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CH.02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沒有一絲火花。
其實柏宴的五官每一個拎出來都不能算最頂尖的，但組合在一起就有種震懾人心的魔力。
柏宴身上隻隨意披著一件藍白校服外套，沒有拉拉鏈。
他原本的確像韓繪說的那樣懶得穿，但事後被逮著教育了好幾次，嫌煩，這次臨時拿了別人的。
這個別人就是洛嘉誤認的魁梧酷哥，章丹鳴。
洛嘉被那種不受自己控製的酥麻感突襲，迅速低頭閉上眼，鎮定心神。
他也意識到，因為韓繪提的特征，給了他先入為主的印象。
洛嘉從恍惚中回神，從善如流地說：“抱歉，是我認錯了。”
從柏宴的角度，隻能看到洛嘉低著的柔軟黑發，還有中央一顆圓乎乎的發旋。
柏宴看人的眼光很準，隻第一次照麵，他就感覺洛嘉應該沒看起來那麽百分百乖巧。但道歉還算真誠，他也沒興趣關注別人的真性情如何，在章丹鳴的齜牙咧嘴中，終於大發慈悲地鬆開了手。
章丹鳴鬱悶地摸著後頸：“阿宴，你就不能輕點？”
柏宴：“沒想到你那麽柔弱，下次注意。”
章丹鳴：“……”你好好說話。
洛嘉見柏宴終於抽離了視線，剛才那瞬間的壓製感也隨之消失了。
洛嘉問前方還在捏脖子的章丹鳴：“校服你要嗎？”主要還是我拎著累。
章丹鳴愣了下，沒想到洛嘉不僅沒被柏魔頭煞到，還能注意到自己，他覺得有意思，嘴角一揚：“好啊，謝了，我叫章丹鳴。”
洛嘉猜到了，和呂衛陽一樣，都是男主的發小。
他也簡短地回道：“我是宋恩霖，轉學生。”這是第九任的名字，後麵那三個字是解釋自己為什麽會認錯。
這邊鬧出的動靜，在一片安靜的班級隊伍裏很引人注意。
台上的梁主任皺緊眉頭了，在看到柏宴像是要不顧場合幹架的架勢，差點奪過話筒阻止，也不知道那頭說了什麽，柏宴又恢複了那懶散的模樣，梁主任這才將已經邁出去的步子給收了回來。
一旁的學生代表發現梁主任一驚一乍宛如羊癲瘋，還以為自己的稿子有什麽問題，緊張地來回查看。
洛嘉並沒有聽台上的演講，他正在神遊，分析係統帶他過來的目的。
第九任和男主前麵的戀人不同，水分很大，是男主和身邊人打賭之下產生的。所以交往的快，分手的也快。
如果衍生世界的劇情能按照原著那樣發展，根本不需要特地把他帶過來。
這個世界多半還有什麽坑，隻是現有的線索太少，他還組織不起來。
晨會結束後，洛嘉被處理完轉學手續的韓繪叫住：“第一堂是我的課，離上課還有十幾分鍾，正好你去後勤處拿新課本。”
韓繪是個負責的班主任，試圖讓身為轉學生的洛嘉盡快融入集體。
洛嘉應聲後，找到了行政樓，不過他有生理需求要解決，先去了趟廁所。
解決後他來到洗手台旁，剛擰了下龍頭，感覺手指下的異樣，常年獨居的生活經驗告訴他，這龍頭壞了，小擰滴漏，大擰噴水。
果然這個龍頭下方的水巢邊緣粘著一張快掉下去的字條，[龍頭已壞]。
洛嘉直接將紙條扔到一旁的垃圾桶，小擰了下衝了衝，他準備拿書時讓後勤處的老師重新過來貼一下。
也是這個時候，他才後知後覺地看到鏡子裏照出來的人，洛嘉怔住，捏了捏臉頰，鏡子裏的人也做了同樣的動作。
這不是他的臉！
