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愛情

邱時在野地裏見到過的動物很少, 特別是雲城附近,難民聚集得多的地方,動物幾乎都被吃光了, 兔子, 鬆鼠, 野豬,狼, 也就這些了。

熊他認識,從書上,一本攝影集, 還有以前收集來的一摞小塑料片, 老古董們的孩子學認字兒用的, 上麵有各種動物。

熊。

下麵還標著:xióng。

他知道這玩意兒很大, 站起來比人高得多,但從林晟這個理論上是見過xióng熊的生化體的反應來看,眼前這個熊, 明顯大得超出了正常範圍。

熊血紅的眼睛,跟感染者的幾乎一模一樣,隻是要大得多, 看上去像是某種黑夜裏出沒的怪獸。

這是一頭感染了真菌並且產生了有意或者無意變異的熊。

熊直立著,低頭看向站在他前方的邱時, 嗓子裏發出了一聲低吼。

聲音不高,但帶起的震顫卻像是能一直震到人的身體裏, 邱時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心髒都在跟著顫抖。

接著它一揮胳膊, 熊掌輕鬆擊碎了旁邊一棵樹的樹幹, 隨著樹往邱時的方向倒下, 它跟著也身體前傾, 舉著熊掌往邱時這邊拍了下來。

邱時能看到邢必和小左已經在兩邊的樹上,隻要熊往前撲倒,他們就能落到熊背上。

“來,小熊來!”他一邊喊著一邊往後猛地退出了一截,發出了“嘬嘬嘬”的聲音。

熊一掌拍空之後直接往前又撲了過來。

邢必和小左一左一右跳到了熊背上,兩人手上的刀狠狠地同時刺進了熊的頸後。

熊沒有倒下,隻是因為吃痛而用力地甩了兩下身體,爪子往後背抓了過去。

邢必和小左同時躲開爪子,林晟從熊的身後躍上了它的後背,第三刀刺入熊的身體,三刀依次排列,順著頸椎一路往下。

但三刀都沒有讓熊失去運動能力。

它發出了一聲低沉得有些發悶的吼聲,猛地站直了身體,用後背往樹上撞去。

背上的三個人跳了下去,躲開了這一次撞擊。

邱時拔出刀,猛地一傾身體,把刀甩了出去,紮進了熊的咽喉位置。

熊瞬間狂躁起來,瘋狂地向四周揮動爪子,折斷的樹木紛紛倒下,幾個人不得不向後退開。

但熊似乎對擁有人類肉身的邱時格外有興趣,掄倒一片樹之後再次往邱時這邊撲了過來。

甩過來的爪子帶起淩厲的風。

邱時退到了兩棵樹中間,躲過了攻擊。

接著邢必從他身後衝了過來:“站穩。”

“操你祖宗。”邱時來不及思考,腳下錯了錯。

頂著一塊岩石剛立穩,邢必已經踩到了他肩膀上,借著力猛地躍起,從正麵迎著熊頭飛撲過去,膝蓋向下砸在了熊的鼻子上,雙手的刀同時紮進了它的眼睛。

在熊瘋狂甩動的時候,他抓著熊的耳朵又翻到了它背上,一拳從頸後砸進了熊的脖子裏,整條小臂沒入。

邱時能聽到血肉撕裂的聲音,還有骨頭斷掉的一串悶中帶脆的“哢哢”聲。

在熊身體因為這一擊略微凝滯的時候,林晟和小左也抓著熊的長毛躍上了它的肩頭,跟邢必同樣的方式,兩拳深深砸入了熊的頸部。

熊被連續三拳貫穿脖子之後,在原地定了十多秒鍾,才終於緩緩前傾,轟然倒在了地上。

倒地時積雪卷起很高。

接下去的幾秒鍾裏,小組四個人都沒有出聲。

一塊兒看著地上的熊。

“死了嗎?”邱時走了過去。

“死了。”邢必說。

“我操,”邱時鬆了一口氣,“還有能讓生化體殺得這麽費勁的動物。”

“幾乎找不到骨頭的位置,”林晟說,“皮肉和脂肪太厚了。”

“這東西會是那些共生體弄出來的嗎?”邱時問,“有主體控製它嗎?”

