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聽到開門的聲音,溫染就跑到了門口。

“蕭叔叔。”

溫染抬起頭,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我等您好久了。”

因為兩人身高的緣故,顧賢承看溫染的時候會低頭。

溫染眼睛彎彎的,其實他眼睛彎起來的時候更甜,就像月牙一般,甜得仿佛盛了蜂蜜。

睜大的時候則顯圓潤,仿佛在好奇什麽事情,有種天真無辜感。

顧賢承把西裝外套給了溫染:“附近那家店,你喜歡的口味賣光了。”

溫染這個時候才發現顧賢承雙手空空。

“沒關係,冰箱裏有牛奶,我睡覺之前喝點牛奶。”

溫染很自覺的把顧賢承的衣服掛在了衣帽間。

他發現這套衣服不是顧賢承下午出門時穿的那套。

顧賢承的衣櫃裏應該放了某種香薰,和他用的香水味道一致,冷淡凜冽的氣息,如果他穿著家裏的衣服出門,衣服上會帶著很淡的男香。

哪怕味道若有若無,溫染依舊可以嗅到。

今天這套衣服完全沒有那種味道。

領口處有標,某個奢侈品牌。而他平時穿的衣服都不會出現這些。

溫染有些發呆:原來已經是事後。

顧賢承把領帶鬆開:“我讓人去其它地方買了,晚一點送來。”

溫染“嗯”了一聲,像隻小尾巴一樣跟在顧賢承的身後,顧賢承去吧台倒酒,他也跟著過去了。

顧賢承在酒裏加冰,看著溫染好奇探頭:“你也要喝一點?”

溫染猶豫:“還是不了吧,蕭叔叔,我酒量不好,會喝醉的。”

他喝不來度數太高的酒,啤酒已經是溫染能喝的最大限度了。

顧賢承靜靜的看著他。

溫染這樣表現得乖乖的,反而讓人有一種揉捏的想法。

顧賢承捏住溫染後頸的軟肉,喂了他一小口:“隻喝一點沒有關係。”

溫染眼睛眨了眨。

這是顧賢承的杯子,顧賢承好像有點輕微的潔癖,不喜歡別人使用他的東西。

但自己好像是個例外。

這個發現讓溫染心口驀然變得很軟很軟。

抬眸的瞬間,卻看到顧賢承身上這件陌生的咖灰色襯衫。

衣物上除了淡淡的酒精味道,再無更多的氣息。

溫染不知怎麽想起今天晚上顧賢承和別人過夜了。

對方大概是個很有風情的男人。

溫染心口又慢慢涼了下去。

蕭橘和蕭叔叔家裏是世交,且兩人能夠玩到一起去;蕭叔叔還有親的侄子,以血緣維係的那種;除此之外,還有新歡舊愛。

隻有自己與他毫無關係。

明明很感激對方,但在開學之後,又要變成陌路。

對溫染而言,有些人之間注定是平行線,永遠沒有相遇的機會,隻能遠遠觀望著對方。

但最難過的並非平行線,因為兩根線之間永遠保持著同樣的距離。

最難過的大概是相交線,隻在一個點相聚,再之後便漸行漸遠,時間越長,距離越遠,一直到看不到彼此。

就像此時的他和顧賢承。

顧賢承笑道:“你今天怎麽總是看我的衣服?”

溫染趴在他的杯子上喝酒:“好看。”

顧賢承捏著溫染後頸處的軟肉,輕輕撫摸兩下:“今天下午穿出門的衣服被服務員潑上了酒水,所以換了一身新的。”

溫染眼睫毛撲閃兩下,在酒精作用下小聲反駁:“才不是。”

顧賢承挑眉:“嗯?”