鏡子裏的人身形纖細，臉蛋有點嬰兒肥，眼睛很大，皮膚白皙，看起來沒有攻擊力。這張臉很清秀，和他本人大約有四成像。
因為一開始能感覺到身體是自己的，他身上的痣和疤痕都在原來的位置，所以他一直以為自己是身穿，然後被係統安插了個身份。
[小羊，能解釋一下嗎？]
洛嘉召喚了小羊，小羊此時還在和其他客服炫耀自家宿主，她得到了客服生的第一個五星好評，引得其他初生小係統羨慕不已，紛紛問她是怎麽做到的！
它們客服都是實習期的小係統，要成為有正規編號的大係統，需要經曆漫長的試用期。有大係統在它們一般很少有露麵機會，加上還會被限製權限，很多宿主的問題都答不上來，宿主也不是個個都好脾氣，所以它們能得到好評的幾率很小。
小羊這才隻敢問洛嘉要四星。
一聽到宿主的召喚，小羊立刻就位：[親，是這樣，我們尊重每個人的身體所有權，所以宿主無論扮演誰，用的都是您自己的複刻體。在原著中，對於第九任的描述是，容貌幹淨清秀，所以不得不將您的容貌下調50%，請您諒解。]
見洛嘉沒回答，她又加了一句。
[簡單來說，就是您的本體不符合炮灰的人設。]解釋完，小羊才略顯忐忑道，[您、您是生氣了嗎？]
她知道宿主是個脾氣非常好的人，就是她沒回答好問題也沒怪她，要知道有些宿主超愛口吐芬芳的。
用客服大會上老前輩們的話就是，宿主做任務難免有不順心的時候，客服的存在就是給宿主發泄壓力用的。不然要它們何用，有大係統一個不就夠了。
洛嘉覺得自己像在養女兒，笑道：[倒是沒有，就是有點不習慣。]
這個調整是合理的，一切都是為了任務，況且他一男的也不需要靠臉吃飯。
洛嘉心態好，很快就將自己安慰好了。
[您放心，等您完成任務，獲得新生就能恢複了！]
被小羊提醒，洛嘉正要問件事，就被一道譏諷的聲音打斷。
“看不出來你還挺自戀啊？”
“是以為自己多好看，看個不停？”
洛嘉在和小羊交流，眼神是放空的，看起來就像一直盯著鏡子，他並沒有注意到身後進來的人。
該說狹路相逢，來人洛嘉有印象，就是打翻他早餐的那群人中過來撿球的，記得別人喊他阿丁。
見阿丁氣勢洶洶得過來，洛嘉發現對方眼中的惡意，這裏是行政樓，平時來的同學就不多，就算喊估計也沒什麽路過的人。
這家夥應該是沒敢找呂衛陽他們撒氣，就想找個軟柿子捏。
洛嘉很快軟下了表情，諾諾地讓開了位置：“你、你先洗吧。”
他膽小的模樣取悅了阿丁，阿丁向來是小團體裏不被重視的，最是享受這種別人害怕他的表情，這能讓他找回丟失的自信。
他來到洛嘉的位置，洛嘉還貼心地提醒他：“那個龍頭壞了，力氣要大一點才擰得開。”
“不用你提醒，我……”阿丁不屑地說完，猛地擰開，就在那刹那，自來水劈頭蓋臉地撲向他的臉，讓他的腦袋被澆得透心涼，因為毫無防備，他被狠狠嗆到了，他被耍了！
“臭小子，咳咳咳！！你敢耍老子，你別想跑！！”阿丁邊咳嗽，邊怒吼道。
洛嘉不是惹事的性子，但事情找上門，也不在怕的。
他快速朝著門外跑去，阿丁怒火中燒地抄起一旁拖把池裏的水管，朝著洛嘉逃跑的方向衝去。
洛嘉剛才就注意到衛生間的設施，就算不回頭他也能大致猜到阿丁想做什麽，他在聽到擰閥門聲音的瞬間朝旁邊閃躲，一招**的走位徹底躲過水槍。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從拐角處走來，阿丁是在暴怒之下擰開的閥門，水量開到最大，那管水直直衝向剛剛走來的人。