“沒有,”邢必回答,“但不太可能是自然變成這樣的,動物對真菌比人要敏感得多,它們會躲開。”

“弄這麽個東西,又沒有控製,”邱時皺著眉,“為什麽?控製不住了?”

“繼續,”邢必在積雪上蹭著胳膊,把手臂上的血跡擦了擦,“前麵肯定是巢穴。”

“一會再有這東西能用槍嗎。”邱時說。

一直沒用槍是不想驚動別的共生體,但這東西不用槍的確太難殺了。

“還是要保持安靜。”邢必說。

“一個還行,要是來兩個……”邱時有些擔心。

“那就跑。”邢必說。

“……有道理啊。”邱時說。

“一組什麽情況?”耳機裏傳來指揮室的聲音。

“碰到一頭感染變異的熊,”邢必說,“已經解決了,現在繼續深入。”

“安全嗎?”指揮室問,“二組已經到達目標位置,正在探查,如果沒有異常會往你們那邊去。”

“目前安全。”邢必說,“二組正常速度過來就可以。”

“收到。”指揮室回答。

“走,”邢必看了邱時一眼,“邱時。”

“嗯?”邱時應著。

“逗狗才嘬嘬嘬。”邢必說,“那麽大一個熊你也嘬。”

“那它還不是一樣過來了?”邱時說,“我逗所有東西都嘬嘬。”

“他都叫那個東西小熊了,嘬一下也正常。”林晟說。

“操,”邱時笑了起來,“也不知道該怎麽叫,熊熊?大熊?巨熊?都沒有小熊聽著親熱,萬一叫得太生疏了它不理我……你們有沒有發現它一直想攻擊我?”

“餓了吧,”邢必說,“你的肉能吃,還幹淨沒有真菌汙染。”

“他祖宗。”邱時說。

這個巢穴有可能並不是一個巢穴,之前發現的巢穴包括西北巢穴那麽大,都沒有像現在這個這樣,外圍一直有鋼絲網。

“要不要試一下從上麵越過去?”走了一陣之後邱時看了看鋼絲網上方,似乎看不到什麽陷阱或者機關。

“有下麵就會有上麵,”邢必說,“我們主要任務是探查,不是進入戰鬥。”

“嗯。”邱時應了一聲。

往前又走了二十分鍾,四周的鬆林變得稀疏,腳下的岩石也開始變多,並且有不少是鬆動的。

邱時在地圖上看到了一處空白。

“等一下,”他停下了腳步,“前麵是空的了。”

“裂穀嗎?”林晟問。

“有可能,”邢必繼續往前走,打了個手勢示意邱時他們留在原地,“我過去看看。”

往前也就走了不到三十米,邢必就停下了:“是個裂穀。”

幾個人跟過去,地圖上空白的位置慢慢變大變寬,最後有半邊地圖都變成了空白。

這是一道很寬的裂縫,他們站在邊緣的位置,就像站在了懸崖邊上,下方深不見底。

而那片鋼絲網也在這個位置轉了彎,順著這道裂穀往西去了。

“轉過去肯定有東西,”邢必說著探出身體往崖底看了看,“順著這崖壁轉過去。”

