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61 、三章合一plus
當然了, 皇帝就算是印證了大皇子的血液有回春能力,也不會單純隻聽信賀清心的一麵之詞。
皇帝很快就派人去追謝瀾,不過賀清心一點也不擔心, 因為她給謝瀾規劃的路線簡單便捷, 出了皇城進入下一個城鎮, 便全部都是走水路。
水裏抓魚可沒那麽容易,即便是追上了,若是沒有能捕撈巨型魚類的設備, 再加上足夠圍追堵截的高手, 也根本不可能抓住進入水中的謝瀾。
隻要抓不住謝瀾,大皇子所說的一切話皇帝都不會相信,當然他也不會相信賀清心說的話。
但是架不住賀清心的父親是當朝的太傅,是權臣, 是統領三公的百官之首。
皇帝發現了長生不死的秘密,第一個想法就是將知道這個秘密除他之外的所有人都殺掉。
因此他看著跪在大殿之中賀清心, 眼神有那麽一段時間充滿了足以讓人膽寒的殺機。
但是賀清心並不害怕,隻要等皇帝恢複一些理智想清楚就好了。
隻要等皇帝想清楚, 他如果想用未來的儲君、想用當朝的皇後去求一條長生路, 那基本就是動搖國本。
皇後和大皇子的黨羽就算不是遍布朝野, 若是全部群起攻之,也足以讓皇帝頭疼,讓皇帝寸步難行被各種掣肘。
而一旦皇帝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之後,賀清心自然是不能死的,皇帝需要同盟, 他就算是萬人之上, 就像賀清心之前說的,他也隻是個人而已。
隻要是人就有缺點, 隻要是人就有短處,隻要是人就不能離開其他人的輔助和幫忙。
難不成他能在一夜之間自己就把大皇子和皇後直接吞了?他當然需要知情者幫助她。
賀清心如今表現對他如此忠心耿耿,為了給他獻上長生不死的方式,甚至狗膽包天到抓住了未來的皇子當今的儲君,還有哪一個膽大包天之人,敢為了他做如此喪心病狂之事嗎?
而且賀清心是權臣之女,是唯一一個能夠用最快的速度拉攏太傅的把柄。
皇帝不光不能讓賀清心死,還要大大的獎賞她,甚至還要給賀清心的身邊派一群保護她的人,然後用各種利益各種金錢各種特權來拉攏她,讓她作為遊說太傅站在皇帝這一邊的最重要的籌碼。
而一切果真如同賀清心猜想的一樣,皇帝用那種看死物一樣的眼神看了她一會,很快就已經想清楚,不光收斂了可怖的殺意,眼神之中甚至還透出了一些欣賞。
賀清心膽敢捉住當朝的儲君取血獻上,將帝王親子折磨至此,而且還汙蔑皇後是妖孽,這無疑是一場潑天的豪賭。
當今世上,就連滿朝文武全部都算上,還有誰有這種膽量?
賀清心這既膽大又聰明,什麽事情都敢做的混賬東西,是狼狽為奸裏最好的那頭狽。
因此皇帝手裏抓著那個盛著幹涸血跡的酒杯,慢慢地在大殿的座位之上坐直之後,開口便是:“來人啊,將皇後和大皇子送回各自的寢宮,沒有朕的命令不可踏出半步。”
這話說的如同往日一般威嚴,但是話中的瘋狂和貪婪之意簡直要化為實質,化為一把鋒利無比的回旋劍,穿透皇後和大皇子的胸膛。
皇後慘叫了一聲,一直在喋喋不休地各種求饒,然後供出謝瀾的大皇子,聲音在喉嚨之中哽了片刻,看向了皇帝的眼神豈止是可憐,簡直是無法置信。
“父皇……”大皇子聲音顫抖,他根本無法相信自己的父皇……向來疼愛自己的父皇,竟然如此兒戲就已經定下了自己和母後的生死。
是的。正因為大皇子了解皇帝,最是明白皇帝這樣聽上去無甚異樣的語氣,就是已經做了決絕的決定。
“父皇怎能聽信這妖女的一麵之詞?她……她狼子野心,膽大包天,她是在離間父皇和兒臣之間的……父子之情啊!”