洛嘉隻是發梢上沾了幾滴水珠，基本毫發無損。
他驚魂未定地抬頭，看到來人，腦海空白了一瞬，比他反應更誇張的是早就慌亂關掉閥門的阿丁。
阿丁猙獰的臉不可控地扭曲起來，欲哭無淚地喊了聲：“宴、宴哥…”
今天出門怎麽就沒看黃曆，他哪裏能想到，剛好遇到逃課的柏宴。他聽班上的女生研究柏少作息的時候，提過柏少不想上課的時候，有時候會隨便找個安靜的地方睡覺。
女生們經常會在下課時結伴滿學校的找，期待著與男神偶遇，阿丁又是鄙視她們做白日夢，又嫉妒非常，不就長得好看而已嗎。
可現在真正麵對柏宴的時候，他才感到那說不清的壓迫，腿不自覺得軟了。
柏宴被水噴到了上半身，那件章丹鳴的外套已經濕透，連校服裏麵的襯衣也濕了大半，頭發被來了個露天淋浴。晶瑩的露珠順著一綹濕發，滑落在如瑩玉般的光潔臉孔上，該說不愧是被世界法則偏愛的存在，連一個簡單的動作都透著自然而然的性感。
對麵的阿丁直接看呆了，他很確定自己隻喜歡女生啊！為什麽就是移不開視線！
柏宴掃了眼狼藉的身上。
“嗬。”
柏宴似乎輕笑了一聲，洛嘉不太確定是不是幻聽，誰都能感覺到柏宴正壓著怒氣。
柏宴捋了把濕發，露出白皙的額頭，沾著水光的臉沒有任何表情。
阿丁語無倫次，想上前給柏宴擦幹：“我、我不是故意的，是他——”
還沒指完洛嘉，就被柏宴冷漠的一瞥止住了話頭，那無形的壓迫感讓他喘不上氣。
洛嘉的身體一僵，腦袋裏的小羊像熱鍋上的螞蟻轉圈，喊著[完了][完了]，轉得洛嘉眼暈。
他現在也不確定，如果知道男主就在附近，他還會不會躲開。
畢竟他體質弱，淋濕感冒了怎麽辦，這麽想著洛嘉又堅定了，任務雖重要，但該躲還是要躲。
還是委屈一下男主吧。
阿丁哆嗦著，生怕柏宴一言不合就要踩過來。
柏宴身上有很多謠言，真真假假都混在裏麵，不知情的人得到的信息是海量的。
但他知道有些是真的，就比如前兩年有個女生在學校天台上鬧著要自殺，誰勸都聽不進去，校方高層和警察都來了，卻被柏宴一句話帶了下來。
沒人知道柏宴說了什麽，但聽說逼迫女生拍裸照的那群公子哥們，隻因為柏宴一句輕飄飄的：[送他們去該去的地方]，到現在這群人還在少管所踩縫紉機。
那群公子哥家裏立刻給學校捐了個豪華遊泳館，希望校方能從旁說說好話減輕刑罰，但現在遊泳館都成了市內有名的恒溫館，也沒見那群人回來。
這事大部分人不清楚內情，隻看到了處理結果，吃瓜群眾都以為是柏宴看人不順眼就要嘎。
連帶著這幾年，富家子弟欺負草根同學的事都少了很多。
阿丁知道自家老大想追柏宴的第八任前女友井茵，卻被井茵拒絕了很多次，過於羞惱下，最近才那麽舞，但再怎麽舞，也沒舞到正主跟前。
連他那跋扈的老大都沒敢惹這個越明皇帝，他怎麽偏偏就給撞上了，阿丁現在心裏真是恨死了洛嘉這個禍害。
[宿、宿主，我們還是快逃吧。]
[好，但你別抖了，你晃得我有點暈。]
小羊立刻停止了動作，盡量縮小存在感。
洛嘉不動聲色地慢慢向樓梯移動，感謝這張沒存在感的臉，讓柏宴根本注意不到他。
這種時候，先跑為妙。
就算同班，貴人事多的大佬也不一定記得住自己。
