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20道菜

徐玲玲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十分幸運的,她倒下的地方鋪了厚實的一層棉被,因為狹小的床鋪實在是不方便潘月生產,因此在一個小時之前,她們將潘月又從**搬了下來。

張香潔,徐玲玲的室友,那個可憐的姑娘看到徐玲玲倒在地上的身體時,愣了兩秒,然後發出了可怕的震耳欲聾的尖叫。

她的大腦可能還不明白發生什麽,是她本就處於崩潰的邊緣。

“玲玲!玲玲你怎麽了?”

“讓開一點,讓她躺著,怎麽會這樣?好燙,發燒了嗎?”

另外兩個女生將徐玲玲搬開了,她的臉頰發紅發燙,眼珠子在眼皮底下不斷的顫動,進入了一種不知道是深眠還是昏迷的狀態。

徐玲玲能感覺自己正在掉落,她落在了一個小小的黑暗的房子裏,房子是青色石頭堆成的,有風從石頭中間縫隙中吹了進來,外麵有輕輕的水流動的聲音。

房子中間有一個方形的大桌子,桌子的四個腳有著S形的弧度,上麵還有一些雲狀的花紋,在桌子的一根腿上有一隻黑山羊,被麻繩係著,而另一條腿上還係著一隻黑色的公雞,公雞就連上麵的雞冠子都是黑色的,它看到了徐玲玲就咯咯咯地叫了幾聲。

徐玲玲被它的叫聲震醒了,她的眼睛從混沌變得清晰。

這是哪裏?

我在做夢嗎?

徐玲玲伸手掐了掐自己,疼痛的感覺從掐住的地方傳來,她放下手有點茫然地想,不是做夢嗎?不對,她又敲了敲自己的腦袋,迅速推翻了自己的剛才的想法,夢裏也會感覺到痛,她覺得自己就是在做夢。

而後,麵前的場景讓她想起了一些畫——她看過很多畫——但那些畫實在是特殊,是幾百年前的女巫狩獵時代的女巫們被處死圖。

那些女巫們或者說魔女們穿著黑色或者深褐色的袍子被掛在了十字架上,火焰在她們足底燃燒,將她們的袍子下擺燒得火紅,將她們的枯朽的身體燒得卷曲。那些行刑場的旁邊有歪曲破舊的小樓,另外的一些女巫們會躲在小樓最頂上的三角形閣樓裏,她們會往下看,但是更多的是研究數學,那些深奧而神秘的公式。

當時徐玲玲就是奇怪地想,她們可能都是一些優秀的數學家,是因為知道了什麽顛覆人類的想象的事實而被處死嗎?

哦,女巫們居住的小閣樓房間布置和這裏很像,徐玲玲思緒跳躍又奇怪,她想她果然是在做夢,夢到了以前看過的畫。

她在地上坐了一會兒,然後從以前的記憶中脫離了出來,開始重新思考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她記得,她應該是呆在宿舍裏,有老鼠,她很害怕那些老鼠,有很多人,她的室友,還有一個渾身散發著腥味的人,對了,還有一個很重要的男人曾經告訴過她什麽,讓她一定要記得的話。

一切不和諧之處都是我的幻覺……而幻覺都是……

徐玲玲思緒再次中斷了,因為她看到了她前麵的桌子上那些已經放好了的東西。上麵有一把金色的造型奇特的小刀,還有一個小巧容器,一張鋪平的長方形的柔軟白布。那些準備完全的工具,讓她總覺得這裏還缺少了什麽,至少那個白布上應該還有其他的東西。

那裏應該放著什麽呢?

一個長長的麵包?一個冒著熱氣的披薩?或者香氣撲鼻的濃湯?不對,徐玲玲覺得不對,很快她靈光一閃有了一個新的想法,那裏應該有一個嬰兒,胖乎乎軟綿綿的,仰躺在白布上麵,眼睛又大又亮,整個身體就像是剛烤出來的鬆軟的麵包。

那把小刀可以割開他的脖子,猩紅的血液就是香甜的草莓醬,嬰兒的可怕哭泣聲也會隨之減弱直到停止。

……人類嬰兒……

徐玲玲抱住了自己的腦袋,一切不和諧之處都是我的幻覺,而幻覺都是……虛假!

就在她即將醒來的時候,一雙幹癟的手卻從旁邊伸了過來,緊緊地扣住了她的胳膊。

“徐玲玲!”

林景從樓上跑了出來,他在路上碰到了在樓梯間打轉的金衍的隊友。

他們似乎被困住了,魔女們對空間的應用超過了他們太多,從他們進來開始,就如同進入了一個透明的球中,能看到前麵的路,而圓形的空間讓他們不管怎麽往前,最後都會回到原點。

林景使用‘愛爾娜’的力量解開了那個透明的空間,使用它的力量十分簡單,隻需要正確讀出愛爾娜的音節,然後自然就會有力量湧向你。

在空間打開的時候,他看到了兩隻“貓”和兩個聞起來像海魚的人,兩邊隻是對視了一眼,然後就默契地開始往前衝。

“朋友,你就是金衍說的林景嗎?”