大皇子這幾句話說得痛心徹肺,聲音裏麵帶著那些顫抖,連賀清心聽了都快於心不忍了。
果然皇帝的表情出現了片刻動容,從那貪婪和深沉的對長生的欲望之中脫離的這片刻,他也想起了麵前這個人是他最疼愛的兒子。
他也曾經親手教授他治國之道,教授他如何做一個手握生殺受人崇敬的帝王,也曾想將一切全部都交給這個和他最像的兒子,讓他來延續自己未盡的抱負。
他們之間自然也不同皇帝和其他的皇子之間那般生疏,天倫之樂……皇帝也隻在大皇子的身上享受過一二。
見皇帝的神情有所動容,大皇子和皇後立馬卯足了勁兒開始提起從前的事,卯足了勁兒開始打感情牌。
怎奈何大殿之中跪著一個賀清心。
賀清心此人最擅長缺德,也擅長捅破別人精心掩蓋的真實目的。
賀清心突然間插話說:“陛下,謝瀾是不是妖孽臣女不知道,可即便謝瀾是妖孽,大皇子也將他送走了,並且從未打算稟報過陛下,若不是剛巧被臣女撞見……”
賀清心說了一半,又轉而疑惑地問:“皇後和大皇子將謝瀾養在後宮這麽長時間,皇後保養得又如此年輕,看上去同新入宮的秀女不相上下,怕是取用過妖孽的血液,而且不止一兩次吧?”
“可是為何這麽多年,陛下始終不知道這件事呢?”
“既然皇後和大皇子說,謝瀾的血液能夠活死人肉白骨,食之能令人踏入仙途,卻為何不告訴陛下?”
“難不成是想等陛下駕崩,然後大皇子長生不死,坐在皇位之上,享盡萬世朝拜嗎?”
大皇子的表情狠狠扭曲了一下,然後徑直朝著賀清心撲過來,咆哮道:“你這妖女妖言惑眾!我這便將你掐死,免得你妖言妖語迷惑君王!”
大皇子朝著賀清心凶狠地撲過來的時候,賀清心看向了皇帝,那表情沒有絲毫的慌張,而是充滿了一個臣子對陛下的敬重。
“可是你怎配?即便要千秋萬代受四方朝拜,也應該是英明神武的陛下才配得上!”
大皇子人已經衝到了賀清心的麵前,眼看著要掐住賀清心的脖子,而這個時候皇帝一抬手,很快從暗處落在地上兩個侍衛,“錚錚!”兩聲長劍出鞘,雪亮的劍鋒直接架在了大皇子的脖子上麵。
大皇子整個人如遭雷擊一般,僵硬在了賀清心身邊的不足一尺之處,他的雙手還舉著,一前一後繞著賀清心的脖子,隻差一點點就掐住賀清心了。
賀清心這時候才不緊不慢地回頭看他,微微歪了歪頭,有些調皮地對他眨了一下眼。
你完蛋嘍。
將人當成牲畜最終也會被人當成牲畜,賀清心替她家的小美人魚報仇雪恨,絕不手軟。
皇上這時候再度開口:“來人,將大皇子和皇後全部都送回去!分派侍衛嚴密看押!”
皇後跌坐在地上,青春貌美的麵龐淚水連連,看上去是那麽楚楚可憐,可是賀清心一想到她那張臉,是用謝瀾的血造就的,心中就泛起一陣陣的惡心。
幸好皇後和徹底失去抵抗欲望,眼中失去光芒的大皇子,很快就被皇帝派人給拖下去了。
賀清心這才又端端正正地跪直,沒等皇帝開口暗示敲打,直接說道:“陛下放心,臣女回去必定會守口如瓶,絕不將今日之事告知任何人,否則陛下可以將臣女五馬分屍。”
賀清心俯首叩拜,像一個被帝王威儀徹底折服的臣子,一個叩頭而已,被她叩得好似已經鞠躬盡瘁:“臣女代表臣女一家,願為陛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預祝陛下千秋萬代,昌隆不絕!”
