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CH.48
洛嘉跑了一半樓梯, 聽到手機的提示音。
是柏宴提醒他辣醬沒拿，已經放到他家信箱上麵。
這辣醬圈得他手都快廢了，洛嘉拍拍腦袋, 他怎麽連這個都沒拿。
柏家的車已經離開，洛嘉拿好辣醬, 一條快遞到站的信息鑽了進來。
不來消息他都忘了幾周前定的包裹。
洛嘉跑了趟快遞櫃才再次上樓，他看向鄰居家，暖光透過窗簾照在樓梯間。打砸聲不再，
但也再聽不到熟悉的聲音。
他原以為程舟就算離開, 也會留下聯係方式。
也許是走得太急，也許程舟並不覺得鄰居有什麽說的必要。
洛嘉收拾好些許失落，進了屋子。
客廳裏，蔣厲瑩依舊給他留了一盞暖燈，洛嘉柔和了視線。
奶奶的房門緊閉, 她不喜歡傷春悲秋，也不想這時候看到洛嘉在麵前晃悠。
洛嘉將快遞拆開, 裏麵是他前幾周訂的手工鋼筆, 從製作到裝配需要時間, 昨天才發貨。
洛嘉離開前，把能想到的禮物都安排上了，這份是給柏宴的。
在明年大一開學，主角攻受就會有命定的相遇。
他們一開始關係並不好，也因此產生無數名場麵。其中有次柏宴不慎弄壞了主角受的鋼筆，雖然後來修複了，但主角受沒再用過, 而是保存了起來。
從原著畫麵中得知，這是主角受去世的母親送的。
柏宴察覺到這隻鋼筆對主角受的重要性, 他並沒有推卸責任，就想找隻一模一樣的，讓主角受平時用。
偏偏這款鋼筆出自一家百年老字號，隻限量發行了一周。
柏宴在網上收購了很久，也沒人願意出讓。
幾周前洛嘉的任務進行得很順利，那時候他還天真的以為任務能完成的毫無波瀾。
柏宴沒什麽缺的，他最後想到，讓柏宴追妻之路少走點彎路，這份禮物是未來柏宴需要的。
雖然任務沒想象中順利，但結果也算差強人意了。
洛嘉不打算用自己的名義送，以柏宴的性格不會把朋友的禮物轉送他人。
他另外找了家可以代寄十年內禮物的機構，等大學開學前匿名送到柏宴手裏。
洛嘉將它重新包好，明早就寄去代寄點。
洛嘉回房開打印機，連接APP，將白天整理的題目打印出來，這期間他收到了兩位大才女滿屏的震驚表情包。
嘉：[啥？]
井茵：[製氧機.jpg][你是柏少的第九任？]
何心蕊：[一開始隻是你們越明發瘋，現在所有學校論壇都爆炸了，你們怎麽會交往的重點是那家夥前兩年被男的跟蹤過，什麽被偷窺、騷擾就沒斷過，他對同性戀簡直深惡痛絕，根本不可能找男的啊！恩小霖你怎麽做到的？]
怎麽做到的？
我耗盡畢生精力，嘔心瀝血達成的。
別問，問就是招財貓給我的勇氣。
嘉：[你們還是問他本人吧。]
洛嘉記得在夜市小道上碰到的隔壁班女生，他知道瞞不了多久，但沒想到傳得那麽快。
洛嘉打開學校論壇，裏麵前十的帖子都貼著個“爆”字，看標題應該都和他們有關。
柏宴平時就是頂流，現在有這種勁爆消息，更是快屠版了。
十二班同學和柏宴是幾年老同學，他們是領略過柏宴被關注的盛況，所以即使目睹天台上兩人交往的全過程，但他們並沒有往外說。
他們覺得自己非常靠得住，可架不住兩個當事人自爆啊。
熱度最高的莫過於這條：#這次不是瞎湊，柏林是真的！！！#
[事情要從我聽說夜市有家咖啡廳搞了個男仆秀說起，就是市中心那個夜市。我借著周末找了幾個小姐妹一起去。
你們也知道那邊不少樓棟沒拆，然後有幾棟樓中間有過道，我想著走近路過去。
我們到的時候，看到兩個帥哥在另一頭在聊天，那姿勢，近到什麽程度給你們自由發揮，再說下去可能要被封了。
重點來了，其中一位就是柏神！
我發誓我要是看錯，就罰我一輩子吃泡麵沒調料包！]
[又來了，這次還有故事，都成日經貼了！]
[說了多少次，他們兩個直男被這麽強行湊在一起會很困擾，你們尊重要一下人家的友情好嗎？]
[我為什麽要進來，這帖子馬上就要被404了！]
[噩運退散退散，你別過來啊！]
[管理員，手下留情，我是純純的誤入啊！]
大家都知道，管理論壇的是學生會成員，這群人在學校三年做了不少讓同學們聞風喪膽的事。
一般這種損害柏宴名譽的帖子，幾分鍾內就會別刪除。
一群同學等啊等。
慢慢的，感到有點不太對。
過了一個小時，這個帖子還在首頁飄著，沒被刪除。
[……]
[不是我想的那樣吧？]
