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傅延指腹擦拭她眼角的淚水, 溫南汐這些年很少哭，高三那年跟溫友濤那樣吵，她除了拳頭擰緊, 眼眶微紅, 唇都咬紅了，她都沒有現場落一滴淚水。
傅延一邊擦一邊說道：“說這些, 不是為了讓你落淚的。”
溫南汐眼眶裏水珠盈盈。
傅延望著她眼睛，道：“是為了讓你有安全感。”
溫南汐抿了一下唇，嗓音染上一絲暗哽, “我以為你恨我的。”
第一次重逢，在酒吧裏, 他眼裏分明有恨，那掐在她脈搏的指尖，稍微一用力就能讓她斷氣。
傅延眉梢挑了下, 擦拭完她淚水，鬆鬆散散地說，“挺恨的，那句為什麽都逼到跟前了。”
溫南汐望著他, “那後來..”
“後來。”傅延捏她下巴抬起來, “恨不下去。”
她來公司麵試時，就站在他麵前，咫尺的距離，他像一個跑完了馬拉鬆, 終於抵達終點的人一樣, 鬆一口氣, 落葉歸根。那會兒就恨不下去了。
溫南汐輕咬了下唇。
突地墊腳去抱他。
傅延攬過她的腰，像當年在公交車站台那樣, 這次順勢把她按進懷裏，做了年少時的自己不敢做的事情。
年少時的傅延，很想把那個突然跑來抱自己的女生狠狠地按在懷裏，但他沒敢，克製地隻是用手輕攬著她的腰。
“傅延。”溫南汐埋在他懷裏，輕喊。
“嗯。”
他應了聲，餘光看見複古的窗戶裏，幾道擠來擠去的人影，他抬手按著溫南汐的後腦勺，低聲在她耳邊道：“晚點再抱，先回去聚餐。”
溫南汐一頓，點點頭。
她從他懷裏退出來，擦擦眼角，問道：“有紙巾嗎？眼妝怎麽樣？”
傅延抬手，在她眼角處擦了擦，擦掉一點暈開的眼線，“好了。”
溫南汐嗯了一聲，傅延牽著她的手，走進餐廳，陳飛周雄幾個人猝不及防，剛離開窗邊要走，就看到他們進來，陳飛尷尬地抬手，“嘿，快來吃，東西都上齊了。”
傅延嗓音懶散，“謝了，特意來通知。”
陳飛趕緊扶著眼鏡，幹笑著推周雄，兩個人嬉鬧著回座位。
溫南汐跟傅延坐回剛剛的位置，她拿起那根雞翅，準備要吃，傅延伸手拿走她那根，給她換了一根新的，熱乎的，她一頓，眉眼彎了下，咬上雞翅。其他人看她情緒好了，都鬆一口氣，尤其是一開始闖禍的李謙於。
他往後靠，跟譚宇程說道：“我這張嘴太快了。”
譚宇程喝著啤酒，說道：“知道就好。”
李謙於瞬間又閉嘴了，開吃東西，他們聊起天，談起一些大學的事情，溫南汐成為那個聆聽者。
陳飛扶著眼鏡撐著桌子，說道：“溫工，你知道嗎，李謙於這狗子，為了回我們寢室住，還/行/賄。”
溫南汐聽著，“賄賂誰了？”
“當然是學生事務部門。”陳飛說道，“天天往人家那裏送零食，那個老師以為他喜歡她，慌得一批。”
溫南汐笑出聲。
李謙於無奈，得，報複唄。
他們東扯西扯，扯完後，周雄放下簽子，往前湊，說道：“延哥，溫工，我能問問，你們第一次見麵是什麽情形。”
溫南汐一頓，下意識地看向傅延。
傅延咬著一根竹簽，與她對視幾眼，對麵譚宇程喝著啤酒，剝了花生放進嘴裏，溫南汐唇角微揚，看向周雄，說道：“看到他去網吧。”
那天晚上。
傅延眉梢微挑，“我怎麽不記得這個？”
溫南汐看他一眼，“你貴人多忘事。”
傅延：“.....”