賀清心的聲音在殿中久久回**,但是皇帝並沒有很快讓她起身。
即便皇帝得到了“長生不老”的辦法,但是這辦法卻是戕害自己的骨肉和梓童。
皇帝畢竟是個人,就算是再怎麽期待自己能夠不老不滅,也明白虎毒不食子,而賀清心既獻給了他一條通天路,又將他陷入了牲畜不如的境地,所以皇帝對賀清心有欣賞更有怨恨。
人就是這樣,尤其是像皇帝這樣久居高位之人,總是又當又立,既要又要。
幹壞事還必須要有個名正言順的名頭,要別人把東西都捧在他的麵前逼迫他,要讓自己顯得無可奈何別無選擇,那樣才能高貴冷豔。
賀清心將他心裏摸得十分通透,因此匍匐在地上表現得萬分恭敬,卻也琢磨著一會怎麽說兩句話再讓皇帝下更狠的決心。
隻要皇帝下了狠心,大皇子和皇後的下場可想而知,到最後說不定太傅府也是會被卸磨殺驢的。
但那已經是很久之後的事了,賀清心有的是對策,讓皇帝永遠也離不開太傅府的輔助,而且皇帝一旦走上食子之路,他的帝王之路也就已經到頭了。
賀清心隻是不喜歡掌控天下權勢,隻是不喜歡費盡心機去搞一堆東西,到最後還要變成看似萬人之上,實則被氏族牽製,被朝臣掣肘,變成眾矢之地的那一個。
否則賀清心未必沒有能力攪弄一番權勢,讓太傅府徹底成為皇城之中無人能及的獨一份。
畢竟她的太傅爹手握實權,她的三個素未謀麵的哥哥掌控兵權,她那個便宜娘親的劉氏一族遍布皇城,如同根深蒂固的大樹。
就算不能振臂一呼,也是跺一跺腳皇城就會顫三顫的程度。
未必不能精心籌劃一番,讓她的小美人魚登基為帝。到時候在挾天子以令諸侯,躲在皇權之後掌控生殺。
皇帝那幾個兒子用手指頭掰一掰數一數,除了熊瞎子就是狗腿子,加一起還沒有一片魚鱗珍貴。
但賀清心並不想走上什麽權力的巔峰,從此以後每一步都戰戰兢兢,行差踏錯便是萬劫不複,因為洪水推覆,江河流轉,後浪拍前浪,早晚死在沙灘上。
而且小美人魚當皇帝,後宮三千嬪妃若是空置,就連氏族都不會答應,到時候他如果為了什麽狗屁的平衡權勢不得不娶其他的女人。
賀清心豈不是到頭來偷雞不成蝕把米?
還不夠惡心的。
人生就是這樣,你想得到的東西越多,你顧及的事情就越多,受到的牽製就越多,到最後就像熊瞎子掰苞米,掰一穗丟一穗。
到最後手裏還剩下什麽?可能連最初的東西都保不住了。
如今的皇帝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嗎。
賀清心在心中把話組織到差不多,正打算給大皇子編造一個想害死皇帝的陰謀。
皇帝仿佛終於想通了一般,對賀清心說:“平身吧。”
賀清心慢吞吞地從地上起來,裝著自己跪的時間太久了膝蓋不好使,中途還跌坐了一下,以手撐地毫無形象地撅著屁股起來的。
身邊的小太監婢女沒有一個上前來扶一下,很顯然皇帝還是在遷怒著賀清心。
賀清心索性就把嘴閉嚴實,什麽都不說故作溫順,皇帝又是沉吟良久,這才對賀清心說:“你的膽子真的是很大。”
賀清心不接話,撲通一聲又跪下,順手摸了摸自己腰間的那塊免死牌。
這玩意兒要的真及時,皇帝要真的一切都不顧就是要把賀清心搞死,那賀清心還能用這個玩意兒保住一條小命。
大不了今天回家就“上吊”,來一個舍己保全家的死遁。
但是皇帝還好沒糊塗到那個份上,也是真的貪婪什麽長生不死,最終用一種略帶諷刺的語氣問賀清心:“你一介區區女子,如何能夠代替太傅府?”