“你的力量來源是哪位?你看起來很厲害啊!”

羅向明跟在他的後麵,看著他的背影還是沒忍住問道。

林景躲開了幾隻老鼠的攻擊,對他罵道:“閉嘴,解決它們。”

然後他就迅速地推開了504宿舍的大門,但是在打開門後出現的卻是一個極其黑的看不到邊緣的空洞空間,一些斑斕的色塊在他的腳下跳動。

林景捏了捏自己的鼻子,說道:“曼德拉·莉莉,你覺得這能擋住我嗎?”

他直接跨了進去,然後下一秒他背後的那扇普通的宿舍大門就消失了。

林景避開了那些斑斕的色塊,閉上眼睛再次睜開時,眼睛裏閃爍著奇異的光澤,整個空間在他的眼睛裏不再是無邊際的,而是帶著玻璃破碎後的裂痕,那些斑斕的色塊不過是另一些龐大生物在更遠的地方透過縫隙顯露的模糊痕跡。

這裏是很多折疊的點擠壓形成,他躲開了裂痕也躲開了那些斑斕的色塊,朝著有‘愛爾娜’的力量方向前進,他隻是往那個方向走了兩步,就突兀地再次出現了504宿舍的門口。

羅向明他們比他晚了一步,剛好就看到了他身影的突然出現。

“林先生,你怎麽?”

林景沒有理會他,而是再次拉開了門,一個真正亮堂的、壓抑的宿舍房間在他眼前出現了。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一個女人,她渾身汗濕,頭發散亂,眼神空洞呆滯,在那個女人的旁邊還坐著好幾個女生,模樣他看著都有有些眼熟,應該是他見過的,和徐玲玲關係好的朋友。

他看了一圈,沒有看到徐玲玲的身影。

林景往前麵走了幾步,蹲下去對著一個狀態比較好的女生問道:“徐玲玲呢?”

“玲玲她突然暈倒了,然後一直發燒,說的話我們也聽不懂,我們將她放在了這裏……”

那個女生顫抖著手比劃了一下自己身邊的位置:“玲玲躺在這裏,後來潘月要生了,她一直在叫,我們想幫她,還有她的孩子,然後一些、一些老鼠出現了,孩子生出來了,老鼠們帶走了他,玲玲、玲玲也不見了,我們不知道她為什麽不見了,我不知道嗚嗚嗚嗚。”

那個姑娘開始掩麵哭泣。

“我知道了。”

林景眼睛閉了閉,再睜開時,裏麵已經滿是寒光。

他早就應該知道的,徐玲玲曾經給他說過的很多細節。

徐玲玲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發現了他,她說他很特別。

徐玲玲在給他畫完畫以後,告訴他,自己同樣出現了靈感大爆發的情況,她創作了自己有史以來最好的一幅畫。

徐玲玲說她摸到了學校上麵的透明牆壁,她出不去。

是他大意了,驕傲自滿,他厭惡自己的身體但是又享受著這具身體賦予他的特殊能力,隨心做事,最後還被大雁啄瞎了眼。

他自認為十分妥帖的給徐玲玲下了一個保證精神狀態的暗示,這個暗示不過是把那些衝擊暫時擋在了門外,而他卻忘了擋著洪水的大壩被衝擊開來的時候,造成的破壞原比之前更大。

林景從地上站了起來,他對著下麵的姑娘們說道:“我會找到徐玲玲的。”

然後他伸手摘掉了自己臉上的口罩,這是他第一次在普通人麵前摘下了口罩。淩厲的漆黑的眉,泛著奇異光澤的眼睛,高挺的鼻梁,**的豐潤的唇,無法言喻的一種會發光的美。

姑娘們坐在地上看著他,不知不覺地張大了嘴巴。

“我保證。”

林景轉身就走,帶起來的風吹起了羅向明的頭發。

羅向明愣愣地看著他的背影,過了好久,他才一巴掌按住了同事的肩膀上。

“臥槽,可以和陸行雪那張娘炮臉一較高下的男人出現了!”

他的同事反手一拳揍開了他,“希望你這句話別被陸行雪知道,也別被林景知道,我聽金衍說林景的脾氣可不怎麽好。”

“……我們還是開始工作吧。”

羅向明臉色一變,對著裏麵的女生們說道:“來吧,姑娘們,這裏剛才發生了什麽可以詳細地給我們講講嗎?別怕,我們是和藹的警察叔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