根據地圖的顯示,這一段在三百米以上,因為目前地圖上看不到鬆林的西邊是什麽。

“邱時行嗎?”林晟問。

“他行。”邢必說。

邱時本來是想說不知道行不行,但可以試試,實在過不去他可以掛崖壁上等他們回來。

但邢必替他把牛給吹出去了,他隻能點了點頭。

今天的風本來不算太大,但他們攀著岩石往下進入裂穀之後,正常北風陡然變成了呼嘯的狂風。

邱時低頭看了看,隻覺得小腿肚子有點兒轉筋,他從小在城外的岩壁上爬來爬去,但這種一眼根本看不到底的裂穀也好懸崖也好,是從來沒有爬過。

崖壁上有很多岩裂,隻要不往下看,爬起來還算輕鬆,最前麵的是林晟,然後是邢必,接著是邱時,跟在他後麵的是小左。

路線是林晟在前麵探出來的,後麵的人隻需要跟著他的位置就能找到合適的手攀和落腳的點。

“那是個什麽?”邱時抬頭往上看的時候,看到了前方高過他們兩頭的位置有一個金屬的東西。

邢必攀著一塊岩石,身體往後傾了傾,仰頭往上看了一眼。

這個姿勢讓邱時一陣心慌:“你他媽不要這麽猛,風化岩碰上一塊你就下去了!”

“我手上有數。”邢必說。

“老頭兒教過我一句,淹死的都是會水的。”邱時說。

“那是顆岩釘。”林晟說。

“嗯?”邱時愣了愣。

“你問的,那是什麽,”林晟說,“那是顆岩釘。”

邱時回過神來:“岩釘是什麽?”

“攀岩用的,”邢必說,“一邊往上爬,一邊打上岩釘,可以把保護繩掛上去。”

“有人從下麵上來了?”邱時有些吃驚。

“嗯,岩釘是舊的,”邢必說,“一兩百年前有人從下麵爬上來了,別的釘子估計已經都掉了,隻剩了這一顆。”

邱時沒有說話,看著那顆岩釘,突然對時間有了實感。

他們為了一場戰爭而冒險探查的一條裂穀,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些人類,用來娛樂的地方,他們大概也不會想到,一兩百年之後,有人會因為一場戰爭而路過他們打下的最後一顆岩釘。

而這顆岩釘,也即將消失在時間裏。

真他媽渺小啊,人類。

這個裂穀是東西走向,慢慢拐向西北。

頂著狂風往那邊移動了差不多一百米,邱時眼前的地圖邊緣上,鬆林的那一邊,出現了一片深深的黑色。

“巢穴。”他低聲說。

而再繼續往前攀過去,黑色的麵積不斷增加,鬆林中出現了零星的幾個遊**感染者。

但這個巢穴的位置讓人有些迷惑,他們還在裂穀裏,前方出現的大片巢穴,是在崖壁之上,還是……

最前麵的林晟停下了:“邢必,這好像……”

邢必攀著岩縫幾個跳躍超到了林晟前麵,看得邱時手指都有些發麻,特別是他從林晟身後懸空躍過時,邱時都擔心他會一把抓空抱著林晟的腿倆人一塊兒摔下去。

“這不是巢穴,”邢必的聲音把他拉了回來,“這是他們的一個營地。”

“我操?”邱時立馬快速地往前攀過去,甚至學著邢必的樣子跳了一下。

林晟嚇了一跳,轉頭看了他一眼。

本來想調侃一句的邱時,看清了那邊的場景時,頓時沒了聲音。

這條裂穀轉向西北之後像個喇叭口一樣猛然變得開闊,那邊是一個低於地麵兩三百米的巨型深坑。

深坑除了這一麵是高崖,通過了裂口之後那半邊的懸崖地勢就慢慢變低了,像是一個破了口的碗。

他們如果從這邊進攻,會有困難,但營地裏的人想撤退,卻相對容易。

“還能往前嗎?”邱時問,“再過去一點兒地圖能多收集一些資料。”

“有危險,”林晟攔住了他,“他們會有警戒。”

“回去,”邢必說,“有些人可能會了解這裏。”

邱時頓了頓:“那些黑血人?”

