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千萬富豪俱樂部

雲馳很幸運,短短大半年時間,經過緊鑼密鼓的籌備,終於趕在國慶節前,準備完成了所有IPO需要的資料。下一步就是向交易所正式申請受理注冊文件。

可惜,雲馳也很不幸。就在向交易所提交材料的前一周,一則新聞爆了出來。

另一個早期衝擊上市的芯片公司被終止IPO,上市計劃正式宣告失敗。

這家公司的知名度比雲馳還高,是另一細分領域的翹楚。

臨門一腳,卻突然撤回了申請。原因公司沒有公布,不過市場上已經迅速地出現了諸多揣測。

一個業內大咖在公眾號上發了一篇文章,做了尖銳不客氣的點評,被廣泛的轉發到了各家媒體上。

一說是國內產業火熱、同行上市成潮的背景,導致有一些企業想“渾水摸魚”,純粹淪為資本玩家,是為動機不純。而監管機構早些時候明確表態,絕不允許“帶病闖關”,加大了現場抽查的範圍和力度。

另一說是該公司技術實力不過關,買進賣出的貿易業務占比過大。受漲價潮拖累,利潤縮水嚴重,沒上市即可預見業績的巨幅跳水。

不管是什麽原因,監管機構明確發文,要求同類企業盡快比照,自查自糾。

券商的保薦團隊戰戰兢兢,生怕撞在槍口上,資料還沒蓋章前,緊急叫停了雲馳的項目。

自查至少為期一兩個月,還要看券商和其他中介機構最終認定的結果。廖馳急得一夜之間嘴上長了好幾個燎泡,趕緊和小穗進城,找券商商量應對之策。

再有辦法的券商老大,也搞不定這樣的“不可抗力”。在政策的邊緣大著膽子橫跳,那要把他們的前途和錢途全賠進去了,他們沒必要在這個檔口以身犯險。

“廖總,審核趨嚴,這事你們不緩也得緩。如果現在提交注冊,下一步被重點問詢,結果比現在還要嚴重,甚至搞得大家都收不了場。”

“我們的業務,比別人要優質很多,不能一概的相提並論。”廖馳說。

雲馳不做亂七八糟的貿易,這一點周望川的手卡得很緊。

“未必。雲馳的問題和被斃掉的這家,還是有一些共性。”

謝Sir也很受打擊,一度懷疑自己從無敗績的記錄要折在這家公司身上了,所以說得很保守。

“宏觀環境導致供應鏈不夠強壯,未來三年的盈利可能出現劇烈波動,這是現階段這個行業的共性問題。”

謝Sir分析,“而且,雲馳自身也有難以掩蓋的瑕疵。”

“哪方麵?”

“核心骨幹流失,融資過於緊繃,上市後有偏離主業的嫌疑。這些問題,雖然我們包裝了一部分,但經不起有心人用放大鏡聚焦去看。”

誇張一點的說法是,上市過程無異於裸奔。問題幾方機構心知肚明,鬆一點順利通過,嚴一點便被扒掉幾層皮,到時再包裝也於事無補。

招股書裏的數據明晃晃的擺著,對投資者和監管機構來說,數據比什麽解釋都更影響力。

廖馳被刺到,閉口不言。

有些需要付出的代價,他隻能認。以為換了個業務副總能加快進程,誰想到碰到這麽個年景。

回程的路上廖馳臉色不佳,小穗在邊上也不敢說笑。

沉寂的車廂裏,她卻思路飄到了遠方——她想,如果上市失敗,廖馳要如何和所有中高層交待?

曾經信誓旦旦的說上市之後前景如何輝煌,個人如何受益,可如果真的就這樣流產呢?

沒法交待的。那麽,攪得一池清水變成了一灘泥窪,這個責任誰來擔?

