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19 、霧失 04
這些消息一條一條地蹦進眼中, 餘婉有些迷茫和不解。
從第一條開始，感受漸次加深。
她不知道她們在學校發生了什麽，但是看著這幾條消息, 多少有種不好的預感。
餘婉心中一沉。
也是這時，孟芷走過來, 看見她拿著自己的手機，卻不知在想什麽，怔怔地發著呆，她提起一笑, “媽媽, 怎麽了？我手機響了嗎？”
餘婉回過神, 看向她, “小芷, 你和漓漓在學校有發生什麽事情嗎？”
孟芷當年來這上的學校就是賀明漓所在的學校, 隻不過她們同年級不同班。後來一路到研究生, 全是如此。
隻不過到底不在一個班，他們一直以為兩個孩子在學校裏就是各走各的、互不影響, 沒想到現在看來，好像不是？
她麵色慢慢肅起。
孟芷僵了僵, 視線落到了手機上。
她不知道自己手機裏到底來了什麽信息，又被餘婉看到了什麽。心下思忖過幾遍，仍是笑道：“媽媽, 你指的是什麽？”
餘婉凝視了她幾秒, 將手機遞還給她：“……有人給你發消息，你看看。”
孟芷在看清消息內容後, 眸光微閃，還來不及因為這則信息做出反應, 就先得應對麵前的餘婉。
她仍是裝作無事地一笑：“沒事啦，媽媽，就是一點小摩擦和誤會，沒什麽事的。”
她悄然握緊了手機。
不知道怎麽就那麽剛巧，會叫餘婉看見。孟芷心髒止不住地在加速。
學校的事情，賀明漓從來不會在家裏提起，尤其是與她相關的事情。賀明漓近乎是將她當做空氣，在學校也是，不論她做什麽，賀明漓從來不會理她。
最開始的時候餘婉他們還抱著她和賀明漓能不能處成姐妹的想法，畢竟她們兩個從一出生開始就挺有緣分，如果可以的話那他們大人自然是最樂見其成。但是賀明漓對她始終不鹹不淡，無意於此。一開始她主動過，後來倒也漸漸放棄。
見狀，他們也不強求。
餘婉細眉輕折，她搖搖頭，剛才那些消息她看在眼裏，心知怎麽會隻是小誤會那麽簡單。
“小芷，你老實和我說，你是不是做了什麽？”
“真的沒事的媽媽，我可以處理好的。”在學校的事情，孟芷從沒想過會叫他們知道，而此刻卻是在暴露的邊緣，她壓著心底隱隱興起的慌亂，想移走餘婉的注意力，“媽媽，你來幫我收拾好不好？東西好多，我都整不好。”
餘婉眉心始終未曾舒展。她態度有些強硬道：“你要是不肯說的話，我可以親自去趟學校問問情況。”
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孟芷忽然拉住她的手腕，“媽媽！”
她握得很緊，餘婉掃向她，“還不肯告訴我嗎？”
孟芷幾乎要將下唇咬出血來。腦子裏一片雜亂，卻是忽然掠過一個想法——事情已經走到這個地步，學校那邊咬死不鬆口……說不定這也能是個轉機？
她垂下了眼，斟酌著用詞，輕聲開口：“真的隻是一點誤會。一個同學幫我加錯了學分，也差點讓我拿到了一個獎。誤會其實很快就解開了，那個獎原本是明漓的，也是照常頒發。事情本來到這裏就結束了，但是問題就出在……明漓以為我是故意的，所以她還在追究這件事，就、有一點麻煩，我想和她道歉和解釋，但是她不願意接受和解。”
聽著她的解釋，餘婉眉心逐漸蹙緊。
她緩緩抬眸，視線自孟芷的麵上掃過。
孟芷眼睛都紅了，仍是執著地拉著她的手，小聲道歉：“對不起媽媽，你不要生氣……我就是怕你生氣，才不敢和你說。”
聞言，餘婉總算是理解了她剛才不肯吐露的原因。聽見隻是這件事，也稍稍放下了點心。