“嗯,”邢必應了一聲,“他們長期刻意尋找真菌,又在這一片能聚集起二百多人,肯定對這些地方的情況有了解。”

李風想要聯合一切能聯合的人,這種想法的優勢在這事兒上就體現出來了。

“回去找老頭兒,”邱時跟在小左身後往回移動,“他應該能聯係到鄧葉葉和她那個快死的組員。”

返回到之前殺死巨熊的位置,紀隨和桑凡的二組已經到了,正站在熊的屍體邊沉默地觀摩著。

“這是他們的新武器嗎?”紀隨說。

“不清楚,”邢必說,“太大了,也帶不回……”

話還沒說完,旁邊的桑凡已經拔出了腰上的斧頭,狠狠地劈在了熊的脖子上,熊的脖子之前有三個貫穿的洞,她隻劈了幾斧,就把熊頭砍了下來。

“帶這個頭回去?”桑凡看著邢必。

“……可以。”邢必說。

桑凡拎著熊耳朵,把熊頭往車頭上一戳,跨上了車,又衝小右一偏頭:“上車。”

小右過去上了她的車。

大家都上了車,通知了許戒的三組直接返回洗馬鎮之後,他們也開始返程。

車開了一陣之後,邱時才在小組頻道裏說了一句:“桑凡挺暴力啊。”

“嗯,”邢必笑了,“不知道的以為她老師是你。”

“放屁呢,”邱時說,“我有這麽暴力?”

“有。”邢必說。

“操。”邱時罵了一句,想想又笑了。

他以前的確喜歡用暴力解決問題,對於他來說,城外生活的一切都可以並且大多數情況下也都需要用暴力解決。

但現在,他感覺自己已經平和了很多。

雖然這種平和更多是來自對太多事情的無能為力。

回到洗馬鎮,指揮室已經把這次行動的資料匯總完畢,發給了李風。

邱時跟楊上尉碰了個頭,簡單說了一下今天的情況。

“今天帶回來的東西要冷凍好連夜送回雲城。”邱時說。

“已經在安排了,”楊上尉說,“胡小嶺帶兩個人送回去。”

“嗯。”邱時挑了挑眉毛,這幫人這麽快就開始融入了洗馬鎮的生活。

“今天發現的這個……這樣的地勢,”楊上尉皺著眉,“無論是直接攻擊還是繞到對麵攻擊,都很困難。”

“消息現在隻向李組長匯報,”邱時說,“我需要一份現在駐防部隊詳細的士兵情況,除去新征的那些,要之前受過訓練的那些。”

“好,我明白。”楊上尉點頭。

去找老頭兒的路上,李風打了電話過來。

“能確定是營地不是巢穴嗎?”他問。

“能確定,”邱時說,“之前沒有哪個巢穴外圍還需要做陷阱裝置的,吸引來了感染者全死外頭了,你腦子呢。”

李風笑了起來:“沒想到還有被你這麽說的一天。”

“我現在去找老頭兒,看看能不能聯係上那幫信徒,”邱時說,“他們在這片活動的時間長,對那邊的地形可能會有了解。”

“嗯,”李風應了一聲,“確定了需要什麽武器之類的馬上告訴我,從雲城運過去是需要時間的。”

“知道了。”

老頭兒還在那個地下的小密室裏住著,這人很奇特,以前在大岩二樓的小屋裏一待就是二十年,現在在這個小屋裏一住又是幾個月,看上去完全可以繼續再住個十年八年的,跟植物似的不用挪窩。

“人能聯係上,”老頭兒說,“天亮之前就能到,在這兒等著吧。”

邱時坐到了地上,順手拿起旁邊箱子裏的一袋補充劑,看了看又放下了。

“吃吧,”老頭兒說,“這個比罐頭補充得快。”

邱時沒說話,雖然他並不避諱加強這件事,但又還是更願意像個普通人類那樣,吃吃肉罐頭,吃吃菜罐頭。

邢必從身上摸出兩個罐頭,放到了他旁邊。

“哪兒來的?”邱時愣了愣。

“這話問的,”邢必說,“配給啊,我偷的。”

邱時笑了起來:“我意思是你怎麽想著拿這個出來的。”

“因為剛才我餓了,”邢必說,“估計你也餓了,就拿過來了。”

“謝了。”邱時打開罐頭,幾口先把菜罐頭吃了,又拿起肉罐頭,先嚐了一口味兒,接著又是幾口,把肉罐頭也吃光了。

往旁邊邢必的褲子上蹭了蹭手指之後他看著老頭兒:“鄧葉葉的那個同夥,你認識?”