他還要在雲馳主政下去,而她,不過剛來大半年,根基初穩,威信剛有了那麽一點點。可是,除了她沒有別人啊。

全部由她來承擔嗎?他會全部推給她嗎?小穗心裏有點發慌,閨蜜小舒昨天說讓她做好防備,預先想好退路。可是,她哪有退路啊。

從周望川離職,她發現自己很難對廖馳完全的言聽計從了。總會下意識地跳出來,先想想自己。也許這不值得詬病——個人利益為先,無論誰都一樣。

自我調節過後,廖馳深呼吸一下,語氣沒那麽沉重:“查就查吧,推遲幾個月,又不是全無希望。”

小穗臉一苦:“如果真上不了,公司裏怕是有的鬧了。”

披星戴月地忙了幾個月,後台部門、前台部門折騰了個遍。她給廖馳繪聲繪色地描述了一個場景。

公司員工的微信群裏有個流傳甚廣的笑話。一個研發骨幹深夜還在加班,想下班回家,抬頭一看,決定不走了。

他在群裏發了一張圖片,問大家,你知道我為什麽不走了嗎?因為還有三個人也在工位上埋頭苦幹——一個是一千萬身價的主管,一個是三千萬身價的經理,還有一個五千萬身價的總監。千萬富翁俱樂部還在,我一個平民哪敢回家偷懶啊。

這個身價,當然是用手裏的雲馳股票折算的。

所以說,如果美夢破碎,多少員工要因此而大失所望。

廖馳聽完直發笑:“也證明我們做的是眾望所歸的大事,值得堅持。”

“如果堅持不下去呢?”

“那就繼續努力,有一起想辦法,把不可能變為可能。”

在老板眼裏,隻有一往無前,沒有失敗這一說。小穗心說,好吧,是我格局小了。

這個點環城高速路正堵車,前座司機無奈地告訴他們,導航顯示有車禍,要比平常多走一個小時。

聊完工作,廖馳拿起手機瀏覽消息。小穗眼尖的發現,他左手中指上赫然戴了一枚素戒。

寓意不言而喻,小穗緊盯著瞄了一眼又一眼。中指戴戒指一般是訂婚,進展——這麽迅速的嗎?

“款式不錯吧?專門定做的。”

廖馳忽然開口。第一天戴出來,難得碰上個識貨的。男戒的款式差不多,這款小細節很精致,第一眼他就看上了。

小穗近看:“還不錯。不過,戴這個是裝飾的意思?”

“不是。這個表示——我已經不available了。”廖馳說,“劃清單身和非單身的界限。”

“哇哦。”

小穗抿嘴笑,非單身?國慶節前她打算去看一趟方叢,前兩天通電話,人家方師姐可不是這麽說的。

“寶寶是幾月份的預產期?”

“年底。”

她一算日子:“小射手一枚,真好!樂觀開朗,男孩女孩都適合。”

說起沒幾個月就要降生的孩子,小穗不由得雀躍。方叢為送她去醫院的事謝過小穗幾次,還邀請她當孩子的幹媽。

“聽師姐說準生證還沒辦好,得抓緊了吧?”

“是。四處托熟人幫忙,但不太好辦。”

“為什麽?”

小穗的話,問到了廖馳的痛處。

月份大了,方叢每天雙腿都是浮腫的。阿姨手勁畢竟不如男人,廖馳借著一天過去給她按腿的機會,小心翼翼地問她。

“律師考試的證書快下來了?手握一堆證書,你要不要考慮再多兩個?”

方叢沒懂:“什麽?”

“私立醫院說讓提前給寶寶辦準生證,你看……”

“那就去辦吧。”

這些日子她算是想開了,偶爾她會覺得自己現在變得好懶。但養好身體、顧好自己和孩子是她的頭等大事,家裏的事她不做自有人做。

有阿姨分擔,廖母時不時跑來看看,還有他——有的事別人做了他還不樂意。

廖馳的回話說得溫溫吞吞:“那你看,在那之前,我們要不要……先把結婚證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