[樓主，你快回來啊！快詳細描述你看到的具體場景！]
邢潞在樓下敷麵膜，頂著一張半夜看到會嚇死人的臉在烏漆嘛黑的客廳與閨蜜聊天。
她聽到門口的動靜，抬頭悠閑地與兒子打招呼，柏宴驚了下，然後平靜地移開視線。
邢潞想到一件事：“你爺爺的老友準備回國養老，他在加國的莊園正在拍賣，那裏種滿了老人最愛橘子樹，不想隨便賣給不識貨的，你去加國的時候幫忙看看拍賣進度。”
“橘子莊園？”柏宴想到某人的偏好，“你把地址發我。”
洛嘉掃了一遍論壇，這才知道柏林指的是他和柏宴名字的諧音。
不過他沒怎麽在意，首先大佬還是如假包換的直男，其次等他走了以後大佬很快就會有新戀人，第十任已經上線了。
井茵兩人聊得熱火朝天，從第九任聊到前麵幾任。
總之就是洛嘉隻看著，都覺得柏宴的人生好精彩啊。
題目已經整理完畢，洛嘉感謝她們的幫忙，發了幾個大紅包給她們。
[誰稀罕紅包啊，請我們當苦力必須請客才有誠意。]
[正好讓你感受下齊人之福的快樂。]
她們卻想不到這頓請客，直到很久以後才會實現。
洛嘉注意到原本的三人小群已經改了群名叫【前任聯盟】。
哈，你們要不要這麽搞笑。
洛嘉嗆聲道：[我這還是進行時，你們就把我劃到前任去了。]
何心蕊：[嗐，遲早的事。]
井茵：[淚目.jpg][說個笑話，柏少至今還記不清我的長相。]
洛嘉：[你為什麽總敬稱喊他？]
井茵：[秘密，請我吃飯就告訴你。對了，我發現你選的題都很有代表性，我能分享給火箭班的同學嗎？]
何心蕊：[我也想給我三中的同學看看。]
洛嘉沒意見，這次能這麽快搜集，也全托了她們的幫忙。
幾個學習腦湊到一起，效率非常高。
洛嘉從打印機上取走最後一頁題目，將所有科目整合的重點題裝訂成冊子。
洛嘉還是有點在意差點沒了初吻的事，想問問兩位前輩，可這問題怎們問都太過詭異。
算了，反正重生後大概率碰不到男主了。
洛嘉是被冷風鑽入窗框的呼嘯聲給驚醒的，夢裏還續接上集。
他被男主從果園抓住後，男主居然親自盯著他摘橘子，真可怕，夢裏都不放過我。
洛嘉顫了顫，分明已經早上了，天還灰蒙蒙的。
前一天還是暖陽天，一晚過去冷空氣就組團過來了。
洛嘉覺得有點冷，瑟瑟發抖地撈出一條薄羽絨外套。
他去洗手間用冷水撲臉，讓自己清醒。
洛嘉先去了一趟雜物間，裏麵塵封著無數父母送來的禮物，洛嘉低頭打開手機屏，和宋驍北的聊天還停留在他熬夜拍戲後的黑眼圈上，也不知道受了什麽刺激，這幾天宋驍北很在意自己的魚尾紋。
洛嘉安慰了幾句後，宋驍北就開始忙碌了，臨近年末，有不少頒獎典禮。
由於奶奶說有安排，洛嘉想著就不對老爸說什麽傷感的話。
[魚尾紋是男人的勳章。]
[你是個好演員，希望能在大銀幕上看到你更多的作品。]
不像父子間的對話，更像是忘年交。
洛嘉巡視一圈熟悉的臥室，學著程舟的樣子，將被子疊成豆腐塊。
又仔仔細細將臥室打掃幹淨，就像他隨時會回來。
今天的早餐很豐盛，油條豆漿、麻糍球、蟹黃小籠包、腸粉…
祖孫倆從來都不是浪費的人，每次早餐都是吃多少做多少，如果多出來也會在午餐吃掉。
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她在以這種方式送別。
蔣厲瑩不喜歡分別的場麵，她從昨晚開始就沒有見洛嘉，這些都是趁著洛嘉熟睡時做的。
洛嘉每一樣都仔細吃完，背上書包，來到奶奶的臥室門口。
“奶，我走了。”
這次離開，雖然洛嘉肯定自己會重生，他已經和951反複確認過了。
但具體是什麽時間，又會以什麽方式重逢，還要等時空管理局給任務的反饋。
誰也無法保證，中途會不會出現意外。
這是不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
靜悄悄的。
半晌，隔著門傳來老人沙啞的聲音。
“要回來。”
“好。”
洛嘉捂了下泛紅的眼眶，笑著回複。
聽到大門關閉的聲音，坐在地板上的蔣厲瑩，瘦弱的肩膀狠狠顫了下。
洛嘉這段時間已經承受了太多，她不願洛嘉連走都還要牽掛一群不省心的。
她手裏捧著洛嘉給她織的手套，她將手套捂在臉上，哽咽聲斷斷續續地傳出。
你一定要回來。
