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失聯

火光襯得今天本來不算太黑的夜格外的黑, 而這一群盯著他們張嘴大喊的人就仿佛站在一座燃燒著的祭台之上,跟他媽下一秒就要勾魂了差不多。

這是邱時從小到大收集來的故事書裏最可怕的故事都比不了的場景。

特別是這幫人喊的居然還是邢必的名字。

“必你祖宗!”邱時一點兒沒猶豫地衝著他們開了槍。

“啊——”旁邊早已經嚇傻了的胡小嶺被槍聲驚醒,抱著他車上的機槍也是一通狂掃。

張著嘴的感染者們被子彈撕碎, 紛紛揚揚地在火裏灑了一地。

邢必按住了邱時握著槍的手, 把槍從他手裏拿走了。

邱時這才回過神來覺得胸口震得疼。

胡小嶺跟著停下來之後, 四周就剩下了木質船身在火中時不時發出的爆裂聲。

“打死了嗎!”他問。

“打死了,五百米之外再來個軍團都讓你一塊兒全打死了。”邢必說。

“這什麽玩意兒啊!”胡小嶺眼睛瞪著, “我看時哥清理感染者的時候也沒有這樣的啊!”

“本來是沒有這樣的,”邱時說,“共生體出現了, 他們就會變成這樣。”

“上車。”邢必說。

“趕緊走。”胡小嶺說, “我害怕。”

別說胡小嶺害怕, 邱時感覺自己也害怕, 這是他第一次直觀體會到主體的控製,而這個背後的主體還認識邢必。

他看了一眼正開著車的邢必:“你知道主體是誰嗎?”

“不知道,”邢必說, “認識我的生化體很多。”

“你覺得是仇家還是朋友?”邱時問。

“其實我想不起來,”邢必說,“但是我的感覺……仇人吧。”

“開快點兒。”邱時隻覺得胸口的傷口不僅疼, 還發涼,他從兜裏掏出止疼藥吞了下去。

“你睡會兒。”邢必說。

“我要看地圖。”邱時盯著眼前的地圖, 雖然看上去一片安寧。

“不會有事,”邢必說, “他們的注意力應該還在雲城和東林, 不會因為我們分散力量。”

“那也還有那些莫名其妙的遊民, 野生生化體……”邱時歎了口氣, “這個世界上好像就沒有友好的人了。”

“莫名其妙的遊民, 野生生化體,這些我都能清理,”邢必說,“睡吧,如果一路不停的話,很快就能回到雲城,到時怕是沒時間休息了。”

“你會被關回去嗎?”邱時皺著眉,“那個休眠艙。”

“短時間的,需要檢查修整,”邢必說,“解除那個二十八天的限製。”

“然後就會放你出來嗎?”邱時說,“我怎麽那麽信不過那幫人呢。”

“會的,”邢必說,“雲城現在需要啟用生化體,越多越好。”

邱時沒說話,如果不是麵臨著危機,邢必就會一直在那個漆黑的艙裏,清醒地感受著時間的流逝。

他沒有問邢必有沒有後悔,那些最終選擇了背叛人類的生化體,起碼看上去是自由的,時間對於他們來說,是有顏色的。

邱時本來不打算睡覺,但止疼藥起效之後,他還是睡著了。

醒過來的時候車是停著的,他的椅背被放平了,身上還蓋了件衣服,他拿起來看了一眼,正準備感動的時候發現這是自己包裏的衣服,頓時忍不住笑了。

“我也是能感覺得到冷的,”邢必的聲音突然從開了一條縫的車窗外傳來,“不能脫了給你。”

“操。”邱時慢慢坐起來,“怎麽停了?”

