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幫理不幫親

周望川握著小穗的手,一直到午飯時才放開。

午餐是一桌野味和當地的特色菜,北方飯菜的口味偏重,小穗一個人灌掉了一大壺茶。

一頓飯下來,他的朋友她也差不多認全了。有同城的老同學,有曾經一起創業又分開的老友,總之都是好多年的熟人。

小穗本身不怯場,聽他們一群人高談闊論,後半程玩笑也敢隨心所欲地開幾句了。吃得也開心,周望川一直給她夾菜,小穗的肚子都吃到有點圓滾滾的。

她暗暗吸腹,胳膊虛虛的遮著胃部怕人看見。掩耳盜鈴似的,周望川看她挺胸直背的姿勢就知道,趁大家說話高興的功夫,默默地圈過她的腰,在桌下她肚臍上下的位置摸了一下。

小穗隔空嗔怪地瞟他一眼,他很快收回手,把兩人麵前的小餐盤互換了個個,給她又舀了碗湯。

飯後幾個人繞著度假村轉了一大圈,一邊參觀一邊消食。隨行的家屬不少,也有帶孩子過來一起玩的。走在路上人一多,小穗的手空落落的就沒人拉了。

周老板在外臉皮薄,平常外出到公共場合也很少有親密動作,她挎著他的時候居多。當著一群朋友,他的矜持勁兒更大發了。從上午他對她那麽含蓄的幾句介紹,小穗心中已是了然了七八分。

這種事情不能強求,男人感情畢竟不像女人一樣外露。小穗悠悠然然的東看西看,碰見好看的風景,用手機拍了幾張照片。

隨著大隊往前走,後頭有人抽著煙,幾步跟上了她。小穗抬起遮陽帽大大的帽沿一看,是老李。

吃飯時老李的眼神沒少往她身上飄,一會怪異一**沉,不知道腦補到哪裏去了。

小穗放慢腳步,有意和老李往邊上踱步。

“你們什麽時候好上的?”一開口,老李的語氣有點像四五月的李子,酸酸的。

“大概是從你離開公司的時候……”小穗不好意思的一笑,“還沒多久。”

沒多久,這麽快就帶出來見人了?老李腹誹,他確定周老板春節後好幾個月還是光棍,怎麽就光速脫單了?簡直不可思議。

“所以——”他沒想明白,“你是周總的內線?”

小穗和老李打過太多交道,彼此之間沒少交手。一聽就明白他在問什麽,否認:“怎麽可能。”

“那就是廖馳的內線了?你們可夠下血本的,這家夥,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美人計都使上了。”

話裏話外的擠兌,小穗隻當個玩笑話來聽。什麽內線不內線,又不是演無間道。

“也不是。工作是工作,戀愛是戀愛,和別人沒關係。”

“是嗎?事情有你說的這麽簡單,倒好了。”

老李把煙頭熄滅,扔進路邊的垃圾桶,回來咂咂嘴巴,非要問出個子醜寅卯來。

“別說你不知道現在形勢多亂。我問你,一旦真出了問題,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我站在——事實和道理的那一邊。”

小穗討巧地答,老李不好糊弄:“這麽說,如果道理不在周總這一邊,你就打算大義滅親了?”

“不會,我相信他是個講理的人,道理一定在他這一邊。”

“道理真的那麽重要?你們果然談得還不夠久。”

老李伸出食指,意味深長的點了點人群裏夫唱婦隨的另一對,接著點了點餐桌上大家一起調侃過的單身漢。

“男女之間還講究幫理不幫親?瞧瞧,上一個幫理不幫親的人,最後隻能和理一塊過了……”

老李慣會拆台,她的話被他拆得七零八落,小穗赧著臉,一時想不出話來反駁。

私下幫不幫周望川,說起來太敏感,她有她的顧慮,並不會直言不諱的和老李說。

手指摳著帽沿,擋了擋陽光,也擋住她半張蘋果臉。

周望川走過來,護在她身側:“聊什麽呢?”

