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現場有些安靜, 幾個人都盯著他們。粉色小豬在屏幕上沒有跳動，憨憨地站著，隻是好像也透過冰冷的屏幕在審視溫南汐。
連粉色小豬都不笑了。
溫南汐目光從屏幕收回來, 站起身。傅延看她一秒, 轉身徑直往那邊的安全門走去，他頂著一張出色的臉, 神色卻很冷漠。
溫南汐在原地猶豫幾秒，把筆記本推給奕峰的實習生，叫他幫忙看著。接著, 她走出座位，頓了頓, 也朝安全門那邊走去。
“南汐。”
奕峰喊住她。
難得帶了幾分溫柔，溫南汐腳步一頓，前方握住門把的傅延眼斂垂下, 停頓幾秒，一把推門而出。
溫南汐回身看向奕峰，她笑了笑：“師兄，今天沒幫到你, 不好意思。”
奕峰靜靜地看著她, 說道：“沒事。”
溫南汐點點頭，隨後轉身，繼續往那安全門走去，門被半掩上, 她來到門邊, 伸手時停滯幾秒, 隨後很快抬起眼眸，神色冷靜, 一把推開了門，安全樓梯有些昏暗，因為沒有窗戶，她一眼便看到傅延。
他手插褲袋靠著牆壁，襯衫領口微敞，露出裏麵白T的少許影子。
神色趨於冷淡，那雙冷感的眼眸也是極淡，溫南汐停住腳步，傅延看她幾秒，“走過來些。”
這話一出。
仿佛這兒空氣都被擠壓。
這樓梯陡然變得極為狹窄。
溫南汐抿唇，她抬眼掃了眼掛在高空的一小扇窗戶，透出一點點的餘光，她往他那兒走近幾步。
站在他跟前兩步的距離，對上他眼眸。
她開口，“聊什麽。”
傅延沒應，他垂眸從口袋裏拿出一包煙，低頭咬住，順勢拿出打火機，指尖輕輕一撥，就開了火。
溫南汐看著火光舔上他煙頭。
煙霧燃上他眉梢，隱隱約約那個穿著校服的少年又浮現了。傅延拿開煙，輕撩眼眸看她，“陳飛今年十九歲，天才。”
溫南汐猜測過陳飛年紀小，沒想到那麽小。
“他很想要你到公司幫忙，他已經麵試不下二十個人，遇見你後，他看誰都不行。”
溫南汐沒吭聲。
煙霧繚繞，染上她眉眼，倒是稱得她比當年更冷清，像不可褻瀆的女神，那會嬉笑的模樣好像也不見了。
傅延語調散漫，“看在...”
他斟酌了一番，“老同學的麵子上，來幫忙？”
“一中跟二中，算老同學吧，溫南汐。”他正了正身子，垂眸，略有些居高臨下地看她，他高，這樣站直後，陰影投下來，也有了壓迫感，溫南汐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她對上他眼眸，他咬著煙，隱約又出現當年的模樣。
溫南汐頓了頓，道：“可以的，我考慮一下，隻是...”
“什麽？”
“沒事，我會考慮。”溫南汐搖了搖頭，她目光看向安全門，“那我先走了？”
傅延順著她目光看去，眉梢微挑，他往旁邊放著砂石走去，煙頭摁滅在上麵，他說：“走吧。”
話音一落。
溫南汐已經拉開了門。
傅延指尖一頓，隨後，狠力往下一摁。
門關上。
溫南汐已經走了出去。
外頭大會快要開始，走廊上人來人往，溫南汐像呼吸到新鮮空氣一般，緩了緩，就快步往休息室而去。
奕峰不在休息室裏了，隻剩下那個實習生，恭恭敬敬地抱著溫南汐的筆記本，看到她來，眼睛一亮。
溫南汐笑著上前接過筆記本，說道：“謝謝你，辛苦了。”
“不辛苦，溫組長。”實習生一時還沒完全改口，還是喊回那個稱呼，溫南汐笑笑，也沒糾正他。
她說道：“你趕快出去吧，我這邊收拾下也回去了。”
“啊？你不留下來看嗎？”
溫南汐拎著電腦，道：“家裏有點事，我先回去，你跟師兄說一聲。”
“啊好的好的。”實習生站在原地，溫南汐拉開門往外走，會場上人幾乎全部坐滿了，溫南汐看到那邊在做報告的元舒，她等了會兒，元舒做完報告朝她這兒跑來，“你跑哪兒去了？你師兄說你被一個人喊走了。”
溫南汐微微一笑道：“我先回去，今天就先不看了，就是浪費了你一張卡。”
“啊？要回去啊？是不是接到麵試通知。”元舒愣了下道，“沒事，一張卡而已，不給你我也是空著的。”
“那走啦。”
“嗯嗯，晚上找你吃飯。”
溫南汐拿出車鑰匙走出峰會現場。元舒拿著話筒一轉身就看到一抹清雋的身影站在那邊，竟是傅延，人群中，他穿著白色襯衫真的極為顯眼，他與人正在說話。元舒回過神來才想起來，傅延當年的專業就是計算機啊。
他跟人說完話，就往座位這邊走來，他目光看一眼座位在那兒停滯幾秒，才跟人道著歉走進去坐下。
他右手邊的位置空著。
元舒反應過來，艾瑪，那不是南汐的位置嗎。
好可惜啊，南汐這就走了。
這時。
會場那邊，一抹身影也走進來，踩著高跟鞋，戴著墨鏡，往人群中搜索，元舒一抬眼，看到了顏可那張揚的長相。
她一頓。
嘖一聲。
靠，這人又來了，還是學生時代那樣，張揚囂張，高高在上。