奶奶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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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嘉將那隻鋼筆交給大清早就愛崗敬業的快遞小哥。
小哥凝神望著洛嘉的額頭許久，這天寒地凍，那眼神還挺滲人。
洛嘉：“我臉上有什麽嗎？”
小哥怕又被揍，猶豫了會說：“我家祖傳看麵相的，你身邊陰氣纏繞，三日內恐有血光之災。”
這話特別像那種江湖郎中為了坑錢的開場白。
洛嘉暗道這麽準，快遞這一行真是藏龍臥虎啊。
“收錢嗎？”
“收啊，你這同城寄付，6元。”
“看相呢。”
“不揍我，就免費。”
你這麽些年到底經曆了什麽，說幾句話就怕挨揍。
“我不做這麽暴力的事，”洛嘉付了快遞費，問，“你看得出這血光是啥時間點嗎？”
小哥又仔細看了看洛嘉發黑的印堂：“看不出，但我學藝不精，也有可能看錯了，你別當真。”
洛嘉也覺得隻是巧合，為了緩解緊張感，問：“那你怎麽轉行了？”
小哥看洛嘉沒信，笑著說：“業務不景氣，這不是出來賺點外快。”
“不容易啊。”
“彼此彼此。”
你這都要血光之災了，還安慰我。
洛嘉還是按照往常那樣坐上公交，上班高峰非常堵，總是開開停停。
洛嘉握著吊環，想著自己在離開之前，還必須做一件事，不然以後後悔了也沒地方哭。
電話鈴聲響起。
洛嘉掏出手機一看，驚得看了看周圍，柏宴總不能連我暗暗詛咒他都能聽到吧。
柏宴坐在自家車上，他隻是打過來問那瓶辣醬拿到了沒。
電話剛接通，正在行駛的公交車前方，衝出一個老人。
司機為了避讓打了緊急方向盤，劇烈的衝擊力讓洛嘉差點脫手，不過好在他立刻抓緊。
洛嘉旁邊的孕婦就沒那麽好運氣，眼看要撞向遠處的柱子，洛嘉將自己墊在她身後，雙人份的重量讓他疼痛地悶哼一聲，手機也應聲掉落。
公交車終於停穩，那位差點肇事的老人早就逃之夭夭，司機站起來問後方東倒西歪的乘客：“大家怎麽樣？有沒有事！”
孕婦因為有洛嘉這個肉墊，安然無恙，對洛嘉不停道謝。
這回也終於有人給孕婦讓了座，洛嘉就是感覺背有點疼，頭也有點暈。
這會兒剛才那件死前想做的事再次浮現在腦海裏，洛嘉撿回手機就把忍了很久的話給罵了出來：“柏宴你就是個難搞的混蛋、大變態、王八蛋！”
那些好感度忽高忽低，患得患失的日子，都去死吧！
小爺再也不用伺候你了！
洛嘉將長久積累的鬱氣發泄出來，然後腦子也清醒了。
他愣愣地看著手機，今天，好像大概也許可能，還、沒、過、完！
柏宴聽到電話那頭刺耳的尖叫聲，心髒差點驟停。
直到電話那頭傳來洛嘉活力四射的聲音，柏宴才發現他握著電話的手，在輕輕發顫。
柏宴的態度冷漠，就像凜冬來臨前的風霜。
“宋恩霖，下車。”
“我…那個，你要不要聽我解釋…”
再度重複：“下車。”
語罷，電話掛斷了。
很快又接到柏宴的飛信，洛嘉隻能將把定位發了過去。
Yan：[原地等我。]
剛好這輛公交到站了。
洛嘉有氣無力地下了車，他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步行道。
想到自己剛才做了什麽，說了什麽。
“啊——”洛嘉捂著腦袋哀嚎了一聲，蹲在地上。
洛嘉。
你完了。
你惹柏宴幹嘛，你是不是嫌自己活得不夠舒坦。
爽是爽了，爽完火葬場不還是你的嗎，忍到今晚說才叫爽度加倍，你怎麽就不能多忍幾個小時。
柏宴離得位置並不遠，前方幾個紅綠燈依舊大排長龍。
他直接下車跑過去，沒多久就看到一個穿著白色羽絨服抱著膝蓋，蹲在地上的東西。
洛嘉哈著雙手，蜷縮成一團。
一雙熟悉的籃球鞋映入眼簾，他小心地抬頭，看到的就是微喘著氣的柏宴。
即使激烈的運動對抗，洛嘉都沒見柏宴呼吸這麽急促。
這是為了打我，以最快速度趕到現場嗎。
一隻掌紋精致的手掌落在眼前。
這世上怎麽會有人連掌紋都這麽不科學。
洛嘉你為什麽這種時候還能想些有的沒的。
洛嘉的腦袋縮了縮。
他對來人眨眨眼，企圖蒙混過關。
柏宴氣得有些神誌不清。
“起來，不打你。”
洛嘉這才握住那隻手。
發現那手，刺骨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