賀清心不厭其煩地又跪下,為了保住小命低頭不丟人。
她對皇帝說:“陛下此言差矣,臣女雖為女子,卻是父親的眼珠子,父親精心嗬護這許多年,教授臣女的全部都是追隨君王之道。”
“臣女一家,對陛下忠心天地可鑒。”
賀清心這一次的語調並不慷慨激昂,像是在形容一件非常平常的事情。
而皇帝這個時候也想起,麵前這個小女子確實是被太傅當成皇後來培養的,可不就是追隨君王嗎?
隻不過她本來追隨的應當是大皇子,而因為婚約被大皇子自己給毀了,所以她追隨的自然就變成了皇位之上君王,為此直接親手將大皇子送到了他的麵前。
這種愚忠正是皇帝最喜歡的,也是皇帝現下最需要的,他原本對太傅府多有忌憚,正在設法打壓,如今看來,太傅府未必不能變成一把趁手的刀,替他掃平一切異聲。
“既如此,你立下了如此大功,這一次想要什麽獎賞啊?”皇帝又在給賀清心挖坑。
如果她敢居功討賞,討什麽保太傅一家性命的那種賞賜,那便不是愚忠於他,還想著後路呢,皇帝豈能容她?
誰料賀清心開口就問:“臣女確實想向陛下討要一件東西……臣女聽聞潮州進貢了一種獸類胃袋製作的水囊,能裝很多的水,保溫效果又非常好,而且還能直接掛在馬背上隨著馬背的形狀流動。”
“臣女鬥膽想向陛下討一個。”
這是之前她動了孵小雞的念頭的時候,問過身邊人有沒有什麽合適的,能夠裝水然後又保溫的東西,結果身邊的人提起了潮州進貢的水囊,賀清心這才知道。
據說皇城之中幾個權貴手上也有,但是討的話隻能從皇宮討了。
皇帝疑惑地看著賀清心,確實有這麽個玩意兒,潮州進貢上來,本是想要利用在軍事之中,想到了麵前這太傅之女家中三位哥哥皆是邊關守將,皇帝的眼神有片刻銳利。
“你討那個東西做什麽?莫非是想獻給你的哥哥們?隻是此物原料極難尋找,隻有潮州那邊才能專供,而且製作工藝也非常複雜,並不適合投入軍事。”
賀清心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伸出一根手指道:“臣女就要一個,用來孵小雞。”
“……做什麽?”皇帝險些認為自己沒聽清。
賀清心又重複了一遍:“臣女想用來孵小雞,水囊能夠保溫,雞蛋放在上麵,二十多天的功夫就能孵出小雞啦。”
皇帝的表情不太好形容,又覺得自己有種被冒犯的感覺,因為他在這裏陰謀詭計地揣測著這女子會同他討要什麽保命的東西。
結果這個女子隻要一個水囊孵小雞?
難道是什麽迷惑他的計策嗎?
到最後皇帝也沒能弄明白,但是賀清心成功討要到了一個非常柔軟,能夠隨便變換形狀的水囊。
外麵還是真皮的,完全隔水,非常完美。
賀清心平平安安從皇宮之中出來,但她知道這隻是個開始罷了,一旦皇帝真的動了大皇子和皇後,那太傅府必然會經曆一場劇烈的風波。
不過沒關係,賀清心準備和太傅實話實說,太傅沈卓能做到如今這個位置,又不是靠他長得好看。
保住太傅府不難,而賀清心稍微穩定穩定,過個幾個月找一個寒冷的冬日,感染個風寒,“暴斃”就行了。
非常完美,“暴斃”之後她就能去找小魚了。
賀清心打算自己在府內先測試一下,先孵一下看能不能孵出來,等以後再孵小雞就有經驗了。
回到家裏賀清心把實話和太傅一說,太傅又是天翻地覆膽戰心驚了一番,戳著賀清心的腦門說:“你膽子現在真的能包了天!這種事情你竟然也敢!”