周雄看向傅延，傅延拿下嘴裏的竹簽，扔在桌上，說道：“便利店裏吧，她在讀英語，跟我耳機裏的英語一模一樣，擾了我的情緒。”
周雄一頓，“那你們兩個人第一次見麵的記憶完全不一樣啊。”
溫南汐也才陡然想起這件事情，她看向傅延，傅延喝了啤酒，與她對視一眼。年少時很多細節，原來早就有跡可循。她本以為是不經意的擦肩而過，沒想到卻是他烙印的開始。
“嘖嘖，有點意思。”周雄想著，靠了回去，“多奇妙啊。”
陳飛點頭。
“可不。”
他現在可太有感觸了。
幾個人慢慢地聊著，複古的烤串店裏，每張桌子人來人散，像是複古相片一樣，定格再換一張，不同的人不同的笑臉，不同的悲歡喜樂。溫南汐後麵也喝了點兒酒，不多，一杯過一點點。
傅延不讓她喝，她也就過過癮。
回去時，叫了代駕，天色很晚，接近零點。
溫南汐回了住所，手機信息響得如雪花飄落一樣，陳飛坐的傅延的車回去，他醉暈了，還拉個一個小群，在群裏一個個問他們，你們到家沒有啊。
溫工。
溫南汐看了會兒，回複他，到了。隨後她手機調了下音量，拆了頭發拿了睡衣去洗澡，在浴室裏，看到白皙的手腕，她頓了頓，接著，才走到花灑下方。洗完澡出來，她倒了一杯水喝，眼眸清亮，看著茶幾上安靜的手機。
一秒後，她上前，拿起手機，點開黑色頭像。
溫南汐：你洗了澡沒？
yan：剛洗完。
溫南汐：你來我..這兒一趟吧。
黑色頭像安靜了，沒回她，溫南汐呼一口氣，放下手機，抱著手臂，在屋裏走動，半掩的窗簾被風吹得稍微鼓起來，又縮回去，外頭傾瀉了少許燈光進來。
不知多久，門鈴響起。
溫南汐回神，走過去，一把推開門。
傅延穿著黑色襯衫，袖子挽起來露出線條分明的手臂，他頭發帶著水汽，也是剛洗完澡，他抬起眼眸。
看到她穿的衣服，愣幾秒，寬鬆的上衣，露出肩膀，黑色褲子極短，長腿白皙而直，他回了神，嗓音低暗，“穿成這樣來開門，你要死啊。”
說著，他就走進來，順手關上門。
溫南汐沒後退，看著他進來，門一關，她就上前一步墊腳摟著他的脖頸，柔軟的身子上來，傅延微愣，他靠著門，一手攬向她的腰，垂眸。
對上她漂亮水潤的眼眸，溫南汐仰著脖頸看他，彼此對視，接著，她貼上去吻住他的薄唇。
傅延喉結一動，仿佛接收到她某種信號，攬著她的腰的手臂緊了幾分，低頭與她吻了個結實。
她如蛇一般。
柔軟。
傅延一邊吻著，一邊解開腕表以及佛珠，露出下方的黑色紋身，他攬緊她的腰，咬著她的唇瓣。
逐漸順腰往上。
“傅延。”她聲音輕軟，抱緊了他。
“嗯。”他嗓音也很低啞，吮/著她，不一會兒，把她抱起來，她如樹懶一樣，往房間而去，沒有開燈的房間，陷入黑暗，雙雙跌在**。
昏暗，隻有少許光影的房間。
隱約可見，直起身子的背影，以及攀附的白皙手臂。
這一夜很深。
後半夜，溫南汐蜷縮在他懷裏，頭發披散在肩膀上，熟睡著。傅延撥開她濕潤的發絲，垂眸看她。
看了一會兒，把她緊摟在懷裏，也睡過去。
隔天一早。
溫南汐睡個好覺，有點懶洋洋，睜眼看到他，她臉陡然一紅，昨晚的一切畫麵回歸，她在迷亂中非要吻他，好幾次錯吻到他的喉結，他撥她的臉，嗓音暗啞，說道吻錯了，吻這裏，於是把她的唇堵住。
其他卻沒有任何停歇。