溫染的臉頰有點發熱,他一雙眼睛水霧朦朧,看著格外明亮:“我知道,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你們在做——”

顧賢承手上稍微用了點力氣,溫染就被迫抬起了頭。

“我現在沒有男朋友。”顧賢承道,“換衣服的時候,有人碰了我的手機,我和他不熟。”

顧賢承一向不喜歡給別人解釋。

溫染卻不一樣。

溫染還是很懷疑他的話:“真的?”

“真的。”

溫染捧著顧賢承的杯子,咕嘟咕嘟把大半杯威士忌都喝完了。

外麵門鈴響了。

溫染從顧賢承的懷裏跳下來,趕緊跑到了門口開門。

陸助理還不知道顧賢承回家的消息。

半夜三更去給小祖宗買海鹽焦糖味兒的冰激淩,他足足跑了半個城市。

陸助理把盒子遞給溫染:“裏麵有幹冰,現在還沒有融化,可以盡快吃。”

溫染道謝:“謝謝陸助理。”

“不用謝,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陸助理看溫染麵色緋紅,一雙眸子波光瀲灩,像是喝醉了一樣,“溫少爺,你偷偷喝總裁的酒了?”

溫染不知道怎麽回答,輕輕“嗯”了一聲。

“那冰激淩不要吃了,放在冰箱,今天早點去睡覺。”陸助理嘮叨了兩句,“等總裁回來,看到你喝醉成這樣,肯定會批評你的。”

溫染指了指裏麵:“他也在喝。”

陸助理:“嗯。”

陸助理趕緊噤聲,瞬間從暖男大叔化身成冷酷精英助理,和溫染道別離開。

溫染抱著冰激淩盒子回去,打開包裝紙盒,溫染把冰激淩放在桌子上,自己用勺子挖了一點帶焦糖杏仁碎的冰激淩去喂顧賢承。

顧賢承當然拒絕了。

溫染醉眼惺忪,顧賢承喂他喝酒有點多。

他想睡覺又想把冰激淩吃完,抱著盒子吃了三分之一,終於按捺不住,頭一歪一歪的在打盹兒。

額頭“砰”的一聲碰到了桌子,溫染立馬清醒過來,抱著冰激淩又吃了幾口。

牆上掛鍾停在了十一點。

顧賢承把溫染手中的冰激淩拿走,手指抹了抹他的唇角:“該去睡覺了。”

顧賢承拿了桌上的毛巾擦拭手指。

溫染舔了舔顧賢承手指觸碰過的地方,稍微偏偏頭:“蕭叔叔。”

顧賢承“嗯”了一聲。

溫染抱住他的腰:“我想和您一起睡。”

顧賢承握了他的手腕,一點一點的把溫染給分開。

他知道溫染的睡,真的就是字麵意義上的睡覺。

溫染好像特別沒有安全感,看似很堅強的去養活自己,實際上主見不強,一點點溫暖都會被他依戀信賴。

現在抱著顧賢承,和抱著他那隻熊貓玩偶沒有任何區別。

都是想借著暖意去做一個開心的好夢。

顧賢承這個年齡的男人,身份和閱曆都擺在那裏,想要引誘溫染這樣的天真小朋友再容易不過。

但他眼下並沒有興致做這樣的事情。

顧賢承把溫染打橫抱了起來,溫染身形不高,骨架偏修長纖細,體重對顧賢承來說輕得不行。

稍微走了一些路,他推開溫染臥室的門,把他放在了**。

這回溫染真的睡著了,翻身抱住他的熊貓和被子,蜷縮著身子睡得很香,甚至嘰嘰咕咕說了一些誰都聽不懂的夢話。

......