“胡小嶺是一個受了傷並且精神高度緊張的普通人類,”邢必說,“他需要睡一下,就在你後麵。”

邱時回頭看了一眼,胡小嶺團在車廂裏那堆行李和物資中間睡得正香。

“我去尿個尿。”邱時說著開了車門準備下車。

車門灌進來的冷風讓他瞬間清醒得像是剛嚼了一口薄荷。

“穿上衣服,”邢必指了指他身上蓋著的那件衣服,“下雪了。”

“什麽?”邱時愣住了。

“下雪了。”邢必說。

邱時套上衣服,縮著脖子下了車,空中果然有隨著風亂舞的雪花,地上也有了一層淺淺的白色。

“你見過雪嗎?”邱時抱著胳膊,仰起頭看著不斷向他臉撲過來的雪花。

“我以前不接觸普通人,”邢必說,“普通的天氣還是能接觸到的。”

邱時仰著頭笑了起來。

“那個林晟,”他問,“有你這麽……無限接近人類嗎?”

“性格不一樣,”邢必說,“第二代生化體都有自己的老師,我們可能更接近老師的性格,那是我們接觸到的第一個人類。”

“你的老師是什麽樣的?”邱時轉頭看著他。

“一個很和氣的老人。”邢必說。

“你也不和氣啊。”邱時說。

邢必笑了笑。

“老人啊,”邱時想了想,“那……已經死了啊。”

“嗯,”邢必說,“是個小孩兒到現在也死了啊。”

邱時嘖了一聲:“是啊,以後我死的時候,你還是這個樣子吧?”

“不知道。”邢必說。

“這還能有什麽不知道的,”邱時說,“你以前的搭檔呢,不也是死了麽。”

“嗯。”邢必應了一聲。

“然後你還是這樣子。”邱時說。

“嗯。”邢必又應了一聲。

“你短路了嗎?”邱時問。

邢必笑了笑:“人類太喜歡思考死亡了。”

“因為人類會死啊,怕死啊,”邱時說,“你不也害怕嗎,生化體也會死。”

“我隻是害怕沒有我了。”邢必說。

“有區別嗎!”邱時說。

“有的。”邢必說。

邱時沒說話,如果仔細想一下的話,也許是有的,但具體是什麽,他這會兒胸口凍得發疼,直接影響了他的思維,所以仔細想不了。

“我得回車上,太冷了。”他轉身準備上車。

“不尿了嗎?”邢必說,“凍上了嗎?”

邱時靠著車門笑了好半天:“你的尿會凍上嗎?”

“夠冷的話尿出來都會凍上吧,”邢必說,“我也不是尿開水。”

“操。”邱時邊樂邊往車後麵走,“我真想認識一下你老師。”

“會的。”邢必說。

“嗯,”邱時點點頭,“等我過個幾十年死了的,我下去找他聊天兒。”

胡小嶺估計是又驚又嚇開車又累還受了傷,這一覺睡得跟死了似的,根本醒不過來。

加上他的那個寶貝車沒有車頂,隻有一個車架,晚上開著太冷,所以邱時幹脆放棄了連夜趕路,決定睡到天亮。

不過這一夜,因為那群見了鬼的感染者太過刺激,邱時睡得並不實,好幾次都夢到被感染者一刀戳到胸口,直接疼醒。

好在每次醒過來的時候他第一眼看到的都是靜靜坐在駕駛座看著前方出神的邢必。

最後一次驚醒的時候,車外已經亮了起來,有暖暖的淺金色,邢必整個人都是淺金色的。

“吃點兒東西出發。”邢必伸手在他臉上摸了一下。

“嗯?”邱時愣了愣。

“沒發燒,”邢必說,“你那個傷一直沒好好休養。”

“……胡小嶺不會發燒了吧?”邱時說。

“沒有,”後麵傳來了胡小嶺的聲音,“除了疼沒別的感覺。”

“藥箱裏有止疼藥,吃兩顆。”邱時說。

“哦,”胡小嶺歎了口氣,“我一晚上都做惡夢,嚇哭好幾次,我還夢到趙旅死了。”

“讓趙旅知道能揍得你做一個月惡夢。”邱時說。

胡小嶺嘿嘿笑了兩聲,遞給邱時一個罐頭:“吃嗎?你一直也沒吃東西。”

“吃一個吧,”邱時接過來,“餓了。”

“邢必你吃什麽?”胡小嶺問,“汽油嗎?”