她握著話筒轉身，去忙自己的事情。
回到家，剛到中午。
溫南汐在樓下的店買了些菜，簡單做了一菜一湯，一個人在客廳吃完，收拾好。她關好些窗簾，隻透一些光進來，坐在地毯上，挪過筆記本，靠著沙發，指尖隨意地挪動著觸摸板。
她拆了一根棒棒冰咬著。
她搜索起【延續智能科技有限公司】的一些信息，延續的前身團隊是在京市成立，大多畢業京市大學，或者說在校就成立，跟師兄的團隊一樣。隻是師兄畢業後帶著團隊進入雲河，江氏旗下。
而傅延，選擇自立公司。
並很快拿到投資。
溫南汐這些年遇見很多人，技術都很強，但都不是沒有破綻，唯獨他，能這麽快速且毫不露任何缺口就擊敗她。
她咬著棒棒冰。
水霧纏上她的指尖。
她換個網址，翻了下顏可的信息。
京大裏對她的評價，就是美，性格開朗，人脈關係很硬，與傅延關係很好，再多信息就沒了。溫南汐有點困，她挪開筆記本，趴在茶幾上，喝著棒棒冰的甜味，直到水喝完了，便扔到垃圾桶裏。
她趴著茶幾睡著了。
身後的落地窗陽光投射進來，長長的，像是要投到她身上，也仿佛像是那年的落日，投在趴在10號機子上女生的身上。
下午六點，元舒發信息過來，說沒辦法回來吃飯，她得加班。溫南汐就沒等她，給自己煮了碗麵條就去洗澡。擦拭著頭發回到沙發上坐下，開了平板看周若薇直播，周若薇今日眼影專場，一邊眼睛塗得炫彩無比，溫南汐給她點了個讚，下單了一套給元舒留著。
大約晚上九點，元舒來電，她到家了。
她住在公司配的公寓那裏，在她公司大廈的對麵。
她一邊拆頭發一邊說：“南汐，你知道我今天遇見誰了嗎？”
溫南汐靠在沙發上，指尖滑動著平板，問道：“誰。”
“傅延跟顏可啊。”
溫南汐嗯了一聲，元舒拆完頭發把自己扔進沙發裏，舒服地伸著懶腰，“我打聽到了，傅延竟然開了公司，而且他座位就在你旁邊，你居然走了，好可惜啊。”
溫南汐端過一旁的檸檬水喝著，“沒什麽可惜的。”
“不過...”元舒坐直身子，順著頭發道：“顏可還那樣，挺囂張的，她現在的氣質跟她媽媽很像，一進會場好多人盯著她看，雖然不喜歡她，但是不得不承認，她家基因確實好。”
溫南汐嗯了一聲。
元舒歎氣：“時間過得真快，她還是那樣啊，一點都沒變，但是南汐，咱們都變了吧，我覺得你現在不輸給她。”
“南汐，你很好，非常好，好到真的，誰也比不上的。”元舒認真地說道，她也是到了大學才反應過來，溫南汐高中時期在那樣的環境下承受著多大的壓力，她還能殺出一條血路考上好大學，沒有崩潰沒有變壞沒有抑鬱，而是選擇了自救。
溫南汐輕聲笑了笑，“嗯，好啦，快收拾下睡覺。”
“苦命的打工人。”元舒瞬間哀嚎，但她還不想掛電話，一邊去拿衣服一邊跟溫南汐閑聊著，溫南汐隨意地聽著，放在茶幾上的筆記本咚咚咚地響起來。
溫南汐挪開平板，彎腰點開。
陳飛：【(*^▽^*)】
陳飛：晚上好，溫工。
溫南汐一頓，回複。
溫南汐：晚上好。
陳飛：圖片。
陳飛：我們公司這兒的夜景，美不美。
溫南汐：.....挺美，你還沒下班？
陳飛：他們都去物聯網峰會了，我在公司留守。
陳飛：你考慮得怎麽樣呀？
陳飛：【?ω?)】
溫南汐：....
她坐直身子，元舒還在閑聊，說天氣熱又想買兩套衣服了，想親自去逛街那種，溫南汐靠在沙發椅背上，她輕聲問道：“元舒。”
元舒停下話頭，“嗯？”
溫南汐問道：“我真的挺好嗎？”
元舒一聽，堅定道：“當然。”
“你不好誰好！沒有你，阿姨敢自己出來創業嗎，是你給她的底氣啊，你也是我的底氣。”
溫南汐輕聲道：“謝謝。”
夜深。
烤肉店人很多，這裏距離峰會現場很近，很多參加完峰會的，也會往這兒來溜達溜達。此時裏麵幾乎爆滿，靠著窗的六人桌，是延續智能的。譚宇程姍姍來遲，坐在傅延的身側，傅延靠著椅背，桌前放著一杯冰啤酒。
他垂眸按著手機，襯衫袖子挽起來，露出線條分明的手臂。
顏可嘲笑譚宇程，“你黑得跟碳似的。”
譚宇程曬黑後棱角更加分明，他端起杯子喝一大口，說道：“黑點不是更好，省得被一群女人盯著，再說，黑點不是更健康。”
顏可嫌棄地撇撇嘴，眼眸看向一旁的傅延。這時，門推開，進來一波人，是雲河的科技的，傅延手機放進口袋裏起身準備往洗手間而去，正好就撞上了奕峰等人，奕峰西裝革履偏頭看他。
傅延神色淡淡，與他對視。
奕峰朝他伸手：“雲河科技，奕峰。”
傅延輕掃一眼那隻手，他也抬起手，“延續智能。”
他抬眼望向奕峰。
“傅延。”
下麵坐著的人彼此對視，有人探到譚宇程身側，低聲道：“這氣氛怎麽回事，像情敵見麵？”
譚宇程摸摸下巴，盯著看了會兒。
雲河科技啊。
黎大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