賀清心手裏還擺弄著那個水囊,保溫的效果特別好,現在就是準備找受精的那種雞蛋了。
被太傅給戳得腦袋直歪,賀清心鼓搗這水囊眼睛也不抬地說:“陛下本來就已經要設法讓太傅府栽跟頭了,我們再怎麽戰戰兢兢也沒有用,父親你那麽機關算盡那麽聰明過人,怎麽到最後還是搞得差點被皇帝鳥盡弓藏?”
“既然都這樣了,我們不如就暫且變成陛下手中的刀,等到時機成熟……我唔唔唔!”
太傅直接把賀清心的嘴給捂得嚴嚴實實,生怕“謀朝篡位”這四個大字,要從自己女兒的嘴裏麵跑出來。
賀清心當然不是要謀朝篡位,把太傅捂住自己嘴的手拽下來,耐心地和自己的父親解釋。
“不是謀朝篡位,而是要在時機成熟,皇帝變成一個一心隻會求長生,把自己的兒子和皇後囚禁起來喝血吃肉的怪物的時候,皇帝成為眾矢之地的時候,再重新扶一個皇帝,伺機讓三個哥哥退下來兩個,重新做忠明君的權臣就行了。”
“到時候父親你就是三朝老臣,朝堂內外唯你馬首是瞻,就連新君也動不了你。”
太傅的眼珠子要是沒有眼眶攔截,恐怕已經飛出來了。
他這女兒……他這女兒實在是令他震驚不已。
“哪有你說得那麽容易!那可是皇帝,國君更迭自古以來必會引的天下動**!”
“有什麽可動**的,如果是帝王那幾個兒子相互爭來爭去。換皇位的時候血洗對方的黨羽確實會引起天下動**。”
“但是如果是氏族和朝臣一起聯合起來,擁立一位新君,那有什麽可動**的?”
太傅張口結舌,私下又看了好幾圈,想去捂住自己女兒的嘴,但是抬起的手都直哆嗦。
可是……太傅心裏很清楚,如果皇帝當真走到了那一步,如果真的像他女兒說的朝臣們聯合在一起擁立新君,確實也不需要天下動**……
“別胡說了!”太傅說,“就算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三個哥哥手握兵權,新君一時間動不得,日後還不是照樣鳥盡弓藏?”
賀清心終於不擺弄水囊了,用一種非常複雜的眼神看著太傅說:“那還不簡單嗎?把你三個兒子搞殘兩個,隨隨便便一場戰役直接退下來,抬回皇城,又能保住聲明功勳,又能急流勇退,又是國之英雄,躺著養老就行了啊。 ”
“放屁!你的哥哥們在沙場上拚死拚活,你一句話就把他們弄殘?”
賀清心伸手拍了一下太傅的肩膀說:“我的好爹,你腦子真的應該換一換啊。”
“又不是真的讓他們殘了,他們假裝殘了不就行了嗎?堂堂邊關守將,退下來的國之功臣,誰還能把他們從椅子上麵扯下來,驗證一下他們是不是真的殘了呀?”
“先裝幾年,等過幾年風頭過去了,你在朝堂內外立住腳跟,和新君形成了鼎立之態,然後再找一個什麽神醫出來,讓你兩個兒子重新站起來不就得了。”
“到時候隻對外宣稱是無法再上沙場,隨隨便便在皇城弄個別的武將官,什麽訓練護城衛,掌管個精衛營一類,那不又把權力捏回自己手裏了?”