孟芷接著說：“我會再去找明漓和她解釋的，那個同學也不是故意的，隻是他記錯了加分情況，好在也沒有影響結果，所以我還是希望明漓能不要計較。”
換作以往，餘婉可能還會幫她去和明漓解釋一下，這就是誤會沒有說開，解釋清楚就好了。
可是現在鬧成這樣，明漓對她都那麽生氣了，她尚且自顧不暇，哪裏還有餘力去幫這些孩子互相之間解釋。
餘婉愛莫能助，隻能拍拍她的手，“沒事，別著急，回頭好好解釋就好。”
如果是誤會的話，明漓不會非要和他們計較的。
孟芷原還抱著希冀，以為餘婉會幫下忙。不過現在餘婉那裏能夠掀過這件事、不再懷疑，倒也是全了其一。
“媽媽，那你來幫我收拾好不好？好多東西，我都收拾不完……”孟芷揚起笑，與她撒嬌著，又想起什麽一般，與她道：“對不起，媽媽，我其實就隻是舍不得你們，舍不得家裏，我也是真的很喜歡住在這裏，就好像一切還和以前一樣……隻是沒想到明漓不喜歡我。把家裏鬧成這樣，真的對不起。”
她的語氣很低落，一直在道歉。
餘婉握緊了她的手。
孟芷淒涼地一笑，“媽媽，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懷念我的童年。用童年去治愈一生，說的應該就是我了。”
她伸手去抱餘婉。
這話狠狠地戳動了餘婉，餘婉沒有拒絕她的靠近，任由她抱住。
當初這件事發生得太突然了，這樣的意外又是誰都沒想到。
在她小時候，他們極盡嗬護，那時候哪裏會想到她不是他們親生的孩子呢？
隻能說造化弄人。
“乖乖，你已經長大了，不像當初那麽小，什麽都不懂，也沒有經曆過什麽挫折，那時候媽媽才是真的不放心。現在是大人了，要學會長大，學會自己照顧好自己，也多和你家裏人聯係，知道嗎？”餘婉拉著她的手細細叮囑，“你爸爸給你找的那個房子很好，房租都是打了折扣的，不算很貴，安保也很好，這些都不用擔心。”
孟芷偎在她懷裏，一一應著，又仰起臉道：“我會經常回來看您和爸爸的。”
很輕的幾句話，卻像是一根羽毛在心上輕撓，撓得餘婉難受不已。
她一直都很貼心，從小就是他們的小棉襖。
明漓不太會撒嬌，小芷是家裏的小女兒，卻是從小就會的，又軟又甜，沒有人不喜歡。後來回來，雖然長大了，但是這孩子也是沒變，還是和小時候一樣軟綿。
可是。
好像會哭的孩子就是比較有糖吃。
會撒嬌的孩子也是。
餘婉落下眼眸，掩去哀傷，幫她收拾了會兒東西後才離開。
不知為何，一想到剛才的事情，她心裏總是跳出些許懷疑來。
小芷說隻是個簡單的誤會，但就剛才她看到的消息而言，又覺得情況好像比小芷說的要嚴重很多。
餘婉想起她之前有留過一個明漓室友的聯係方式，那時主要是擔心有時聯係不上孩子的時候能用上。
在搬家工人幫著送孟芷的東西去租房那邊的時候，餘婉點開和明漓的聊天框，看著整個屏幕都是自己單方麵發去的消息。
思來想去地猶豫了下，還是打通了蘇浣的電話。
不知為何，心裏的疑惑突突跳得越發嚴重。
/
傅清聿和賀明漓結婚的事情，圈裏鬧得沸沸揚揚。
傅賀兩家自然早已得知。
自一大清早起，就全都忙了起來，兩方沒有一方清閑。
賀明澍以為傅清聿同他說的“放心”以後他真的可以放心，哪裏知道這人冷不丁地給他帶了個巨大的“驚喜”。
他以為傅清聿會按下她的衝動，哪裏想到這個人直接順著她的衝動往下走，不聲不響地就真的將證給領了。
賀明漓昨天就沒有去賀氏，她在思考著那個酒店的項目還該不該繼續。
雖然從一開始就是她負責的，項目也已經啟動，但是到底是賀家的項目，和賀家鬧掰以後，她也不該再接。