她從他懷裏起來。
傅延也醒了，他看她起身，把她拽回懷裏，說道：“早上好。”
溫南汐忍不住又攀他脖頸，嗓音輕而軟，“早上好，今天周一。”
“嗯。”傅延有幾分懶散。
兩個人**賴了一會兒，才起床，溫南汐換好衣服出來，看到他在弄手工咖啡，傅延穿著黑色襯衫跟長褲，整個人很高。
溫南汐走過去，問道：“你要喝咖啡麽？”
傅延看她一眼，“提提神。”
溫南汐臉又紅了，他幾個意思，昨晚太費神了？傅延弄好兩杯咖啡，端著一杯去了廚房，打開冰箱。溫南汐端著咖啡跟著他進去，看他拿了麵包機，烘麵包，製作簡單的三明治，溫南汐看著，傅延切了一片午餐肉放到她嘴裏，溫南汐咬住，咀嚼著，她此時很美，傅延看她幾秒，低頭親親她的唇，問道：“能上班吧？”
溫南汐臉更紅了。
她早上都紅不知多少次了。
她點頭，“能。”
傅延唇角輕勾，低聲道：“你真行，直接勾我。”
“那我以後就沒什麽顧忌了。”
溫南汐頓了頓，喝著咖啡，轉開身子，望著廚房外的客廳，心咚咚直跳。不一會兒，兩個人吃完早餐，就出門，傅延把電腦包先給溫南汐拎著，他站在鞋櫃旁，戴上腕表以及佛珠，溫南汐看著他手腕上的紋身，佛珠遮住最後一點。
傅延拿過她的電腦包，牽著她的手出門。
昨晚傅延被溫南汐叫來。
是叫的網約車來的，今天直接開溫南汐的車去公司。
進了延續，傅延才鬆開她的手，溫南汐拎著電腦包回了工位，傅延往辦公室走去，譚宇程看他進來，拎起他的電腦包遞給他。
傅延接過。
譚宇程輕掃他一眼，輕易地看到他脖頸上一點紅色，傅延睨他一眼，抬手扣上領口，“看什麽。”
譚宇程笑道：“恭喜。”
傅延嗓音淡淡，“謝謝。”
他推門而入，眼裏卻染了笑意。
南安，雲尚。
一早，老劉就來了家裏，給顏川送文件，顏川理好領帶，接了過來，問老劉道：“她答應了是嗎？”
老劉點點頭，“嗯，可以過去簽合同了。”
“好。”顏川翻著文件，虞媛媛站在一旁，剛給他係好領帶，聽見這話，下意識地看眼他手中的文件。
溫渝二字，刺激著她。
她額頭的筋一直跳著，極為難受，她進屋去換衣服，一邊換著，也聽到門外，顏川帶著老劉離去的聲音。
虞媛媛坐在衣帽間的沙發上發著呆，好一會兒，她起身，收拾好，盤好頭發，下樓，叫保姆拿車鑰匙過來。
她拿著車鑰匙下樓，驅車前往回廊巷，車子停門口，一眼就看到那窄小的小店裏的顏川以及溫渝。
溫渝帶著林律師坐著，看著手中的項目書。
顏川挽起袖子，旁邊是老劉以及一名助理，他說道：“你放心，經營權都在你手裏，裝修風格你都可以拿主意。”
溫渝今日穿著淺色係的外套，她頭發盤起來，露出白皙的臉，她與林律師說著話，聽罷，她看向顏川，點了點頭道：“謝謝顏先生。”
顏川嗯了一聲。
小梨拿著抹布在一旁探頭看來看去。
不一會兒，在林律師的點頭下，溫渝簽上自己的名字，她的字跡很清秀，簽完後，顏川這邊老劉蓋章，顏川在上麵簽下了名字，這事情就算塵埃落定，顏川朝溫渝伸出手，“合作愉快。”
溫渝笑笑擦擦手，與他握了一秒，就鬆開，說道：“謝謝您。”
顏川也很快收回手，他把合同遞給老劉，老劉接過，他對溫渝說道：“以後有什麽事情你可以找老劉，他會直接傳達給我。”
“好的。”
