之才,還有一點是,萬歲爺想培養十四。”八爺語氣平緩地和九爺、十爺分析這件事。

自己已經徹底沒了繼承大統的可能,八爺私心裏想著這個位置能輪到和自己交好的兄弟坐。

不然別的兄弟上台,第一個清算的就得是自己這個聲名遠揚的八賢王。

“那好啊。”九爺麵露喜色,“胤禵聰明絕頂,才德雙全,咱們幾個裏除了八哥就屬胤禵最有希望。”

幾人謀劃了那麽多年,推崇舉薦的老八被萬歲爺否決了,誰也不想努力那麽多年的心血白費,這次十四的崛起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四爺和年若瑤提起這件事時,心情很是愉悅。

對於自家二哥扶搖直上的晉升速度,年若瑤卻開心不起來。

大哥年希堯對官場不感興趣,自從阿瑪退下來後,年家都是二哥年羹堯在頂著。

曆史上,年羹堯居功自傲逐漸被雍正所不喜,最後忍無可忍把年家清算了。

一瞬間年若瑤思緒亂飛,穿越前年家的生死對自己而言不過是曆史文獻上一段短短的資料,穿到這裏後她真切感受到了他們是自己的親人。

感情方麵,他們是血濃於水的親人,利益方麵,將來進宮後,二格格和六阿哥都需要一個有權且強大的外家作為靠山。

年家希望自己能在雍親王府過得好,自己也希望年家能夠蒸蒸日上。

這些年,她寫給年家的每一封信,都隱隱提醒著年家要對四爺心存敬畏。

年若瑤憂心年家將來的處境,而四爺的注意力都在兩個孩子身上。

二格格牽著六阿哥的手在屋子裏學走路,六阿哥已經一歲多了,走路還是有些不穩。

他的小手緊緊抓著二格格,小心翼翼地沿著牆邊走,二格格耐心地邁著小碎步陪著他,還不斷地鼓勵,“福宜好厲害!”“福宜真聰明!”

六阿哥的奶嬤嬤們在旁邊看著兩個小祖宗,隨時準備伸開手臂護住六阿哥。

“阿瑪。”六阿哥走累了,扭頭撲倒在四爺懷裏。

四爺抱著他放在炕上,讓他爬著玩,二格格見狀也脫了鞋,陪著六阿哥玩造辦處送來的積木。

用完午膳,六阿哥倒在炕上就睡著了,奶嬤嬤抱著他回西廂房。如今二格格和六阿哥姐弟倆,一個住在東廂,一個住在西廂。

下午,二格格還要和五阿哥一起去學騎馬,四爺送了她一匹棗紅色的小馬,二格格每天都要騎著跑幾圈。

孩子們都走後,四爺還歪在炕上。

以往這個時候四爺已經陪著二格格去前院了,年若瑤眉頭一挑,“福嘉都走了,爺還在這兒躲懶。”

頭一回有人說自己懶,四爺覺得好笑,從去年到今年,朝堂上事情越來越多,自己難得有半天時間陪她,窈窈竟然不領情。

最後,四爺的情年若瑤在床榻上感受到了。

已經兩個月不曾親密接觸過的兩人,四目相對一發不可收拾。折騰了半天,四爺還帶著年若瑤換了個地方。

用膳的桌子被四爺研究出來新的用法,年若瑤躺在上麵,陽光透過紗窗均勻地鋪灑在她身上,雪白的胴體,柔和隱約的輪廓,美得讓人心驚。

蜻蜓點水般的溫熱密密麻麻落在年若瑤身上,她伸手假意推開四爺,四爺額頭上的青筋暴起,啞著嗓子在她耳邊問,“不想要了?”