“嗯,”邢必看著他,“拿螺絲蘸著吃。”

“操。”胡小嶺笑了起來。

隨便吃了點兒東西,他們繼續出發,邢必本來想去開胡小嶺那輛車,讓胡小嶺開這輛大車,起碼暖和。

但胡小嶺不願意,從小時候被他爸爸帶到雲城,他就一直生活在城外,雖然收屍人的生活比起不少難民要好過,但誰也沒什麽家當。

邱時答應這輛車能帶回去就是他的,所以他現在一秒鍾都不願意跟他的“財產”分離。

“衣服都穿上吧,”邱時歎了口氣,“別開半道凍死了。”

“凍死了也記得把這個車跟我一塊兒燒了。”胡小嶺跳下了車。

“那不可能,”邱時說,“肯定得留著我跟趙旅開呢,最好別死,要不我倆天天開著車上你墳頭轉。”

“行吧。”胡小嶺跑過去跳上了車,用圍巾把腦袋包好,打了個手勢,開著車衝了出去。

雲城雖然暫時解決了內城的危機,但四周一定還是被共生體圍著的,返程的這一路,邱時沒有再發現任何遊民難民或者流浪生化體。

平時生活在沿河的這些人,肯定是發現了異常,不是逃了就是躲起來了,要不就是被殺了。

就好像整個世界都空了。

就連他們扔在沼澤地裏的那輛車都沒了蹤影。

為了避免有人跟蹤發現那條穿山的通道,也為了減少步行的時間,還是為了保住胡小嶺想要的那輛車,他們稍微繞了一點路,從更東麵的位置翻了山,進入了雲城的大範圍裏。

不過離雲城越近,邱時的心情就越低落。

不僅僅是因為這次看不清也看不到結局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結束的危機,還因為回到雲城之後他不知道他和邢必會麵對什麽樣的狀況。

他跟邢必在一起的時間雖然不算長,但經曆的事情加起來卻比他這二十五年加起來的都多。

回到雲城就意味著分開,就算隻是檢查修整,他也會突然就覺得有些空。

他不願意被雲城的狗官們當個工具一樣支使,卻也很難再回到城外平靜的收屍人生活裏去了。

一切都改變了。

他那幫兄弟的生活也注定不會再像從前那樣安寧了。

“聯係一下李風,”邢必說,“我們快到雲城的範圍了,大概兩個小時。”

“這麽快麽。”邱時問。

“一路順利,”邢必說,“也不用下車步行,肯定是快的。”

“嗯,”邱時看了看前方,“一會兒是不是會經過巢穴?”

“會,我們是從三號巢穴那邊過來的。”邢必說,“三個巢穴我們都會經過。”

邱時在手臂上摸了一下,手背上的小光點亮起,過了一會兒他聽到了耳機裏李風的聲音:“回來了?”

“快到了,現在在東邊叢林,”邱時說,“大概兩個小時之後能到外城邊兒上。”

“路上有沒有碰到什麽情況?”李風問,聲音沙啞,還帶著鼻音。

“很奇怪,沒有,”邱時說,“過了河以後什麽事都沒有,一直開車到這裏。”

“巢穴那邊巡邏的人今天都失聯了,”李風說,“你們能繞開嗎?”

“怎麽繞,”邱時說,“那裏連路都沒有,隻能走以前的水道。”

“那我再派一隊人出去。”李風說。

“幹嘛?”邱時問,“送死嗎?”

“標記位置。”李風說。

“你是真的夠狠,”邱時說,“你自己怎麽不去,我聽你聲音你也快死了,不如你去標記。”

“不用標記,”邢必說,“我能提前感覺到。”

“趙旅他們怎麽樣?”邱時問。

“沒告訴他們你今天回來,怕你萬一沒回來他們難受,”李風說,“回來以後你可以先去掩體。”

“嗯。”邱時應了一聲。

進了叢林之後,路就很難開車了,但安全起見,還是得開車,而且還得換人開,邢必去開那輛全地形,胡小嶺開他們現在這輛大車。

“其實我可以的,”胡小嶺說,“那車也穩。”