所以她在萬千微信消息中隻找出了賀明澍的聊天框，同他說了這個事。
他上麵一條是將傅清聿朋友圈的那張照片發過來，順帶發了個問號。這樣的消息在賀明漓的微信裏已經數不勝數，她回都回不完。她跟傅清聿震動了整個好友圈。
賀明澍：【現在重點是這個項目嗎？】
賀明澍：【現在爸爸正和幾位叔叔一起談議你結婚的事情】
賀明澍：【待會他們就要去傅家了】
賀明澍：【你完了賀小漓:)你以一己之力震動了兩家家族】
怎麽可能她說不要，賀修懷就真的不管她。
賀明漓：“……”
她現在出國避難還來得及嗎？
她坐立難安地糾結了會兒。
賀明澍被她氣得不輕，好一會兒過後才就著她的問題給出回複：【你都接手了，就將它處理完吧，後續盈利也能直接進你腰包，算是曆練、以及曆練的獎勵】
【我知道你還在生家裏的氣，也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明漓，你要知道，你和傅清聿結婚不是你們兩個人的事情，這是兩個家族的事情。後續帶來的影響和牽扯都會很大。如果這件事就這樣落定，那不出意外的話，會牽扯到港城的一個數百億大的項目。】
【所以你可以安心繼續進行這個項目，不算是占賀家的便宜，知道嗎？退一萬步來說，也是你應得的。】
賀明漓指尖微蜷，算是接受了他的這套說辭。
他們的結婚注定會影響到兩家。賀家會因此得到一個大項目，加入其中合作，既然如此，那她繼續承接這個項目也就沒有什麽負擔。
已經攤開的項目，叫她鬆手，她確實也是會有點放不下。
今天傅清聿沒有去公司，被她摁在了家裏好好養傷。
就在賀明漓切了點橙子想去看望一下他的時候，門鈴忽然響起。
她也不知道是誰，毫無防備地去開了門。門一打開，卻是猝然對上了一大片的人。
賀明漓：“……”
在對上門外眾人吃驚的眼神時，賀明漓的身體也肉眼可見地緩緩僵住。
……一群穿著職業裝的人，很好認，更遑論還有個夏特助領頭。
隻不過，誰能告訴她，為什麽他公司的人會突然出現在了家裏？
以夏特助為首的幾位起岸管理層、秘書，也微怔住。
他們不是第一次來，以為還會和往常一樣是傅總來開門，卻沒想到——會是一位女士，還是有點熟悉的女士。
公司裏也有人加了傅清聿的微信，所以傅清聿的那條朋友圈早就在下麵的各個工作小群裏傳開。
他突然結婚的事情別說是外界，就連公司裏都是意外。
隻不過今天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麵。
——上次見麵還是賀小姐，這次見麵，沒想到就要叫傅太太了。
傅總這速度，嘖。
門外的人逐漸反應過來，還是夏特助反應最快，立馬打了個招呼：“賀小姐，我們來找傅總。有一點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傅總處理。”
雖然各個小群裏早就傳瘋了，但是傅總還沒在公司正式公開，他們不知道傅總的態度，所以思忖之下，夏特助還是取了個謹慎的稱呼。
也是這時，傅清聿從房間走出來。
他已經換上一副正式的穿著，依舊是件黑色的襯衣和黑褲。即使是在家，也不見半點休閑模樣。
在看到外麵的情景時，他神色不變，並無意外，隻是走到賀明漓身邊，與他們頷了下首，嗓音不緊不慢，“介紹下，我太太。”
與夏特助謹慎的猜測不同，他並沒有打算低調內斂。
賀明漓下意識機械化地笑了下，讓開位置請他們進來。
——我、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