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隔壁的冰山

臘月二十三,小年夜。

本該是合家團圓、寒夜圍爐的熱鬧日子,可惜今天是個周四。作為社畜一枚,這不過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工作日。

放假,或是請假,都是妄想。

祝小穗拎著一袋速凍水餃,從小區中心的便利店出來,百無聊賴的前後晃了晃。快過年了,她今天忽然有點饞餃子了。

下班這麽晚,根本來不及手工去包。速凍的餃子聊勝於無,肉餡勉強可以保留那股子鹹鮮味,但煮出來的餃子皮完全不是那個味道。

顏色也烏突突的帶著慘白,一想起來就覺得吃進嘴裏總是差點意思。

小區裏的路燈昏黃,將她在地上的影子投射的細長細長的。正想著家裏冰箱還有什麽下飯的小菜,前方暗夜裏一道身影在拐角處閃過。

小穗一喜,緊走幾步。相隔還有十幾米的時候,碎步顛顛的小跑起來。

終於在一樓電梯間追到了人。兩部電梯的紅色數字顯示著正從高層下來,還要好一會兒才能開門。

小穗清清嗓子,假裝客氣的和他溫聲寒暄:“嗨,晚上好。今天回來挺早的?”

男人回頭看了一眼,隨口哼了一聲,算是答複。她期待著他能看看手表,回她一句,不早啊,晚上九點還算早?卻一個字也沒有收到。

電梯口隻有他們兩人,不遠不近、不尷不尬的站著。不多時,頭頂的聲控燈便滅了。

小穗狀似無意的用餘光打量他。他今天依舊穿了件黑色的大衣,脖子上是一條B家經典的格子圍巾,最輕薄不保暖的那一款。

同色的西褲和皮鞋,白襯衫——她起碼見他穿過不下十次了。

本來是最單調和平淡無奇的裝束,卻被他高大軒昂的骨架一撐起來,顯出幾分與眾不同。

沉沉硬硬的氣質,渾身散發著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感。估計他曾經嚇退了不少女孩子吧?可惜,她注定不在此列。

小穗心裏想著,就好像有人拿著小毛刷子撓她一樣的癢。眼神收回來,手指戳戳電梯按鈕,又轉回來細著嗓子和他搭話。

“吃過晚飯了嗎?”

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偏了偏,和她對視了一下,沉寂的目光透出一絲鋒利,似乎在衡量著什麽,唔了一聲。

就是這種眼神,穩如泰山般的老練,帶著尖尖的刺似的防備著人,又像帶著彎彎的鉤子似的吸引著人。讓小穗最是丟了魂兒一樣的上心。

又A又欲,和她最近粉的某個肌肉男明星同款。身材也像,隻是眼前人比人家還要再成熟一點,拽的再目中無人一點。

電梯門“叮”的一聲打開,冬夜裏早已沒什麽人出入,小穗還沒看清電梯裏有沒有人,他已經大步流星的先一步跨了進去。

要說紳士風度,他欠缺的可真是不止一點點。

十六層到了,又是“叮”的一聲。他收起手機,對麵前佇立的她視若無睹,幾步出了電梯,直接向右拐。

這棟樓的戶型都是一梯兩戶的平層,私密性不錯。她住左邊的1601,他住右邊的1602。

小穗在他輸完密碼、打開家門的一刻,才在他身後清清脆脆的發聲。

“今天小年呢,北方慣例是吃餃子。我勻給朱先生一盒吧,應應景。”

他頭也不回:“不必。”

小穗倚在他家大門旁邊,笑意嫣然:“你是不是家裏不開火?要不然我一會煮好了,給你端過來?一鍋煮兩袋,也不費什麽事兒。”

他站在門內,視線低垂的俯看她:“不需要。”

惜字如金的態度,真是不近人情的冷酷。小穗咬了咬下唇,再揚頭時,就多了幾分我見猶憐的怯意。

“朱先生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隻是看你好像喝了不少酒,想讓你吃點東西醒醒酒嘛……”