第二天清晨。

宿醉之後,溫染頭疼欲裂,甚至胃部都有些疼痛。

他睜開了眼睛,眼前是一片雪白。

現在他睡在**,蓋著平常在蓋的被子,和前些天幾乎沒有什麽差別。

溫染空白了好久才開始回想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他一隻手揉著額頭:“昨天晚上——”

——蕭叔叔邀請他喝酒,他沒禁得住**就喝了。

喝過之後果然醉了。

溫染隻記得自己吃冰激淩的模糊片段,其它更多,比如說了什麽話做了什麽事情之類的,通通都忘了。

或許是受涼太多,溫染身體總覺得有些發冷。

他忍不住歎口氣。

看來冰涼的食物真的不能吃。

酒精也是,這些以後還是少碰為佳。

他抱著被子翻來滾去,在思考自己昨天有沒有說什麽冒犯的話。

想了一會兒,溫染終於意識到一件事。

他是怎麽回到了自己這張**來的?

自己走過來的可能性不大,畢竟都醉成那樣了。

難道顧賢承提著他的衣服,把他丟在**的?

溫染在**翻來翻去一會兒,終於認命般的趴在了枕頭上。

他洗漱之後,無精打采的去倒牛奶喝。

今天早上醒來他就覺得渾身發冷,肯定不能喝涼的東西了,溫染放在微波爐裏加熱,又加了一點點糖。

喝著加糖的牛奶,溫染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感覺還是挺幸福的。

他一杯還沒有喝完,顧賢承也走了過來。

他穿著灰色襯衫和長褲,在家裏的時候,顧賢承較少穿家居服,如果不出門的話,隻會比在公司稍顯休閑一些。

不過,落在溫染的眼裏,依舊是很高大上的精英感覺。

溫染打招呼:“蕭叔叔早上好。”

顧賢承從冰箱裏拿出雞蛋和牛奶:“早上好。”

溫染過去:“我幫您煎蛋。”

“不用,去旁邊坐著。”

上次溫染也是主動請纓要煎蛋,結果煎得焦黑一片。

在做飯和烹飪方麵,溫染實在沒有什麽天賦。

但溫染自己並不覺得,他覺得是自己下廚太少,隻要多練練手,總能把它做得很好。

溫染:“沒事,我這次可以做好,做不好我自己一口吞掉。”

話音剛落,顧賢承曲起手指敲了敲溫染的額頭:“聽話。”

溫染一下子變聽話了,抱著牛奶杯去外麵坐著。

不知道為什麽,昨天晚上一些畫麵慢慢出現在了腦海裏。

昨天晚上,他懷疑顧賢承出去換衣服是因為尋歡作樂,顧賢承給他解釋並非這樣。

他還不信,大逆不道的說了句“你和你男朋友在一起,你們在做——”

想到這裏,溫染如坐針氈。

他酒後膽子怎麽這麽大,居然對顧賢承說這些。

正常情況下,他就算是在懷疑,也不能直接說出口吧。

況且,他連顧賢承的親侄子都不是,有什麽資格去揣測他的私生活?

就算親侄子也不能揣測吧?

能揣測對方感情生活的隻有顧賢承的伴侶。

昨天晚上顧賢承否認那個人是他的男朋友。

或許,對顧賢承來說,有些應該隻能被稱作露水情緣。

溫染費勁的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上半身輕輕趴在桌子上,越想越出神。

顧賢承把餐盤放在溫染的麵前。

溫染叼起煎蛋咬一口。

“蕭叔叔。”

“嗯?”

溫染垂眸看著自己眼前的盤子,叉子在煎蛋邊緣戳戳:“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有沒有說錯什麽話呀?”

顧賢承微微挑眉:“你說你晚上想和我一起睡。”

溫染不太相信,他昨天晚上怎麽可能有這種想法。

溫染從來不和別人睡一起,有時候他睡姿很差,自己醒來能夠感覺到。

不過,在酒精的作用下,確實可能胡說八道什麽。

溫染詢問:“我酒後會胡說八道……您沒有答應吧?”

他今天晚上醒來是一個人,但保不齊昨天晚上拉扯著顧賢承,不允許對方離開。

顧賢承似笑非笑:“沒有,我把你抱回**,你很快就睡著了。”

溫染眨了眨眼睛。

原來真是顧賢承把他抱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