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沒有病

“累了嗎?”等紅燈時,祁頌回過頭問。

雲昳沉默著搖搖頭,低頭來回拉扯書包帶,想要掙脫身上滿滿的不自在感。

名義上應該很親近的兩個人,此時陷入詭異的尷尬狀態。祁頌打開車載電台,車裏有了聲音,氣氛終於好轉一點。

“其實不用麻煩你來接我,住寢室挺方便的。”雲昳小聲說。

“你身體還沒好,住在寢室,家裏人不放心,還是回家住比較好。”祁頌道,“我下班後順路過去就行,不麻煩。”

其實這和他們以前的生活一樣,隻是那時候他們倆住在公寓。兩人沒有同居,房子分別在上下層,見麵也很方便。祁頌想這樣說,但雲昳什麽都不記得,如今又不足夠信任他,也許會覺得他在撒謊。

雲昳覺得如果每天都經曆一遍今晚這樣的情形,簡直難以想象,實在過於折磨人,他編了個借口想說明天需要趕作業,隻住一天應該沒關係。

有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隻要他證明自己住在寢室沒問題,祁頌也沒辦法強製他必須回陸家住。

似乎知道雲昳想說什麽,祁頌先一步開口:“明天是陸赫哥的生日。”

還真是挺巧,雖然心裏覺得兄弟倆感情不好,雲昳也不能直接拒絕。

“我……我哥,他過生日的話,需要準備禮物嗎?”雲昳問,光是想想就頭疼,一般的禮物似乎也配不上他那個看著高貴冷豔的親哥。

“不用,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習慣一起送。”祁頌解釋。

雲昳點頭,不需要他耗費腦細胞想送什麽就行。

看見雲昳臉上露出熟悉的表情,祁頌原本失落的心情好了點。

實際上一起準備禮物的原因也跟雲昳現在的想法差不多,他不太擅長準備禮物。

陸家的習慣是節日、生日都會互送禮物,但雲昳的審美從小就跟家裏人有點偏差,精心準備的東西並不受歡迎,幾次之後雲昳就沒了興趣,每次到送禮物的時候都異常糾結。

自從兩人確定戀愛關係之後,雲昳總算是找到理由,為家裏人準備禮物的事情就全部交給祁頌,他隻負責嘴甜誇人。

之後的路程,祁頌說了幾個雲昳過去感興趣的話題,算不上聊得特別愉快,但兩人看著正常多了。

往他們住的那棟別墅走時,雲昳看著祁頌的背影,他們之間隔著幾步距離,換成不認識的陌生人來看,肯定猜不出來他們真正的關係。

雲昳能感受出來祁頌對他的好,但是那份好似乎跟他想要的有些不同。

除了昏倒在祁頌懷裏那次,祁頌沒對他有任何親密的舉動,就連過馬路時都僅僅是握緊他的手腕。

所以雲昳隻能做出最壞的猜測,祁頌他好,大概單純因為責任。

想完他又覺得自己可笑,祁頌的哪種好,都是對原主,不是他。

這下不止祁頌,雲昳也變得垂頭喪氣,配合上傍晚忽起的大風,更顯淒涼。

沉默著吃完一頓飯,雲昳想這還不如昨天呢,至少還有八卦能聽。

被想起作用的周嶺確實很閑,沒一會就抱著保溫杯晃悠過來了,仿佛是個七八十的老大爺。生活作息提前步入老年生活,偏偏感情上又是個風流浪子,完全是個矛盾結合體。

“你們倆怎麽回事,又回家住,不過二人世界了?”周嶺搖頭,“這下陸赫不是跟我一樣的孤寡老人了。”

“還孤寡老人,男朋友又分了?”陸赫問。

“差不多吧。”周嶺不想提那些事,越過沙發上的兩人去跟雲昳說八卦了。

在祁頌眼裏,雲昳與周嶺相談甚歡,他臉色逐漸冷下來,跟陸赫一左一右坐在沙發上,仿佛比誰溫度更低。

祁頌雖然心裏不舒服,也不會去阻止雲昳跟周嶺說話。雲昳現在是失憶狀態,周圍一切都變得陌生,他肯定很沒有安全感,笑容都比從前少很多,如果聽周嶺胡說八道能夠開心點也不錯。