“等到那個時候新君還想卸磨殺驢,那不就是甕中捉鱉,直接反了他就完了,之後隻需要重新扶上一個小皇帝。”
“到那時我另一個哥哥戰功赫赫,再來一個戰場受傷直接回朝,那還不封個王啊侯啊的,頂立門戶,到時候父親你都可以退下來頤養天年了。”
太傅:“……”
賀清心:“……嗯?”
太傅:“……哪有你……說的那麽容易。”
“那還有多難呀?為著咱們一家幾口人能活著,折騰唄。”
事情搞大,不行大家一起嘎。
賀清心看著自己死鴨子嘴硬的父親笑得十分欠揍。
太傅最後鬧心地把賀清心攆出了書房,賀清心還真的回去,順便讓下人們買雞蛋。
太傅在書房裏麵靜坐良久,飛快寫了幾封信分別送出去,到最後忍不住擱下筆歎息了一聲:“若我這女兒是個男子……唉……”
而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賀清心,這幾天真的在家裏孵起了小雞。
水囊裝上溫度適宜的水,上麵再放上雞蛋,用被子給蓋上,保證雞蛋在不燙眼皮的那個溫度可以了。
這都是小的時候賀清心跟她姥姥學的,現在如果孵出小雞養到冬天,太傅也能吃上新鮮的雞肉。
至於皇帝那邊如何派人去追截謝瀾,而太傅又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去皇帝那邊表忠心,就跟賀清心沒什麽關係。
她不緊不慢地等著,每天除了翻一翻雞蛋,又變成除了吃就是睡。
並不打算用任何的方式去聯係她的小美人魚,賀清心並不著急。
她這個人啊,心理素質特別強,不管做什麽都不緊不慢,迷惑敵人很有一手。
而且賀清心知道這段時間,皇帝一定會派人在太傅府附近暗中進行各種看管,這個時候賀清心要是忍不住給小美人魚送什麽信兒,那才是自投羅網。
賀清心心中一點都不慌張,她隻管盡人事,剩下的交給天命。
每天吃吃睡睡,偶爾和便宜娘親貼貼,日子別提多自在。
而太傅自然也不是個傻的,這些天送出去的那些信,基本上都被截住,但是隻要皇帝拆開之後,就會發現太傅基本上像賀清心說的那樣,都在為皇帝馬上要做的事情做各種鋪墊。
總之就是將愚忠進行到底。
而當皇帝真的對皇後和大皇子動手的時候,他發現了皇後的血液同樣出人意料,也有讓人回春的效果。
隻是效果比較輕微,但確實是有效的,皇帝在自己的皇宮之中看著自己回春的臉,興奮到發出陣陣狂笑。
而與此同時,幻境之外的眾位仙首,通過芥子空間,看到了裏麵幻境發生的一切,全都集體沉默。
“我就說她不是什麽平平無奇之輩!”左心遠說,“這不是一切都在按照她推測的發展嗎?這個幻境如果是真的,如果當年謝宗主當真遇見的是她,說不定已經被她推上皇位!成了萬世人皇。”
“這樣一個人,還需要靠地元金髓獸來錦上添花嗎?”
左心遠抱著手臂,仿佛早就已經忘了他最開始來是什麽目的,反正現在看著賀清心,簡直就像看著自己親生女兒一樣。
左心遠腦子不好使,向來敬佩這些腦子好使,彎彎繞繞比較多的,但是彎彎繞繞比較多的人又大多數愛坑人,貪欲比較深重。
可是賀清心不是的,她沒有過剩欲望和野心,如果一定要說有的話,她愛吃愛睡,最近又新添了一個愛好孵小雞。
“這位小修在進入這個回溯陣法之前,經曆過七情陣法,雖說幻想**之時有一些古怪,但是她無有愛欲。”
“貪欲也是眨眼之間便突破的一關,單單是這兩點,世上就少有人能夠做到,依貧僧看,這地元金髓獸放在她身上是最合適不過了。”
“那可不一定,她在這幻境之中,就已經能夠憑借一張巧嘴舌燦蓮花,將所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若是再讓她得了通天的能力,屆時整個修真界怕是都要在她的鼓掌之間傾覆!”