兩人明明在興頭上,四爺這話是明知故問,快樂戛然而止的年若瑤惱了,直接在四爺手臂上咬了一口。

看著胳膊上的牙印,四爺好奇,從窈窈嘴裏說出來的情話是什麽感覺。

“窈窈,說愛我。”四爺呢喃低語,手上小動作不斷。

對於兩人開辟的新地圖,年若瑤感覺很不錯,這種時候再荒唐的話她都敢說。

年若瑤粲然一笑,微微上挑的眼尾有些濕漉,雙手環著四爺的脖頸,溫聲道:“愛你,胤禛,我愛你。”

如水的眸子澄淨清明,裏麵能倒映出自己的模樣,聽到滿意的答案,四爺的心也跟著柔和起來,“窈窈,我愛你……”

身體的每一處都在沸騰咆哮,四爺幾乎是帶著蠻勁兒陪著年若瑤一起攀上了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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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院,鈕祜祿氏麵容憔悴,她已經許多個日日夜夜沒睡個安穩覺了,經常半夜醒來睜眼到天亮。

從去年到現在,自己時不時夢見索綽羅氏,但是現在她覺得這一切不是夢,索綽羅氏好像真的在自己院子裏。

已經死了好幾年的人,莫名其妙出現在自己窗台外麵,一開始鈕祜祿氏以為有人搞鬼,查了幾個月一點線索也沒有。

接著,她又擔心是自己院子招來了不幹淨的東西,花了大價錢以給四阿哥祈福的名義請了尊佛鎮著。

可是這些方法都沒用,每到打雷陰雨天,自己就能看到索綽羅氏站在外麵,有時候離得近一點,有時候離得遠。

鈕祜祿氏縮在**,不敢發出任何聲音,更不敢把自己看到的說出去。

鈕祜祿氏心裏又悔又怕,索綽羅氏是自己的替死鬼,她現在找來了,是要自己以命抵命嗎?

她沒有法子了,隻能讓家裏想辦法給索綽羅氏娘家送錢,去廟裏多多地給索綽羅氏燒紙錢,風風光光地給她辦了場法事,對外的借口是她和索綽羅氏姐妹情深。

這些事辦下來,索綽羅氏果然不再找她了,為了求個心安,鈕祜祿氏又讓娘家在廟裏給索綽羅氏供奉了一盞長明燈。

這下,鈕祜祿氏的兄長和嫂子卻不樂意了,姑奶奶想和誰姐妹情深他們不攔著,可也不能總是拿自家的銀子做人情啊。

那長明燈一年少說也要一千兩,這銀子使在哪裏不好,非要送給一個與他們非親非故的已逝之人。

家裏的消息傳來,鈕祜祿氏連著幾夜都做噩夢。

四阿哥再次回到南院,發現額娘的氣色越來越差,神情憔悴。

“額娘……”四阿哥不知道自己在前院的這段時間,額娘遭遇了什麽。

見到四阿哥,鈕祜祿氏的眼睛裏終於有了光,她拉著兒子的手囑咐道:“弘曆,你得好好讀書。”

以往額娘也和自己說過這句話,隻有這次讓四阿哥最為刻骨銘心。

六阿哥一歲抓周的時候,抓到了四爺放在書房常用的那支筆,雖然沒有當著大家的麵說什麽,但是眾人都感受到了四爺對六阿哥的重視。

四阿哥心思敏感,自然也察覺到了阿瑪極看重六弟。

鈕祜祿氏此時的脆弱就像一把利劍,直直插入四阿哥的心髒。

額娘越來越憔悴了,是因為六弟嗎?

四阿哥看向素荷,素荷避開了他的目光。

格格的意思是她現在的身體狀況要瞞著四阿哥,自己自作主張說出來,事後格格一定會責怪她。

鈕祜祿氏甚至沒有留兒子吃午膳,擺擺手就讓人把四阿哥送回去。

索綽羅氏說不定還在院子裏,她不能讓鬼魂纏住弘曆。

“格格,不如讓大夫開點藥吧。”素荷擔憂道。

鈕祜祿氏已經比去年瘦了整整一圈,再這樣下去根本撐不到四阿哥娶福晉自己就得撒手人寰,“你去正院給福晉說我夢魘了,請大夫過來開個安神的方子。”

素荷的身份沒資格直接和四福晉說話,但是自家格格遇到的也不是小事,她賠著笑臉找到了四福晉身邊的嚴嬤嬤,把話揣在自己肚子裏潤色了好幾遍才說出來。

“夢魘?”四福晉神色晦暗不明,倒也是個好借口。

“準了,讓人去請吧。”

鈕祜祿氏求神拜佛一年多了,才想起來請大夫,四福晉搖搖頭,曾經府裏喜歡禮佛的那幾位,可都沒有什麽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