她的演技不說爐火純青,做做樣子裝裝小白花,應該是夠格的。

可看在他眼裏,卻蹩腳的讓他濃眉一皺,耐心告罄地寒著嗓子道:“和你不熟。”

說完揮開她伸過來的手臂,砰的一聲甩上了門。

那副嫌棄的腔調,隻差把心裏的不滿明明白白的說出來——離、我、遠、點。

小穗若無其事的轉身,直到進了自己家門,嘴角的微笑仍然掛在淺淺的梨渦上。

男人一旦矜持起來,還真是——別有一番味道呢。

這男人吧,越是生人勿近,越是高不可攀,越是——可遇不可求的讓人惦記,不是嗎?

他像這樣冷淡的拒絕她,不是第一次了。

屢戰屢敗,屢敗屢戰,她這人也許有點受虐體質,都習慣了。

小穗觀察有一陣子了,隔壁這位男鄰居,肯定是單身沒主的。

從來一個人獨來獨往,沒見他身邊有過任何伴侶。典型剛過而立之年的獨居男性。

煙味、酒味、甚至汗味,她都翕著鼻子在他身側不遠處聞見過。但他身上從沒有過任何女人的氣息。

不典型的地方是,骨骼、氣質、臉,都讓她覺得分外抓人。初看衣冠楚楚,帶著點孤狼般的野性難馴。相遇次數多了,卻愈加四平八穩的沉著剛毅。

熟男和小鮮肉比起來,果然還是熟男更對她的口味。

小穗剛搬到這個高檔小區不久。前陣子換工作,從上一家投行成功跳槽到一家甲方客戶,定好了春節長假後入職。

離職的尾聲主要是做工作交接,所以最近清閑的很。

換房子時,她突然想開了,決定犒勞犒勞自己這幾年沒日沒夜的辛苦付出,於是在離新公司最近、環境最美的小區租下了現在的房子。

既然想好了要拋棄過往、從頭開始,她希望自己有個嶄新的、優雅的起點。

第一天晚上過來和中介看房,好巧不巧的,就碰到了這位新鄰居。

那天小穗遲到了快一個鍾頭。工作上負責和她交接的程妍比她低一級,很多事情沒做過,可著勁的刨根問底非要讓她教個明白。

穗姐、穗姐的連聲叫著,程妍知道她手頭做的幾個項目是組裏的重頭戲,生怕接手後出了差池,或者她語焉不詳的藏私應付。

小穗耐心的把項目從開工到收尾的細節梳理了一遍,電子檔案、文字檔案挨個文件的和她過,很是費了一番功夫。

看手表到時間了,又許諾明天一早繼續給她開小灶,程妍才肯善罷甘休。

等她脫身出來,離和中介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許久。

遠遠看著電梯門就要關上,她踩著細高跟不顧一切的往前衝。人是趕上了,正撞在電梯裏唯一的男人懷裏。

一股並不濃鬱的汗水味鑽入鼻中,對方被她的猛勁撞得不輕,退後了一大步,胸膛裏傳來一聲悶哼。

小穗急忙收腿站好,手扶著他,迭聲的向他致歉。目光快速的上下逡巡了幾個來回,圓溜溜的眼睛一亮,心裏哇了一下。

他應該是剛從戶外跑步回來,數九寒天的天氣,隻穿了一件貼身貼得緊緊的跑步裝。男性強壯威猛的軀體曲線畢露,胸前、大臂的成塊肌肉不算發達,但流暢有力的線條足以讓她默默咽了下口水。