“對呀對呀,”有二流的宗門修士附和,“當年的魔尊雖然想要顛覆三界,但奈何他腦子不好,顛覆三界竟然想要將三界合並起來,以達到統治的效果。”
“可即便是那樣,修真界也因為他折損了大部分的修士,可這個女修實在是智多近妖,若是當真讓她擁有了地元金髓獸真正的能力,這三界豈有安寧之日?”
“怎麽就沒有了?你看看她都幹什麽了,不過是看謝宗主年幼的時候可憐,把他送走了,然後讓迫害謝宗主的人自食惡果而已。”
“她給那沈太傅出的計謀,也就隻是為了保住自家人的性命,她說謀朝篡位了嗎?她說顛覆天下了嗎?她一家有那種能力,也沒有想過要改朝換代,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要不還孵小雞……就算到時候真的得了什麽天大的能力,頂多也就是從孵小雞變成孵妖獸唄。”
萬懷聽了之後在那裏點頭認同:“阿彌陀佛,貧僧也是這樣認為,貧僧代表渡生寺,代表整個佛宗,支持地元金髓獸由這個小修看管。”
左心遠現在基本上變成了賀清心的堅決擁護派:“你們現在在這裏麵惡意揣測,無非就是想得到地元金髓獸的能力。”
“可是她明明身負連當初魔尊都沒有得到過的操縱地元金髓獸的能力,你們看她用了嗎?”
“或許是她不知道呢……”
“少在那狡辯了,”烏和壁都忍不住說話,“地元金髓獸顯然是依靠她的思想被驅動,她唯一一次驅動,就是不肯將那把匕首插入謝宗主的胸膛!”
“這隻能說明她是一個心懷慈悲之人,我蓮華派也讚同由這個小修保管地元金髓獸。”
烏和壁本來是想分一點大地之火煉丹,折騰這一溜十三招,他現在唯一遺憾的就是沒能在幻境裏麵出場。
他附身的是皇後……還沒等跟女主見麵呢,現在已經感同身受地在體會被放血的酸爽了。
烏和壁隻想讓這個幻境盡快停止,他不想被這裏麵的那個老皇帝割肉吃。
“我金陽宗也同意由她看管地元金髓獸。”黃海說,“金陽宗也不是很需要大地之力修練,我宗門弟子的修為已經足以在修真界之中居首位。”
這確實是真的,刀宗向來都是戰鬥力最強的那一個,連雲棲宮都要讓位。
左心遠又挺了挺胸,與有榮焉一般說:“我不二界更是同意讓她看管地元金髓獸,不僅如此,誰若動她,便是與我不二界為敵。”
“你是被她給掏空了腦子嗎?還是給人家當娘當上癮了?”兩儀宗的徐鶴然就特別想擁有大地之力,聽到左心遠這麽說,眼白都快翻到後腦勺了。
左心遠聞言一張剛毅的俊臉睥睨著她說:“是又如何?她就是我的好女兒!”
“噗哈哈哈哈!”一直沒說話的黃玉軒在那裏撿笑,“我要是沒記錯的話,上一次雲棲宮內門比試,你和她打賭,你每次見麵都得叫她姑奶奶呢。你認她當女兒她答應嗎?”
左心遠表情一僵,他都把這茬給忘了,而且按照賀清心的這種性格,出來未必會認他,見麵肯定還是得叫姑奶奶……
“可大地之力本就是屬於所有人的,為何讓她一人獨有?”