柏宴才剛向前走了兩步，阿丁猛地滑坐到地上，洛嘉甚至能看到他褲子下方一灘水，居然嚇得失禁了，洛嘉嫌棄地挪開了臉，並加速挪動。
柏宴大約也是嫌髒，沒再前進，聽不清情緒地說：“聽說你們在校門口約衛陽打球？告訴史默，加我。”
史默就是阿丁的老大，也是他在校門口挑釁的呂衛陽。
阿丁麵如死灰，誰都知道柏宴口中的打球可不止是籃球，還包括排球、網球、足球等，這妖孽樣樣拔尖，天生是來打擊人的。
直到一方體力耗盡，這個惡魔還會笑著對你說：“熱身結束了。”
洛嘉這會兒已經快蹭到樓梯口，他緊繃著神經。
然後洛嘉聽到柏宴說完那句“陪你們玩玩”後，就朝自己這個自己方向看來。
“那個誰，跟我來。”
洛嘉剛要走下階梯的腳收了回來，他嚴重懷疑這家夥是在釣魚執法，也許早就發現了，他差點就能離開這是非之地了！
洛嘉有點被耍弄的鬱悶，他深吸幾口氣，好脾氣地糾正：“我有名字。”
“嗯。”柏宴不置可否，顯然沒在意洛嘉的話。
柏宴越過洛嘉走下樓，濕透的衣服黏在身上，他需要立刻換新的，見洛嘉沒跟上，麵無表情地回頭。
洛嘉沒走，雖然不知道柏宴帶著他要做什麽，但剛坑了對方，以柏宴的性格，絕不會輕鬆放過他。
洛嘉眼看手表上的指針指向整點，此時，上課鈴響起，猶如魔鬼的號角。
洛嘉做了十八年的好學生，還沒逃課過，況且韓繪還在班級裏等著給他做新生介紹，放班主任鴿子，他怎麽這麽能啊？
洛嘉試圖討價還價：“那什麽，我剛轉學過來，韓老師讓我去後勤處拿書，能不能下次？”
“下次？”
“嗯嗯，下次一定。”
下次複下次，下次再見。
豔陽高照，為清冷的樓梯間劃開一道光影的分割線，晶亮的細塵在光線中翻卷著，洛嘉甚至能看清陽光下柏宴琥珀色眼眸中的戲謔。
柏宴沒說什麽，徑直往下走，也不在乎他走不走。
小羊淚汪汪的：[男主是不是在報複你讓他淋水？我們怎麽辦，要不要跟啊？]
洛嘉沒回小羊，權衡了一下，他低頭給韓繪發了個自己肚子痛，要晚點進班級的消息，然後跟上了柏宴。
他們到的是遊泳館裏麵的男更衣室，越明的學生經常會在這裏租空閑的櫃子放雜物，柏宴在這裏有不少櫃子，裏麵有備用衣服。
一路上有不少同學也看到了柏宴濕了衣服、頭發的模樣，幾個在操場上體育課的女生立刻找到放在草地上的手機，唰唰地在論壇上開貼。
#正在上體育課的我，忽然看到宴哥的濕身，這是我能免費看的嗎？#
這標準的噱頭式的標題，像一顆石子炸開了越明中學平平無奇的一天。
在昏昏欲睡的周一清晨，給同學們打了一陣醒腦針，熱情瞬時高漲。
洛嘉還不知道柏宴隻是濕了衣服，就成了熱門話題，有些沒聽課的同學被這標題吸引了進來，還有的把這標題截圖發到大群裏，一時間論壇亂成一鍋粥。
他們剛進更衣室，柏宴就吩咐：“去門口守著，不要讓別人進來。”
洛嘉嘴角一陣抽搐，原來是讓他來當守門人的。
你是不是太想當然了，你一男的誰會偷偷摸摸看你啊？
隻是還沒等洛嘉回複，柏宴就已經受不了黏膩感，背對著洛嘉拉開拉鏈，外套脫了一半掛在肩頭，貼身的襯衣幾乎能透出下麵的肌膚，無聲的撩人色氣瞬間隨著磁場鋪散開來。
他發現身後沒動靜。
像是習慣的嘲諷，又像是隨口說的。
“怎麽，還想留下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