但還是越想越不爽,祁頌開始默默在心裏製定計劃,明明他更加了解雲昳的喜好,肯定能夠讓他更開心。

他拿出手機在屏幕上點來點去,一本正經的模樣讓人以為他在處理工作。

周嶺看向沙發上的兩人,小聲跟雲昳說:“明明祁頌跟你一樣年紀,看著完全不像,還挺有氣勢。”

雲昳下意識回答:“還是很帥氣很好看。”

“你聽沒聽清我說的話,上來就護短!”周嶺不滿道,“又沒說你家祁頌壞話,我是誇他非常厲害,好嗎?”

以祁頌的年紀能夠取得現在的成績,雖然有家庭帶來的助力,但也沒辦法否認他的優秀。畢竟他們身邊多的是小紈絝,就算靠家裏蔭蔽,也沒取得什麽亮眼成績,不賠本都算好的。

祁頌厲害不是很正常嗎,他可是小說主角。雲昳這樣想,也換了個說法這樣跟周嶺講,語氣還挺驕傲。

周嶺覺得好笑:“跟你說沒用,你眼裏隻有祁頌,評價根本不準確。”

主角嘛,怎麽樣都很正常,祁頌隻是稍微聰明一點,現在霸總文主角都已經卷到三歲跳級,十歲高考,不到二十歲就博士畢業還好幾個學位的那種。

在他看來,雖然自己穿進來的這本書劇情比較狗血,但是大部分情況還算寫實。沒有隨口就是天涼王破和掌握全球經濟命脈的霸總隻是普普通通的霸總而已,雲昳最後總結陳詞。

周嶺也是個會胡說八道的,跟雲昳你來我往,話題逐漸往離譜的方向發展。

路過時聽了一耳朵的陸赫:???

祁頌還普普通通?就算是霸總內卷,倒也不必卷成這樣。

他人生頭一回對祁頌產生了些許同情,他都不知道弟弟對家裏人要求這麽高,那他這個親哥是不是也不怎麽符合要求。畢竟他唯一的優點僅僅是長得像高冷霸總,實際上成天想法設法翹班。要不是舍不得弟弟辛苦,他早就連夜跑路,逃離地球,奔向太空。

睡覺之前,祁頌又為雲昳上了遍藥。

他後腦勺的腫包已經消得差不多,但記憶沒有任何回來的跡象。

雲昳心裏想著找出合適的理由拒絕回陸家,但一連好幾天,每到傍晚還是會被祁頌接走。

轉眼就是周六,祁家的醫療隊也抵達國內。吃早餐時,祁頌提了一句,問雲昳什麽時候比較合適。

雲昳當然清楚祁頌是為了他好,而且漂洋過海叫回來這麽多人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可是想到未知的檢查結果,雲昳還是害怕,弱弱道:“我覺得自己沒有病。”

陸赫放下咖啡杯,麵無表情回了一句:“你現在很像那些已經需要扶著牆走還不承認自己喝多了的醉漢。”

雲昳想反駁,又覺得陸赫表情太凶,挪著椅子到祁頌身後。偌大一個家,隻有祁頌能帶給他一丟丟安全感。

這樣“傷人”的場景,陸赫經曆過太多,早就司空見慣。飯後,他麵無表情帶弟弟去見醫生,撒嬌也沒用。

醫療隊住在祁家的房子裏,大多是華人麵孔,也有幾個外國人。

心理醫生就是個金發碧眼的大美女,雲昳想如果是外國人也不錯,遇見不想回答的問題還能裝聽不懂。

結果美女醫生一開口,普通話說的比他都標準。

雲昳偷偷撇了下嘴,好像沒辦法裝傻了。想想也知道,祁頌找來的醫生,肯定各方麵都很靠譜。

不過沒關係,反正他確實什麽都不記得,根本不算撒謊。他現在這種行為似乎有點不太好,雲昳頭很痛。但沒辦法,還是活著比較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