還是有人不服氣,畢竟當年魔尊那能夠開海裂山的能力,實在是讓所有人都眼紅不已。
雖然幾個大宗門表態,但還是有很多聞訊趕過來的二流宗門都想要地元金髓獸。
所有人又因為這個人說的話,嘰嘰喳喳地吵成了一團。
謝瀾始終站在陣眼上麵沒說話,沉著臉任由這群人吵來吵去,視線一直盯著回溯陣法之中的賀清心。
她又在翻雞蛋了。
還會對著光看一看,已經孵了十幾天了。
謝瀾看她那般輕鬆就解決了自己當年被折磨得不堪回首的困局,心中對她也是萬分的拜服,更多的……是依戀,無法控製的那種,由這個幻境衍生出來的依戀。
等到眾人吵到不可開交的時候,謝瀾才終於將視線從賀清心睡熟的臉上挪開。
對眾人說:“你們同意或者不同意,也不用再爭辯了,你們可能都忽略了一件事。”
謝瀾麵如寒霜,眼如刀鋒,刮過眾人說:“那就是她能夠催動地元金髓獸,沒有人能夠將地元金髓獸從她身上強行剝離,你們難道都忘了當初魔尊桑彥辰在瀕死之時,激發出的能摧毀一切的強悍力量了嗎?”
所有人都因為謝瀾的話沉默了,不過很快還是有人說:“那可以繼續嚐試剝離吧……”
“七情陣法和回溯陣法全都沒有辦法剝離,你覺得還有什麽陣法可以?”這一次說話的居然是一向利益熏心的佛宗公西恒。
他附身的是皇宮之中的一個侍衛,原本是追截謝瀾的,把謝瀾給抓住的人物,但還沒等出場一切就讓賀清心給解決了。
但是作為這一次進入回溯芥子之一,他全程都看到了賀清心的作為,更是看到了賀清心唯一被謝瀾激發出的那一次使用了大地之力,卻是讓萬物回春。
作為佛宗的宗主,公西恒再怎麽利欲熏心,也是真正敬重心懷善念之人的。
幾乎所有大宗門的宗主,全部都站在了賀清心的那一邊,而已徐鶴然為首的其他二流宗門,被各種言語圍追堵截,搞得有點惱羞成怒。
其實還有一種辦法能夠引出賀清心體內的地元金髓獸,但這一種辦法就隻有風喜兒一個人知道。
她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這一次的陣法失敗了,但是風喜兒肯定不會放棄!
她縮在角落裏看著所有的宗門仙首,全部都失心瘋了一樣偏向那個女人,幾乎要咬碎一口銀牙。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一切都跟上一世不一樣了?!
風喜兒恨到雙眼都要出血。尤其是她看謝瀾對那個女人的態度,分明就是……分明就是……
風喜兒咬到了自己的腮肉,口腔之中已經泛起了血腥,但她還是絕對不想承認,謝瀾看上去像是動了情。
謝瀾怎麽可能動情!他明明修的是無情道!他一直在抽離自己的感情,他絕對不會放任自己!
風喜兒絕對不會允許,謝瀾是她的,這一輩子隻能是她的人!
而這個時候徐浩然身邊站著的一個修士,長得十分的妖嬈美麗,一眼看上去男女難辨,正是如今修真界之中的合歡宗宗主,柳墨池。
他開口聲音帶著一些黏膩的溫柔:“那不如就打破幻境,直接讓她出來嘛,反正幻境再繼續下去也沒有意義了,而想得到大地之力,也不光隻有剝離地元金髓獸這一個辦法啊?”
所有人全部都看向了他,柳墨池拿著手絹堵在自己豔麗的唇邊,一雙狐狸眸子斜斜的兩側飛去,眼波流轉之間勾魂攝魄,笑得如同妖魔在世。
“諸位難不成都忘了嗎,當初魔尊的幾個魔姬的修為也全都深不可測,都是因為他們和魔尊行了那等夫妻之事,獲得了大地之力啊……”
“想要獲得地元金髓獸的能力,諸位自可以各憑本事,誰能引得這女修春心萌動雙修共進,這才是兩全其美之法。”
眾人仿佛全部都恍然大悟。
而謝瀾聞言,麵色頃刻間霜凍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