老李恢複溫和的笑笑,小穗也沒言語,左手勾上他的胳膊,抱住貼上去蹭了一下。

無聲勝有聲的小動作,周望川偏頭說老李:“你倆熟歸熟,聊什麽閑話都可以,但你別欺負她。”

“老大,你對欺負是不是有什麽誤解?”老李冤枉極了,“你家這位被誰欺負過,她不欺負別人就不錯了!”

這偏架拉的,還能更偏嗎?他和周望川也是多少年的鐵交情啊。

“你也說人是我家的,人歸我管,我護著她天經地義。”

“老大,你講點道理,說個話聊個天而已,你女朋友身上掉不下一塊肉來,真沒那麽嚴重……”

小穗靠在他肩上做了個鬼臉,不理老李叫屈的嘮叨。捏捏周望川的胳膊,教育他的話成功的把老李說靜音了。

“講道理也要有講道理的立場。你知道嗎,上一個幫理不幫親的男朋友,最後隻能和理一塊過了,你也想這樣嗎?”

下午東道主老張安排了好幾項活動,休閑的打牌,慢節奏的釣魚,和勞動體力的采摘,讓大家自己選。

牌搭子喊周望川一道去湖邊的戶外麻將桌,小穗沒去,決定和幾個女家屬去果園采摘。

老李是一群人士的臨時護花使者,等在邊上,賊心不死地笑話小穗:“你分的清黃瓜苦瓜嗎?再給人摘錯了。”

“當然!”小穗開開心心的抹了好幾層防曬,又換上長袖的防曬衣。

摘什麽不是問題,周望川囑咐她:“注意安全,看好腳下,別光顧著玩。”

小穗比了個OK的手勢,老李牙都要酸倒了。

晚餐是燒烤,度假村裏有一片空曠的小院,改成了一處野餐的好地方。間距很寬鬆的幾桌,備好材料和爐火青碳,供客人自己動手烤肉烤菜。

初夏的天還不太熱,烤爐架子一支,殷紅的火苗燃起來,假期歡聚的氣氛比中午還要濃厚。

小穗覺得平日的什麽煩惱壓力,好像都隨著燒烤爐上的輕煙漸漸散去了。

她在一片熱火朝天中幫著大家烤了幾輪肉串,得到美譽無數,誇她手藝好、宜室宜家,快把她誇得找不到北了。

被周望川拉到餐桌坐下,才歇了口氣。她烤的成品很受歡迎,幸好他還提前給她留了幾串。

小穗小口的吃著,就著一瓶啤酒。燒烤配啤酒,是夏日裏的絕配。

幾個朋友和周望川碰杯,調笑他:“老周啊,以前真沒看出來,你這人原來這麽護短……”

天色漸晚,小穗又吃撐了。

旁邊另一桌有人唱起了歌,男人的調子聽起來像鬼哭狼嚎一樣,有人喝彩,有人哄笑。

她喜歡這樣的熱鬧,心情樂樂陶陶的高興。周望川胃不好,朋友來灌他們的酒,大部分被她照單全收。

喝到後來,小穗的椅子緊靠著周望川的,腦袋直往他懷裏紮。坐得近的朋友看得不好意思,周望川敬了最後一杯酒,說他先撤了。

行李早有服務員給放進了房間,老張把房卡給他,說專門給他留了一間高層的景觀房。

小穗腳下發軟,意識還很清晰,聽到房間隻有一間,心跳瞬間快了幾秒。

路上被他摟在懷裏,偷偷看他的表情,怎麽他能這麽雲淡風清的鎮靜呢。一間房誒,還是在酒店裏……

成年的男女朋友,出門還要兩間房,是有點太欲蓋彌彰了。不過以他按兵不動的慢節奏,小穗以為他會再開一間。

不開……有不開的好。小穗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堆有的沒的,連廊裏燈光昏暗,走了十分鍾,才到房間。

他刷門卡時,小穗悄悄地抹了下額頭,濕涔涔的汗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