“那車就一個車架,怕你直接讓人砍了。”邱時說。

“小看我。”胡小嶺笑著說,快到雲城了,他心情很好。

“剛跟李風聯係了一下,”邱時說,“趙旅他們都挺好的,不過不知道我們今天回去,一會兒可以給他個驚喜。”

“也沒給他們帶點東西。”胡小嶺皺著眉。

“東林罐頭。”邱時說。

“也可以,”胡小嶺笑了起來,“味道還行,我覺得比雲城的罐頭新鮮。”

“晚上讓李風弄點兒好酒過來。”邱時說。

“你晚上能跟我們一塊兒嗎?”胡小嶺問,“他們會不會要你去內城匯報?”

“我不去,”邱時說,“我要先喝酒。”

“邢必呢?”胡小嶺又問。

邱時沉默了一會兒:“他要回艙檢修。”

胡小嶺也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歎了口氣:“我有點兒適應不了,他根本就是個人,就是比我們更厲害些的人,什麽回艙檢修的,聽著真別扭。”

邱時笑了笑沒再說話。

雖然李風說了叢林這邊可能會有危險,但也許是因為景物和地形甚至空氣裏的味道都是邱時熟悉的,他倒是並沒有太緊張。

不過地圖他還是打開了,盯著界麵不斷變化著的圖形,看著哪些地方有可能會有隱藏,畢竟共生體的話,地圖有時候並不能顯示。

現在隻能看到三個小亮點。

“這林子都黑了?”胡小嶺看到三號巢穴的邊緣時震驚了,“這是一整片都……”

前麵邢必的車突然減了速,他趕緊跟著也慢了下來:“怎麽了,時哥,問問他怎麽了?”

“地圖能看到嗎?”耳機裏傳來邢必的聲音。

“不能,”邱時說,“你感覺到什麽了?共生體嗎?”

“是。”邢必說,“主體和共生體都在。”

“地圖上……”邱時話還沒說話,地圖的邊緣上突然出現了一堆小亮點,“我們被包圍了。”

“你衝出去。”邢必車突然往左一偏,讓出了路。

“什麽?”邱時愣了愣,不過他並沒有讓猶豫著的胡小嶺停車,而是打了個手勢讓他繼續開。

他們的車從邢必的車旁邊衝了出去。

“怎麽了這是?”胡小嶺喊。

“不要停,”邢必說,“他們是要把我們困在這裏。”

“衝。”邱時說,他和胡小嶺兩個傷員,這種情況下可能幫不上什麽忙,還會讓邢必分心。

他看向窗外,肉眼已經能看到從四周包圍著衝過來的感染者,他放下車窗,槍伸出窗口瞄著那些感染者開了幾槍。

但很難打中。

這些感染者都不是站著的,他們全部都伏在地麵上,四肢並用地在岩石的遮擋下飛快地向他們爬過來。

這場麵不亞於昨天晚上船上的詭異場景。

邱時咬著牙,身體探出窗外,衝前方扔出去一個雷,但效果同樣不太好,對方能躲開,並且依舊是因為溝溝壑壑的地形,能炸到的感染者不多。

“時哥!”胡小嶺吼了一聲,“回來!關窗!”

邱時回到車裏,看到駕駛室那一側的感染者已經撲到了車上,車窗都被遮擋掉了。

他迅速關上車窗,回頭往邢必那邊看過去。

“邢必!”他說,“你在幹什麽?”

邢必站在車邊沒有動。

四周的感染者已經圍住了他,而讓邱時感覺手腳發涼的,是從樹上跳下來的幾個生化體。

看動作和姿態應該是共生體。

而這種分組搭檔形式的共生體,邢必說過,是能防止別的主體控製的。

“邢必!你祖宗!”邱時急了,“跑啊!”