他耳朵裏塞著耳機,抬了抬手示意她不用多說,一個字也沒有回應。

電梯門關上,小穗向後挪了挪腳,閃到他背後。偷偷向下瞄,嗯,後背和再往下的線條,也很賞心悅目。

她驚豔的連樓層也忘了按,幸好,他們居然是同一層。

下電梯時男人也發現了,不著痕跡的看了看她,很快正色收回眼神,拐進了電梯右邊的大門。

小穗本來想今晚少不得要和中介再討價還價一番,租期啊水電費啊,磨掉一點是一點。結果二話不說,大筆一揮簽好了所有的文件。

拎包入住,當場拿鑰匙,房子的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當晚,小穗開了快一個小時的車回到原來的住處,累成狗似的收拾剩餘的家什。

快半夜十二點才洗澡入睡。迷迷糊糊的睡著沒多久,就有人悄無聲息的入了她的夢。

她意識裏感覺到有人推開了她的房門,沉寂了一會。她想睜眼看看,眼皮卻千斤重似的怎麽也睜不開。

腳腕被抓住的時候,她蹬了蹬腿。然而男人順勢而上,握著她的膝蓋把人用力一拉,她就不得已地落進了他的手掌心。

他壓下來的觸感,和白天她撞在他胸膛時一模一樣。硬梆梆的像石頭,緊繃的肌肉,一點彈性也沒有。

她的力氣在他麵前和棉花團一樣。他土匪似的禁錮著她,不許她反抗,不許她推拒。她似乎也被他的沉默感染,手腳被縛住,卻乖順異常的任他為所欲為,一切仿佛在演一出啞劇。

是她太久沒男人了,還是在他身下,她不由自主被他密不透風的荷爾蒙**到迷失了?天知道。

**當前,她渴到喉嚨著火一樣的幹疼幹疼,這個夢注定是部重口味的限製片。

他亦不廢話,麵上還是那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森冷樣子,撕她衣服時布料紛飛,**不羈的狂野讓她又羞又怕,眼珠卻和釘在他身上似的,再也看不到其他。

全程他眼都不抬,呼吸都不亂。但身下猝不及防的猛然入侵,是另一種反差明顯、禁欲十足的孟浪。

她咬緊牙關,才沒有尖叫出聲。冰塊融化,原來是這種感覺。

他皮膚的濕熱感和他帶給她的窒息感,那麽真實。持續的凶猛進攻,直抵身體最深處的顫抖和挑弄。很快她就靈魂出竅似的渙散,畫麵一轉,有誰在操控著鏡頭似的,一下隻剩他古銅色的厚實背影。

和白天她在電梯裏窺見的背影相差無幾,差別隻在於,衣服被她的大腦自動自發地剝掉了而已。

還加上了動作特效,他背後肌肉線條的噴薄那麽清晰,一浪快過一浪地肆意用著蠻力。沒有盡頭、沒有止境地把她托到更高點的歡愉……

醒來的時候,小穗四肢都是軟的,把臉埋在枕頭裏,緩了好一會兒時間。

她才二十七歲啊,就這麽欲求不滿了?天啊,就跟中了邪一樣。

這方麵她的體驗不多,和別人很少提起,但也沒覺得有什麽難以啟齒的羞恥。

看對眼就是看對眼,隻是這事情還真有點難辦。

襄王有夢,帥哥無情。即使她有心試著釣一釣,對方未必肯上鉤。從第一眼她就知道,對方明顯是條鯊魚,死也不咬她一個小鉤子、說不定還會把她拖下水的那一種。

怎麽辦呢?她翻身起來,抱著膝蓋長長的呼了口氣。

房間裏空空****的,東西已被她清的七七八八,大部分堆在客廳,臥室此刻像個空巢。**除了一床棉被,哪有什麽意念裏一直惦記的男人的影子。

小穗這個人吧,別的優點沒有,就是喜歡仗著年輕,一往無前。管它什麽三七二十一的,秉持著大無畏的精神,迎難而上啊。

鯊魚就鯊魚,冰山就冰山,她還偏就喜歡挑戰有難度的。

難啃的骨頭,肉才多吃起來才香。至於行不行的,誰上手誰知道。