“可能會需要開一些會議，我助理到時也會來接你，如果你這裏不方便的話，也可以不開，我們會整理好內容發給你。”
“明白的。”溫渝點頭，她也在學習著與外人打交道，這幾年已經很成功了。顏川說完，站起身，理了理袖子，帶著老劉以及助理要走，那在門口的瑪莎拉蒂在他們轉身的時候，一下子就開走了。
但還是被顏川看見了。
他看見了自家熟悉的轎車，他微微眯了眯眼。
他看眼老劉。
“那是太太的車嗎？”
老劉頓了頓，說道：“是。”
顏川想起一些細節，從溫渝小吃店被虞媛媛看到那一刻起，她似乎就挺在意的，他擰了下眉，事情得查一查，但是話也必須先說明白。他帶著老劉以及助理離開，上了轎車，開走。
開到前麵的南安巷，停下。
果不其然，瑪莎拉蒂調了個頭，重新開到了回廊巷，虞媛媛把車停著，推門下車，踩著高跟鞋準備往裏走。
顏川的車開過去，停在瑪莎拉蒂的車後，虞媛媛往裏走的腳步停住，她頓了頓，回頭一看，看到車窗緩緩搖下，顏川坐在車裏，望著她。
那一刻。
虞媛媛臉色煞白，她猛地呼一口氣，穩住，接著快步走過去，彎腰，嗓音很嫵媚：“你也在啊？我就是來看看，想試試咱們家這小吃店的味道。”
看著她神情。
顏川聲音很平穩道：“我說過吧，不允許你插手我任何事業上的事情，你那麽在意這家店，是不是藏了什麽秘密？”
虞媛媛拿包的指尖一緊，趕緊說道：“哪兒啊，顏川，你誤會我了。”
“虞媛媛，顏可的事情，我還沒跟你算，你最近這行為，也很不尋常。”顏川直截了當地說。
虞媛媛腦袋嗡嗡響著。
她很清楚。
她不能再關注半點關於溫渝小吃店的事情了。
就算溫渝成為她心裏頭的一根刺，她都再不能關注了，她低聲說道：“顏川，對不起，我最近就是疑心病有點重，因為你以前投資的，都是一些大的品牌，突然這麽關注這樣一家小店，我就....”
顏川神色不變。
虞媛媛說完，站起身道：“算了，我真的不敢再關注你這些事業了，我走啦。”
她看都沒敢再看溫渝小吃店，踩著高跟鞋拐去停著的瑪莎拉蒂，坐進去後，她握上方向盤，指尖都泛白，接著，開走。
顏川看她車子開走後，也讓老劉開車。
溫渝小吃店裏，溫渝在跟林律師聊天，小梨在一旁聽著，氣氛很好，沒人關注到外麵的暗湧風波。
午休的時候。
溫南汐收到溫渝的信息，說合同簽好了。她看著整理了下u型枕，回複說好的。發完信息，她趴在工位上睡覺。
辦公室門推開，傅延走出來，手裏拎著件外套，走到她工位，搭在她肩膀上。
陳飛等人假裝睡，睜一隻眼看他，傅延則彎腰，把她攔腰抱起來，溫南汐睡得很熟，迷迷糊糊地睜眼，反射性地抱緊他脖頸，嗓音低軟，“怎麽了？”
傅延垂眸看她：“去我那兒睡。”
溫南汐還很困，她嗯了一聲，埋在他胸膛。
其餘人就看著傅延明目張膽地把溫工抱進辦公室，長腿把門拐上，百葉窗則早就關上，傅延把溫南汐放在那張很大的沙發上，給她調整了下枕頭，蓋好空調被，取走她脖頸的u型枕，擱在茶幾上。
溫南汐很快又睡過去。
她其實腰很酸，傅延察覺她揉腰的動作，他伸手，替她捏著，他拿起平板，滑動上麵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