“主體在。”邢必說。

主體在,邢必要殺了主體。

“跑!”邱時吼。

他們的車上已經爬滿了感染者,胡小嶺路都已經看不到了,隻能憑感覺往前衝。

邱時勉強能從車後窗感染者的縫隙裏往邢必那邊看,但他已經被感染者和樹上跳下的共生體圍在了中間,看不到是什麽狀態。

“我不會死。”邢必的聲音從耳機裏傳來,帶著雜音。

“我操你祖宗。”邱時伸手就去開車門。

但車門哢的一聲鎖上了。

邱時猛地轉頭看著胡小嶺。

“時哥,”胡小嶺說,“冷靜,你一直都很相信他的,聽他的沒錯。”

“我……”邱時話還沒說完,身後傳來了一聲巨大的爆炸聲。

邱時心裏一沉。

轉過頭時隻從縫隙中看到了煙塵火光和四散的碎渣。

耳機裏沒有了邢必的聲音,而因為共生體的幹擾,眼前的地圖也消失了。

“邢必。”邱時低聲叫了一聲,沒有回應,他又提高了聲音,“邢必!”

還是沒有回應。

耳機失聯了。

邱時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

邢必是個有數的人,一起經曆了這麽多次戰鬥,他從未出過錯,他是一個完美的一級潛衛,一個在野外過個河都被粉絲喊名字的牛逼潛衛。

他不是那種輕易以命換命的人。

他不會死。

……

“時哥,”胡小嶺的聲音把他拉了回來,“你知道路嗎!”

感染者扒在車身上瘋狂打砸的聲音一下變得清晰起來。

“不知道,”邱時拿穩槍,準備把車身上的感染者清理一下,“往前開。”

剛說完車就開進了坑裏,接著哐的一聲又彈了起來。

邱時控製著身體,把車窗打開了一條縫,槍口伸了出去,但感染者需要破壞頭部,他這個角度打不到任何一個腦袋。

“操你祖宗。”他罵了一句,拿出了一顆雷,準備伸手出去直接扔到車頭上,這車防彈,理論上炸一下應該也扛得住。

車頭上突然“嗵”的響了一聲,車身也跟著晃了晃。

“有人。”邱時說。

正想讓胡小嶺猛衝把人甩下去的時候,一把長刀從車頭趴著的幾個感染者頸間劃過。

黑色的**噴了出來。

接著這幾個感染者被人踢下了車。

“操。”胡小嶺看出去的時候愣了愣。

邱時看清了這個拿著刀站在他們車頭上的人時,也愣住了:“鄧葉葉?”

鄧葉葉指了一下他們右前方,然後跳上了車頂。

“往那邊開。”邱時說。

“嗯,”胡小嶺應了一聲,“就是她!讓我帶話給你,然後砸我腦袋兩下,我就被弄去東林了!”

邱時不知道鄧葉葉跟東林的關係,也不知道她為什麽出現在這裏。

但車外的感染者很快被她都清理掉了。

邱時回過頭想再看看邢必那邊的情況,但剛才爆炸的地方,已經消失在了密林中,完全看不到了,能看見的隻有飄散著的硝煙。

耳機裏還是沒有任何聲音。

“跟她走嗎?”胡小嶺問。

“先跟著,”邱時說著放下了車窗,探出頭看著蹲在引擎蓋上的鄧葉葉,“謝了。”

“跟著我,”鄧葉葉跳下了車,跑了幾步,很快從一塊岩石後騎出了一輛摩托,回到了他們車旁邊,“這邊都是他們的人,從城後走。”

這條繞到城後的路也不好走,胡小嶺的駕駛水平也實在有限,晃得邱時感覺自己本來已經開始愈合的刀傷似乎又裂開了,仿佛剛被捅完。

好在路程不算太長,前麵帶路的鄧葉葉在一片人工清理出來的石渣地上停下了。

邱時沒有下車,他能聞到一股強烈的腐臭味。

鄧葉葉回過頭:“就這兒,我走了,雲城守衛馬上會發現我。”

“這是哪兒?”邱時對這一片很陌生。

鄧葉葉指了指前方,然後掉轉車頭往林子裏衝了進去,扔下了一句話。

“雲城的肥料池。”

“肥料池?”胡小嶺有些疑惑。

而這一瞬間,邱時突然知道了空氣中這個腐臭味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