“嗯。”老頭兒點了點頭。

“是什麽人?”邱時問,“信得過嗎?”

“他是……”老頭兒說得有些猶豫,“信是信得過的,不過他是……”

“他是你爸爸。”邱時嘖了一聲,“他是誰這麽難說出口嗎,你欠他錢了。”

“他是個一代生化體,”老頭兒說,“快死了的生化體。”

“什麽?”邱時愣了,看了看邢必,又轉頭看著老頭兒,“還真是個生化體?生化體怎麽會老?真是因為不穩定嗎?”

“不穩定是一個因素,”老頭兒歎了口氣,“他自己破壞了係統,生化反應慢慢就會變得緩慢,身體和器官就會慢慢衰竭,最後死亡。”

“為什麽?”邱時問。

“愛情的力量。”老頭兒的聲音突然有些激昂。

“什麽玩意兒?”邱時震驚了,同時又看了邢必一眼。

“愛情。”邢必說。

“我知道他說的是愛情!”邱時說,“我是想問他為什麽為了愛情要這麽幹?”

“他想跟愛人一起變老死去。”邢必說。

“可惜啊,”老頭兒又歎了口氣,“哪怕是開始了衰竭,生化體死亡的過程也還是很漫長,愛人還是早他很多很多年死去了。”

邱時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感動,震撼,還有強烈的孤獨感和無力感。

他又看了看邢必。

邢必抿了抿嘴,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怎麽?”

“沒。”邱時說。

鄧葉葉他們是一個多小時之後過來的,邢必出去了一趟,從洗馬鎮的正門把他們帶了進來。

當官兒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要是以前,他們想把人弄進來,估計得從東南角的林子那兒偷偷帶過來。

人進來的時候邱時盯了一眼,是個看上去挺矍鑠的白發老人,鄧葉葉用輪椅推著進來的,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想象這是一個生化體。

邱時站了起來。

“坐著吧。”老人說。

邱時又坐了回去。

“直接聊正事吧,”老人說,“我時間不多了。”

“看著還行。”老頭兒說。

“髒器已經開始壞死了,”老人說,“快了。”

“您怎麽稱呼?”邱時問。

“不用管名字了,”老人說,“叫我爺爺就可以,我喜歡這個稱呼。”

“嗯,爺爺,”邱時也沒多問,“我叫邱時,我們現在需要了解一些信息。”

“是南邊的那個大坑嗎?”老人問。

“對,”邱時點點頭,“那裏現在是共生體的營地,整個坑都是真菌,我們想知道除了從裂穀懸崖下去之外,還有沒有別的路。”

“當然有,”老人說,“要不他們要怎麽出來去打雲城。”

邱時拋出自己的小寵,把林晟做的那個地形圖投影到了旁邊的牆上:“在哪兒?”

老人指了指北邊的林地:“這裏有一條路,以前泄洪的路。”

“車和重型武器能過嗎?”邱時問。

“不好走,”老人說,“都是大鵝卵石和水流衝出來的裂縫,隻能走人,共生體可以輕鬆走,人類很難。”

“這條路要繞很遠,”邢必看著地圖,“走過去還沒到就會被發現了。”

“是的。”老人點點頭。

“那怎麽攻?”邱時問,“直接炸?”

“也不是沒有辦法,”邢必看了邱時一眼,“我們其實試過。”

“嗯?”邱時愣了愣,過了兩秒他突然反應過來,“操!”

這個地勢,這個高低落差,這個山穀裏的風速。

“飛下去嗎?”邱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